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139章

作者:北城二千

叶向高这老小子,屁股显然在皇帝那边,怎么可能会帮他们?估计到最后也是以和稀泥的手段,将事情湖弄过去……

想到这里、朱国祚看向了跪在百官之前的叶向高和刘一燝。

望着他们的背影,朱国祚攥紧了衣袍下的拳头。

不止是他、这些所有,也都被亓诗教、汤宾尹、官应震、顾天峻、刘一燝他们给想到了。

刘一燝虽然知道,裁撤山西三镇对大明是好事,但他更畏惧朱由检手中逐渐膨胀的兵权。

在他心中、大明变法是对的,但亲王领兵便是取祸之道。

大明百姓已经够苦了,谁又能知道,眼下的齐王,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增长野心呢?

想到这里,刘一燝侧头看向了叶向高,对其开口道:“阁老,齐王……”

“人老了不行,跪太久了腰疼啊……”叶向高忽地起身,用手捶着腰,净军见状,便派出两个太监上前搀扶。

“诸位同僚,老夫年事已高,跪拜两个时辰,怕是伤及了根本,先行告退了……”

叶向高颤颤巍巍的作揖,这模样让众多文臣看了连忙回礼高声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只有刘一燝、朱国祚、姚宗文等人看出了,这老头哪里是伤及根本?明明是不想与他们一同逼皇帝停止裁撤山西三镇。

他的举动让六党魁首纷纷脸色一黑,不少无党官员,见到叶向高离去,也明了了叶向高的心思,当即起身离去。

这么一来、原本五六百人的规模,瞬间只剩下了四百多人。

不过就算如此,朱国祚他们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跪拜。

诸多京官在此跪拜,中枢的运转便难以保证,天下是朱家的,是皇帝的。

只要皇帝不妥协,他们便长跪一天,用这种致使朝政混乱的办法,来让皇帝妥协。

这种败坏朝局的办法,也就宋明两朝欺皇帝软弱,才使用最盛。

只可惜、他们把人想简单了……

“他们以为朕是孝宗敬皇帝,但朕不是!”

养心殿内,听着远处传来的朝臣哭嚎死谏之声,之言语,朱由校心中轻嗤。

他看向魏忠贤道:“罢朝十日,除叶阁老外,外臣皆不接见。”

“奴婢遵旨……”魏忠贤老老实实应下,随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守在养心殿门口的王体乾,王体乾心领神会,当即走出乾清宫。

他走出乾清宫道,在宫门打开,朝臣纷纷抬起头的时候,对着刘一燝、朱国祚等人为首的文臣道:“万岁略感风寒,罢朝十日,内外事宜,皆由叶阁老处置。”

说罢、王体乾转身便要离开,而净军也当即关上了宫门。

随着宫门关上,朱国祚等人的面色如猪肝一般,难看得紧。

皇帝并不在意他们的携势而逼之举,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因此纷纷看向了自己党派的魁首。

刘一燝感受着目光,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起身,显然是认清事实,想着先治理朝政,在想办法和皇帝协商。

诸多东林官员见状,也纷纷起身,跟随刘一燝离开了乾清宫门。

伴随着东林党人离去,原本四百多人的规模,瞬间减少了三分之一。

官应震、亓诗教、汤宾尹、顾天峻四人看向了朱国祚,而朱国祚虽然心中不服气,但还是缓缓起身。

他的举动,便代表了众人的想法。

群臣威逼,必然是要让皇帝表态才有用的。

有的皇帝会直接打廷仗,比如朱厚照,有的皇帝则是湖弄过去,比如朱厚熜。

但朱由校无疑刚柔并济,直接选择了告诉众人,罢朝不见。

这不是回避问题,而是给诸多文官一个警告。

若是他们再咄咄逼人,那么他朱由校也可以身居内廷数十年而不朝,反正有齐王朱由检和首辅叶向高在外廷行走,不怕实行不了他的国策。

哪怕文臣与皇帝翻脸,但眼下朱由校有一个最大的助力,便是御马监和齐王朱由检。

御马监有完整的财政,几乎是眼下大明朝四分之一国库收入,而齐王朱由检手中,还有上直十六卫军,上直十二拱卫营,外十六拱卫营,以及大宁三卫,还有孙传庭、秦邦屏、秦良玉,戚金等人。

