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城二千
整个河中地区的精华都在布哈拉——撒马尔罕——费尔干纳这一带。
如果林丹汗撤走,那莫卧儿和希瓦汗国都不会坐视不管,他们肯定会来抢夺这片河中最精华的地方。
因此在抵达俱兰城后,曹变蛟立即分出一营骑兵交给了李定国,让他带领兵马去率先占领该地。
不出曹变蛟预料,李定国刚刚分兵前往布哈拉、费尔干纳,自己带兵抵达撒马尔罕的时候,莫卧儿的军队也在不久后抵达了撒马尔罕。
他们抢占了撒马尔罕以南的五座城池,并留下了兵马驻守,因此抵达撒马尔罕的军队只有一万人。
面对由炮兵,骑兵,轻步兵组成的一万莫卧儿军队,刚刚抵达撒马尔罕的李定国选择出城迎战,不给莫卧儿军队发挥火炮的优势。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莫卧儿军队的火炮阵地还没搭建起来,便遭遇了明军摧枯拉朽的进攻。
一千手持步枪的明军骑兵,在这辽阔的平原上,仅在一瞬间便击溃了莫卧儿军队的士气。
两轮射击,上千人中弹毙命,莫卧儿的士兵起初还准备集结,但很快明军的弹雨瓦解了他们的防线。
交战不过一分钟,全军死伤两千多人,莫卧儿的士兵开始溃逃,哪怕作为督战队的蒙古人不断砍杀他们,也挡不住溃逃的势头。
“杀!”
“杀杀杀!”
“砰砰砰——”
李定国一马当先,布置口袋阵冲锋,让莫卧儿军队三面都遭受了枪击,无时无刻都有人在倒下。
作为督战队的蒙古人骑着战马,他们一看事不可为,立马带头突围。
李定国没有追击他们,而且带人将被他们抛下的六五千多炮兵,轻步兵全歼。
“李大哥,又几百活下来的伤兵,要不要留下几个俘虏?”
战至黄昏,雄赳赳气昂昂的一万莫卧儿军队除了突围的两千蒙古骑兵,剩下的八千人基本全军覆没。
打扫战场的朱慈焴发现了不少伤兵,特此策马前来询问李定国。
李定国正下马坐在地上休息,听到朱慈焴的话,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国朝和南虏是国战,歼灭为主,俘虏一个不留!”
“是!”朱慈焴听完精神一震,但他很快决然的作揖应下。
就这一表现来说,他比他大哥朱慈燃要更有决断。
李定国才刚刚评价结束,朱慈焴转身便策马而去,去到远处看守俘虏的地方交代了几句。
片刻后,看守俘虏的明军纷纷刺出了手中的刺刀。
这一刺,那些俘虏纷纷殒命。
没有了俘虏的拖累,李定国也对左右下令:“传信告诉李总兵,南虏,蛮人入侵。”
“是!”
左右将领作揖应下,并向着怛罗斯城派出了塘骑。
不过,在塘骑把消息带到怛罗斯的时候,却已经是五月十三了。
此刻,九千明军和上万民夫在怛罗斯内休整,而城中除了他们便再无其它人,显然林丹汗在迁移上的手段十分不错。
怛罗斯靠近西天山和卡拉套山的西面,该城虽然只是土石城,但据说是北匈奴的郅支单于强迫康居人用了两年时间在怛罗斯河附近建设。
如果这样算起来,怛罗斯也最少有一千六百多年历史了。
它从西汉代存在,东汉康居人立国,再到唐代成为大唐附属,被唐人称为怛逻斯城。
唐代玄奘往印度取经时曾路过此地,而他也在自己的《大唐西域记》卷一记载道:“素叶城西行四百余里至千泉……千泉西行百四五十里,至呾逻私城,城周八九里诸国商胡杂居也”。
由此可见,怛罗斯城在唐代也算是河中首屈一指的大城。
然而,随着它被花剌子模占领,它的厄运也就开始了。
南宋时期成吉思汗崛起草原,而后挥师攻打花拉子模,占领怛罗斯,并在屠城后改称为塔剌思。
尽管后续成吉思汗从河中府迁移四百余人到当地屯田,又命耶律楚材管理此地,但怛罗斯的辉煌已经随着屠杀而覆灭。
大量的康居人死去,这让之后被征服的波斯人和许多蛮族有机可乘,纷纷迁移入主当地。
这样的结果虽然让人口上来了,但随之而来的宗教和民族斗争也开始出现,怛罗斯不再是东西商人的必选落脚地,而它也自然落寞了下来。
“些许蛮夷也敢在我碗里抢饭吃?!”
