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城二千
“大概九成……”孙传庭给出了一个不确定的回答,并接着说道:“参与过湟中三捷的大部分部落都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我明军两万屯兵于此地,他们不敢不从。”
“真正需要在意的,还是靠近乌斯藏的那三个部落。”
孙传庭诉说着自己的猜想,而他的猜想和朱由检所想的差不多。
实际上在朱由检看来,青藏的问题十分简单,甚至不用上直出手,只需要扩充朵甘营,将朵甘营人数扩大到九个营的数量,就足够收复青藏。
如果用朵甘营出兵,那么完全可以用边牧边战的方式打下整个青藏,因为眼下青藏之上的势力着实太弱了。
整个青藏能拉出来的,也不过就是几万皮甲和无甲的藏兵,有铁甲的恐怕连三千人都拉不出来。
这也就导致了,固始汗在历史上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大半个青藏。
固始汗的实力,充其量也就和火落赤差不多,甚至比不上素囊。
朱由检都不准备亲自出手,他只需要安稳了朵甘,随后扩充朵甘十营,再派曹文诏或者秦邦屏等人出征就足够了。
现在看来、安稳朵甘的难度远远比他想的要轻松。
大部分头领都已经心动了,因为他们没有想和明军动手的想法。
哪怕是二十六部之中,生活在大小金川的三部土司。
毕竟此刻的三部可没有资金和时间来修建碉堡,再说眼下的明军也不是乾隆年间的废物绿营。
清朝打大小金川难打,是因为当地修建了大量碉堡,加上突袭战术才导致的。
不过乾隆时期的清军……
朱由检估计把现在已经被他打残的努尔哈赤、黄台吉,和剩下的一群人丢过去,只要有火炮,他们都能把准噶尔、大小金川打爆数次,更别提所谓的廓尔喀(尼泊尔)了。
这不是他瞧不起清朝,而是清朝横向对比的武力巅峰,实际上就是在黄台吉指挥的松锦之战那段时间。
有火炮、马步兵也是世界一流水准,将领的素质和谋略,以及统治者的政治手段更不用说。
所谓强横的索伦兵,此刻正被阿敏当副本刷。
这样对比下来,也就能明白,为什么大小金川在朱由检面前这么听话了。
“收复朵甘,用高原的藏兵再训练七营兵马,之后我准备让曹文诏领兵进攻乌斯藏,你怎么认为?”
感叹了沧海桑田的变化,朱由检开始追问起孙传庭对乌斯藏的看法。
对此、孙传庭也是沉默了片刻,思考过后才回答道:“曹总兵领兵十营讨伐乌斯藏,下官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是觉得或许他无法节制十营兵马,给他十营兵马,反倒不如给他五营兵马能打的好。”
孙传庭说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曹文诏没有节制三万大军的能力。
与其给曹文诏十营三万兵马,倒不如五营一万五千多兵马能打得出色。
这点、或许是他从复套之战中看出来的。
曹文诏为人的性格暴躁,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这也就代表他很容易受到埋伏和冲动。
作为统帅,冲动的性格是一个缺陷,而作为一个先锋,冲动虽然也是缺陷,但不太可能会害死三军。
“你的意思是,让秦邦屏节制曹文诏?”
朱由检试探性询问,而孙传庭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便是秦都督,恐怕也不能很好的指挥十营……”
“……”听到这话,朱由检沉默了。
指挥十营和节制三营是两个概念,节制很正常,只要打的中规中矩就可以了,这点朱由检相信秦邦屏可以。
但指挥十营,就代表要如臂挥使,而这样的才干,也就是统帅之才。
秦邦屏能在这个年纪节制十营已经很不错了,年龄和肉体的衰老阻碍了他学习的能力。
如果他年轻时就有这样的平台,或许他可以达到孙传庭所说的那个统率力。
“如果我留下你呢?”朱由检想看看孙传庭怎么回答,却不想孙传庭回答道:“便是下官,眼下也只有半成能力。”
孙传庭回答得很诚恳,他毕竟仔细算起来,也只亲率三万大军打过两场仗,而且还不是硬仗。
不过他很有自信,只要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达到这个境界。
“你不会想让孤在此地领兵吧?”朱由检狐疑地看向了孙传庭,而孙传庭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看孙传庭的模样,朱由检就知道,他是想说自己也没有那个能力。
但不曾想孙传庭却摇头道:“不是,殿下是有这么能力的,但殿下不能领兵上去。”
“高原之地险阻,殿下虽然擅长骑兵作战,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则大明危矣。”
“我当你在关心我……”朱由检听到这话,无奈回了一句,随后头疼道:“那你的意思是让谁来打?”
