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志异 第149章

作者:真愚老人

“据说金铜道长如今也在发愁,不知该为仙子选哪一种功法?”

一只乳妇鸟妖说到这里时,陶潜眸中已是兴致勃勃。

不但迫切想知晓如今灵宝山门内,公认的真传第一第二是谁,也想知晓完整的排名。

他倒是很识趣,没有去问这些鸟妖自己的排名。

不需要问,结果自生:有多少位真传,他陶大真人就排在第几位。

缘由也简单!

十八位真传,除了他之外,个个都是蜕凡境。

就他一个筑基小修士,孤零零的排在最后一位。

当然,陶潜实力远不止筑基。

但现在听过这些,他也不会狂妄认定,自己能挤进前几。

不说别的,便是那位天生神眼的杨介师兄,陶潜就无把握胜过。

至于玉尘真人和金乌仙子?

“若手段齐出,连佛禽舍利也用上,说不定能撑不少时间。”

“不过究竟结果如何,还真要打过才知晓。”

陶潜脑海,这般动念时。

终于轮到她的一只乳妇鸟妖,兴奋的连续发出咕咕声,随后大声道:

“到我了到我了,小老爷快看我。”

“排第二的真传弟子乃是阎魔真人,他师从于十方仙师,十方仙师在门内地位有些特殊,乃是宗主大人的随侍仙长之一,地位甚至比多宝真君与云华仙子还要高一些,也更加神秘一些,便是我等也窥不见十方仙师的秘闻,也不敢去窥。”

“话说阎魔真人也很是特殊,他是一众真传弟子中,经历最为坎坷的一位,听说初始是凡俗世界一位将军,只因命格问题,造成身边亲人好友尽数死绝,悲愤之下,他竟是入了魔道。”

“后来更意外得了魔道大派【孽宗】的些许传承,很快便崭露头角,以散修身份却可与大宗大派弟子厮杀而不落下风。”

“听说他后来被孽宗所关注,为了将他抢回来,十方仙师甚至请动了宗主大人赐下仙剑,隔着数万里之遥,硬生生斩了孽宗的一位长老。”

“阎魔真人入山门后,身上孽宗法门竟未被废除,甚至得了允诺可随意去往经殿挑选魔道法门,只需以灵宝根本法驱动,道魔双修,战力无双。”

“杨介真人曾与阎魔真人有过一战,杨介真人以神眼之光在阎魔真人身上开了个血洞,随后就被阎魔真人拖拽着,直接填入海眼镇了数个时辰,最终杨介真人认输。”

……

当这乳妇鸟妖,叽叽喳喳的说完。

不止是陶潜大呼过瘾,席间其余人也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

一直不忿这些不知羞鸟妖的钟豆豆,不知何时起也撑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后,更是直接惊叹道:

“哇,你们这些臭鸟妖,知道的是真不少啊。”

“来来,我来说第一位是谁,你们来补偿秘闻事迹。”

插嘴完,钟豆豆正欲吐出私底下灵宝弟子公认第一真传为谁。

可就在这一刻,一道蕴着恐怖法力的声音,蓦地穿透龙泽禁法,直接响起在这水府之内。

“陶潜师侄儿可在?”

“酒肉道人李长乐来访,还请师侄儿出来一见。”

当这声音传来,陶潜立时眉头一挑,疑惑之色显现眸中。

他当然知晓酒肉道人是谁?

就在昨日,二人还曾见过。

陶潜疑惑的是,这位曾当过长生天朝某一代皇帝的酒肉师叔,突兀来找他作甚?

第165章 长乐道人藏鬼蜮,陶潜再闻仙鱼诀

听闻李长乐这酒肉道人来访,陶潜只是下意识生出疑惑。

但席间,那几只乳妇鸟妖的反应却大了。

只听得几声尖锐到变形的“咕咕咕”声音,鸟妖们俱都露出慌张之色,同时打翻了许多酒盏玉盘,酒水瓜果洒了一地,有一只反应最是夸张,甚至扇动翅膀,直接就想要飞离此地。

这一幕看得陶潜眉头立刻皱起,目光锁定鸟妖们,轻声问道:

“怎么了?”

