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鬼鹰,收手吧,跟我去史家,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鬼鹰脸色惨白如纸。
双手拢成一个鹰嘴,咬住短剑,剑柄分毫不动、剑尖抖出一片虚影。
咧嘴一笑后,嘴角流出大串鲜血。
“这种小把戏,也敢在我面前卖弄。我活不了,你们也得死一个。谁来?”
说完鬼鹰环视一周。
可惜,周围几个人全都脸色平淡,没有惧色,更没有半分退意。
远处、下方,处处都在厮杀。
二人对峙不动。
卢通死死盯着短剑,心中十分忌惮。
短剑,很诡异。
白擎名死在这把剑下,并且死得极快,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备。
他已经心有堤防,又有《三元甲》、尾、指爪,或许可以挡住。
不过……
他略作思索,瞥了塔尖一眼,最终放弃了冒险。
一道法力悄然运起,发丝上浮出无数细碎雷芒。
雷芒一闪即逝,没入暗银色发带。
千纹蛇上,一节节细环随之闪烁,像变成了活物,正在喘息。
夹在细环间的蓝色水纹,也在逐渐变亮。
“哎!”
他轻轻吐了口气,一瞬间风云突变。
鬼鹰松开手掌,黝黑短剑消失,一分为五,从上、下、左、右、中,同时杀向卢通。
“噼啪!”
一声清脆雷音。
卢通背后几缕发丝扬起,束发带突然消失,下一瞬再次浮出,已经化作一条雷蛇,拦在前方。
紫电千纹蛇。
六寸粗、丈半长,通体布满幽蓝雷纹。
一头一尾,形如鸭嘴,中央细缝分别含着一条幽蓝蛇信。
五柄黑剑杀来。
卢通心念稍动,紫电千纹蛇上溅射出一片电芒、雷花,化作虚影拦去。
头、尾分别吐出蛇信,击碎上、下两柄;
蛇身蜿蜒而过,拦下居中黑剑;
剩余左右两柄突然各为一柄,速度骤然猛增,摆脱紫电千纹蛇。
黑剑杀至。
一条鳞尾闪出,好似铜棍点中剑尖,眨眼睛鳞甲崩开,溅出几片碎甲。
瞬间僵持。
千纹蛇雷遁追至,吐出两道幽蓝蛇信,同时击中黑剑。
黑剑摇了两下,朝下方坠去。
千纹蛇追过去咬在口中,返回面前。
“额啊!”
一声惨叫。
青月宝轮闪过,鬼鹰腹部洒出一串血水,接着双腿、小腹朝下方坠去。
几乎同一时间,二虎蓄了半响的宝刀出鞘,宝曜飞刀从后颈掠过。
鬼鹰的头颅、身躯,再次一分为二。
二虎飞身过去,探手薅住头发。
“头儿,死了!”
卢通点了下头,看向周围。
远处,许多地方正在厮杀。
下方,老闷、花羽鹰一人化作沙巨人、一人笼罩法力巨兽,正在以伤换伤。
旁边,日心近在眼前。
阵法威力全开,日心化作一团刺目亮光,不可直视,像一轮小太阳。
光下,一个魁梧身躯盘坐不动,膝上摆了一把长刀。
卢通收起短剑,朝日心走去。
“站住!”
魁梧人影站起,背对日心,撒下的阴影像一座小山。
“退!任何人不许靠近日心!”
“袁破云,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站在阴影中,看着对面的老相识。
本以为袁破云被收买了,没想到似乎并没有站队,只负责看守日心。
袁破云脸色十分复杂。
有意外、失望,也有绝望,此外还有一丝洒脱。
“本以为是沙昙,没想到是你。卢通,你到底什么人?”
卢通没有回答,问:“为了别人丢掉性命,值吗?你走,我不拦你。”
“嗤!”
袁破云像是没有听到,长刀缓缓出鞘。
雪亮刀身,反出刺眼亮光,霎时间似乎有两个日心。
“来吧。”
一抢、一守,各自不退,没有一丝回缓的余地。
他眯了眯眼睛,神色略微一黯。
相识一场,可惜了……
紫电千纹蛇爬上肩头,在发丝间钻进钻出,雷芒闪烁,身上的雷芒越发明亮。
典四儿、大憨、二虎、典老大、典老五,纷纷靠过去。
沙尘再起。
青月宝轮、五行剑、宝曜刀、沙狼,纷纷蓄势,随时准备出手。
“杀!”
……
史家,张灯结彩。
一派喜气中,史蛮、海幽丛拜堂成亲。
最上方高台上,坐了一排气势雄浑的修士。
正中,一个头戴蓝冠、身穿蓝袍的青年;
左侧,史奔、史皋、谷传笛、连泉商会大掌柜;
右侧,窦罔、鹰勾鼻老者、红发女修。
新人行礼。
下方没有一人看这对新人,全盯着八个金丹大修士,私下互相传音:
“那两个沙匪头子是云上云、一抹红?”
“哎,想不到,窦塔主竟然和沙匪勾结。”
“这一劫不知道能不能度过。”
“一定能,有海家的金丹大修士在,一定能杀退他们。”
台上。
窦罔端着酒杯,缓缓道:“外面还有三支沙狐部落,天亮后攻堡,你们可以挡下?”
“哼!短短几天,找来了两支大沙匪、三支沙狐。看来没有冤枉,你早算好了这一天!”
“怪只怪你们史家的胃口太大,我不自保,早被你们父子俩生吞活剥。”
两人针锋相对。
史奔大笑几声,道:“可惜沙匪就是沙匪,永远上不了台面!今夜过后,各堡再无你容身之处!”
窦罔喝下一杯酒,道:“我若败了,你也别想好过。杏山周围八条商道,猜猜看,我能截断几条?”
史奔的笑容戛然而止。
正中,蓝袍修士微微一笑,道:“我猜,零条。”
窦罔脸色阴沉下去。
“想动手?”
“不急,别扰了我侄女儿的亲事。”
……
“头儿,死了。”
石塔顶部。
袁破云倒在地上,浑身布满伤痕。
胸口处,一块拳头大的焦黑血洞,周围血肉被雷电摧毁,如同焦炭。
卢通瞥了一眼,看向日心。
近在咫尺。
触手可及。
“散开!”
典四儿收起袁破云的长刀、储物法器,带着大憨、二虎等,去周围戒备。
他深吸一口气,翻手取出一根铁棍。
丈长铁棍,黑中泛蓝、透青。表面略有凹凸,手感冷硬。
臂猴的棍子。
十分粗糙,不过用料扎实,足够粗、足够长、也足够重。
卢通双手举棍。
浑身筋肉起伏,像一条条肉蛇出洞,爬上双腿、双臂、胸口、脊背……
滚滚法力灌入。
铁棍末端迅速变粗、变长,化作一根六丈长、水缸粗的撑天之柱。
“破!”
铁棍落下,挡住日心光芒,投下大片阴影,小半个窦门塔顿时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