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201章

作者:浙东匹夫

他便对张国维宣布:“按太庙盟誓,大明文武杀张献忠者,确该封以公爵。但朱树人此番,毕竟未竟全功,只是杀了首恶,没有尽灭其众。

张献忠余党孙可望还盘踞川西,未知是否有死灰复燃的能耐。所以,还是先升他的克虏伯爵位,为克虏侯。若是他能把孙可望一并剿灭,彻底肃清张逆残余,到时候自然升其鄂国公。

朕记得前宋岳武穆,便是被追封鄂王吧,岳武穆生前,也是由鄂州进襄阳,继而北伐中原。如今朱树人为湖广总督,同样起于黄、鄂,该当效法岳武穆,为大明尽忠。朕自然不会负他。

另外,若是孙可望一心求生,远遁深山,就算追不上孙可望,朕也一样会给他机会封鄂国公的——只要到时候他北上勤王,继续助朝廷平定闯贼,哪怕只是诛其首恶,不用尽灭党羽,朕一样封他鄂国公。”

崇祯原本是没必要跟臣下解释这么多的,主要是这次的事儿,涉及到三年前的太庙盟誓,才得找个台阶下。

被他这么一说,暂时扣着最后一步的国公不给,倒也算合理,因为朱树人确实还没彻底尽灭张献忠。崇祯还临时给朱树人另外指了一条路,留了一个口子,指望用这个口子来当诱饵,更好地继续利用。

张国维倒是觉得有点强词夺理,总觉得太庙盟誓不该权衡调整。但他稍微劝谏了一两句,崇祯便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旁边的王承恩也很懂崇祯,他知道宦官不该干政,但是见皇帝被臣下挤兑,他就善意提醒了一句:“陛下要商议文官升赏,是否需要老奴帮陛下召周阁老一并商讨?”

如果是平时,王承恩说这句话,崇祯肯定会不开心的,但今天这个节骨眼上,王承恩这么有眼色,立刻让崇祯大喜,也就不计较了。

他立刻说道:“对,王大伴,你立刻派人宣周延儒觐见!”

王承恩很有分寸,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该如何封赏,对具体政务半句都不插嘴。他只说帮皇帝找相关的人,这就不逾越了。

张国维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朱树人的功劳,确实该他这个兵部尚书来议,但朱树人是文官,不是武将,对其升赏,当然要吏部来过问,哪里轮得到兵部一站式包办?

文官升赏是吏部文选司的事儿,武将升赏才是兵部职方司的事儿。

功是功,升赏是升赏,在大明制度的框架下,定性和执行是分开的。

他也只好闭嘴,否则再多说一句,就属于越权了。

崇祯心情不错地等了一刻钟左右,周延儒就从六部值房被火速带到了文华殿,匆匆入内行礼觐见。

周延儒看上去同样比一年多前苍老了一些,黄台吉的再次入寇,李自成彻底占领陕西杀了孙传庭,这两件事情让这个内阁首辅对大明的前途,也更多了几分担忧。

他作为一切国政的总负责人,任何失利多多少少都会跟他有关,皇帝问责时也都会找他几句麻烦,搞得周延儒有点神经衰弱,头发都几乎彻底白了,只剩零星几根黑发夹杂其间。

而更让周延儒忧惧的是,他的得意门生兼左膀右臂之一、吏部文选司郎中吴昌时,也在前几天,因为一些案子,被崇祯投入诏狱查问了。

历史上,吴昌时大约是崇祯十六年冬天才被问斩的,下狱则要再早一两个月。如今这一切显然是提前了。

而提前的原因,说来倒也巧,竟是因为周延儒此前为了解救盟友陈新甲,想要捞人的过程中,得罪了坚持弹劾的御史言官们。

然后吴昌时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被其中几个御史顺便提前弹劾了。

说他各种结交宦官、巨额贪渎,还对今年春闱中选的新进士们,在派官排职时收受了巨量的好处,谁给钱多就安排到没有战乱的地区当官,谁不给钱就派到流贼和鞑子战区当官云云。

实话实说,吴昌时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甚至这背后,周延儒自己都捞了相当一部分。

只不过这种事情如果倒退几年,也罪不至死,不会如此大弄。只能说崇祯朝到了最后关头,什么事儿都开始冒出来了。

周延儒最近提心吊胆,根本不敢劝阻皇帝的决策,唯恐又惹一身骚。此刻崇祯跟他说了自己的决定,周延儒也犯不着为了朱树人的爵位而据理力争,便唯唯诺诺地说:

