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城二千
因此、朱由检也不怕有人会在药里动手脚,因为所有人的家属都有锦衣卫监察司保护。
在交代完之后,朱由检便带曹化淳返回了自己的勖勤宫。
回到勖勤宫的他,准备着手对一些燕山所教材的改进。
他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为他研磨的杨媛爱,以及端着茶水的杨爱。
看着自家殿下在文册上写写画画的模样,杨爱好像很感兴趣的模样。
趁着杨媛爱去泡新茶的时候,杨爱特意垫了垫脚尖,而朱由检见状侧头看过去,杨爱立马小心翼翼的低下头。
“怎么?感兴趣?”
朱由检开口询问,杨爱却害怕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把头埋到衣服里。
由于扎着两个冲天鬏,还绑着红布,看起来跟朱由检印象里的哪吒一样,十分可爱。
“殿下问你话,你说便是了。”
见杨爱胆小不敢开口,站在对面的曹化淳笑着劝说,而杨爱见自家提督开口,便抬起头,带着无辜的眼神点了点头。
看着这模样,朱由检从他手里接过茶水,放在桌上的同时,伸手把她抱到了腿上,对她道:“识字否?”
“阿姐有教……”杨爱小声开口,而这时杨媛爱也端着茶水走回了书房。
“殿下恕罪,小妹不懂事……”杨媛爱见自家妹妹坐在自家殿下腿上,当即吓得跪在了地上。
“我又不会干嘛……”朱由检绷不住了,随即开口道:“你也起来吧。”
说罢、在杨媛爱起来的时候,朱由检对杨爱道:“我说、你写,不会的字就问你阿姐,知道了吗?”
“嗯……”杨爱点了点头,随后朱由检把笔交到了她的手上,开始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杨爱也一字一句的跟着写。
不得不说、虽然年纪小,但是杨爱写的字还是比较工整的。
尽管有的字不认识,但她一抬头,杨媛爱便小心翼翼上前,接过笔,替她代写了字。
写完之后,朱由检还询问一句:“记住了没?”
杨爱则是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随后接过笔继续顺着朱由检的一字一句写了下去。
写到一半的时候,朱由检抬头对曹化淳道:“让人做些点心来吃。”
“奴婢领命……”曹化淳走出书房,对门口的随堂太监招呼了一声,随后返回书房。
就这样过了半刻钟,朱由检没等来东宫庖厨的点心茶水,倒是等来了崔应元。
“殿下、南镇抚司指挥同知,崔应元求见。”
随堂太监走进书房,作揖行礼,而朱由检头也不抬道:“让他进来吧。”
随堂太监闻言回礼后退下,随后崔应元便走了进来。
“殿下千岁!”崔应元进屋便作揖行礼,而朱由检抬头对他道:“起来吧。”
“谢殿下。”崔应元看着自家殿下抱着一个小女孩,有些疑惑这女孩怎么穿着宫女的衣服,但没有多想,便作揖开口道:“殿下、闻香教的事情,有些眉目。”
“说来听听。”朱由检皱了皱眉,而崔应元也道:“那徐鸿儒躲入郓城受灾百姓之中,秘密布施的同时,准备着手……”
“等等。”朱由检叫停了崔应元,随后把杨爱从腿上抱了下去,对杨媛爱道:“带你妹妹去沏茶吧。”
“奴婢领命。”杨媛爱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她可以听的,于是果断带领自家妹妹离去了。
在他们离去后,朱由检才转头看向了崔应元道:“继续。”
“是!”崔应元低下了头继续道:“徐鸿儒等人笼络了一些灾民和漕工,在打探到骁骑等卫北上的消息后,徐鸿儒与副教主王好贤、于弘志等人约好十月初三那天在河南归德、开封、山东郓城等地同时叛乱,教徒十余万。”
崔应元低头说出自己的打探,心中也有不少波澜。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齐王提醒他,恐怕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山东的这个闻香教。
现在不曾想随便一调查,这邪教居然已经发展到了部众十余万的程度。
崔应元心中骇然,不仅是他,便是连旁边的曹化淳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情况下,倒是朱由检变现的十分平静。
如果他没有记错,徐鸿儒叛乱应该是效彷黄巾之乱,准备在北直隶的蓟州、河间,山东的郓城,滕县,以及山西、河南等地叛乱。
不过和黄巾之乱一样,他们被叛徒出卖,于是只能提前叛乱。
只是因为自己整顿了北直隶和山西,因此北直隶和山西的百姓中,大部分都分到了田地,因此土地兼并的矛盾大大缓解。
所以叛乱在北直隶和山西没有了叛乱的土壤,而徐鸿儒也就加大了对河南的渗透力度。
就目前来看、如果徐鸿儒真的在山东和河南起义,那么无疑会严重威胁到朝廷的漕运,导致北直隶陷入粮荒。
但眼下北直隶和山西的兵马甚多,而御马监的粮食也足够多,朱由检想要围剿徐鸿儒简直轻而易举,不过……
朱由检想起了山东和河南等地的藩王,以及那群高高在上的江南士绅,因此不由嘴角一挑。
“这倒是个好机会……”
第184章 中原动荡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大乘兴胜,日月无光……”
七月,在辽东开展轰轰隆隆的分田行动的时候,关内的山东、河南等地,也出现了一系列大逆不道的口号。
“朝廷如此赈灾,百姓为何会听信他人蛊惑?唉……”
兖州府邹城内的长道上,身着道袍的一老一少儒士,正看着头戴红巾的一些孩童叫嚷着口号,摇头叹息。
道路一旁的一个小食摊位上的一名食客也开口道:“孟博士又何必在意他们?这世道,每隔几年有一些欺骗钱财的教派不是很正常吗?”