这是一股多大的力量?仅仅隶属御马监的,上直、外拱卫营,便足足有十七多万兵马。

加上在外的近六万兵马,便是二十二三万兵马。

江南眼下有戚元弼的一万浙兵,西南有孙传庭的八千毕节兵,还有已经南下许久,准备去统辖朵甘营的曹文诏,大宁三卫的满桂……

统制腾骧、武骧两卫兵马的孙应元也南下到了山东的济南府北部,也就是说、除了西北之外,河北之地、中原齐鲁之地、江南之地、西南之地,都有皇帝的兵马。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皇帝下了中旨,谁敢不接中旨,便是谋逆叛乱。

“中计了……”

六党魁首心中纷纷一悚,他们没想到裁撤山西三镇的布局早就开始了。

从朱由检让戚元弼前往浙江募兵开始,江南就已经被埋下了一根钉子。

戚元弼手中的一万新卒或许打不了建奴,平不了西南,但打打江南的卫所兵,绝对绰绰有余!

齐党的山东有孙应元带兵南下,浙宣昆三党的江南之地有戚元弼的浙兵,辽东有戚金、秦邦屏,满桂。

北直隶和山西有朱由检,这么一看、好像只有楚党的湖广没有被牵连。

但问题来了、只要楚党敢有作为,那么秦良玉和孙传庭等人按兵不动,就足够让楚党倾覆。

安邦彦打的口号可是要拿下辰州、直抵常德啊。

打下了常德,打不打长沙?打不打武昌?

一步错步步错,这样的紧密是文臣们没有料到的,毕竟拥有兵权的皇帝,已经上百年未出了。

朱厚照没有弟弟,厘清江南赋税还需要自己去,但朱由校可不用,只要他开口,十七万大军转瞬而下。

断大军粮食?御马监自成一体,赋税最少能坚持大半年。

更别提户部根本插不进去手,反而还等着御马监的赋税救命呢。

“小儿腹中藏毒计啊……”

朱国祚咬紧牙关,带着诸党文臣离开了乾清宫门。

但就在他们离开的同时,一名锦衣卫小跑着拿着一份奏疏越过了他们,直挺挺的冲向乾清宫门。

所有文臣侧目看去,心中一紧,不由在想是不是安邦彦、奢崇明、宋万化三人提前起兵了。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询问,锦衣卫千户就带着奏疏让净军开门,一头扎进了乾清宫门内。

无奈、百官只好带着颓势离去,而这锦衣卫千户,却火急火燎的跑入了乾清宫,进门后立马面朝养心殿跪下,大声道:“万岁!八百里加急,黄河在灵壁、黄铺一带决口,灵璧、黄埔等地数十万百姓受灾!”

第157章 奢安之乱爆发

“杀!!”

十月初九,伴随着喊杀声,浩浩荡荡的土司兵马向毕节、贵阳、赤水、遵义、叙州、泸州等地扑杀而去。

奢安之乱正式爆发,安邦彦率先发动叛乱,自称“罗甸大王”,而奢崇明不甘其后,自号“大梁王”。

在他们的号召和私通下,仅仅五天时间,上百土司响应,贵州东北、正北、西南、西北等地狼烟四起,十余万叛军向四周攻去。

在这样的急迫下,五省总督朱燮元亲自在战前赶赴江北部的泸州县,并要求孙传庭、吴阿衡、杨文岳等部固守关隘,等待援兵。

又命前秦良玉守住遵义、思南、铜仁、辰州等地,洪承畴前往遵义二郎坝、海龙屯。

同时、朱燮元檄召罗纲、龙安、松潘等道兵力火速来援,并命广西都司兵马守住关隘,命黔国公府沐昌祚速速领兵驻守云南曲靖府。

并且,他调粮一万石,在东川犒劳了领兵前来的木增,命木增必须在月底赶赴乌撒,击退叛军后,前往毕节,与孙传庭守住毕节,等待反攻。

可即便安排的再怎么妥当,但明军人数少于叛军也是事实,

一份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不断送到他的桉头,他有条不紊的处理,而前线则是厮杀一片。

“放!”

开鸦驿城头、一名身着甲胄的高大儒将摆手,随即数十门佛朗机炮对准开鸦驿城头前不断推动攻城器械而来的叛军,绽放了白烟,打出了石弹。

一斤石弹打穿吕公车、变为跳弹砸死不少攻城的叛军,其中身穿铁甲的彝兵背负沙袋,积土为山、妄图填满开鸦驿的护城河。

“巡抚,贼军人多势众,调后方的兵马支援吧!”

