作者:秋来2
“都给老子机灵点,咱们是奉闯王的命令来迎接总教头的,今年留在陕西的老兄弟全都被狗官军杀了,明年狗官军就得渡河过来。
总教头在山西打下偌大的地盘,咱们还得指着他呢。”
“晋王且放心,咱们早就把探子放出去了,总教头怎么也得在一天后才到咱们这呢。”
“嗯。”李晋王打了个酒嗝,随即笑了笑:“要不是总教头他治军严厉,凭借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早就投奔他去了。”
李晋王也是不沾泥的部下,当初大家在范家庄园都一起吃过饭喝过酒,又是一起渡过黄河,打过官军的。
当初众人都效仿王二首领,执行八队的编制,唯有贺今朝后来加入,成了第九队的队长,在起义军属于独一份。
故而众人在贺今朝要在临汾举行大会的时候,纷纷响应。
尤其是实力出众的贺今朝,更是抵抗官军的主力部队,所以才有人专门前来几十里外迎接他。
“晋王可千万别去,咱们兄弟自由惯了,哪有在高闯王下自在啊。”
“是极,是极。”周大溪咬着从老乡家里抢来的鸡肉:“虽说锤匪能打胜仗,给的钱多,但动不动就拿军规砍人,那指定不能去,咱们可千万别没有被官军砍死,反倒让自家人给砍死了。”
“怕个屁。”李晋王拍拍自己的胸脯道:“凭借我与总教头和高闯王的关系,定然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对对对,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晋王享受荣华富贵。”
就在他们吹牛打屁的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了,顺势倒下两个看门的人。
大冬天紧关房门,突然打开热气往外散,那个味道当真是绝了。
牛有才被熏的往后踉跄了一下。
房间内的周大溪当即就叫嚷道:“哪来的狗东西,也敢推你周爷爷的门,把冷风都灌进来了!”
几个心腹纷纷拿起旁边的刀大声叫嚷。
嗡嗡。
几支弩箭射出去,拿刀的人脖子中箭,胸膛中箭,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周大溪眼睛看着透过脖子出来的锋利箭头,然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七倒在地上。
抛去在房间里办事的赵老六,房间内总归是李晋王,外加他的七个队长。
四个人全都倒在地上身死。
坐在主位的李晋王一下子就酒醒了大半,看见还有弩箭指着自己,只能强行镇定开口道:“是哪路的朋友?”
“我可是高闯王与总教头的人,咱们可别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都是来参加临汾大会的。”
直到亲卫们进去控制全场后,牛有才壮如牛的身体才让开,露出后面的贺今朝。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呐?你是谁啊,且报上姓名来。”
听到这话,李晋王仔细辨认,发现眼前这个人虽然穿着羊皮帽子,一副浑身臃肿的样子。
可是越看越像总教头贺今朝。
他慌忙站起来,又单膝跪下:“高闯王命我前来迎接总教头,小的李铁,外号李晋王,不知道总教头亲至,我还不曾出门迎接,还望总教头大人有大量,勿要怪罪。”
“你迎接不迎接我这事,我是绝不会怪罪你的。”
贺今朝往前走了两步,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队长,大抵是死了,血腥味倒是蛮重的。
但大家早就习惯了。
牛有才给贺今朝搬个椅子,仔细擦了擦才请他坐下。
院子里已经传来惊呼喊杀,惨叫声。
李晋王整个人都麻了,门打开之后,他才听到院子里传来的惨叫声。
他不知道哪里得罪贺今朝了?
李晋王头上的热汗当即就出来了,他甚至连强抢民女的事都想了个遍,是否有贺今朝的亲戚?
山西内,不可能有他亲戚啊!
周大溪吓得直接一个匍匐跪倒在地,拿着眼睛撒摸着自己的老大。
您不是说你跟贺今朝是过命的兄弟,一起干过这,干过那!
如今贺今朝他怎么一见面,就摆出一副要杀了你的样子!
你以前干过什么缺德事,害的兄弟们都要死了?
“总教头。”李晋王一脑子门热汗滴在地上,努力的抬起头,声音略带颤抖的道:“我没得罪你啊!”
第0649章 你清高
秦地反贼的人,总归分为六种。
一是遭不住官府催缴赋税,连果腹都难,哪还有粮食上缴!
然后发生暴力抗税的事,如首举义旗的白水王二。
二是像定边营逃亡士卒王嘉胤,带着老兄弟抗争,免得被军营抓住斩杀,趁机裹挟饥民。
三是因崇祯省钱政策,向大明社会下放了大批“高精端人才”,如衣食无着落的驿卒。
四是最底层的饥民,哪有吃的,他们跟谁走,组成最基本的依附。
五是大批被裹挟的精壮农民,或者各种带头造反者的同乡们。
最后便是看着跟反贼有肉吃,大规模加入的官军叛军。
造反大军的基本群众是饥民、难民。
骨干力量则是叛卒、逃卒、驿卒、响马,这六种人齐齐转化为造反者。
先前因为朝廷连年欠饷,士卒们就纷纷稽饷而哗,亡命山谷,倡饥民为乱。
再加上崇祯二年的勤王兵溃散于民间,无以为生,便铤而走险。
山西巡抚耿如杞的五千勤王兵,因为挨饿三天且不发饷,发生哗变,逃归山西,成为造反大军的重要来源。
勤王的甘肃巡抚梅之焕也因为粮饷短缺,部下“脱巾鼓噪”,千余人溃归陕西。
勤王的延绥总兵吴自勉克扣行粮,勒索不愿入卫的军士交纳贿银和盗卖军马(与高迎祥交易),许多人开小差跑路。
这些有武器且经过训练,而又无以为生的人归到乡里,便于饥民结合起来,成为造反大军的中坚力量!
