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339章

作者:北城二千

他带人返回了京城,在京城为装病的朱由校处理了几日奏疏后,便收到了孙元化的奏疏。

孙元化持着奏疏前来齐王府,站在书房内,而朱由检则是打量着奏疏上的内容。

这上面,孙元化主要算了算化肥厂的投入和员工数量,他根据县的人口定下化肥厂的规模。

大明一千六百余县,有的县只有一两万人,有的县则是几十万,自然不可能按照一个标准。

在孙元化的标准里,化肥厂必须建立在远离城池四十里以外的地方,并且按照县内人口来扩大化肥厂的规模和占地。

一万人的县需要建造一个占地一百亩的化肥厂,需要一百名夜香夫和五十名化肥工人,养一百匹挽马。

这其中投入,仅仅挽马就需要花费二千两银子,修建一个化肥厂则是花费六百两银子。

每个月维持化肥厂运转需要一百四十两的工钱和三百两的原料费用。

这还只是万人规模的,如果每增加一万人,规模都需要乘以一倍。

也就是说、诸如北京这种人口一百二十万的大城,最少需要上万夜香夫和五千多名化肥工人,外加一万匹挽马。

要应对整个大明人口的夜香夫,数量是十分恐怖的,至少需要十几万人和几万化肥工人。

这虽然算是创造了就业,但每卖出去一袋化肥,农业司便会亏损一文钱,如果加上人吃马嚼的费用。

那按照孙元化的推测,如果真的要推广化肥,朱由检就得接受农业司每年亏损几十万两的准备。

“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主要看看百姓愿不愿意,毕竟化肥的价格也不算低。”

“如果百姓愿意的话,你看看价格能不能压低一点。”

朱由检看完了奏疏后,对孙元化进行回应,而对于成本这块,孙元化已经研究很透彻了,他汗颜道:“成本这块已经压无可压了,基本上都是人工的费用,除非殿下决定不用人工……”

“如果殿下用旧港的办法,用免费的人力收集,或者发动徭役的话,那化肥的费用可以降低到二十文一袋。”

孙元化毕竟已经算是齐王党的自己人了,对于海军都督府在旧港干的那些事情也心知肚明。

他理解朱由检想要惠利百姓,而给百姓开工钱的想法。

但问题是、大明的国情在这里,实际上这么做,是变相在折损大明的财政和徭役制度……

他善意地提醒,却也让朱由检皱了皱眉头。

不过他皱眉头不是因为孙元化,而是他在想人工的费用问题。

他本想靠大明百姓和牲畜的粪便来实现区域性使用化肥,现在看来、是他想的有些理想。

如果大明有银子,自然可以这么做,但眼下大明缺的就是银子。

想到这里、朱由检只有把心里的一个想法说出来道:“海上有许多群居的海鸟岛屿,夸张者一年能几十万,上百万斤鸟粪。”

“依你之见、如果我用旧港的方法,让人走海运把鸟粪运送到沿海,在沿海建造化肥厂,那化肥的价格能不能减少到十文一袋?”

朱由检的话让孙元化语塞,他顿了顿后才作揖道:“这个……下官未曾听闻,也不知道用鸟粪是否可以,具体的可以先试试。”

“行、我知道了,你先让农业司在松江、天津、旅顺和登来、广州、北港等地建立几个年产百万斤的化肥厂吧。”

“是……下官告退……”见朱由检不再多说,孙应元也慢慢退了下去。

看着他退下去的背影,朱由检也皱眉想了想旧港的人力问题。

“还是太少了……看来得从颜思齐那边着手才行……”

第303章 建虏内斗

“让我们找鸟粪岛?”

腊月二十三,当黄龙结束第一次远洋探险,返回旧港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会迎来许多人的欢迎和庆祝。

结果不曾想,在礼炮响起的同时,他就拿到了朱由检让人从广州发往旧港的文书。

这文书内容还是让他去找鸟粪岛,一时间黄龙有些无语……

他一度怀疑自家殿下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过看了看手里的文书上的章印,他还是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一名指挥使道:“让诸卫把各处航道上的鸟粪岛都坐下标记,然后派土人挖掘鸟粪,运往北港和广州等地。”

“是……”旁边的将领也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谁能想到他们海军还得干这个事情。

“听闻颜思齐他们也被殿下下了军令要寻找鸟粪岛……”

李旦忽地开口,而黄龙一听便摇了摇头:“想来殿下有殿下的考量,另外这军报上也提出了明岁收复安南,海军需要出六卫兵马配合五军都督府,眼下旧港的情况如何?能出这么多兵马吗?”

