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原真人坐在旁边,道:“正巧在这里遇见,有一件事需要告知道友。”
“真人请讲。”
卢通立即放下酒壶。
原真人道:“道友委托的那笔生意,最近忙于炼制法宝,无力顾忌,恐怕要耽搁几个月。”
卢通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堂家的宝瓶生意。
“不碍事。”
“多谢道友体谅。”
原真人端起酒杯示意。
卢通倒了半杯酒,与原真人一起饮下,放下酒杯,酒杯落在长几上突然心头一动,立即看向对面。
另一边的长几后,一头六尺长的幻翎狐正来回打量卢通、原真人。
他立马心头一沉。
中了算计。
堂家的生意不足一提,原真人这时候提出来,分明是故意告诉呦狐国的真妖,二人私下早有交易。
卢通环视一周,心中更加警觉。
环形高台上,飞冠坐在正中央,其余人散在左右。舍鹿、原真人、卢通在一侧;鸣凤、幻翎狐、不知来路的真妖在另一侧。
本以为是人、妖有别,可是有了原真人和幻翎狐,更像是敌对的双方。
“呼。”
他心头一叹,看向飞冠、原真人,心里突然浮出一个念头——飞冠暗通济国。
“卢真人?”
幻翎狐突然开口唤道。
卢通道:“道友请讲。”
“听说真人名下有一条大船,名为赌船、实为商船,专营各种稀缺之物。呦狐国急需‘伶人草’,不知能否委托给真人?”
卢通眼神一沉。
伶人草,肉食毒草,生长在水面上,阳光照射时释放出一股毒烟,远看时好似戏子起舞。
呦狐国早就开始大肆采买,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了对付济国。
“道友高看卢某了,方圆数万里的伶人草,早被呦狐国采买一空,我也有心无力。”
“区区数万里,难得住别人,可难不住真人,谁不知道堰后岛和万妖商会之间关系匪浅。”
卢通眯了下眼。
风口浪尖,欲静不能。
他在等济国、呦狐分出强弱,再寻机下手,可是两国也在图谋外力,不会让周围人渔翁得利。
“我与万妖商会另有纠葛,此事并非易事,望道友体谅。”
幻翎狐形状稀奇,狐毛中夹杂有‘幻翎狐羽’,狐羽张开时仿佛多了两个齐身长的翅膀。
幻翎狐抖动狐羽,尖声道:“真人是做不到,还是不愿意去做?”
卢通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说过,卢某有心无力,堰后岛一心求财,绝不会把生意拒之门外。”
“但愿如此。”
幻翎狐重新趴在长几后。
飞冠左右看了两眼,举起酒杯,道:“多谢诸位道友前来,明日的庆典尚未备妥,容我离开片刻。休憩之处已经备下,诸位一切随意。”
“道友请便。”
几人一起饮下一杯。
飞冠离开后,台上气氛又是一变,仅仅维持在表面的平静也消散不见。
幻翎狐道:“听说济国炼出了一件重宝,可以晴日聚云,化云为雨,最后凝雨成矛,威力之强,可以瞬间冰冻千里。”
“不如呦狐国的禁断天地之法!”
“冰冻之法,再配合私下引自北方妖府的万余头‘猛牛龙’,足矣逢山开山、遇水断水。”
“源自古仙之地的幻烟之法,想来不是凡俗之辈可以抵挡。”
原真人、幻翎狐看似吹捧,实则互相揭发对方的底细。
卢通听了几句不禁心头暗惊。
堰后岛与两国相距极近,以前往来极多、近来摩擦也不少,可是二人所说的东西全都一无所知。
“卢道友,可否私下一叙?”
