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志异 第445章

作者:真愚老人

可不知为何,与他对视后,法戒心头便突突跳动起来。

按下恐惧,他径直颂念佛旨道:

“三位罗汉说:他们已知晓佛子你在度魔劫,需攒功德气运,作为师长愿将钱塘这初生的五孽地赠予你度劫。”

“尤其空蝉罗汉吩咐:这最后一处【骸泥岭】已有安排,佛子无需再哄不痴佛子骗开方便门,岭上诸多魔佛坐骑、佛禽护法的分身投影,都已与本体断开连接,皆已困在岭中,由得佛子屠个干净便是。”

“待会儿老朽会配合佛子,化作最是醒目的方便之门,佛子施法将之打碎,孽地将显露人前。”

“面前玉海县有二十万人口,可作为佛子除妖见证。”

“事后,魔佛寺将再度出手,令得佛子声名愈加显赫,名震钱塘。”

……

当这名为法戒的恶伽蓝说完,陶潜也是一时怔住,颇有些不明所以,显然是不明白尸毗、空蝉、莲杀这三个老贼秃在搞什么名堂。

第435章 陶潜辣手斩伽蓝,炼得诸禽作佛衣

陶潜不晓得省城那三尊罗汉在弄什么玄虚,只猜测除了自家师尊的安排外,应该还有些旁的缘由。

不过那也是日后要考虑的事,现下要想的是这香饵,吃是不吃?

思虑一息,便有答案。

吃!

他不止要吃,且要吃干抹净,否则还显不出他多宝一脉大弟子的手段。

一念落定,陶潜含笑应了眼前恶伽蓝道:

“怪道吾师曾言,三位罗汉皆我长辈,必有厚礼予我。”

“如今瞧来,果是不虚。”

“道友请施为吧,贫僧却需这孽地,来度一度劫,攒一攒功。”

见无垢佛子笑得和善,言语中与三尊罗汉那般亲近。

法戒,顿时放松了警惕。

面上露出讨好一笑,而后猛地掐动佛印,口吐魔音道:

“玉海县民速速醒来,幸事将近,莫要错过。”

“有南海来的无垢佛子,妙音菩萨,入得钱塘解灾殃,抬手覆灭五孽地。”

“恶人国、阴隐山、快活林、解脱城已先后消失,现今终于轮到此间骸泥岭。”

“岭上诸魔常食人,种恶因,得恶果,今日之后,玉海县外再见不得一头妖禽兽魔。”

话音一落,这恶伽蓝双手合拢凑至嘴边。

腮帮子鼓起老高,狠狠一吹,瞬息见光点万千飘向县城。

陶潜瞧得真切,每个光点都是一只萤火小虫,生着丑陋人脸,以及一张大嘴。

上下唇不断碰着,正一遍一遍念着那番话,可谓是聒噪无比。

见陶潜看来,这恶伽蓝得意一笑,故作自谦道:

“此是魔佛寺内一桩小秘法,唤作【梦虫唤神术】,是岭上一头佛禽教我的,可驱使那些个梦虫,钻入他人梦中,不拘是传法还是做些旁的事都可。”

“据说得自一尊佛陀,虽是小术,自有玄妙。”

“确是非凡,待贫僧覆灭骸泥岭,当寻道友请教请教。”

“好说好说,佛子不必客气。”

恶伽蓝回着话,完全没发觉其中有甚不不对劲。

正打算继续与这明显道途广大的无垢佛子攀谈一二,最好能建立些交情时。

不远处玉海县内,倏然开始亮起一盏盏灯火。

晓得时机已至,不敢耽搁。

即刻便盘坐下来,道过一声佛号,那食过人肉人血的丑陋身躯顿时迸发出百丈佛光。

与此同时,陶潜朗声便喝道:

“阿弥陀佛!”

“贫僧无垢,自南海而来,为解灾殃,欲度化骸泥岭中诸禽魔。”

“请开方便之门!”

三句话,响彻数百里。

顿时令那县城内,许多还在犹豫的百姓面露惊喜之色。

刹那灯火通明,诸人拥上城头,远眺城外荒地。

只见得一尊高达百丈的佛光门户顷刻成型,数百里内皆可瞧见。

二十万县民因此沸腾时,陶潜也携着菩萨相的云容踏空而起。

万丈佛光迸发,加之二人那佛子菩萨的外相。

顿时,无人再有怀疑。

见陶潜已捏了佛印要动手,正化作门户的恶伽蓝,忽而忐忑传音过来道:

“好佛子!”

“此是做戏,下手莫要太狠,打碎门户将孽地现了便好。”

“若打狠了,老朽只怕真要殒命去。”

恶伽蓝说完,陶潜顿时一笑。

面露憨厚之色,传音回道:

“道友且安心!”

“贫僧施法,向来最有分寸,该打死的必要打死,不该打死的,保管一根多余的汗毛都不伤。”

“道友,你信我便是。”

“善!”