“满都督、亨九、孙都督,戚都督、熊经略他们五人都可以。”孙传庭自信满满的开口,朱由检却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孙传庭这厮居然觉得洪承畴领兵比他强,这是朱由检没有想到的。
“估计这是他的自谦,实际上他是有自信领兵十营打下青藏的。”
朱由检这么想着、随后开口道:“满桂我需要他震慑西北,孙应元要防备建虏,洪承畴需要准备收复安南了,至于戚金也要陪同,熊廷弼那家伙年纪大了,就老老实实在辽东吧。”
说到这里、朱由检看了一眼孙传庭:“高原作战是难得的经验,如果你不嫌弃返回京城待个一年半载,然后就被我派来西宁,那你可以试试……”
“下官愿意!”孙传庭作揖行礼,大声的抢答。
他可不愿意放弃这个收复乌斯藏的机会,与这个青史留名的机会相比,来回的奔波算什么?
“好……”朱由检见孙传庭敢于担担子,认可般的颔首,随后道:“我会向皇兄上疏,留你在西宁解决完朵甘的事情再返回京城。”
“练兵的事情就交给曹文诏了,他练兵还是不错的。”
“至于朵甘的事情,我准备将朵甘单独设为行省,将藏民迁往河西,将陕西的汉人迁到青海一带。”
朱由检有自己的打算,首先十几万藏民不会打乱河西的民族比例,其次是增强青海汉人的数量是必须的。
青海没有那么苦寒,少数几个河谷还是很适合生活的。
汉人也可以学着放牧,日后进一步的迁移到乌斯藏地区,将乌斯藏的百姓迁移到西域和云南。
所谓的环境恶劣,也不过是财富不够诱人罢了。
朱由检就不信,他要是开一户一千亩草场的迁移条件,还会有人抗拒迁移?
别的不说、单单云南滇西北高原地区的汉人就有十几万,迁移他们就足够维持大明在青藏的统治了。
更别忘了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已经汉化的少民,如木氏这样的纳西族百姓便是。
况且,朱由检也不用他们一辈子呆在高原上面,等拿下了三宣六慰,分封和海外诸藩,到时候大军就可以下高原,百姓在恒河平原生活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也背着手返回了书房,而孙传庭则是朝着他的背影作揖致谢。
等朱由检彻底离开后,孙传庭没有自视清高自己文人的身份,而是放下身段,前往会厅和一些懂得汉话的藏族头领开始了对话。
他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了朵甘的局势,了解到了乌斯藏的局势。
这些局势的了解,让孙传庭脑中生出了一个个更好的办法。
他让人把这些消息记下来,随后在宴席结束后,还亲自送这些头领出了守备府,前往驿馆休息。
做完一切,他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研究怎么解决青藏的事情。
之后数天,他则是往返与青海与镇海堡之间,而一些靠近西宁的部落头领返回部落后没几天,也都纷纷派来使者,表示愿意内附。
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当初来投靠的二十六部中,便已经有十九部前来内附。
而朱由检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了,只因为那停下的大雪,又再度开始下了起来……
“陕西、河套还在下雪吗……”
镇海堡守备府书房内,朱由检看着窗外的雪,心里十分不安,而站在他面前的锦衣卫千户也道:“大雪未曾停下,依旧在继续下,许多地方已经耽误了农忙,眼下只有西安府的冬雪融化,百姓没有耽误屯垦。”
“也就是说、全陕除了西安府,其他都在下雪?”朱由检表情难看,而锦衣卫千户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确实如此……”
“……”听到对方的确定,朱由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眼下已经五月二十了,按道理来说已经是盛夏,但这一直下个不停的雪,让整个陕西都在遭遇一场白灾。
“其他地方有什么问题吗?”朱由检扶额在桌后继续询问,而千户也道:“山东济南、青州一带入春以来没有下过一场雨,去岁的冬季也是全冬少雪。”
“少雪……无雨……”听着对方的话,朱由检不自觉皱眉。
这架势看上去是要干旱,而冬天少雪也就冻不死虫卵,这该不会……
想到这样的局势有可能爆发蝗灾,朱由检立马对千户吩咐道:“让人称黄河水和济水,如果有济南干旱,告诉袁可立注意预防蝗灾。”
“卑职领命……”
见朱由检不再说,千户当即退下,而朱由检也在片刻的沉思过后,走到了窗前,眺望大雪叹气:“刚打完河套,难道又要来一场大旱和大雪吗……”
第260章 天灾不断
“这个鬼天,现在都不下雨,小清河都快干了……”
“没了粮食、朝廷应该会救济咱吧。”
“那肯定,不见前几年地龙翻身的时候,朝廷就让人救济了吗?”