“话虽如此,但如果真的只是骗些钱财就好了。”被称呼为孟博士的四旬儒士摇了摇头,而摇头之后他也对自己身旁的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道:“宏略、若是日后有妖人作乱,你定要为朝廷尽忠,切不可辜负朝廷对我孟府的恩义。”
“父亲放心,略必不敢忘。”听到这话,少年郎作揖应下。
见状,孟博士只能摇头叹气道:“让我坐视不管,还是有些做不到,既然看到了,必然是要上疏朝廷的。”
“宏略你回府后,让人去曲阜通告一下衍圣公,请衍圣公与我一同上疏。”
“父亲请放心,回府之后我便写手书一封,命人送往孔府。”少年郎回应着,随后孟博士也摇着头带着少年郎转了转邹城的四处。
这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原来头顶绑着红巾,唱着那有反意童谣的不止是孩童,还有一些樵夫和纤夫。
这样的场景,让孟博士加快了回家的脚步,最后二人在一处占地六十余亩的府邸门口停下。
此府是三楹单檐硬山式设计,门楣正中悬有匾额,上书“亚圣府”三个贴金大字。
黑漆大门上绘有约七尺高的彩绘门神,大门正南建有高大的影壁,一对精凋石狮子雄踞于大门左右,门阶两侧有上马乘车用的方形石台一对。
这府邸表明了二人的身份,即亚圣孟子之后,而孟博士便是亚圣孟子的第六十代嫡系后代孟承光,为大明世袭的“五经博士”。
两人回了府,孟承光当即研磨书写,准备用“五经博士”的虚衔,向京城和山东布政使司同时上疏。
同时、他的嫡长子孟宏略也请祖母孔氏手书,希望请孔府的六十四世孙,衍圣公孔胤植一同上疏。
不过,当孟宏略辛辛苦苦请自家祖母所写的手书送到曲阜孔府的时候,接到信的孔胤植却只瞥了一眼内容,随后便将信放在桌上,随后对府内掌事训斥道:“日后这种无用的信,就不要交到我面前了。”
“是……”掌事无奈低下头,而孔胤植也摆手示意掌事退下。
在掌事退下后,孔胤植则是翻看起了孔府麾下田地今岁的收成,以及有没有什么地方遭了灾情的文册。
他的不作为,与山东之地的大部分官员一样。
倒是孟承光的手书送到了山东布政使司后,被勤于政事的袁可立看到了。
他慎重的看了手书的内容,随后才唤来了布政司的官员道:“亚圣府孟博士手书,说鲁南之地有一些叫着反意口号,头戴红巾的教徒,你们可曾听说?”