恶伽蓝刚安心道了这句,眼前倏然便显出一张仍旧含笑的佛子面庞,只是其捶在门户上的涅槃印,其内附带的佛火以及巨力,却令他立觉不妙。

可惜,方便门已开,纵是后悔也来不及。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过后,这扇高达百丈方便门户的登时碎个彻底。

那唤作法戒的恶伽蓝,无声殒命。

门后,一个炼狱般的小天地,突兀降临尘世:

那是一片数百里高大山岭,其内真真称得上是尸横遍野,骸骨如林,一株株树上缠着人筋,干焦晃亮如银箔,一片片花草铺就人皮血肉,朽烂腥腐沤作肥。

旁处泥土,要么是黑,要么是黄,要么是诸杂色。

唯独这山岭偏作浑浊斑驳之色,黏黏答答,非但潮湿更充斥油脂,似是每日每夜皆有人用肉汤去浇灌。

时日一久,彻底浸透,臭气熏天,竟是凝成一团团血肉浊云四处飘荡。

每往浊云下方看去,必可见得一座往外喷涌腥浊之气的洞窟。

细细数来,何止百个,只怕已有近千之数。

佛光映照下,诸景都让人瞧了个清清楚楚。

玉海县城之内,顿起惊恐喧哗:

“是那【骸泥岭】,竟是真的,这凶地果在我们玉海县外。”

“传言这山岭,树是用骷髅种的,泥是人肉铺的,雨是用人血泼的,山涧溪流中淌着的,都是我等凡民百姓的脑浆哩。”

“还传言,传个屁,睁眼瞎看不见么,分明都是真的。”

“造孽,造孽啊,这得死多少人才能弄出这么个凶地来。’

“县里的高僧不是说过么,这岭内诸禽魔,有穿梭全国七十二省之异力,这省捉来百人,那市摄走千人,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浇灌出这血肉山岭来。”

“此地就在我们玉海县边上,岭上那些个怪魔,为何不对我们下手?”

“这有甚好问,必是有甚秘辛在其中吧,总不好说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吧。”

“快看快看,佛子入岭了。”

……

县城内喧哗传来时,陶潜已正式踏足骸泥岭。

他最先瞧了眼前,顷刻便在心底估算出这岭上究竟死了多少人。

眉头立刻皱成一团,眸中更是杀意汹涌。

也在此时,那数百上千的洞窟之内,忽而都起鼓噪。

一头头外相各异,但身上都有着与佛相关物事佛禽妖魔,各自都钻出洞来。

陶潜定睛看去,竟生出一些熟悉之感来。

倒也正常,盖因眼前可瞧见诸如猪、羊、牛、蛇、鹰、鹫、猿等等禽兽,俱披着袈裟,着僧衣,戴佛珠,持木鱼,拿禅杖,拎戒刀,这些穿着打扮,与陶潜佛禽舍利内那些护法,一瞧便有不浅的渊源。

当然,除却这些寻常的佛禽外,也有许多稀罕的古兽禽妖,也是学了菩萨、佛陀、罗汉、金刚等等打扮。

若仔细些去瞧,眼力又足够毒辣,甚至能凭借这些个佛禽妖魔的装扮,推测它们背后的主子是哪些?

不过陶潜也晓得,这些佛禽实则都是分身投影。

实力只怕还没有本体的百分之一,乃至于更少。

更关键的是,空蝉、尸毗、莲杀三个贼秃提前做了布置:

真正来头大的魔佛坐骑,已提前回归本土。

剩余一些,约莫数百头左右,则让它们与本体断了联系。

等同于这些禽魔,都是被抛弃的。

就如同人身上剥离出的死皮、烂痂、疮肉等物。

除了根脚恐怖外,倒与寻常禽魔无甚大的区别了。

“纵是如此,该杀也得杀。”

“而且得杀绝,杀个彻底干净。”

陶潜打量时,定念头时。

岭上诸禽魔也在瞧着他,见他眉头紧皱,身上杀机汹涌,数百头禽魔顿时有了骚动,皆是面露不快之色。

一边各自传音,一边狞笑着围拢过来。

当先有十几头明显为稀罕血脉的禽魔,互不相让占了第一档,或披袈裟,或敲木鱼,或持禅杖,个个倒是把样子给装足了,只血脉内的顽劣魔性却都改不掉,吵吵嚷嚷的传音入了陶潜耳中:

“你小子便是从南海来的土和尚,有甚颜面请动那三个小辈,要我等陪你做戏,让你杀个精光。”

“无垢佛子?呸,本大王瞧你倒像个采阴和尚,银样镴枪头也似,如你这般的小和尚,本大王一拳一个,保管脑浆都可砸出来。”

“让我等陪你做戏,你倒也不客气,摆出这么一张要打要杀,为民除害的脸来,倒惹得本座心头火起,想锤爆你的脑瓜子。”

“诸位哥哥莫要吓他了,留心给这娃娃唬出屎来,听空蝉那小辈说,这小子背后站着一尊将要道化的老怪物,我等既都是被弃的投影,是本体身上落下的尘土烂肉,陪他做戏一番又何妨?”

“我等虽是弃子,也不好死得这么冤枉,不若与这小娃娃斗斗法,以输赢定得生死。”

“阿弥陀佛……诸位兄弟悟性仍差了些,此子根脚够硬,斗法可,被他杀光可,若要反杀了他却是做不到的,我等真这么做了,那三个小辈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要赶来这里,而后屠光我等,便是这香喷喷的骸泥岭,也要遭推平了去。”

“杀就杀,死就死,若要我等陪他做戏,却是不成。”

“善!”

“合该如此!”

……

就在这些禽魔聒噪传音时,陶潜脑海中,一直等待着的袁公传音也已说完。

袁师晓得自家徒儿心中几欲鼎沸的杀意,是以长话短说道:“莫听这些个畜牲禽妖胡吹大气,为师瞧过了,真正来头大的,如那头狮子,那只大鹏,那头老象,那只孔雀都不在此处。剩下的就算是一些道化境老怪物的坐骑又如何,不过是与本体断连的分身,杀了就杀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