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子
眼看着自己就要莫名其妙卷入到朱浩跟张璁之间的纠纷中……
话说这是如今朝廷的主要矛盾吗?为什么他们两个明明同属于议礼派,却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呢?
“嗯。”
张璁挥挥手,甚至没打算送客。
……
……
徐阶离开,张璁马上派人把霍韬叫来。
现在他顾不上避讳,既然朱浩知道皇帝出巡之事是他透露给文官的,那肯定早就知道暗地里帮他的人是谁,很可能霍韬跟朱浩是一伙的……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
按张璁的想法,霍韬应该不至于投奔朱浩,最有可能是霍韬也被人利用了。
“那……那该怎么办?”
霍韬听张璁介绍完情况,双目瞪圆,额头冒汗,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张璁道:“你提前真不知朱敬道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霍韬一脸苦逼:“在下得知消息后便来告知你,也说过此消息来自于厂卫,或是有人看不惯朱敬道的行为才如此……要是你觉得此乃其有意设计,那我试着把透露风声给我们的人找出来,这样就能展开反击了!”
“没用的!”
张璁摇头,“也是我失察,总想着朱敬道不在京城,掀不起什么风浪,谁知道他……唉!”
霍韬不太理解:“朱敬道说他有证据……哪儿来的证据啊?”
这是霍韬无法理解的状况。
传个信而已,霍韬自问连传信之人都未必知道背后是谁在放风,而主要原因在于大臣们通过第二天亲身经历印证了皇帝不上朝,从而开始议论,觉得皇帝很有可能出巡了……有人背书,这个人只能是黄瓒……
朱浩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霍韬一时间想不明白。
张璁道:“之前朱敬道一直表现得很温驯,显得一副不与人争的模样,但就连杨廷和、蒋冕等人都被他一个个排挤下去,你以为他会是什么善茬?他不但有皇帝的支持,更有兴王府老人的拥护,手段花样繁多!现在就怕他要将我们这些曾用过的人来个一次性根除,免得打扰他将来把持朝政!”
“这……在下之前从未被他所用啊。”
霍韬显得很冤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张璁道:“难道你不是我的人?”
一句话点醒了霍韬,虽然他是通过加入议礼派崛起,但经历左顺门事件前,有谁知道朱浩的存在?都是通过张璁穿针引线。
以前谁都以为,张璁才是议礼派领袖,就算是黄瓒和唐寅也都只是幌子,毕竟发动朝臣议礼,黄瓒和唐寅都没那种一往无前的行动力。
反而是张璁正德十六年便上奏议礼,让其成为天下所有有志于议礼之人结交的对象。
换一种说法,或许在朱浩眼中,所有后来参与议礼之人都属于张璁派系。
除了黄瓒和唐寅外!
“那……现在该如何应对?”
霍韬的心态,明显没有张璁那么好。
张璁叹道:“可惜子实不在京师,或许朱敬道正是看准这一点才选择发难,我现在就怕朱敬道会连子实也一并对付,到时……我们这群后起之秀,可能在朝中地位难保。”
“现在怎么办?”
“只能试着找人,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点,同时一口咬定,乃朱敬道凭空诬陷!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没有确凿证据,陛下自不会采信,而且事情也未产生实质性的恶果,我就不信他能拿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证据来!”
“对对。”
霍韬很赞同张璁的观点,“要是他有证据,就不会让徐阶来吓唬你了!他这是故意扰乱我们的视听!”
……
……
翌日,仍旧没有朝议。
朱四留在西山,也没消息说他几时回京,同时大臣们一早就知道皇帝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因为昨日又从京营调拨了几批人马前去守卫西山。
礼部衙门。
张璁上午来访,直接到了尚书专用的公事房,张璁言辞恳切,把朱浩对他的威胁,跟席书说明。
席书惊疑不定:“真是你?”
张璁摇头:“这怎么可能?泄露陛下行踪对我有何好处?”
席书想了想,虽然他一早就怀疑张璁,觉得这人做事不择手段,但在皇帝出巡泄密上,好像张璁真的很难从中获益。
“那他为何要这般对你?”
席书皱起了眉头,“会不会是徐子升挑拨离间?”
“不可能!朱敬道对徐子升非常信任,连去天津都带在身边,这次他们也是一起回来的!”
张璁斩钉截铁地回答。
席书疑惑地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既然陛下出巡泄密之事跟你无关,那就让他说去!陛下难道会纵容身边人内斗?敬道虽然年轻气盛,但还是讲道理的,这几年也没见他在朝中兴起什么波澜,甚至长久都没人知道他的立场是什么。”
以席书的意思,你张璁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
你以为自己段位高,但其实你充其量只是个翰林学士,那还是朱敬道自己不稀罕的情况下获得的位置,你说你在议礼派中声望高,也没看出你高到哪儿去,都是你自己在那儿瞎嘚瑟。
朱浩连费宏等人都不去对付,会先对付你?
说句不好听的,你够格吗?
张璁道:“他既无心相斗,为何要派人跟我说这些?”
席书摇摇头:“你有怀疑,大可亲自去见他,当面问个明白,他都已回了京城!要是你不想去,那我去,甚至可以帮你问清楚……你现在遇到事情不去求证,只想着搞对立,也不想如何劝陛下早日回京,安稳朝堂,实乃不分主次!”
