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7章

作者:北城二千

第三、四等的车辇叫大、小马辇,分别用八匹马和四匹马拉车。

再下一等是步辇,也就是人拉的车,步辇中又有一个稍小的层次,叫大凉步辇,常常在夏天使用。

最下一等叫舆,也就是轿子。

以上七种车辇是明代皇帝专用的,其纹饰都有极其严格的规定。

这些都是在皇城内部使用的,如果皇帝出去,还有具服幄殿,也就是搭的大架子,用绫罗绸缎装饰,作为行动的宫室。

至于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的车驾等级要比皇帝的小,有辂及安车、行障、坐障四等;皇帝和皇后的辂只是礼仪用车,平常不用。

皇妃的只有三种,为凤轿,行障、坐障;没资格用辂。

除了以上这些身份,能使用“辂”这种规格工具的还有太子和亲王。

不过太子一般用金辂,亲王则是用象辂,这两个都是正式的礼仪用车。

在锦衣卫的帮助下,朱由检有点艰难的上了自己的象辂,打开了窗户便端坐在了辂中。

驾车的太监见状,便小心抖动缰绳,驱使一匹白马拉着象辂,带着朱由检向着主敬殿赶去。

象辂的身后,还跟着十二名锦衣卫,排场十足。

只是在他们才刚刚走出东宫大门的时候,一名锦衣卫总旗也从皇极殿侧门方向快走而来,见到象辂连忙行礼作辑。

“这么匆忙,怎么了?”朱由检掀起象牙做的竹帘,对锦衣卫总旗询问了起来。

这总旗见状,连忙上前对朱由检作辑、解释道:“殿下、陆同知派下官前来通禀殿下,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已经将康妃娘娘从乾清宫,移居到了哕鸾宫的仁寿殿。”

“万岁已经在客氏的建议下,提前入驻了乾清宫。”

“……”听到陆文昭让人传来的话,朱由检微微皱眉,顿感不妙。

他本来以为自己那皇兄,对客氏顶多就是亲情罢了,可眼下看来,他没有听从自己的话,而是选择了客氏的话。

这么来说、就目前来说,自己的话语权还是比不上客氏的。

朱由检站在宫道上思虑,过了几秒后才开口道:“乾清宫是内宫,外廷官员不得入内,那眼下陆文昭在何处?乾清宫由谁在拱卫?”

总旗见朱由检询问,微微一愣,紧接着作辑道:“万岁移驾乾清宫后,便挺由客氏的安排,叫魏进忠领净军拱卫乾清宫,另外升任他为惜薪司掌印太监。”

“陆同知被万岁安排巡视谨身殿,说是谨身殿距离乾清宫近,有事好传唤。”

“另外万岁开口,若是殿下醒来,可去乾清宫。”

“果然……”听到总旗的话,朱由检心中一悚,不由觉得幸好自己早上没有为难魏进忠。

就眼下来看、客氏对魏进忠喜欢得紧,而自己在朱由校的心里,地位应该和客氏差不多。

这里从朱由校虽然听了客氏的话搬去乾清宫,却依然让陆文昭巡逻距离乾清宫最近的谨身殿就能看出。

他进一步摸索出了自己在朱由校心中的地位,也就知道自己大概做什么事情,才会触碰到朱由校的底线了。

这么一想、他转头对负责驾车的太监说道:“去乾清宫。”

“奴婢领命。”驾车太监听到这话,便引马前往了乾清宫。

他们驾车来到了皇极殿的右门,负责值守此地的锦衣卫见状,还是小心翼翼的向朱由检检查了腰牌和象辂。

他们开门放行,马车也进入了皇极殿后的大广场。

不过朱由检他们没有停留,只是一路越过了皇极殿、华盖殿、谨身殿,随后来到了乾清宫前的乾清门。

“吁……”

驾车太监将马车停下,随后取下自己坐着的马凳,搀扶着朱由检下车。

等朱由检下车的时候,这才看见乾清宫门,已经换了一批他不认识的净军太监。

陆文昭一直在这附近等着朱由检,见象辂的出现,便一路快走上来,撑伞为朱由检遮阴,并解释道:“殿下、内廷被王安和魏进忠、客氏三人把持,勖勤宫的内宦进不去……”

“……”听到这话、朱由检微微皱眉,随后对陆文昭开口道:“我先进去,谅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你就带人好好看着,另外好好操办南镇抚司。”

“南镇抚司现在还有多少人?标定是多少人?”

