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来2
御史吴牲气得胡须都飞起来了，他就知道一帮蛮子根本就不讲礼。
宣大总督张宗衡这下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既然你大度的给旁人两万石，今天他们再要两万石。
如此无底洞，何时能够填上窟窿？
林丹汗全程不说话，粮食都是白落的，谁会嫌弃粮食多啊？
“我大明已经显示了诚意，高迎祥何时杀？”吴牲站起身来询问道。
娜木钟面带笑容：“吴大人，你且回去与张宗衡说，你只是个使臣，做不得主。”
第0535章 沉没效应
蒙古人缺粮。
而且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啃不起羊肉的。
想象当中吃牛羊肉吃到吐，都是蒙古贵族的日常生活。
牧民都是奴隶。
否则也不会有许多蒙古人去投奔贺今朝，充当他的守边夷丁。
“女人，你的名字叫贪婪！”
“你这是破坏大明与蒙古之间的友谊，造成的后果，你要自己一力承担。”
“出尔反尔，堂堂蒙古大汗，还点脸面吗？”
林丹汗面对粮食的诱惑，倒是不怎么在乎大明会带来什么的后果。
况且是大明畏惧我，才会给我粮食，那我多要点，岂不是正常的很！
林丹汗这种人要是身边没有明白人，非常容易让人给坑死。
娜木钟淡淡的开口道：“送客。”
御史吴牲气哄哄的返回张家口堡，向总督汇报娜木钟的意思去。
张家堡内，众人听了之后，纷纷破口大骂。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御史吴牲的话，众人也都听得明白。
张宗衡也是气得不行：“林丹汗当真是贪婪，还让一个女人来替他说话，老夫以他为耻。”
众人骂完了，痛快了一二，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这粮食给不给？
大明的虚实已经被高迎祥给看破了，且被他拿捏住。
“张大人，我可以守住张家堡，无论是闯贼还是插汉（察哈尔），全都是骑兵，定无法攻破。”
“守住有什么用？”张宗衡捏着拳头道：“你能不能击溃他们？阻止他们在宣府境内肆虐？阻止他们进入京师？”
麻承恩他还守住了大同县呢！
可其余地方全都被林丹汗给肆虐一通，这管什么用？
从张宗衡的角度而言，他绝对不希望大同府发生过的事情，在宣府上演一遍。
他这个好不容易爬到的总督位置，出现这么大的差错，指定会被撸掉，搞不好还得是袁崇焕的下场。
袁都督的脑袋巡视九边的路途上，张宗衡可是亲眼看见了。
宣大总兵尤世禄被总督给问哑火了，他现在还在养伤。
最重要的是手底下的精锐家丁，在北京与后金鞑子一战，损失惨重，至今还没有恢复元气呢。
想要打的林丹汗大败，不敢犯边，简直是痴心妄想！
至于张宗衡亲自编练的标兵，没法野战。
“大人，我只能保证守住张家口堡。”
“你呢？”
副总兵王家宾拱手道：“蒙古鞑子与反贼若是想要从张家口隘口通过，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话是说的如此坚决，但也没说能完全守住隘口。
“张家口这个互市点，对于朝廷而言，异常重要。
昨天已经被反贼火烧了一通，若是商路再断绝，那些商人还会来张家口吗？
指定全都跑去锤匪贺今朝的地盘去和蒙古人互市了，你我练兵的钱粮从哪里来！”
听到张宗衡的话，总兵、参将、游击将军等人皆是不言语了。
张家口的商路断绝，他们还哪有多少捞钱的机会？
御史吴牲皱着眉头道：“难不成就这样答应林丹汗的要求，再送他两万石粮食？”
“已经送了两万石粮食，再送两万石又能如何？”张宗衡捏着自己的额头道：
“我们现在是用粮食，换取林丹汗的安稳，让他不要添乱。
只要林丹汗能够安稳下来，光凭借反贼高迎祥手里的骑兵，是没法子对我们构成巨大威胁的。”
众人纷纷点头，宁愿割肉喂饱林丹汗，也要保证自己的辖区不出错。
御史吴牲气得甩着衣袖：“好，再给蒙古人两万石粮食，可是粮食到手之后，他再要两万石呢？”
“只要我们保证商路通畅，林丹汗他还得在张家口互市，别看他现在吃的多，到时候保准让他吐出来的更多。”张宗衡哼了一声道：“我们为什么要给他好粮食呢！”
大明跟蒙古人做买卖，只会赚的更多。
同时腐化蒙古贵人阶层，让他们变得只晓得享受。
就像这种草原民族，根本就没见识过中原王朝的花花世界，待到进来之后，腐化的特别快。
享受到了花花世界，谁还他妈的拼命啊？
享受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御史吴牲对于张宗衡长远的谋划，只是觉得分外憋屈。