“我以禁法确认过,来者的确是我那酒肉师叔,你们似乎很畏惧他?有过瓜葛?”

陶潜刚问出口,就见到几只鸟妖疯狂摇头。

七嘴八舌,连连否认。

“没有没有,绝没有。”

“咕咕咕……不敢不敢,那可是……。”

“小老爷莫要多想,我们只是骤闻得一位仙师来访,受了些惊。”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不好打搅小老爷招待仙师。”

几只原本谈性浓郁的乳妇鸟妖,说话间就打算退席离开。

她们若是没露出那般神色,没有这般奇怪的反应,陶潜说不得还就放她们走了。

现在,陶潜忽然打断道:

“几位姐姐且慢,我可还未曾听过第一真传弟子的道号与事迹,这关子可是卖不得,否则我今夜必是睡不着的。”

“豆豆,你来招待几位姐姐,我去接待酒肉师叔。”

说罢这几句,陶潜根本不给几只鸟妖回应的机会。

一个闪身挪移便消失在席间,再出现之时已是在那龙泽之上。

水汽蒸腾,云雾缥缈间。

陶潜很快又再见到了那酒肉道人李长乐,依旧是那一张肥腻脸,依旧戴着那唯有皇帝才能戴的冠冕,依旧是一副纵欲过度,随时要猝死的模样,只是这回没了那夸张的仪仗队,没了那奢华的龙辇。

这古怪道人此时正驾着一团氤氲香云,饶有趣味的看着龙泽内九首练兵的热闹场面。

见得陶潜出现,这道人立刻露出灿烂笑容,夸赞道:

“陶潜师侄不愧是大师兄看重的首徒,神通手段果然非比寻常,只一夜便收服了这只九头虫儿。”

“它虽只是个蜕凡境的长虫,天赋血脉却也不俗,在此处大泽盘踞多年得了许多便利,与多数洞玄境修士都可厮杀一番,便是师叔我亲自出手,也不一定就能在短时间内拿了它。”

“我就说,我那大师兄一向惫懒,怎忽然就想着收徒了,果真是慧眼独具,多宝多宝,又让他捡着宝了。”

按说被一位师门长辈如此夸赞,陶潜该欣喜才对。

但此时,他只觉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上次二人见面时,这酒肉道人表现得虽也友善,但看起来只是看在多宝真君的颜面上,却是没这般亲热。

陶潜转着心念,同时也不忘自谦道:“师叔谬赞,能收服这九首,弟子还是依仗了外物,非是我自身修为。”

陶潜以为,二人这一来一回的客套话说完,就该进入正题了。

可没想到的是,这酒肉道人竟顺着陶潜的话,接续道:

“师侄无需太谦虚,昨日你走后,正巧有一南粤境内的左道修士持着极乐令来我岛上享乐,又正好提及了你。你在南粤那诸般事迹,倒是让师叔也开了一番眼界,若早些时日知晓,说不得我就要与大师兄抢弟子了。”

“你所说外物,当是那经过了人道气运洗练的佛禽舍利吧。”

“那物确是稀罕,威能也是非比寻常,不过要彻底运使,却又需要修成大自在寺的上乘佛法。”

“我倒是想起来了,多年前大自在寺那些秃驴送了些法门到经殿,其中一门【大自在涅槃神咒】,刚好可用来御使那舍利子。”

“只是那神咒完全依赖于佛缘顿悟,非佛子,修不成。”

“师侄,一日便修成了?”