陆文昭见朱由检这么说,轻声回答道:“按名录上来说是六百七十二人,但是这些年缺额眼中,还有不少人让别人冒名顶替出差,实际人数应该不足两百,另外南镇抚司已经欠饷六个月了。”

“那就从两百人里挑几个你能用的,北镇抚司那边也是一样。”朱由检堂而皇之地说道:“骆思恭那边若是敢为难你,跟我说一句就行。”

“南镇抚司的俸禄、我等会会告诉万岁,让他从内承运库调拨银两。”

“你要做的、就是把南镇抚司给我教好,告诉他们,他们忠心的人是谁。”

“我不希望日后用上他们的时候,还有那种乱伸手的人!”

第13章 恐怖的辽响数量

“下官明白……”

见朱由检这么说,陆文昭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朱由检为他撑腰,骆思恭那方面的威胁就几乎没有了,而他只需要带好南镇抚司的六百人,再慢慢扩大就行。

他能看出、自家殿下需要的不止六百人那么简单。

“万岁宣五殿下进殿~~~”

突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乾清门门口,魏进忠吊着嗓子对朱由检宣口谕。

见朱由检看向他、这家伙还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我先进去,记住我说的。”

朱由检倒是沉得住气,丝毫不在意自己好皇兄对客氏的关心。

他交代了一句陆文昭,就走向了乾清宫门,宫门两旁的净军对着他作辑,他并不在意而是瞥了一眼魏进忠,朗声道:“皇兄既然给了你机会,就要好好使用,内廷的一些事情,你和王掌印好好看着办,别让一些对皇兄不好的事情再出现。”

“奴婢知道,多谢五殿下提醒。”说着、魏进忠谄媚的为朱由检引路,并不敌视他。

说到底、他现在不过是靠着客氏的一条老狗罢了。

朱由校或许在意客氏的感受,但如果魏进忠敢在朱由检面前摆架子,朱由检完全可以让陆文昭把这家伙当场打死。

不过这没有必要,他要留着魏进忠,他之后要做的事情,总需要有人背黑锅,魏进忠显然是个不错的人选。

就这样、他在魏进忠的引路下,重新踏上了乾清宫的宫道,不过这次乾清宫的所有太监,都换成了东宫的太监。

“东宫太监,是你调过来的?”

朱由检走在前面,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走在他后半个身位,有些卑躬屈膝的魏忠贤也献媚道:“是奴婢调来的,客巴巴说内廷不太安全,奴婢就调来了。”

“嗯、多注意李康妃和郑贵妃。”朱由检应了一声,便不再问其他的问题,而他们也走到了乾清宫门口。

不过让他尴尬的是,站在宫门口的他,看到的却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穿着单薄袖衫打底的朱由校。

此刻的他,正在对着一个架在凳子上的木头刨木头,昂贵的乾清宫地砖上,铺满了廉价木头的碎屑。

“皇兄?”

朱由检整理了一下心情,对于这个被称为木匠皇帝的朱由校喊了一声。

不曾想朱由校转身的时候,手里居然一手拿着刨子,一手拿着一本奏疏。

“弟弟来了?快来,帮哥哥我看看这奏疏。”

朱由校对着朱由检露出笑容,顺带招呼了起他,挥着手里的奏疏对他催促。

朱由检更是没想到、自己的好皇兄还能一手刨木头,一手处理奏疏。

实际上朱由检也是被后世一些网络舆论给带偏了。

历史对朱由校的评价作者杜车别一、舆论一直给他的灌输印象就是,朱由校大概是一个只会做木匠的皇帝,还是个文盲,喜好的除了做木匠,就是吃喝玩乐。

然而《明熹宗实录》中的朱由校却并不是那样,实录中记载朱由校御文华殿讲读的记载比比皆是,对军国大事亲自发表议论更是史不绝书。

从真正严肃的史料来判断,朱由校文化水平是高的,头脑也是聪敏的,他对军事、对用人的许多意见往往比他的臣下更高明。

大部分人印象里朱由校因为做木匠而不理朝政的说法得自于清人王士禛的《池北偶谈》:“有老宫监言:‘明熹宗在宫中,好手制小楼阁,斧斤不去手,雕镂精绝。魏忠贤每伺帝制作酣时,辄以诸部院章奏进,帝辄麾之曰:‘汝好生看,勿欺我。故阉权日重,而帝卒不之悟。’”

然而王士禛的《池北偶谈》记载的源头又当是出自明太监刘若愚在崇祯年间写成的《酌中志》一书。

《酌中志》的原文是:“先帝好驰马,好看武戏,又极好作水戏,用大木桶、大铜缸之类……”

“当其斤斫刀削,解服磐礴,非素昵近者不得窥视,或有紧切本章,体乾等奏文书,一边经管鄙事,一边倾耳注听。”

“百官奏请毕,玉音即曰:‘尔们用心行去,我知道了。”