“既然总督大人已经做出了决断，本官并无异议。”
吴牲双手一摊，决定摆烂了，反正自己的皇命是前往陕西赈济灾民：“但是赈灾的钱粮不能动。”
这笔陕西的赈灾钱粮，张宗衡早就挪用了。
他觉得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根本就没法打通从宣大到陕西的路，中间隔着一个山西呢。
除非从河南等地绕过去，不过他最近听闻，山西的起义军也到了河南，更不安全。
张宗衡侧头让巡抚去与张家口的晋商们谈一谈，他是知道这些人手里有粮食的。
但是矛盾得转移一下，不是蒙古人与朝廷的矛盾，而是蒙古人认为粮价太高，采取的报复行动。
因为他从辽东女真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女真人那里根本就不缺粮，而且粮价极低。
朝廷可以保住张家口堡不被蒙古人攻破，但是战事一起，商路便断绝了。
现在林丹汗要你们晋商出十万石粮食赔偿他。
要是不出的话，他便发兵攻打宣府，是战是和，决定权在你们手里，朝廷没有这么多粮食。
王登库、靳良玉的眉头当即就皱起来了。
纵然他们手里有粮食，可也没有这么多。
范永斗已经带着大批粮食运送到辽东去了，现在剩下的全都是第二批，待到皇太极远征林丹汗时，给他们后金女真军队准备的军粮。
今年在辽东与孙承宗分出胜负后，明年就来打林丹汗。
除了困在介休县的黄永发，剩下的七个晋商都知道这个消息。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抓紧盘削林丹汗这波蒙古人。
“大人，我等愿意为朝廷分忧，但是昨天凑了一万石粮食，今天再凑十万，当真是给不起啊，也没有如此多的粮食！”
王登库面带难色，可是商路一旦断绝，本来哗哗入流水的进账，一下子就停滞，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好不容易拼搏出来的商路，如何能放弃！
“你们出八万石！”
宣大巡抚伸出手指叹了口气：“你知道京城的消息，可不比我们少，如今草原与中原的情况极为复杂。”
第0536章 拱火大师贺今朝
王登库正是因为知道高闯贼在北直隶，以及他们在皇城内干了什么事，昨日才痛快的出了粮食。
就当送瘟神，顺便把田生兰给赎回来。
他们晋商也愿意发战争财，因为真的来钱快。
可大运河等地商路还没有修复好，宣大的商路再断了，还如何做买卖？
但是这批粮食是给皇太极杀林丹汗，统一整个蒙古准备的。
现在交给林丹汗？
那就是前功尽弃。
诶！
不对。
王登科突然反应过来，就算把粮食给了林丹汗。
这些蒙古人也打不过女真人，最后还得落到皇太极手里。
别以为林丹汗得了粮食会赏赐给牧民们吃，他们也储藏起来。
现在不过是把粮食一倒手。
“大人，我等愿意为朝廷分忧，但是八万石也太多了。”
巡抚也叹了口气：“本官知道你们的苦衷，六万石不能少了，剩下的只能拿赈济陕西百姓的粮食补上，另外给多找些马吃的米糠油糠之类的。”
“好。”
晋商王登发一口答应下来，对于大明官员的操作他们门清。
无论这些米糠油糠是给蒙古人吃，还是给灾民吃他都管不着。
王登发手里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粮食和茶来高价剥削蒙古人了。
因为平阳府被反贼所占据，他们开始从解州运城开始往互市点运送食盐，心甘情愿给锤匪跑腿。
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
晋商只能从长芦盐场购买食盐，本想卖高价，可惜价格上太贵，不占优势。
张家口这里一斤盐换三头羊。
根本就比不过贺今朝那里一斤盐换一头羊的价格优势。
草原上的蒙古人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上哪买盐去。
至于你们晋商说贺今朝那里的盐质量不好。
对不起，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盐的质量，能吃就是好盐。
这种商业手段对于蒙古人完全没有用，只能打最低级的价格战。
晋商们最看不起贺今朝这种不懂经商的人，可惜愣是没有办法。
就跟大明百姓一样，他们想吃盐就买私盐，因为便宜。
穷人哪有那么多挑挑拣拣的选择？
关键晋商还没有完全掌控长芦盐场，根本就没有太大的优势。
人家反贼还用不着花钱上下打点买盐引，更用不着上税，尽管盐税跟没有似的。
不要以为一斤盐换一头羊很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