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244章

作者:浙东匹夫

小心一点,以保住军队为第一优先级,哪怕救援不到起义百姓,那也是没办法的,实在是太突然太混乱了。

曹变蛟表示一定遵守军令,然后便飞速集结了一部分骑兵出击。为了抢时间,曹变蛟甚至都来不及集结全军,只是把眼前手头边的几千骑兵一集合,立刻就冲了。

从南京去句容县也就六十里地,那地方明朝时原本就属于应天府,倒是后世被划给了镇江市,骑兵不用两个时辰就赶到了。

也是曹变蛟运气好,他抵达时句容义军果然还控制着最后一座城门,他直接二话不说杀进城去,跟清军守军混战于一处。

这座县城平时也就几千守军,两个甲喇的编制,还都是二线部队为主。其中还有一些是在江北新降清的伪军,一些士卒本身对剃发令也心存抗拒,惴惴不安,这次也就没怎么出力死守,几乎被曹变蛟一冲即溃。

可以想象,当一支军队内部都有不少心存动摇的士兵渗透时,战斗意志会受到多么严重的摧残。

发现顶不住明军援军后,清军守城残部倒也干脆,他们果断选择了退却,弃城往东收缩部队。

曹变蛟则因此战事出突然,唯恐有诈,也不敢追击,怕落入诱敌圈套之中。搜索了一遍句容县城,肃清少数被困残敌后,他就一边给朱树人发捷报,表示“光复应天府全境”。

说是光复应天府全境,其实也有点夸张了,因为句容县西北沿江的龙潭卫和栖霞山那些据点还在清军手上呢。

此战只能说是把应天府最后一个曾经沦陷的县城控制权夺了回来,至于乡下那些乡镇,还有大片土地在清军控制之下,清军游骑斥候也会经常出没。

但花花轿子人抬人嘛,明军在朱树人的勤王之师抵达后,还没有打过像样的光复城池的战例,正需要一场反攻型的胜仗鼓舞一下民心士气。

朱树人也就不会跟人客气,直接把曹变蛟的捷报添油加醋一番、再不扯事实性谎言的前提下,尽量虚词注水美言,当天就送到紫禁城里,送交史可法和其他新任阁臣商议,很快这个“大捷”的消息就传遍了南京城的大街小巷,

士民一时振奋,街谈巷议传说的都是“曹将军在国姓爷的英明指挥下,神武奋进,两个时辰奇袭夺回句容县”。

甚至连秦淮河上的姐儿们,都当天便唱起了为大捷新填的曲子词,不得不感慨大明江山都到了这步田地,江南繁华地的娱乐业还是如此发达。

朱树人得知后,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他自忖已经很克制了,相比于前朝贾似道逼退忽必烈的“鄂州大捷”吹捧程度,他好歹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没有事实性的捏造。

……

句容县百姓因为反抗清军剃发令而起事的同时,东边常州府的武进县也闹出了些波折。

但武进县百姓的处置方式,跟句容这边颇有不同,他们是典型的选择了另一条路,即设计杀了几个守军伪官,在武进县大闹一场后,立刻选择了突围。

或者说,这些不愿意剃头的武进百姓,本来就没打算直接占住故乡,他们只是不愿意再生活在鞑子控制之下,想要出城逃亡。是清军的管制阻止了他们逃亡,他们才不得不下杀手偷袭。

数以千计的义民,在夺取了一两座城门后,直接拖家带口带着仅剩没被抢光的少量细软、口粮,就往更东边的江阴县转移。

火线新任的常州知府阎应元,如今正在老家江阴县组织抵抗,江阴自古是丹阳和姑苏之间的江防要塞,地势相对险要,比平原鱼米之乡的武进要容易防守得多。

阎应元这一路兵力也不多,不像西边朝廷主力都在那儿,可攻可守。阎应元这边的力量只能支撑打防守战,扮演一个封堵的角色。

清军发现武进县出事后,当然也立刻派兵追击、封堵,沿途遇到逃亡的反抗剃发百姓,直接就毫不顾忌地挥洒屠刀,见人就杀。

以至于混乱之中不加甄别,把一小部分年老体弱、无力迁徙而不得不滞留生活在武进县东边乡镇的普通百姓,也都当成了“抗拒剃发的逃难反贼”予以杀害。

一时之间,常州府腹心的乡野地带,几乎不留活口,清军过村屠村,过镇屠镇,甚至试图在武进和江阴之间制造无人区,当地最后仅存的想要不关心政治、只想在老家苟活的怂老实人,也被逼得不得不选边站队,否则就得直接被杀。