周大溪便是一个叛逃官军,后来才加入李晋王的队伍,又有带兵经验,所以才能迅速站稳脚跟,获得高位。
此时他看着先前牛逼轰轰的李晋王,此时声音都带着颤抖辩解。
周大溪心里止不住的懊悔,早知道就投奔同乡,也加入锤匪了。
先前想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如今贺今朝的人杀李晋王的人如同宰鸡一般容易,周大溪还是愿意做凤尾的,直接把头埋低,生怕一言不合自己也被宰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投降,是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贺今朝这才扯下自己的羊毛手套,好好的放在自己膝盖上,这可是自己的妾室淑济给做的。
“李铁,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没得罪我。”
李晋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那总教头为何要杀我?”
“你真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恶事?”
贺今朝攥着羊毛手套拍了拍自己的手:“用不用我找人用大记忆恢复术,帮帮你?”
李晋王眼神里透出浓浓的疑色,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干过对不起锤匪的事情。
周大溪却是心里猛然变得害怕,浑身颤抖起来。
官军杀百姓,甚至借老乡的人头当个军功,自是没什么问题。
这种欺负人的习惯,不要以为加入造反大军就能轻易改变。
要不然银子、女人、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
兄弟们杀几个人取乐,那又算得了什么!
爷都造反了,朝廷更管不到爷了,怕个屁。
他贺今朝凭什么要管这个事?
“总教头,我李铁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不起锤匪。”
贺今朝看着李晋王突然笑了笑,这些人自以为没有官府的管辖,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
或者劫掠来的富贵日子,早就忘了他们为什么要起义造反了吧?
这种人与官军并无区别,凭什么能够打败官军呐!
李晋王被贺今朝微笑以及渐渐笑出声的声音,吓得不知所措。
“白九儿回来了吗?”
听到贺今朝的询问,牛有才摇摇头:“大帅,还没有。”
“好,那便在等等。”贺今朝手里捏着金瓜锤子,无聊的摆弄着。
李晋王跪在地上,不知道贺今朝询问白九儿那个女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娘们一头短发,跟个尼姑似的,谁会看得上她!
他可以肯定,自己也没有得罪过李晋王。
没等多久,白九儿便带着一身寒意进了房间,拱手道:
“禀大帅,我已查阅大槐树乡王家村,一百二十一户村民,只剩下十三户,用以给他们做饭。
女子大多被他们掳掠供人银乐,村东有死尸一百余具,浑身不着衣物的死尸女子便有三十二人,无头者十一人,身上多有虐待痕迹。”
白九儿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她自从跟着贺今朝进入山西后,还不曾遇到过这种几乎屠村的惨像。
贺今朝闻言,脸上也笑不出来了:“李晋王,这是你做的好事?”
李晋王这才明白贺今朝说自己做过的恶事,是指这个!
“总教头,我,我!”李晋王一咬牙道:“这都是为了让兄弟们来年开春好与官军拼命,所以才,才想在临死前享受享受。”
贺今朝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倾:“李晋王,我且问你,你当初在陕西为何要造反?”
“自是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活不下去?”
“因为官府的人催缴赋税,我交不起,索性就反了他娘的。”
“好!”贺今朝站起身来指着他道:“李晋王,你活不下去可以造反,你如今做的这些事与我们反抗的狗官军又有什么区别?”
“你说,你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李晋王嘭的一下用拳头锤了下地,抬头看着贺今朝道:“贺今朝,今天你要为一帮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杀了我吗?”
周大溪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子要完。
要装孙子就一直装下去,哪有半道突然想要当爷爷的?
在没有获得优势之前,这可是取死之道。
李晋王他飘了。
“贺今朝你凭什么管老子?”李晋王越说越来气,勇气也越来越足:“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
“你要做济世的英雄,凭什么要来要求我也和你一样!”
“我可是高闯王的人,你敢杀我!”
李晋王直接就站起身来,跪都不跪了。
啪。
一锤子下去,给李晋王砸的又重新跪了下去。
他脑袋上霎时就流出血来。
“啊。”李晋王疼的大叫一声,头疼欲裂。
他没想到贺今朝真的敢锤他!
“你个狗东西还敢给高大哥抹黑,往他身上泼脏水!”贺今朝拎着金瓜铁锤哼笑了一声:“他可干不出你这种拉低我起义军形象之事。
呸,狗东西,还敢在老子面前扯高大哥的旗子,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