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城二千
“粮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城里还有三千只雪橇犬,等雪季到来,这三千只雪橇犬能拉一千五百石米北上。”
“它们跑得快,来回也就三十多天,加上驯鹿,保证你们的口粮没问题。”
“呵呵……”参将摇了摇头:“粮食我倒不担心,不行我带人去猎一些野鹿和熊也能吃到东西,我只是觉得那种地方要不要都行。”
“算了……”杲台用了拍了拍他:“行了,别说了……”
见参将连续发了两次牢骚,杲台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安慰之后转身离去。
也在他转身离去的之后,参将开始带着身着棉衣的三千女真兵北上,渐渐从旷野上消失不见。
第二天午时,南方的物资船如约而至,郭桑岱亲自迎接的同时,却发现来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次的船是从瀛洲来的,日后奴儿干的物资都从瀛洲发来了。”
“物资你清点一下,一共是九万石米,一千二百万斤蜂窝煤,三千斤火药,还有……”
码头上,郭桑岱手拿文册,不远处是二十艘九千料商船,它们带来了比之前货船还要丰厚的物资。
只是看着这物资单,郭桑岱心里却和明镜一般,心里清楚这是朝廷想借助瀛洲加大控制奴儿干的安排,不过他心里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而是坦率道:“物资比之前多,多谢阁下了,就是不知道日后消息是我们出船发往镜城,还是……”
他试探性询问,而那胖胖的船主则是笑呵呵道:“情报依旧发给镜城,不过日后由我们将奴儿干的毛皮运往南边。”
“自从瀛洲拿下,瀛洲的米麦和煤炭便能送来奴儿干,而奴儿干的毛皮可以运往镜城,镜城的一些糖和布匹运往瀛洲,因此将军不用担心什么,这只是正常的贸易变动罢了。”
“自然,自然……”郭桑岱根本不相信这胖子船主的鬼话,而是取出了早早准备好的手书送上:“这是关于建虏的情报,还请阁下带去镜城,请镜城发给殿下。”
“在下领命。”听到有情报,这胖子眼底闪过一丝光,随后笑呵呵的接下手书。
“监察司……”
都是千年的狐狸,郭桑岱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胖子的不对劲。
北镇抚司不用换人,南镇抚司管不到关外,因此不用郭桑岱动脑,他便知道这胖子是监察司的人。
只是原本被北镇抚司管理的奴儿干,眼下却换成了监察司的人,这让郭桑岱有些不安。
“莫不是锦衣卫出了什么事?”
郭桑岱的想法还没有出现一个答桉,那胖子便将手书收了起来,随后说道:“殿下刚好也有军令给将军。”
说着、那胖子船主拿出一份手书,而郭桑岱双手接过后拆开看了看。
信是朱由检六月份写的,上面朱由检示下了两个任务,第一个是死守要道,不能让建虏北逃,第二个则是让他警惕勒拿河以西,如果有欧洲人出现,立马就通知他。
“嗯?”看到这份手书,郭桑岱愣了愣,他没想到殿下人在北直隶,却能预料数千里外的事情。
尽管他不知道自家殿下为什么这么在意勒拿河西的欧洲人,但秉承着好好办事的原则,他还是对船主说道:“使鹿部汇报,勒拿河以西近来出现了一些头型宽短,面阔,鼻高且大,发色澹黄并呈波状的欧洲人。”
“我本以为是件小事,因此增派了一营兵马北上,却不想眼下殿下让我早早通知,因此只能麻烦您转达了。”
“这队欧洲人的人数在三、四十左右,在被使鹿部的人发现后,他们便退回了勒拿河以西,很有可能是先头的步塘。”
“好,在下一定转达。”胖子船主听到了新的情报,当即作揖回礼,而郭桑岱同样。
二人作揖结束,之后便聊起了一些奴儿干的事情,并看着一船船物资被搬走,又看着一捆捆皮毛装满了一艘船。
午时抵达的船队,最终在黄昏时分带着一船皮毛和十九艘空船南下镜城。
望着它们南下的背影,郭桑岱摸了摸下巴,而杲台也察觉不对道:“今日这船主……”
他话没说完,郭桑岱便抢先解释道:“应该是监察司的人,看来锦衣卫内部是有些什么问题,或者是殿下很在意奴儿干,不然不会把监督奴儿干的北镇抚司人马换成监察司的人马。”