从这里就能看出、朱由校心灵手巧,善于机械设计,精于建筑家具的制造,具有这方面的天才是事实,但说朱由校为了做木匠就不理朝政,这不过是辗转传闻之后,对事实的歪曲。

天启元年十二月的时候,内阁首辅叶向高曾经给朱由校上疏说:“我皇上聪明天纵,朝讲时临,真可谓勤政好学之主矣。但今之尝朝,既是套数具文,无关于政事。而日讲开陈,时刻有限,亦恐不能洞悉于义理之精微,古今政治之得失。”

也就是叶向高也承认天启很勤奋,经常上朝,也经常听讲,可他又担心朱由校会像万历和嘉靖一样退处深宫,荒废时间。

不过当他看见朱由校在内廷休息也会批阅奏疏的时候,会经常传谕,说明朱由校即便在宫内都是非常留神关心国事政务。

之后朱由校退居深宫也没有荒废朝政,只是懒得上朝了。

毕竟就明朝晚期的政治局面,上朝就是看一群人吵架,吵到最后还想不出一个解决事情的办法。

倒不如直接在深宫处理朝政,觉得事情可以就下旨,被内阁驳回就换一批听话的内阁。

因此、哪怕朱由检对明末历史有些熟悉,但作为一个需要工作的人,他不可能天天抱着《明实录》、《明史》来翻看。

他只记得住一些大事,个人的小事是很难记住的。

见朱由校问他意见,他也上前看了一眼。

【户部奏辽东新饷自万历四十六年闰四月起至泰昌元年九月止共发过一千五十一万五千七百二十三两有奇,尚积欠辽东饷银一百二十八万七千四百两,其余各边一百六十五万两,请帝发内帑犒赏九边沿途十一镇兵马。】

这奏疏很是新奇,当然、朱由检指的不是其中的内容,而是其中的文体,居然是繁体掺杂着简体文字。

“没想到明代就有把简体文字写在公文上的操作了,不过这简体文字和后世的简体文字还有一点区别……”

感叹了一声简体文字和繁体文字共用的奏疏后,朱由检就关注起了其中的内容。

第14章 戚家军、白杆军

在朱由检手中、这是一份户部关于辽东军饷的财报,但其中的内容却让人瞠目结舌。

自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到泰昌元年九月,支出1051万5723两。

算下来,就是30个月,平均每个月35万两的支出。

按照边军兵一员、年12两,而在京卫所无家小者仅有5.6两的军饷来算,仅仅辽东一镇,每个月支出的军饷就能养35万大军。

当然、军饷不能这么算,毕竟培养新军的各种装备是十分昂贵的。

按照《纪效新书》中培养三个车营需要10万两白银来算,一个车营三千人、三个车营九千人,那么每年十万两的支出并不高。

每个月35万两,一年就是420万两,哪怕考虑到通货膨胀,物价翻倍,但420万两,也足够养21个车营,也就是63000名新军。

这还是用戚继光的标准来培养的新军。

如果这样的军队出现在辽东战场上,别说能不能守住辽东,就连建奴的祖坟都能给他扬了!

花了上千万两银子,却培养出了一支无法和后金正面野战的军队,朱由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会花费这么多钱,原因只有两个字“粮食”。

辽东自从高淮乱辽之后,辽人对明朝普遍不信任,宁可投靠蒙古和女真,也不愿意在辽东屯垦。

这是万历留下的锅,这件事情导致了辽人北逃,三百万辽人无法养活定额军队只有六万的辽东镇。

辽东没有足够的地方财政养活军队,就只能靠其他地方转移支付,而这个目标就放到了皇帝的内帑,也就是内承运库上。

自从努尔哈赤起兵后,明朝在辽东镇投入的银两,等于其他八镇加京营的总和。

这四百万两的缺口,只有靠皇帝的内帑填补。

明朝皇帝的内帑,每年收入是六百万两,占据明朝财政的30%。

不过内库大多数时候都需要补贴朝廷,例如朱由检老爹朱常洛刚上台就从内帑拨两百万两填补九边军饷。

可这样操作后,却需要户部和兵部再拿出一笔钱去买粮食,只因为明末的低温期,北方粮食产能不足。

同一时间,辽东一石粮食一两,南方江浙一带或许才四五百文,湖广只有三百多文。

那漕粮走漕运,还要被官员小吏拦吃卡拿,三百多文的粮食运到北方,价格飙涨。

熊廷弼麾下的辽东镇,每年所用420万两,有近三分之一都是花在了粮食上。

解决的办法也有,那就是直接从湖广买粮,沿长江走海运直接抵达辽东。

但没有人会这么做,也没有人敢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