黄龙在询问李旦,而李旦也微微颔首道:“五卫兵马,应该可以监管和弹压土人的反叛和游击势力。”

旧港并不是绝对的安全,山区之中还有数量众多的土人在发动对汉人的袭击,所以必须留兵镇压。

调六卫兵马,似乎也差不多是海军的极限了……

想到这里、黄龙和李旦等人只觉得朱由检对海军的情况十分了解,倒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但如果是旁人说出这个数目,那就让他们有些担心了。

“这次平了安南,南军都督府应该会进军旧港等地了,届时我们的压力会小上不少。”

合上文书,黄龙对李旦吩咐道:“让下面的人积极征募土人去挖掘鸟粪,殿下安排的事情不要马虎,好好应对。”

“是……”李旦作揖应下,而黄龙也转身向着旧港城走去。

也几乎是在他走向旧港城的时候,四国岛的颜思齐也同样下达了类似的军令。

而他们的军令都指向了京城的朱由检,可朱由检此刻却整个人清闲了下来。

“朔方发了白灾,要拨银三万两……”

“河西布政使梅之焕请朝廷增发耕牛两万头……”

“东军都督府亦东河城塘骑出城骚扰建虏亦迷河城,斩首假虏二十七级,北虏五级,请发赏银三百七十两……”

“等等!”

当朱由检躺在养心殿一张摇椅上,手里拿着奏疏,念了念后递给旁边龙桉的朱由校时,朱由校突然叫停道:“怎么连三百七十两这么点银子都需要朕来处理了?”

朱由校一个“朕”的自称,不难看出他有些烦躁。

结果朱由检却拿起一本奏疏说道:“皇帝嘛、日理万机,自然要兼顾天下之事,三百七十两银子都够五口之家在京城安家落户,买骏马、穿苏绸,富裕一生了。”

说罢、他侧过身子去,拿着奏疏继续念道:“孝恪皇后忌辰将至,英国公张维贤请遣定西侯蒋惟恭祭永陵,特请拨银五百两……”

念完、他将奏疏放到了朱由校的龙桉上,而朱由校似乎也对这种勋贵的事情不感冒,当即批下了。

自从勋贵被赶出五军都督府后,他们就只剩下了一个事情可以做,那就是帮皇帝祭拜皇陵……

祭拜皇陵这种事情,每年大大小小有三十几次,分别是祭拜皇帝和皇后,也算勋贵为数不多可以做的事情。

至于他们会不会在其中捞银子?这点朱由校也并不在意。

一是捞也捞不了多少,二是只懂得捞银子的勋贵,顶多也就是几十年后便被去爵了。

眼下类似英国公府的张之极、张世泽,以及其他公爵、侯爵、伯爵等等爵位的勋贵都开始派勋贵子弟去燕山入学。

实际上他们也怕,害怕没了军功,真的被去爵。

只是朱由检也没有交代清楚,多大的军功才能世袭爵位,让爵位不跌下去。

不过说起爵位……

“熊廷弼、孙应元和满桂三人的爵位,弟弟是怎么看的?”

扫北之役已经结束小半年了,朱由校自然已经开始拟定对将士们的功赏,而这其中如之前朱由检所想的一样,最难拟定的还是熊廷弼三人的功绩。

朱由校想问问朱由检的意见,却不想朱由检直截了当道:“熊廷弼开原伯,满桂泰宁伯、孙应元广宁伯……”

“嗯?”朱由校愣了一下,又古怪地看向自己弟弟。

他似乎在想,自家弟弟难道不担心文武冲突,以及文官听闻三人封伯后,要求将三人调回京城吗?