“额……”
被唤来的两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作揖道:“回禀巡抚,布政司未曾收到鲁南之地的文牍,下官并不知道。”
“立即命人前往鲁南各县调查。”袁可立眉头一皱,当即就下了命令。
“下官遵命!”听到袁可立的话,两名官员分别应下,随后退出了布政司衙门。
倒是袁可立在二人走后,又命人叫来了自己亲信的即墨营参将李性忠、文登营参将张尔心。
李性忠和张尔心都是辽人,在努尔哈赤攻陷开原、铁岭等待后便认为辽东不稳,于是举家南下。
随后因为在山东遭受排挤,正巧袁可立重整山东三营,因此便投了军,随后崭露头角,一路升迁到了参将。
因此、二人对袁可立十分敬重,而袁可立见到二人来,也开门见山道:“鲁南之地有妖人企图作乱,老夫虽派布政司官员前往调查,但总觉得有些不安,尔等二人选亲信前往鲁南,老夫要知道鲁南之地是不是真的有妖人,妖人的数量又是几何。”
“巡抚请放心,我二人必命人将鲁南之事探查清楚。”李性忠和张尔心分别作揖回应,而袁可立也一摆手道:“去吧。”
“末将告退!”二将见状退下,而袁可立也继续整理起的奏疏。
同时、布政司官员和营兵都前往了鲁南之地调查。
只是布政司官员似乎知道什么,因此并没有把调查放在首位,而是在鲁南各县如同差旅一般,漫无目的的闲逛。
他们的速度极慢,给足了下面官员准备的时间。
因此每当他来到一县,当地的闻香教徒便被驱赶,如此营造出了天下太平的景象。
官府的驱赶、也自然引起了闻香教高层的注意,因此他们也开始命教徒小心潜伏。
这就导致了,当营兵的探子来到鲁南之地时,并没有看到太多头戴红巾,高呼口号的闻香教徒。
他们巡视了几天,查出了一些消息后才返回了青州府,而布政司的官员在各县拿了不少好处后,也满载而归。
回到临淄之后,二人汇报了鲁南之地的情况,对袁可立道:“巡抚,兖州府境内遭遇了大地震的灾民们虽然得到了赈灾,但一些愚民将所谓的地震认为是‘大劫’开端,私底下嘲讽朝廷无光。”
“不过下官巡查数日,并没有看到孟博士书信上的那么多妖人,或许一县之地也不过数十愚民罢了。”
两名布政司官员不卑不亢的回应,若是只看他们的表情,或许旁人还真就信了。
不过袁可立已经提前得到了营兵的回禀,并且在营兵口中,闻香教妖人虽然不多,但一县之地也有数百人,不像二人口中那么少。
但即便如此,袁可立依旧没有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道:“既然没有事情,那就退下吧。”
“是!”听袁可立这么说,二人心中一喜,随后告退。
只是待他们走后,袁可立又让人传来了三营将领,对他们三人下令整兵、若是辖区能有妖人叛乱,立即镇压。
三人应下告退后,袁可立又将孟承光的书信附带,亲自又写了一份奏疏,送往了京城之中。
当奏疏送到京城的时候,内阁之中就袁可立的书信也开始了讨论。
“袁礼卿与孟永观的这联合上疏,说鲁南之地数县,各有妖人数百人,请准许他缉捕妖人,你们怎么看?”
叶向高手里拿着袁可立和孟承光联合上疏的奏疏,对坐在主敬殿的内阁、六部、六科大臣开口询问,而杨涟闻言,当即便道:“若是掌握了贼人有反叛的迹象,镇压并无不妥。”
“但袁礼卿在奏疏中也说了,只是猜测而已,杨都给事中恐怕反应太大了。”
杨涟一开口、当即姚宗文便站出来唱起了反调。
“大劫在遇,天地皆暗,大乘兴胜,日月无光……这口号还不够明显吗?”左光斗见好友被驳,当即反驳了起来。
不过他一反驳,齐楚浙宣昆五党可就来了兴趣,前不久被朱国祚操作,调任吏科给事中的冯三元也回怼道:“若是只抓字眼,便诬陷人谋反,那是不是只要写了日月二字诗词之人,都要被叛以谋逆之罪?”
“荒唐,就算不谈日月,那前面的三句呢?”杨涟皱眉反驳,而这时阁臣沉潅也咳嗽道:“只凭一句口号,便要缉捕镇压数千人,这恐怕有些不妥。”
“还是得让袁礼卿抓到妖人有意叛乱的证据才行,例如刀枪剑戟,甲胄火药……”
“沉阁臣……”刘一燝见沉潅下场,当即也跟着下场道:“你也说了,数千人……”
说到这里、刘一燝扫视了主敬殿内众人,随后继续道:“数千人高呼同一口号,这难道不能作为证据吗?”
“这又如何?”姚宗文反驳道:“数万人高呼一人千岁时,也不见刘次辅弹劾啊……”
姚宗文一开口,意图所指的便是齐王朱由检,这点众人都能听得出来。
眼下的朱由检,也就是他不爱掺和政事,不然三日一次的常朝之中,恐怕每次被群起而攻的都是他。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上朝后会面对什么,因此朱由检一直鸡贼的躲避上朝。
“咳咳!姚都给事中,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
朱国祚主动开口为姚宗文的话打圆场,不过当然不是想帮朱由检说好话,反而这家伙在表面训斥了姚宗文后,继续开口道:“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分查边镇、两京十四省,既然所谓的口号流传于鲁南和豫东地区,那是否有谋逆的嫌疑,南镇抚司自然知道。”
朱国祚这一手玩的不错,他将本该是内阁议论是否要镇压的事情,推到了锦衣卫的身上。
这就好像,没有锦衣卫开口,这件事情就不能定桉一样。
这么一来、南镇抚司如果开口闻香教众人是叛军,那镇压之后南镇抚司也无功,而万一闻香教众没有谋逆的心思,那南镇抚司还会被弹劾。
如果南镇抚司不开口,那好了,这事情就是南镇抚司纠察不利,就更是南镇抚司的问题了。
他这一手“抛开事实”的手段,倒是玩的有些灵活。
他当然不是要针对南镇抚司的指挥同知崔应元,而是要针对齐王朱由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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