“那我们要怎么办?”杲台一听到监察司入场,立马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只是相比较他,郭桑岱很清楚奴儿干在朱由检心里的地位,因此瞥了一眼已经消失不见的船队后,便坦然道:“不用做什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就是等建虏灭了,你我还是早早退下去比较好。”
说罢,郭桑岱转身离去,而杲台也看了一眼消失的船队,随后跟上了他的步伐。
第421章 均贫富论
“叮铃铃——”
“哞……”
每年的七月,是北直隶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即便是京城,那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对行走来往的百姓来说,这难熬的天气好似将人放到了桑拿房里,十分难受。
这种时节下,燕山山脉之中的燕山县却显得体感凉爽,即便穿着干农活的褐色布衣,在田埂间拔草也不觉得疲惫。
“定国,你小心一点,那牛不认识你,有点野。”
“诶!爹你放心就是。”
燕山县下辖的一处小乡村外,当田间的李大寿头戴斗笠,身着布衣,一边拔草一边招呼着在不远处荒地上驱使耕牛犁地的李定国。
对于父亲的关心,李定国应了一声,随后继续驱使耕牛开垦荒地。
这个齐王府的“小主人”,到了田野间,也恢复了农家孩子的天性。
时光辗转,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李大寿扶着腰站了起来,用脖子上的粗布擦了擦汗后,走到田埂边坐下,同时对李定国招呼道:“行了,那牛都累的大喘气咧,你也不喘气,放它在旁边吃点草,你娘应该快送饭菜来嘞。”
“诶!”听到自家父亲的话,李定国停了下来,随后帮气喘吁吁的老黄牛抬下牛轭,而老黄牛也很懂人性的走到旁边吃起了草。
李定国跟了过去,随后走到旁边的林子,折下一片叶子比较大的野草,然后卷起来,将水葫芦的水到了进去。
接着他走到黄牛旁边,而黄牛闻到了水的味道,也连忙转头过来,三两下把水喝了个干净。
李定国见状只能再添,很快能装三斤水的葫芦就倒空,而黄牛见没了水,也低头继续吃起了地上的青草。
李定国把葫芦别好,然后才走向了李大寿,坐在了他旁边的田埂上。
这期间李大寿一直笑呵呵的看着李定国,而李定国也好奇问道:“爹,这地你开了多久?”
“那可久了,砍树、刨树根、去石头啥的,花了两年勒。”李大寿听到儿子说这地,立马就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他一边说,李定国一边听,而他们身后是数千亩金灿灿的麦田。
麦田一眼望不到头非常壮观,而远处村落房屋白墙黛瓦,一排排错落有致,在麦田的映衬下,容易让人误以为到了江南,却又觉得胜似江南,美不胜收。
正午的太阳火辣,两父子聊了一下,然后李定国看向了背后的村落,好奇道:“村子好像多了不少人家。”
“多了十几户勒。”回答之余,李大寿也不由唏嘘道:“刚搬过来的时候,这谷里只有七八户人家,几千亩地都是荒地。”
“这过了四五年,荒地都开垦完了,村里都八十几户人了。”
“没得办法,只能砍林子,开荒地了。”
说着他看向李定国,有些偷偷藏藏的小声交代:“我们家里算上这两亩荒地,差不多有五十亩地了,村里大部分人只有二十几亩。”
“家里去年攒了二百石麦子,你走的时候带走一百石。”
“不用了……”李定国无奈道:“王府里吃的都是稻米,除了偶尔吃面,别的时候也用不到麦子。”
“这不一样得嘛……”李大寿有些抱怨道:“那个府里的麦子和稻米是别人种的,别人种的没有家里人种的好吃。”
“再说了,稻米咋么能有麦子好吃么?”
李大寿说得急了,话里又是官话,又是方言,听得李定国忍不住笑道:“那我带三石走,府里除了我,其他都喜欢吃稻米,带多了我也吃不完。”
“三石你一个人不够吃,你长身体,带着五石走。”李大寿执拗的拉扯着:“后院的猪和羊你也带走一些,你娘还准备让你带些鸡蛋和鸭蛋回去。”
“真用不了那么多……”李定国哭笑不得:“府里吃的都是贡米,吃多了我也喜欢吃,我这次回来不是给你们带了五斗吗?你们吃了看看好不好吃,好吃等我回府了再托人送来。”
“那个贡米太贵了,我和你娘吃不惯。”一听到贡米,李大寿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同样的米,贡米的价格居然是普通稻米的三十倍。
那五斗贡米,都能换十五石稻米了。
“聊甚勒?!”
