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大憨盯着鸟毛的后脑勺,嘴里的猪蹄子咬得“咔咔”作响。
卢通瞬间就安心了。
大憨听明白了。
“啪!”
卢通用力拍了下桌子,大声道:“来,干!”
“急啥。再说说那家人啥情况,喂了血甲虫得在床上瘫些日子,我正好上门敲上一笔。”
蹄子、鸟毛配合了很多次,知道怎么一步步刮干肥羊家的积蓄。
先下血甲虫,肥羊被血甲虫害得卧床不起,这时鸟毛再上门卖秘传的“丹药”。
等人死了,再用法门悄悄取回吸饱了气血、法力的虫子。
最后不少家户人死了,钱也花光了,落得个家破人亡。
“喝了再说!”
卢通做出不喝酒就不说正事的架势。
鸟毛只好端起酒碗,又干了一满碗。
不一会儿,老蜂酒喝完了。
卢通喝了一小半,鸟毛喝了一多半。
此外,卢通还喝了一整壶解酒的浓茶,一杯都没有给鸟毛倒。
卢通咬了下舌头,舌头有些麻木,感觉不到疼痛。
不能再喝了。
该动手了。
对面鸟毛有些醉了,眼球上爬满了血丝。
身上的羽毛全都耷拉下去,两个大翅膀拖在地上。
卢通喝完最后一口残茶,从凳子上站起来,朝墙角走出两步后,摇晃着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
鸟毛伸直脖子,大笑着说道:“马……马失前蹄!”
见鸟毛没有任何防备心,卢通心绪有些复杂。
如果两个半妖干得是正事,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好兄弟,只可惜……
卢通想光明正大的修行,鸟毛就必须死!
他伸出手指着鸟毛的脑袋,大声喊道:“十!插!”
“什么?哈哈哈……”
鸟毛笑得更厉害了,长脖子弯成了弓形。
卢通舌头不听使唤,喊出来的“射它”口齿含糊,鸟毛没有听清,大憨却听得明明白白。
柜台旁边,大憨端着手弩,瞄准后直接扣下扳机。
“嘣!”
“哈……呃。”
鸟毛的笑声戛然而止。
黝黑的铁箭头从鸟毛的后脑勺钻进去,又从嘴巴钻出来。
卢通第一时间飞扑到墙角,胡乱抓了几把,抓到绳索后直接用力拽下来。
一张大网从横梁上张开,把鸟毛和桌子一起盖在下面。
鸟毛趴在桌子上,两尺长的脖子软塌塌地垂下去。
脑袋像个倭瓜一样,吊在桌子腿旁边。
这就死了?
卢通靠墙站着,手里提着一桶粘死鹰,正准备泼出去。
鸟毛的身体静止了一瞬,突然开始剧烈挣扎。
超过五尺的巨大翅膀胡乱扑腾,两下就把桌椅板凳扫开,身上的捕兽网乱七八糟地缠在身上。
黝黑坚硬的鹤爪也四处乱抓,在石板、木头上留下一道道爪痕。
随着身体的挣扎,软塌塌的脖子和脑袋被甩来甩去。
茶馆里传出“叮叮咣咣”的巨大声响。
卢通赶紧把粘死鹰泼出去。
一大桶黑油淋下去,鸟毛又扑腾了几下,浑身裹满了黑油。
粘稠的黑油粘掉了大片羽毛,鸟毛扑腾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两腿朝天,死死地粘在地上。
只剩下两只爪子在半空疯狂乱抓。
卢通一把抄起身旁的弓箭。
弯弓、搭箭,用法力激发箭矢后面的符箓。
三尺长的无柄气剑迅速凝聚出来,包裹住箭矢。
随着卢通松手,箭、剑一起飞出去,准确射中鸟毛的肚子,只剩下箭羽露在外面。
连着射出三箭,箭箭命中。
鸟毛双腿扑腾的速度越来越慢,近一盏茶时间后终于停下来,像是两根枯枝般定在半空。
死了。
卢通长吐一口气。
随着这口气吐出,浑身力气也散得干干净净。双手控制不住的发软,手里的长弓掉在地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口开始剧烈跳动,堵得嗓子眼发胀。
这时,卢通才感觉到一股发自心底的恐惧。
第一次亲手杀戮,他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与前世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没有丝毫遮掩的、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
茶馆内一片寂静,只有卢通发出的喘息声。
突然,大门被敲响,发出“砰砰砰”的声音,连带着门板也开始晃动。
“谁?”
卢通被吓得一个激灵,撑着墙站起。
外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出啥事了,要帮忙不?”
接着又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骂道:“马蹄子!大半夜的叮叮咣咣,让不让人睡觉了!”
附近铁匠铺柳铁匠的声音。
还有隔壁面点摊的典大妈。
“没事……”
卢通赶忙想借口应付外面的邻居。
“就是桌子倒了……”
“我喝了点酒……那个……”
“杀猪呢!”
“猪跑了,把桌椅板凳都撞坏了。”
卢通越说越顺畅,心跳恢复正常,一身力气也回来了,朝大憨招呼道:“大憨,把猪撵过来。”
大憨不明所以,掀开后院的帘子叫了一声。
剩下的那个肥猪小跑着进入茶馆。
卢通摇摇晃晃地跑过去,抄起切豆干的短刀,一刀捅进猪脖子。
半尺长的短刀齐柄捅进去。
大肥猪“嗷”的尖叫一声,一头撞向柜台。
木制的柜台被撞出一个大窟窿。
“大半夜的杀猪,你走火入魔了!”
“你一个茶馆干起了屠宰的买卖,老娘明天就去百畜院举报你!”
“要帮手不?”
外面的人听到猪叫声没有任何怀疑。
卢通几刀捅死大肥猪,气喘吁吁地应付外面:“明天店里上卤猪肉,大家都来尝尝。不要钱,就当……就当给街坊们赔礼了!”
外面安静了一下,七嘴八舌地响起各种声音:
“嘿,掌柜的,大气!”
“我可听得清清楚楚,明天可别想赖账!”
“掌柜的,明天几点开张?”
“……”
第六章 街坊
夜幕下,茶馆后院支了一口大锅。锅里面煮着满满一锅猪肉。
旁边的屋子里面。
大憨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月光下白胖胖的身体很像外面锅里煮的猪肉。
房间原来放桌椅的地方,现在放着黑呼呼一大坨东西。
鸟毛身上的羽毛和粘死鹰完全粘在一起,只有用专门的化油水才能洗掉。
事先没有准备化油水,他们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才把鸟毛的尸体从地板上铲起来,搬到睡觉的房间。
卢通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蹄子留下的袖囊和一个黄铜色的厚扳指。
扳指是鸟毛的储物法器。
卢通把扳指擦拭干净,朝内注入法力。
和袖囊源源不绝的吞噬法力不同,注入还不到一半法力,卢通就感觉神魂打开了另一个空间。
空间大小还不到袖囊的五分之一。
最下面铺了满满一层小银锭,每枚一两。
卢通神魂一扫,八横七纵,总共五十六两。
五十六两银子不算少。
最开始两天,茶馆每天入账不到两百文钱,一个月也就六两银子。
那些经常来茶馆喝茶的卖苦力的工人,每天只赚一百文左右。
五十六两,比茶馆一年的利润高多了。
不过鸟毛干得是杀人劫财的勾当,这个数就太少了,换成五十六两金子还差不多。
银子上面放着一个白玉如意。
卢通神魂稍动,如意出现在手中,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出微弱的白光。
如意入手温润,全长只有一尺。
前端是云朵的形状。
练气境的法器绝大多数没有认主阵法,只要注入法力就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