“陛下处置甚是合理,朱树人毕竟未竟全功,加之如此年轻,暂时不给公爵,也是为了他好,以免将来功高不赏。”

崇祯听了,也非常满意,就示意吏部回去之后好好拟一下具体说法,到时候给个章程。

后续流程又走了三五天,自不必提,到六月下旬,崇祯的封赏旨意和对湖广、四川文武的进一步指示,也都以旨意的形式正式下发。

由于李自成最近还在蛰伏休整,没暴露出更大的危险性,这次的旨意同样不用太加急,所以就按正常日行二百里左右的速度往西南送。

另外,除了给湖广和四川官员的旨意外,崇祯还搞了两件事情。

首先,就是议赏之后的次日,他就让宦官找了符合祭祀礼法的匣子,装了张献忠的人头和五百片肉,然后亲自去太庙祭祀了列祖列宗的牌位,算是还愿,展示他这个不肖子孙总算完成了给祖宗雪耻、帮祖宗安息的承诺。

他本人在京城太庙祭祀完之后,想了想,又咨询了一下礼部的官员,查漏补缺看看还有没有漏掉什么该做的。

礼部尚书绞尽脑汁想了一番后,还跟礼部各司专业官员核计了一下,于是又上报,说崇祯还应该派人去凤阳祖陵遗址(或者说重新修复后的凤阳祖陵)也祭祀一下。

考虑到皇帝本人不宜出京,这种事情又最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才能做,所以最好请一个跟皇帝血统比较近的藩王,代表皇帝去“谒陵”。

崇祯一想也有道理,毕竟六年前张献忠挖的就是凤阳祖陵,现在仇人授首,确实该去当地告诉一下祖宗的亡灵。

于是让礼部祠祭司查查藩王名录,找个封地离凤阳府比较近的藩王,最好血统也合适一些。

凤阳府作为中都所在,本地是不允许有藩王封到那儿的,所以最近的藩王,也得是跟凤阳府相邻的州府了。

礼部祠祭司查了之后,如实上报,说最近的是如今因战乱在合肥避难的福王朱由崧,和潞王朱常淓。

他们虽不是正经就藩于彼,至少目前正好离得近,皇帝只是需要一个藩王代劳谒陵,没必要纠结其正式封地。而福王、潞王的血统是与崇祯最相近的。

崇祯拿到这两个选项后,心里倒也清楚,堂兄朱由崧的血统,是比堂叔朱常淓更近一辈。

但他也知道三叔老福王当年跟他爹、光宗朱常洛之间争夺太子之位,那长达二十多年的恩怨。

崇祯内心当然不喜欢福王家的人,就一咬牙,把这个代天子谒陵的活儿,交给了朱常淓。

舍亲就疏肯定需要有个正当的理由,崇祯想了想后,就吩咐道:

“按血统,确实是福王兄跟朕更为亲近。不过朕倒是想起来了,此番诛贼立功的朱树人,不正好是潞王叔的女婿么!

既然是潞王叔的家人立此殊勋,就一事不烦二主了,让潞王叔去祖宗灵前露露脸,想必祖宗英灵也会更加告慰一些吧。”

礼部祠祭司郎中立刻记下了崇祯的意思,很快就走流程拟旨:由潞王叔代天谒陵。

……

北京离合肥,显然比北京离四川要近得多。

所以短短七八天之后,七月初三,身在合肥的潞王朱常淓,就先收到了崇祯的圣旨。

朱常淓最近每天宅在临时王府里,不是抚琴就是研读佛经,鉴赏铜器、香料,或者跟妃嫔妾侍胡乱搞些娱乐活动。

自从三个多月前,唯一的女儿朱毓婵被送去四川跟朱树人成婚后,朱常淓一开始有些不习惯,每天总觉得失去了什么,甚至还有点后悔——

倒不是后悔选错了女婿,而是后悔女儿要远嫁吃苦。要是女婿能一直留在武昌就近当官,女儿也能留在武昌,那就方便多了,大不了王府全家也搬去武昌。但四川实在是太险远了,只能指望女婿早点打完仗,尽快回来。

半个月前,他从女儿派来送家书的宦官处得知,女婿倒是打了大胜仗,杀了张献忠,当时朱常淓颇为振奋。

倒不是为女婿又要升官晋爵欢喜——他家都是亲王了,女婿是伯爵还是侯爵甚至公爵,其实都没差太多。他只是觉得女儿总算可以不用留在残破的四川,可以回湖广总督的正式任所常住了。