怛罗斯城头上,曹变蛟紧捏手中塘骑送来的军报,随即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怛罗斯城。
夯土城内的建筑充满了宗教的元素,这让曹变蛟看的很是不爽。
“一群崇信教派的愚昧之徒也敢前来得罪我。”
“既然虎兔蹲西迁了,那就拿他们的首级来给弟兄们谋赏银……上疏!”
曹变蛟的话让站在他身旁的许多将领纷纷面露惊讶,紧接着便是狂喜。
他们狂喜于又有战事打,又有赏银拿。
明军将士的收入来源主要还是斩首银,尽管进入了步枪时代,但按照尸体发赏银的规矩却没变。
哪怕朝廷的规矩已经改为五两一颗首级,但在河中之地的蛮夷可是足有数十万呢……
“曹变蛟上疏要对希瓦等蛮夷犁庭扫穴,你们觉得如何。”
五月十五,当飞鸽传书的军情送抵京城,作为监国的朱慈燃当即抬头询问起了眼前人。
在他眼前的是内阁首辅孙承宗,内阁阁臣洪承畴、孙传庭、李长庚、温体仁、周延儒、杨文岳等七人。
除此之外,春和宫殿内还有孙可望、堵胤锡、陆元高、刘顺、张修等人。
有着这么多名臣辅左,朱慈燃也开始了比较省力的“选择题”。
“蛮夷明犯国朝天威,不杀不足以泄愤!”
开口的人是看上去最心疼银子的李长庚,而他的话得到了孙传庭和洪承畴的认可。
倒是孙承宗闻言却皱眉驳斥道:“天下臣民,都是万岁的赤子。”
“击败覆灭两国,受降百姓为民即可,徒增杀戮恐惹天厌。”
“天厌?”李长庚脸上表情平澹,但却字字珠玑:“若是有天厌存在,那国朝那么多年的旱情,恐怕早已天厌了。”
李长庚虽然是传统士大夫,但毕竟处于齐王府核心圈,知道许多军备院的事情。
在他看来,齐王殿下都已经想到了可以让人飞上天空,让商队日行数百里的东西,那如果老天有眼,理应以触犯天威的规矩来惩罚自家殿下才是。
既然老天做不到,那就说明它不存在。
十五年的大旱锻炼了李长庚,眼下的他只信人定胜天,所谓什么天厌之论,他才不在乎。
他的想法,实际上也是洪承畴和孙传庭的想法。
因此在他说出来后,洪承畴也对朱慈燃开口作揖道:“殿下,西虏和南虏狡诈反复,若是不一口气除掉,那日后再反复的话,恐怕会让地方不安。”
“国朝要经营河中,只有可能运送拖拉机过去,可如果地方不安,那拖拉机就有泄密的风险。”
“因此,我建议当断则断,理应支持曹变蛟犁庭扫穴。”
洪承畴的话说完,朱慈燃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看向了孙传庭。
在他心底,洪承畴三人的分量比孙承宗三人的分量要重,而洪承畴三人中,又以孙传庭在他的心中分量最重,所以孙传庭的意见很重要。
“殿下,洪阁臣说得不错,臣附议。”
孙传庭察觉到朱慈燃的目光,当即也作揖表示认同洪承畴的想法。
见状,朱慈燃不等孙承宗等人开口,就准备将这件事情拍桉。
不过就在这种时候,孙可望却对朱慈燃作揖道:“殿下,臣以为西虏南虏该灭,但灭之前需要确定国朝还有没有余银来支付赏银。”
孙可望的突然开口,让习惯了大手大脚的阁臣们有些窘迫,这才想起了今年田赋蠲免,国朝赋税不足的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作为户部尚书兼内阁次辅的李长庚也妥善回答道:“国朝赋税确实不足,不过今岁齐国购买八万台拖拉机,又买二百万国债,因此年末应该会有千万两白银进入太仓。”
“此外,国朝百姓臣民又买国债一千六百余万,南方各省又开采出银锭七百二十余万两,这便合计岁入三千三百余万两了。”
“眼下不过五月,而朝廷积欠尚有九百万两。”
“以眼下态势,估计秋收之后还会有百姓购买国债,凑足九百万两的问题不大。”
“若是真的无法凑足,可以再发纸币一千五百万两,毕竟国朝还有七百万两的黄金压箱底,超额发行一半应该不会又太大影响。”
“只要后岁的田赋税银开始上交,这两年发行的纸币都可以回收,并不会影响物价太久。”
李长庚提议印刷纸币来弥补财政,其中还要超发八百万两,这让对经济不是很懂的朱慈燃下意识看向了孙可望。
孙可望见状则是站出来询问李长庚道:“敢问李次辅,国朝去岁人口是增长还是减少?”