“可上次那不是齐王上疏让皇帝拨银子和粮食救济的吗?听说今年齐王去河套打仗还没回京城呢。”
“那皇帝也不可能饿到咱们……”
六月、在朱由检远在西宁的时候,一群苦巴巴的农民却站在一个水车旁边,脚不停的踩着踏板,试图将脚下河道里的河水踩上沟渠。
然而大半年没有下雨的小清河却水位低矮,被踩上来的也是一堆淤泥。
“唉……”
看着被踩上来的淤泥,一男人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田地里快要干死的稻禾,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高照的艳阳,心里百种滋味,难以言表。
“再不下雨,就真得等死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心情沉重,而同样心情沉重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在几十里外青城县的袁可立。
此刻的袁可立蹲在干裂的耕地上,伸出手摘下一株没有长成的稻穗,用手指搓了搓,只见搓到的都是空落落的壳,不见一点果实。
“王县令,这青城县府库中还有多少官粮?又有多少常平仓粮?”
袁可立心情沉重的站了起来,一眼望去,是数以万亩干裂的大地,还有已经枯死的稻禾。
在他身后、十几名衙役和几名布政司官员,几名县城官员站着。
闻言的一名县官上前说道:“县内尚有官粮一万四千三百石,常平仓官粮三万二千六百石。”
“这点粮食、若是旱情来临,够吃吗?”袁可立转身看向对方,而这名王县令也支支吾吾道:“应该……大概……不够吃……”
他这么一说、袁可立便皱起了眉头,而旁边布政司的官员也上前说道:“巡抚,不如请户部拨粮吧,提前拨粮总比晚点拨粮要好。”
“就眼下的旱情,即便下了雨,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收获,当请朝廷拨粮,提前准备平抑粮价。”
“嗯……”袁可立微微颌首,又转身看了一眼干裂的稻田后,才叹气离开。
他们返回了青城县,而袁可立也在回到青城县之后,当即提笔上疏,请户部拨粮八十万石,以备不时之需。
只可惜、他的这份奏疏经过一天一夜的加急送到京城后,却在内阁引起了相当强烈的讨论。
“山东大旱要粮、陕西白灾要粮,河套迁移要粮、旧港迁移要粮,福建、广东也跟着要粮,户部哪有这么多粮食?”
京城外廷文华殿内,当内阁阁臣黄立极开口,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种时候,作为代管户部的另一名内阁阁臣毕自严却开口道:“户部的粮食不足,可以想办法,或是调银子,或是求助其余五部四寺,这些都是可以的。”
毕自严这个人在内阁之中尚且年轻,但也五十六岁的年纪了,而仕途也有整整三十三年,论政绩和处理灾情手段都十分熟练。
他一开口、黄立极立马就闭上了嘴巴,只不过这种时候、另一名内阁大臣魏广微又找茬道:“谁都知道河套之役的赏银没有下发,眼下齐王、陛下没有开口,擅自动用六部四寺的存银,恐怕不妥。”
“咳咳、灾情在即,先赈灾……”
忽的、一道咳嗽声打断了争吵,而众人望去,赫然便是年初一直生病到现在的赵南星。
只不过、赵南星毕竟是吏部尚书,钱粮的事情轮不到他开口,因此魏广微并不忌惮他东林魁首的身份,而是面上装作忧国忧民,嘴上却说道:“若是没有银子,便发不了军饷和赏银,恐怕要寒了将士们的心……”
魏广微猫哭耗子的把戏谁都看得出来,说到底魏广微是盯上了山东巡抚的位置。
趁着这次大旱把袁可立拉下马,然后扶持阉党自己的人上去,这才是他想做的。
众人都不傻,看得出来,这厮的手段和心思,而作为阁臣之一的孙承宗也不得不开口道:“便是不从户部调粮,也可以从南直隶借粮。”
“借粮?”魏广微突然强硬的对孙承宗询问道:“敢问孙阁臣,自泰昌元年开始,山东向南直隶借了多少粮?又归还了多少?”
魏广微一句话立马让孙承宗语塞了,而他也趁热打铁道:“天启二年山东地龙翻身才向南直隶借粮一百四十余万石,至今尚未归还,而南直隶去岁地龙翻身,应天府苏、松、凤、泗、淮、扬、滁州等处同日地震,找山东归还粮食时,袁礼卿(袁可立表字)又哭穷不还。”
“今岁本来袁礼卿已经答应归还,结果现在山东大旱,他不仅没有归还,还要向朝廷讨要粮秣,丝毫不考虑朝廷的困难。”
“任期五载,没有做出一件有益朝廷、山东之事。”
上一篇:不灭神心
下一篇:全民领主:从亡灵开始百倍增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