张璁冷冷道:“敌人已逼到我头上来了,若还一味地退让妥协,那这朝堂,怕是难有我容身之地!”
第1029章 太突然
张璁见过席书,没取得什么结果。
现在的他一门心思对付朱浩,根本就没想过登门求和,回去后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才能顺利渡过此次危机。
西山,临时行在。
嘉靖皇帝正在接见从湖广、云贵、广西等地回来的特使,他们的任务是去全国各地开矿,多数是朱浩从兴王府旧部中挑选出来的人才,算是朱四在王府中的老熟人。
张佐笑道:“陛下,各处开矿都有了眉目,按照朱先生指定的地点,基本都发现了矿脉,不过有些地方山川地形太过艰难险阻,现在就投入人力物力开采的话……成本太高!所以暂时没结果。”
朱四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赏赐后好好回去休息吧。”
“是。”
张佐笑着打发人离开。
等人走光了,朱四问张佐:“敬道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张佐道:“朱先生派人来传话,说泄露陛下出京消息的,极有可能是……自己人。”
“自己人?”
朱四有些惊讶。
张佐叹息道:“大概意思是陛下身边人,为了争权夺利,故意泄露陛下出京之事……其实就算朱先生未明说,老奴也有察觉,或许就是……张学士。”
朱四皱眉不已:“不可能吧?这样做对张璁有何好处?”
张佐道:“他的目的,或是让陛下更加倚重他。”
朱四想了想,仍旧理不出个头绪,回头往张佐身上看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你回京师一趟,去跟敬道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是张璁干的,你问问敬道,应该如何处置!”
“是!”
张佐领命后离开,火速赶往火车站,乘坐最近一班火车返回京城。
现在皇帝身边这些人,从西山回京城一概乘坐火车,因为对他们而言太过方便快捷了。
……
……
京城内。
朱浩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见到自西山归来的张佐和锦衣卫指挥使王佐。
张佐先把王佐支开,单独跟朱浩会面。
“朱先生,您看……此事是那位张学士所为吧?既然没形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是不是……算了?”
张佐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想看到朱浩跟张璁间发生内斗。
朱浩未置可否。
张佐又道:“为今之计,应当让陛下早日回京。”
朱浩道:“我实在不明白,陛下为何一直盘桓西山不归呢?”
“啊?这……这……”
张佐有些无言以对。
你朱先生不是算无遗策吗,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我上哪儿知道去!
你不会是想质问陛下为什么不回来打理朝政吧?
看来你意见很大啊。
朱浩又道:“陛下登基日短,江山并不稳固,出巡西山并非出自在下授意,敢问张公公一句,是如此吧?”
“那是……自然。”
张佐有些尴尬。
他感觉到朱浩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杀气”,这跟以前每次见到朱浩,都和颜悦色有商有量不同,这充分说明,朱浩大概也体会到了上位者大权在握时应该具备的威仪。
这也是变相跟张佐排定次序,若说尊卑有序,那现在朝中到底是你张佐为尊,还是以我朱浩为尊?
朱浩道:“既然陛下出巡,不想为外人知晓,否则可能会造成极大的恶果,那泄露风声者,是否应该承担责任?”
“这……”
张佐不知该如何回答。
朱浩叹道:“张公公,那位张学士在议礼之事上出力甚大,但其内心多阴暗争斗之心,你应该清楚吧?他这般年岁考中进士,明明应该一心效忠陛下,不能老顾念个人荣辱才是,难道他一个二甲排名靠后的进士短短三年便做到翰林学士的位置,还不满足?
“而且,在下几时有心与他争斗?他宁可将陛下出巡之事泄露给文臣知晓,妄图引起朝堂纷争,丝毫也不顾陛下安危,造成君臣嫌隙,这样的奸猾之徒,我实在想不通有何必要留其在朝中做事。”
张佐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那……朱先生的意思是……不用他了?”
张佐没想到,朱浩之前一直隐忍不发,现在一出手就要将张璁赶尽杀绝。
朱浩道:“此等事不好对外公开,只应内部处理,我这里有一份奏疏呈递给陛下,涉及到此事的一些证据以及处置方式。劳烦张公公派人,或者亲自送到陛下跟前。”
……
……
朱浩呈递的密奏,由张佐带着火速乘坐火车返回西山,交给朱四。
朱四看完后,眉头紧锁。
中途张佐甚至没打开看过,因为他知道事关重大,这代表皇帝身边两个比较大的派系——朱浩和张璁之间产生了纠纷,而且矛盾不可调和。
朱四将奏疏合上,一脸阴霾。
“陛下。”
张佐等着朱四发话。
朱四问道:“你看过上面的内容了?”
张佐摇头:“未曾看过。”
“敬道说,张璁自从南京回到京师后,为功名利禄,做了很多事,有许多都是之前朕不知晓的,他先是阴谋算计唐先生,后主动联络朝臣,甚至借桂萼去江南见杨一清和谢迁,送去他的书函,有杨一清的回信作为证据。
“除此之外,这次张璁也是暗地里放风声告知文臣,说朕不在京师,来西山出巡,借机让朕跟文臣之间产生嫌隙,他好出面调停,加重在朕心目中的位置。”
朱四说到这里,看起来完全相信了朱浩的话。
张佐道:“陛下,这些事都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