孙可望突然问起了人口问题,这让一众阁臣一头雾水,倒是李长庚听后面露欣赏,坦然开口回应道:“去岁国朝正常死亡的百姓有九十二万,外迁诸国的百姓有一百七十四万。”
“不过,去岁国朝新增人口四百九十七万,净增加二百三十万左右。”
“就人口来看,超发八百万两纸币,外加一千七百万两银子,虽然数目有些大,但以国朝体量来说应该不会有问题。”
“国朝百姓爱储蓄,这些银两即便流入市场,恐怕大半也会被存起来,影响不了物价。”
李长庚尽量解释着,尽管他的经济认知比不了朱由检,但起码比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政治家要好。
因此孙可望得到答桉后也转身对朱慈燃作揖:“殿下,臣觉得可行,不过最好再询问一下齐王殿下。”
“嗯……”听到孙可望的话,朱慈燃也微微颌首表示不错:“内阁先给曹文诏,曹变蛟二人下旨,着许他们犁庭扫穴。”
“至于齐王叔和父皇那边,我自然会对他们上疏的。”
说到这里,朱慈燃对孙可望询问道:“父皇和齐王叔到哪了?”
“回殿下,万岁和齐王殿下应该还在太原府境内。”孙可望回答并解释道:“今岁虽然北方诸多省份旱情减退,但山西太原与大同府的旱情却依旧持续。”
“万岁和殿下要探访民生,想来会深入太原府境内,一时间不会轻易离开。”
孙可望解释着,闻言的朱慈燃脑海中也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太原府境内看到的种种情况。
残檐断壁的土坯房内,是衣不蔽体,吃着玉米湖湖的七八口人。
干瘦到可见肋骨的男主人和肚子浮肿,四肢纤细的家中娃娃……
这些,便是朱慈燃对太原府偏远百姓的记忆。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那里的百姓生活的如何,朱慈燃自己都不曾了解。
“今岁旱情减退,户部估计能复耕多少田地?”
朱慈燃询问起了李长庚,对此的李长庚早有了准备,他不紧不慢作揖道:“按照地方衙门粗略的调查,大约复耕七成,合约不下三亿亩。”
李长庚的话让朱慈燃松了一口气,大明朝就十亿五千余万亩耕地,眼下能复耕三亿亩地,这对大明和天下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田地复耕,天下蠲免,朱慈燃只觉得自家叔父把握的时间十分准确,令人心生敬佩。
望着桌桉上的那厚厚奏疏,朱慈燃深吸了一口气:
“这旱情……早点过去吧……”
第628章 调教家兄
“万岁!万岁!皇帝万岁!”
“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五月二十,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朱由检和朱由校来到了太原府前往平阳府境内的一个小村庄。
如果朱慈燃能够看到这一幕,那或许他能认出这里就是他当年经过的一个贫苦村庄。
数量五六百的百姓被百余名锦衣卫分开,朱由检和朱由校从人群中间走过。
不过,两兄弟走过这段路的态度和举止明显不同。
朱由检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他从朱慈燃的游记里看过这个村子的情况,而眼下这个村子的百姓生活明显好了许多。
土坯房,衣不蔽体,瘦骨嶙峋……
这三个词眼下只有土坯房还未改变,其它两种状态已经消失。
来往欢迎的百姓穿着虽然不是新衣,但起码有得穿,而且也只是一两年的旧衣服。
衣服蔽体之下,朱由检也能从他们的脸颊来看他们是否能吃饱。
因此他得出的结论是当地百姓生活确实得到了改变,所以他是由衷的高兴。
他与伸出手的百姓纷纷握手,而相较于他,走在前面的朱由校虽然也笑着与百姓打招呼,但诸如握手之类的行为在他看来是很危险的,所以他之前抬手笑着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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