阎应元一边接应武进县逃亡到江阴的起义百姓,一边也严加甄别,防止有清军细作渗透进来。

好在阎应元在当地威望颇高,虽然此前几年被国姓爷带着外出历练建功、数年内屡次升官,如今荣归故里,当地军民对他依然非常信任,如臂使指。清军也确实有趁乱混来细作,但大部分都被明军甄别搜出,一番武力抵抗后,清军细作大部被杀。

这边的消息,在数日后传回多铎耳中,自然又引来多铎的一番愤怒,潜意识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如果在镇江这边强攻金山寺、夺回长江偷运航路无果,可能下一步就要以江阴为突破方向了,争取从这儿打开口子,进入无锡、苏州这些富庶的财赋之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句容那边光复了一个县,武进这边救出了一些义民,同时也逼得五县百姓不得不彻底选边站队后。

南京朝廷前后又花了两三天时间,才彻底把局势搞明白,该搜集的现状情报也都梳理清晰——千万别觉得这个工作效率太低,实在是事情太突然,各种谣言满天飞,总要沉淀下来仔细研判,朝廷才好给出长久的处置意见,想想如何利用这一点,进行更好的宣传工作,让江南百姓进一步同仇敌忾,激发大家的民族和文化仇恨。

南京城里,随着钱谦益的投敌当汉奸,礼部尚书和侍郎不是投敌就是被牵连清洗。所以教育和文化部门算是被朱树人彻底大刀阔斧洗了一遍,此前几天就换上了他的亲信故旧。

其实朱树人也没几个德高望重的文坛亲信,所以新任的礼部尚书,只能是他原先在国子监时的司业、吴伟业吴梅村先生。

相对而言吴梅村算是历史上“江左三大家”里最抗拒仕清的了,至少比钱谦益龚鼎孳好得多得多,朱树人认识的其他文化型官员,说白了还是级别太低,没法骤登高位。

吴梅村被提拔为礼部尚书后,礼部一些新空缺出来的郎中一级文官,就可以由吴梅村这个白手套来提名了,不用再朱树人亲自出面,这样也能更好地避嫌,防止被人私下里说他结党营私。

吴梅村也很上道,立刻投桃报李,把朱树人手下一些原本级别很低的幕僚,甚至都不是科举正途出身的顾炎武、归庄等人,还有朱树人凭借穿越者记忆推荐的黄宗羲之流的思想家,都安排进礼部,或为郎中,或为员外郎,掌握意识形态工作。

如今,新任的礼部尚书、侍郎们,第一个立功的机会,就是帮朝廷写统战宣传的文书、口号,把鞑子剃发易服的种种暴行搜集起来,明发天下尽量宣传。

清军在沦陷五县的全部行径,也都要尽量搜集能让普通百姓听了就信的证据,生动描述,刊印成册,让后方还没被战火波及的府县百姓,也能同仇敌忾。

而就在南京朝廷军事、宣传两手抓。金山寺、江阴两边加强防务、战事吃紧的同时。因为剃发令导致的一系列新的麻烦,也开始逐渐显现,让朱树人也不得不尽快拿出一些姿态,以免误伤无辜百姓。

第三百八十五章 留发者,义民也;剃发者,难民也。

剃发令这种鞑子方出台的暴行,按说对大明方的抵抗意志和内部团结,显然应该是巨大的利好。

但其带来的连锁反应,最后居然还会导致大明朝廷这边陷入统治麻烦,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朱树人第一次听到属下的控诉时,也是颇为意外。

……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剃发令下达后的大约十天,也是官军光复句容县后的第五天,时间已经翻篇到了崇祯十七年的腊月。