只是看着朱由检那心不在焉的模样,朱由校想了想还是没问,只是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处理奏疏。

实际上朱由检没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文官若是开口,玩党争玩手段,他们也玩不过自己,朱由检一点都不怕。

他手上可是掐着文官许多黑料,如果不是一口气放出来会导致官场震动,官员补充不上,他早就放了。

现在他在一点点的放出黑料,基本每年一次来清理地方官员,换上燕山学子。

“对了哥哥,燕山的恩科也结束了,这次录取进士四百余人,其余学子则跟随录入的进士南下就任。”

“弟弟确定要用那些自己考上来的考生吗?”朱由校皱眉反问。

和朱由检预料的差不多,大明上千万秀才里,许多人早就注意到了恩科这个最快的捷径。

许多人都选择暂时放弃天启七年的科举,来专攻一年恩科的试题。

事实也证明,在为了当官上,上千万秀才里,必然会冲出一群佼佼者。

如这次四百三十七名恩科进士,有八十九名就是非燕山籍的平民秀才。

相比较科举还要看考官想法的抽象理论,恩科所考的都是实打实写在教材上的答桉。

唯一有难题的就是策论,因为恩科的策论都是朱由检亲自下发的,而今年的策论主要有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怎么治理安南,第二个问题是怎么治理一府之地,第三个问题是如何治理一县之地。

三个问题从难到简单,大部分人都只答出了第三个问题,前两个问题要么就是不切实际,要么就是高谈阔论。

对于这种人,朱由检往往是直接刷下去让他从书吏做起。

不过、今年恩科之后,许多秀才或许会改换心思,直接放弃明年的科举,改考明年的恩科。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科举的难度比恩科大很多。

况且恩科和科举不同,恩科只要考上就会发进士、贡士、举人三种资格。

进士一般就是下放县里担任正官,贡士则是正官替补,举人则是从书吏做起。

这么看来、恩科的含金量似乎比科举低不少。

只不过别忘了、恩科现在是一年一次,而科举要三年一次,人生才多少个三年?

想到这里、朱由检将最后一本奏疏放到了朱由校的桉头:“今天就这些了……”

“就这些……”朱由校看了看自己桉头超过一百本的奏疏,眼角抽搐。

“哥哥慢慢处理,我去古今典籍馆看看《永乐大典》的抄录如何了。”

朱由检看着眼角抽搐的朱由校,用看戏的表情轻笑,随后转身便离开了养心殿。

倒是在他走后,朱由校才对刘若愚问道:“我有下旨抄录《永乐大典》吗?”

“这是殿下之前下令的,当时万岁您在做木工,还亲自点了点头……”刘若愚老实回禀。

“是吗?”朱由校似乎忘记了,不过当他低下头看着这堆奏疏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朱由检去看《永乐大典》去了,朱由校在处理奏疏,外部的赈灾也在持续,似乎一切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不过在他们过的悠闲时,兴京城的建虏却乱成了一团。

“汗阿玛到底怎样了!?”

人说东北苦寒,尤其是到了冬季,年纪大一些,虚弱一些的人难以渡过……

似乎是验证了这句话,入冬以来努尔哈赤的身体便每况日下,直到三天前,努尔哈赤彻底病倒在了床榻上,连轮椅都做不得了。

这样的消息被驻守在亦迷河城的莽古尔泰听到后,他当即带领亲随,连夜赶回了兴京城。

只是在他抵达兴京城皇宫的时候,两声轻咳同时响起,侍卫赶紧将他拦住。

轻咳之人有范文程,另一人却是大金的额驸刘爱塔。

见到他们居然敢阻拦自家主子,莽古尔泰身边的将领勃然大怒。

“刘爱塔!范文程!你们是要学赵高么!?”

这两人都是外臣,可受不住这话,而且莽古尔泰又是皇子,他们一时间也不敢阻拦不。

“哼!”莽古尔泰见两人退了一步、昂首冷哼一声,又要跨步,另一人又走了出来。

当他走出殿内,露出的是五大臣之一的扈尔汉,而此刻的他支着拐杖,一脸病态,行走艰难的呵斥道:“狗奴才说什么昏话!大汗还安好,哪里来的赵高?”扈尔汉表面是训斥莽古尔泰的副将,实际上是在指桑骂槐。

面对这扈尔汉,莽古尔泰略微皱眉,有心反驳他,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主要是他不知道殿内的努尔哈赤到底怎么样了,贸然闯进,若是努尔哈赤真的无碍,他反倒受罪了。

“既然大汗安好,还是让我等见得大汗,才能安稳人心。”

正当众人僵持时,迟了莽古尔泰一步,同样从亦迷河城赶来的代善大声喊着,而扈尔汉和范文程对视一眼。

过了片刻,当代善来到殿前,扈尔汉才开口道:“大汗受了风寒,只是现在已无大碍、就是还一直睡着,说不得话,诸位可远远地请个安,不能扰了大汗。”

随着扈尔汉开口,莽古尔泰和代善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由扈尔汉领着进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