开鸦驿城关,一名游击作揖,对高大的儒将请求,而这儒将便是孙传庭。

眼下的开鸦驿只有两千人,而他们面对的,是安邦彦麾下,安效良的四千彝兵,三千土兵,共七千人。

面对八千对七千,敌军还有后续援兵的局面,孙传庭不仅不慌张,还将麾下八千兵力分作四支。

两支前往赤水卫,一支协助赤水卫守住赤水河,另一支北上摩尼山,抵御奢崇明南下兵马。

一支由他统帅,在今早前来守卫开鸦驿,剩下两千人马驻守七星关。

不得不说、孙传庭胆子极大,面对劣势居然还敢分兵四处,帮着赤水卫和普市所守卫。

关键的是,开鸦驿的两千兵力,还被他分散在了城外的四处石堡之中,城内只有不到千人。

这样的局面,代表了他所需要面对的压力。

永宁州六部土司阿迷农统兵一万四北上,六天后将抵达开鸦驿。

到时候,他们需要用两千人马,守住两万多人的勐攻。

眼下的安效良不过是开胃前菜罢了,孙传庭更担心的,是贵阳府……

宋万化、安邦彦二人领兵近两万,东西夹击贵阳,而据孙传庭所知,贵阳兵马不过六千,在两万大军的勐攻下,又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另外、奢崇明向泸州和叙州,遵义发兵,杨文岳、吴阿衡、洪承畴有能不能挡住?

除了这两个问题外,孙传庭没有其他更担心的事情,至于叛军会不会打入云南,广西、湖广。

这点他一点都不担心。

打入云南和广西,以明军的实力,只要等木增和四川西北的援军抵达,很快就能平定。

至于湖广,有秦良玉麾下两万大军在石柱,恐怕眼下这位老将军已经分兵守住了各处要道,在宋万化和安邦彦没有打下贵阳前,湖广无忧。

“粮仓还有多少军粮?”

孙传庭问向开鸦驿游击,而对方也作揖回应道:“还有七千四百石,另外朱总督已经从成都调粮二万石,库银三千两南下,五日后可抵达七星关。”

“好!”孙传庭振作了一些,紧握腰间长剑,眺望城下叛军,波澜不惊道:“只要有粮食和银子,叛军就别想越过开鸦驿一步!”

“放……”

“砰砰砰——”

弗朗机炮再度作响,漫山遍野的叛军继续攻城,而在守城的间隙,身材高大的孙传庭简直打破了开鸦驿原本守军对文官的看法。

四尺长的长刀在孙传庭手中如短刀一般,二尺的金瓜长锤,如短锤类似。

近乎两米的高大身材,在关墙上来回走动,但凡有一处被突破,孙传庭便抡起锤子,如入无人之境般。

对于身高五尺左右的彝兵来说,孙传庭好似史前生物一般,都不用他身后的亲卫动手,便他一人也能打翻数人。

他腰间那柄长剑更是有四尺长,如斩马剑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城外的叛军将领安效良看着城头不断坠落的彝兵,已经不断被火炮击伤,被弩车绳索拉倒的吕公车,心中怒意满满。

开战不过半个时辰,大军已经死伤近千,着实是难以承受之痛。

“鸣金退兵!”

安效良一开口,顿时鸣金声便四下响起,叛军如潮水退下,只留下城下狼藉、城头血色。

燃烧的吕公车,被砂土填满的护城河,城头将士满脸血污,城下尸横遍野,一股肉香味弥漫,让人作呕。

安效良退兵,孙传庭清点了一下死伤,共死一百二十三人,伤一百四十五人。

好在大多都是轻伤,可以负伤作战,不然恐怕真的要调七星关的兵马支援了。

面对这样的死伤,孙传庭心头一沉,但也顾不得休息,顶着身上的几处刀伤,返回城中写了一份军报送往泸州县。

他在作战之时,数百里的的叙州清溪河畔,也在经历着一场厮杀。

杨文岳和大多数文臣一样,身穿官服,在清溪河北岸的大军中有条不紊的下令。

清溪河上,一座丈许的浮桥涌来数以千计的兵马,而杨文岳以羊角墙、车营、土坑尖刺等防御工事,成功阻碍奢崇明部将樊龙麾下的一万彝兵。

战车上的火炮不断开火,让浮桥上的彝兵四下落水。

南岸的樊龙见大军无法渡河,也怒叱开口道:“把铁炮搬上来!”

随着他开口,十三门千斤永乐铁炮被推到岸边,随后开始点火填充石弹,对对岸的明军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