两父子还在聊贡米,但身后不远处却传来了妇人的声音。
身材粗壮的李张氏穿着褐红色的布衣,背着一个背箩从田埂走来。
两父子见状,先后起身瞪着她走过来,然后帮忙把背箩放下。
李定国掀开背箩上的粗布,里面露出的是摞起来的几个大碗和两大个水葫芦。
那大碗和李定国的脸一样大,足足三个,最底下还有一个小铁锅。
李大寿将水葫芦放在一边,拿出一个大碗后,打开了上面盖着的碗,里面露出的是盖满了肉菜的宽面。
那肉菜还算丰富,但制作方法却很朴实,基本就是青辣椒炒鸡肉,还有一些普通的韭菜鸡蛋和炒白菜。
肉菜下面压着的是泼了油辣子的宽面,就这一碗就有三斤重。
李定国看着自家父亲的碗,随后打开了自己的那碗。
他那碗里比起李大寿的那碗要更丰富,炒猪肉、炒鸡肉、还有韭菜鸡蛋,西红柿鸡蛋,炒白菜和两个馒头。
碗里的饭菜丰富得看不到下面压着米饭还是面食,以至于李大寿看到后愣了愣,本欲送往嘴里的面食都不香了。
“娘,我吃不了这么多。”
李定国感受着这手里最少有四斤重的饭,心里哭笑不得,而李张氏则是“嗤”了一声嘴,不满道:“有什么吃不了的?你现在在长身体,吃不了再扒给你爹。”
说着,李张氏也拿出了自己的那一碗,饭菜基本和李大寿的没区别,而放在最底下的是一小锅鸡汤。
李张氏把盖子打开,示意他们谁喝谁盛。
一家三口坐在了田埂上,而李定国吃着吃着才发现碗底的是自己带回家的贡米,心里感动同时有些唏嘘。
“吃的不如王府好吧?习不习惯?”
李张氏一直看着儿子,而李定国则是摇了摇头:“各有各的味道,王府的饭菜好吃,但没有娘做的香。”
“我这个手艺哪里能和王府的比……”李张氏虽然嘴上谦虚,但脸上笑容却一点藏不住。
李大寿看着母子对话,一边吃一边憨笑着。
母子聊了许久,过了半晌李张氏才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见村里的村官所发了告示,说以后我们这村不再迁入新户了,要迁都是往北边的村子迁。”
“不迁挺好的,而且迁来了也没有荒田给他们了。”李大寿开口说着,而李张氏也略微赞同地点了点头。
相比二人,李定国则是想了想那日天策卫总旗官的话,又想了想刚才自己父亲的话,心里觉得估计是南面人均的田饱和了,所以往北迁。
身处齐王府,李定国想看一些奏疏很简单,因为朱由检没有让人阻止过他。
因此李定国看过不少奏疏,其中他记忆最深的有一条就是朱由检写给皇帝的奏疏。
【迁豪强而去海外,留实农而归国内,均田宜地,大兴科农……】
这是总统的一句话,至于怎么迁移豪强去海外?去哪块海外?朱由检没有写,而李定国也不清楚。
不过看过朱由检那么多份奏疏,他心里大概还是能猜出一些。
迁移豪强,应该是迁移去南亚和利未亚这种地方,而不是南州和旧港这种地方。
因为朱由检的很多政策都是和明初朱元璋类似,特别在针对豪强这一点。
古代针对豪强的迁移,实际上无外乎两种。
一种是像汉朝一样,把豪强集中去给先皇守陵,一种就是像唐朝、明朝一样,迁移豪强去不易管理的偏远地区,让他们为朝廷实边。
正因如此,贵州才会有那么多唐朝遗留下来的土司,而事实也证明了,这些汉人土司不管再怎么蛮夷化,面对中原王朝的招安还是比较顺从的,符合大部分王朝所想的“边疆羁縻”以安边民的想法。
李定国想知道自家殿下到底想怎么移民,那就得清楚明初朱元璋的移民政策。
因此,他特意翻阅了大量的史料,最后大致得到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明初移民政策。
朱元璋进行移民的原因很复杂,但是主要分为两个原因,一是经济原因,二是政治原因。
李定国曾经逐一分析过,当时大明所谓的经济、政治原因,实际上和元末明初经历战乱,地方百废待兴的局面有关。
明初的移民政策也许从个人的角度来看是残酷的,但从国家层面来看毫无疑问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由于整个中原大地在元末经历了旷日持久的战乱,人口凋敝,以至于在明初一直在填人口资源短缺的这个大坑。
北方龙凤政权和元朝打的不可开交,南方虽说前期也是在和元军打,但后期渐渐开始倾向了内斗。
明朝统一天下的时候,全天下连六千万人都没有,整个河北大地只有一百八十九万人。
整个陕西只有二百一十五万,尤其是河西、宁夏之地只有二十几万人,辽东只有八万多人。
山东和山西分别有五百二十万和四百万,但即便如此,明初北方这么大片地方,合计也不过只有一千一百多万人,可想而知北方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
这还只是人口,如果说起耕地,那北方耕地更是只有几千万亩,其余皆是草场荒地。
西南更不用多说,云贵两广和洞庭湖以南,成都平原以南,汉人在当地占比不足十分之一。
耕地不足,民生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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