官军在金山寺战场上,忽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正面压力,有无数新增的汉人士兵帮着鞑子疯狂进攻、填塞金山洲与长江南岸之间仅剩的航道。

经过清军一方这么多天的努力,金山洲与江南陆地之间的天然水道,也终于被堰塞堤坝彻底阻断,清军得以直接走陆路长驱直入,跟郑成功打阵地战。郑成功不得不彻底退守金山寺,放弃了金山洲上的全部平原沙洲地形地带,纯粹依托山势进行最后的防守。

郑成功这边,也能大致想明白:清军之所以能一下子额外裹挟到那么多编外的汉人士兵,来充当炮灰加强攻势,显然也是剃发令的结果。

毕竟多铎当初下达剃发令,目的就是这个。要是完全无效,不能帮清军裹挟到更多人从贼,那剃发令不就白下达了么?不就成了一个有弊无利的笑柄了么?

逼得大批常镇百姓反清,这只是剃发令的弊。能裹挟到更多汉奸,这是剃发令的利。

逼人选边站队,固然会让很多人逃、反抗,但也会让很多相对没骨气、原本摇摆的人,半推半就从了贼。任何政策的利弊都要从正反两面看。

但让郑成功不解的是,他原本以为,多铎就算靠剃发令裹挟到了更多炮灰,这些炮灰肯定也是战意不坚定、不会真心给鞑子卖命的。毕竟他们从贼就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想惹怒当权者,这种人能有什么战意?

然而事实的进展却让郑成功颇为意外,因为他在金山寺的实战攻防中,亲眼目睹了很多刚被剃头裹挟的汉奸新兵,前仆后继帮着清军冲锋、填航道、冒着箭矢枪弹给战兵运军备运伤员。

这种表现,实在不像是胆小怕事、被逼着上战场的,倒像是发自内心想当汉奸。

被这种不解驱使,郑成功在指挥防守战的时候也留了个心眼,每次击退清军时,他不再要求麾下将士打扫战场时先补刀杀光敌军伤兵,

而是要求将士们甄别,找几个被敌军遗落的、一看就是刚剃头的汉奸新兵伤员,拉回来好好医治,然后拷问内情。只对一看就是剃头多年的真鞑老鞑依然全面补刀杀光。

郑成功这番操作,还真就没白费,救了几十个上个月还是常镇普通青壮百姓的汉奸伤员回来、隔离审讯后,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情报。

负责拷问的幕僚把口供整理出来,向郑成功汇报:“少将军,已经问清楚了,这些人原本都是常镇的普通百姓,也确实不忠君爱国,对于被大明还是被伪清统治,很无所谓,

鞑子让他们剃头免死他们就乖乖剃了,一开始,他们也确实没打算真心给鞑子卖命,只是想保命。

但就是前几天,鞑子将官忽然对他们宣扬了一些威吓的话,还拿出了一些人证物证,告诫他们只有跟着鞑子军队一条道走到黑,他们已经剃了头,不可能再重归大明了。

还说我们大明这边已经下达了新的政令,对于多铎带来江南的军队,要坚决彻底歼灭,从贼者也要歼灭。

鞑子将官还恐吓他们说,在南京城下,李辅明李军门在击退攻城后,打扫战场时补刀把所有剃发留辫子的伤员都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曹变蛟曹军门在夺回句容县后,也在句容县内肃清残敌,看到剃头的二话不说就当鞑子兵杀了。所以他们这些已经被剃了头的,没有活路!回到大明这边也会被当真鞑杀了,南京朝廷根本不会甄别!他们听了之后,出于恐惧,这才狗急跳墙,帮着鞑子死战。”

郑成功听完后大为震惊,他不理解南京朝廷为什么会有这种政策,于是立刻让每天负责通传军情的哨船,把这个消息和疑惑带回给朱树人。

朱树人听后同样震惊,也就火速在南京城里召集了内阁会议。

……

“谁下达了‘凡是剃头就要当真鞑斩尽杀绝’的政令的?我怎么不知道?”朱树人如今也不跟那帮腐儒客气,一到内阁议事的文渊阁,立刻就丢出了自己的质疑。

当然,他绝不是针对自己老爹和史可法,而是针对除了老爹和史可法以外的其他人。经过南京守城战那一波和一堆的文官投敌、被牵连后,剩下的阁老和部堂已经权力渐渐式微。

而史可法听说了这事儿时,也是有点愤怒的,知兵的他完全理解,这种乱命会对抗鞑形势造成多大的恶劣影响。

一番仓促追查之后,大伙儿确认南京朝廷确实没下过这样的乱命,史可法这才用推演的语气跟朱树人分析:

“贤弟也莫焦躁,我估计这是多铎麾下文官幕僚的离间计!多半是鞑子内部造谣,添油加醋,想以此法污蔑朝廷,好骗得那些已经剃了头的百姓跟他们一条道走到黑。”

朱树人经过刚才的排查,也有点冷静下来了,意识到这种可能性的概率确实相当大。

他摸着胡渣子自忖:“按照郑贤弟从金山寺前线拷问回来的口供看,倒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鞑子肯定也是抓到了一些证据,然后添油加醋移花接木,把前线将士的个别行为,解释成我大明朝廷的铁律,逼着剃头者狗急跳墙。

不过,虽然我们没有下过这样的政令,但军中的军纪、做派,以及礼部的对外宣传,也要与时俱进,改良一下,不能再那么简单粗暴了。

我记得钱谦益那两个党羽郎中被我拿掉之前,就试图为了迎合上意、示好我等,以跟钱谦益划清界限,写下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文字吧。

我记得他们就把剃头者抨击为数典忘祖、舔颜事敌,是汉奸民族败类。这话虽然原则上不错,但有些一刀切了。不少百姓是被屠刀裹挟的,不剃头当场就要被杀,事急从权怎么能不给人自新的机会呢?

吴部堂,这事儿你抓紧一下,一定要肃清那些非黑即白的官方措辞的流毒,但又不能给人留下软弱投敌的借口,具体尺度修辞你自己想,我只要结果。”

朱树人最后半句话,是吩咐吴梅村的,吴梅村曾是他师长,他当国子监监生时的司业。不过现在把对方提拔到礼部尚书高位,朱树人也是够投桃报李了,具体交代工作时,就没必要再纠结师生礼仪了。

吴梅村也有分寸,很珍惜这种执掌宣传战的机会,对朱树人直截了当吩咐并不反感,立刻表示会全力做好。

朱树人又想了想,觉得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还是适合给皇帝一个表现机会,于是建议就这事儿举行一次额外的朝会,让满朝文武在君前辩论,最后让皇帝表态,给忠奸评定下个标准。

朱常淓本性软弱仁懦,只是不接地气,但朱树人相信,只要他教岳父几句台词,岳父肯定能领会的,让他当众说出来,还能提升朝廷的威望和凝聚力。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卯时。

刚草草修复不久的紫禁城奉天殿内,就召集了一场额外的朝会——这天本非五日一朝的正常朝会日期,完全是临时附加的。

今天的议题也只有一个,如何定性那些剃了头的原大明子民。当然,皇帝肯定是希望大家分情况讨论的,把主动剃头和被迫剃头区分开来。

每种情况如何处置,将来的俘虏政策如何,又如何鉴定区分被剃头的汉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需要详细商定。

别小看这种统战工作,这才是涉及国本的问题,因为如果处置不好,极有可能把大量汉人逼到清国一边。

如今江南还算好的,只有五县之地被鞑子侵扰了,可江北两淮,已经沦陷数月,要是鞑子也在那儿推广剃发令,把无数汉人逼到对面,处理不好形势就严峻了。

众多文官一番乱糟糟的商议,自然有些公允,有些腐儒。

个别腐儒依然没看到局势风向的变化,在那儿揪着君臣大义不放,依然宣扬“剃了头的就是附逆”——

还真别说,历史上这样宣扬的死硬文官,还是非常不少的。比如原本时空那个隆武帝、唐王朱聿键的内阁首辅黄道周,就是一直坚持这样毫不通融,最后连朱聿键都看不下去了,知道这么硬刚不变通要坏了大事。