说话间,陶潜分明能感受到,这位仿佛永远睡不醒的酒肉师叔睁开了那浑浊眼眸,藏着一抹浓郁热切之色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此时此刻,陶潜心底疑窦愈深。

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确已炼成神咒。

谁料他这一点头,就见得李长乐瞬息出现在他身前,一只肥腻腻满是肉香酒臭的手掌猛地抓住陶潜手臂。

之前铺垫、啰嗦那般多,似就是为了这一下。

陶潜立时见眼前皇冠抖颤,珠帘下李长乐面上,肥肉也跟着颤,同时听他哈哈大笑道:

“师侄果真是天才,走走走,随师叔享乐去。”

“师叔门下弟子虽然多是些不成器的,但当师尊的还是要提前为他们筹谋一二,少不得要巴结巴结你这多宝一脉大弟子,上回你走太匆忙,这次不论如何要答应师叔。”

“说起来你师叔我也曾在南粤逗留过一段时日,还曾一时兴起,在那地儿留了一门有趣的修行法决。”

“那法决啊,唤作……”

说着说着,陶潜忽然感知到某种神念波动在他体内扫过,脑海立刻生出一道志述来。

【正在遭受灵宝观魂术……部分可豁免!】

陶潜刚看到这志述,心底立刻生出恼怒,面色也随之变化。

而酒肉道人李长乐变化更大,他好似感受到了什么,那肥腻身躯猛地凝滞,随后眼眸睁得更大,好似心底的某种猜测终于得到验证,惊叹、狂喜、欣慰等等极复杂的神色在其眸中一一闪过。

这般明显且不对劲他都完全顾不上遮掩,甚至于他还不由自主,自言自语道:

“拥有人道气运,也修仙……足够了,足够以假乱真了。”

“这莫非就是我的机缘,绝处逢生,若能重来一次,也便不用拖着这具残躯去绝争了。”

当第二句吐出,陶潜亲眼见到李长乐整个人好似活了过来般,原本有些死寂、颓废的气机,突兀勃发汹涌起来。

不过同时,陶潜也从这些气机内,感知出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异化!

失控!

没错,虽然很不可思议。

但陶潜的确从一位灵宝宗洞玄境长老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些根本不应该有的气息。

这让他立时生出警惕来,非但心神沟通起了佛禽舍利,同时也以神念,随时准备隔空运转新掌握的【玄冥真水禁法】。虽然尚不知晓这位李长乐师叔有何手段,但陶潜自忖这两种组合起来,足可一战洞玄。

可不等陶潜真个做些什么,这酒肉道人猛地转头,目光灼灼盯着他。

随后,竟是用一种充满着渴求的语气,对着陶潜道:

“我与师侄一见如故,虽有些冒昧,但想来也是缘法到了。”

“你师叔我有一桩机缘要送你,也算是师叔求你帮上一帮。不瞒师侄,师叔我早年道基有损,又因出身缘故,身上锚定了些顽固因果,蹉跎这么多年,如今已是到了油尽灯枯,走投无路之境。”

“不过,若是师侄愿助我一助,替我承接……”

酒肉道人第三句说到半途,竟不知遭了何等变故。

陶潜眼睁睁看着嘴巴猛地闭上,随后一张脸涨得通红,躯体更是不断颤抖,可不论如何,他都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尽管过程中,他体内爆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试图与某种冥冥中降临的压力对抗,但结果却只是他踉跄一步,松开陶潜的同时,头顶皇冠掉落,随后他张口“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腥臭鲜血来。

陶潜眉头皱得更紧,强忍着怒火,似是关心般,趁机直接上前搀扶。

在他感知中,就刚刚那短暂一两息变故,这位酒肉师叔身上气势以恐怖速度衰弱着。

若要窥探这道人更多底细,此时是最好机会。

一靠近,陶潜甚至能嗅到隐藏在酒肉香气之下,一股浓烈的臭味。

“李师叔,你这是……?”

陶潜刚上手,就见他好似极其惭愧,再无颜面见人。

用披散下来的黑发遮了自己的面目,艰难挣脱陶潜手臂,而后对着虚空某处很是恭敬的施了一礼,礼毕时,他那高大肥腻的身躯肉眼可见,在一瞬间就枯瘦、佝偻下来。

不知何时变得嘶哑的声音,也在此时从那发面下传来:

“师侄不必管我,之前所说,也请师侄不要放在心上。”

“今日是师叔吃多了酒,来此胡言乱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