耳边突然响起了舍鹿的传音。
卢通抬起头,没有转头看去,而是端起酒杯缓缓点了下头。
……
深夜,舍鹿府。
卢通进入府邸。
小厮直接道:“卢真人,老爷早有吩咐,请随我来。”
“好。”
一路深入府邸,走到一个池塘边,小厮指着池塘中央,道:“真人请,老爷在水晶宝殿。”
卢通纵身飞起。
一座水晶雕琢而成的宝殿沉在湖底,一群亮银色的水蜥栖息在房檐、殿角。
舍鹿正站在殿门附近。
卢通遁入水中。
一群水蜥立即游到门上,拉开殿门,露出门内隔绝湖水的阵法。
他随手散出一丝血灵,进入殿内。
“见过真人。”
舍鹿已经备下了酒水,道:“道友请,坐下说话。”
“好。”
二人分别坐在长几后。
卢通静静等候。
舍鹿捏着酒杯,脸色几次变幻,最后叹了口气,拱手道:“我有一事,想恳请道友伸以援手!”
卢通十分意外。
舍鹿与阙神蓬以师兄弟相称,勉强算是长辈,竟然会如此卑微的请求。
“真人请讲。”
“我欲率领门下弟子,南下攻打呦狐国,想借助堰后岛作为中转之地。”
卢通立即瞪大双眼,心中升起许多疑惑。
“此事,国主是否同意?”
“自然。”
舍鹿苦笑一声,道:“术国上下,还有什么事可以瞒过国主?若非国主所逼,何苦以身犯险!”
卢通蹙起眉头。
太突然了。
云傲竟然主动出手,站到了济国的一边。
西有济国、北有术国,另外还有李游海、自珍王等人在一旁窥探,呦狐国或许有可乘之机。
他想了一通,继续问道:“为什么?”
“哎。”
舍鹿叹了口气,抬眼看向卢通,道:“道友看不出来吗?云傲成了国主之后,所图甚大,仙船天然受限,再扩充国土,哪里比得上南方的无边陆地。更何况……”
舍鹿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道:“即便是败了,折损的也只是我舍鹿一脉。术国的边界,仍有道友的堰后岛把守。”
卢通抿了一口酒。
驱使舍鹿南下,成了有大笔收益,败了也有堰后岛挡着,的确是一笔好生意。
“此事也与飞冠有关?”
“不错。飞冠曾说,我若答应南下,便把祥欢许与我,否则便把祥欢送去堰后岛。”
“为了一个女人争风?”
卢通蹙起眉头。
好色一点、两点都不是大碍,可是若到了色令智昏的地步,就成了膏肓之疾。
“哼!”
舍鹿哼了一声,丢下酒杯,道:“术国人都知道我倾心于祥欢,堂堂一介真人,岂能又一次让万人嗤笑!”
卢通眼神闪了一下。
上一次,宝囊做下的孽事已经传开,若是再来一次,舍鹿就彻底地沦为笑柄了。
舍鹿已经身不由己。
一边是云傲相逼,另一边是名声所迫。左右为难,若是还想留在术国、保下家业,只能有一条路可以走——南下。
祥欢去见他,反倒成了逼迫舍鹿的一部分。
得知自己不是祥欢的目标后,心里松了口气,同时也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舍鹿神色逐渐郑重,道:“听说道友也对祥欢有意?”
“谁说的?”
卢通一口饮下剩余的酒水。
“飞冠亲口所说。”
卢通摇了摇头,放下酒杯,笑道:“人间绝色,自然见者倾心。只不过,卢某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赌上全部家当。”
舍鹿神色稍缓。
这时,卢通又道:“真人是否想过,堰后岛若是留你,必然无法脱身事外。”
“我可以帮你立国。”
卢通瞳孔一缩。
舍鹿道:“我早知道你的图谋。我们一起南下,连同济国攻占呦狐的国土,事后各取所得。”
卢通经过短暂的欣喜后,很快冷静下来。
这是一句空口白话。
占下领土,毗邻济国,没有大能降法,凭他一己之力即便立国也守不住。最后多半是和舍鹿一样,替别人卖命。
“真人已经济国商定了?”
“还没有。你若同意,明天我们一起去见飞冠,还有济国的那位原真人。”
卢通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容我考虑一二。”
“半个月后,我去堰后岛见你。”
“好。”
……
前一天的杂事太过重大,第二天的祖师诞辰反而成了小事。
一通操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