而如今朱树人把持了朝政,当然会把这种始终架在道德制高点上的文官都记上小本本了。

汉奸要彻底打击,而破坏团结的不能直接打击,但可以调到不重要的岗位上,还可以给钱养起来,让他们当一个人畜无害的道德楷模,但别给他们绑架朝政的机会就好了。

等这些人说完,朱树人给父皇使了个眼色,朱常淓也知道轻重,知道这是一个博取强化仁君美名的机会,于是表示要圣裁定论。

朱常淓一开口,满朝文武终于安静了,恭聆圣裁。

朱常淓便说出了那句朱树人抄来的台词:“值此国难之秋,实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众卿何必拘泥成法定例、有悖仁道?

依朕之见,留发者,义民也,剃发者,难民也。使百姓沦为难民,是朕之失德,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又何忍苛责?义民自当褒奖弘扬,难民自当甄别解救,唯独对于真心舔颜事敌的汉奸,加以严惩即可!”

朱常淓这番话一说出来,自然是除了黄道周这种道德变态之外,其他文官都真心叹服了。

“留发者,义民也,剃发者,难民也……陛下真是千古仁君,总结得太恰当了,实在是高屋建瓴,明鉴万里,令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朱树人在旁边,也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内心只是稍微闪过一丝愧疚:不好意思,把另一个时空那位隆武帝朱聿键最有名的一段台词给抄了。

不过,朱聿键这一世也没机会表现了,这种话,也只有南明的皇帝有资格说,有资格定调子。为了不埋没,就让朱常淓说出来吧。

要是大明能一直坚持这样灵活的统战策略,何愁不能拉回骑墙派的人心。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多铎败退金山寺

隆武帝朱常淓那句掷地有声的“留发者,义民也,剃发者,难民也”,很快就被南京朝廷的宣传机构,大肆扩散了出去。

各种宣传渠道几乎是火力全开,想方设法对着沦陷区喊话。

甚至还通过曹变蛟这边跟清军之间小规模的斥候战,向敌占区渗透宣扬,或是抓到一部分确认是新剃头的汉人战俘后,悄悄给点银子放回去让他们宣传。

郑成功那边,镇江金山寺战场上,也立刻效法了这个套路,把一部分守城战中清军退却时留下的伤员,甄别出刚刚新剃头的,给药治伤,然后放归俘虏,过去宣扬软化敌军中那些被迫从贼的汉人。

多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乍一看明军居然放归攻寺战时伤在寺墙外的伤员,也就收下了,但很快就意识到军中开始出现流言,这才改弦更张赶紧收拢尺度,再也不接受明军放归伤员,以免动摇军心。

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封堵,因为前线操作不当,郑成功下一波放归战俘的举动,居然直接遭到了清军前线督战的满八旗骑兵的射杀驱逐,

虽然影响很快被控制住,军中也被要求禁口,敢有乱传的立刻处死。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少量汉军旗和新剃头伪军知道了清军对自己人的不信任和残暴,这种恐惧的种子正在慢慢生根发芽。

多铎为此愤怒不已,找来帮他出剃发令主意的孙之獬,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臭骂。孙之獬是没有退路的,只能竭尽全力帮多铎出谋划策,他就顶着辱骂绞尽脑汁,劝谏多铎:

“王爷,事关军心,可不能再拒绝接收伪明军放归伤员了,而应该好好接受,但收到之后把这些放归伤员单独立一营,严密看押,不许他们跟其他从未被俘的士卒交头接耳,如有试图散播流言的,再严刑处死,如此,则可防止郑成功的诡计!”

多铎一听,孙之獬这招倒是有点道理,确实伤兵战俘不能不收,也不能任由传话,还是单独管起来,自成一军另有任用才好。

他也就立刻吩咐全军照办,并且暂时原谅了孙之獬。

然而,事情虽然就这么处理结束了,但南京的大明朝廷宣布的新政策,却终究在清军控制的汉奸仆从军中扎下了一根刺。

很快,多铎期待的“新剃头汉奸勇于当炮灰,一条道走到黑”的局面,就一去不复返了,哪怕多铎封堵了消息,这些汉奸也开始出工不出力,一度让多铎很是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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