当时,朱常淓听说朱树人为了祭奠杨嗣昌,亲自去了一趟常德,拿了张献忠的一百片腌肉,祭奠常德全府被屠百姓。朱常淓就以为女婿祭奠完便会回武昌。

于是他也吩咐自己的妃嫔,准备收拾行装,考虑后续移去武昌居住。反正他的藩地已经沦陷了,合肥跟武昌都没差,武昌也不是什么敏感的地方,皇帝侄儿跟他关系也不错,应该不至于阻挠他跟女儿女婿同住。

但是,潞王府这边还没收拾完,几天后又得知朱树人去常德祭奠完、仅仅在湖广稍微逗留了几天、处理了一些挤压的需要高层拍板的重要政务,然后一溜烟又回重庆了。

这着实让朱常淓很是郁闷,这不虚晃一枪嘛!后来听说是四川战事未竟,孙可望还带着张献忠相当一部分残部,转战骚扰,不可轻视,反正消息都是朱树人放出来的,都是尽量把孙可望的威胁继续往大里吹。

这天,朱常淓正在抚琴,贴身宦官忽然冲进来报信:“殿下,陛下有旨,传旨使者已经到合肥了,老奴帮您收拾收拾准备接旨吧。”

朱常淓一惊:“旨意?给孤的?孤一介闲人,能有什么旨意是给孤的?”

他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作为闲人废人的藩王,最不愿意的就是接到皇帝旨意,巴不得一辈子皇帝都别来找他。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常淓忐忑地收拾好,天使也已经抵达了临时王府,朱常淓恭恭敬敬出去迎接。

来的宦官却是满面堆笑,走流程宣读了旨意,然后把卷轴递给朱常淓,陪着笑脸道贺:“恭喜殿下获此殊荣,能被陛下特旨选中,代天谒陵。寻常若非陛下亲祭,或是宗正令代表宗室祭祀,寻常藩王岂能轻入凤阳祭祖。

这都是殿下仁孝著于宗室,当有此荣。我大明虽早有设宗正令、左右宗正之职,然万历以来,宗室人丁单薄。最近几年,更是有秦楚周诸王或遇害,或绝嗣,宗正各职多有出缺。陛下这次,也是破例额外加恩,殿下可要好好表现。”

朱常淓听完前因后果,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是觉得颇为荣耀,连忙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干。

不就是代表崇祯去凤阳祖坟扫墓,哭一下祖宗么,这活儿绝对干得好,到时候一定把潞王府上最名贵的香料、祭器都拿去,请祖宗享用。

这里必须说句题外话:明朝跟清朝,都是有宗正府/宗人府之类的机构的,无非清朝的时候每代皇帝都会另选宗室担任,而明朝很多宗正系统的职务,是朱元璋的时候就定死了。

比如朱元璋活着的时候,封他二儿子秦王朱樉当宗正令,秦王这一脉就永远保留了这个荣誉头衔。虽然后来跟皇帝之间血缘隔的代数远了之后,新秦王实际上是不管事的,宗室事务具体工作,都有其他低级官员代行他们的权力处理。

同理,早在朱元璋时,晋王,燕王,周王,楚王也都有左右宗正的头衔。其中燕王一脉随着朱棣篡位,都当了皇帝了,自然也不需要头衔。这些职位两百多年也没人去动,只是些象征性的意义,具体做事就另封低级官员。

但到了崇祯时,情况却复杂了起来,因为两百多年未有之大变局出现了,终于有流贼开始把那些几百年没人动的、挂着宗正头衔的老牌藩王,给彻底杀绝种了。

去年从开封逃出来的周王,已经病故,好歹还留了个孙子,而秦王府全府上下,已经被李自成杀光了,其他还有几个开国王也是这样的情况,就腾出了很多位置。

这次崇祯需要潞王叔帮他烧五百片张献忠腌肉给祖宗,也要体面,就顺便把腾出来的位置也给一点,无形之中也算提升了潞王在诸王当中的尊贵程度。

现在的朱常淓,就是大明的“宗室事务负责人”,还是能代表皇帝处理祖宗祭祀事务的。

同在合肥的小福王朱由崧,在短短两天之后,听说潞王叔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北上凤阳,代皇帝扫祖坟时,也是眼红不已。

明明他的血统比潞王叔更近,为什么不让他代表皇帝去祭祖!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打太极国姓爷是专业的

崇祯的圣旨送到合肥,都要拖到七月初三。

那么送到重庆,可不得七月过半了——别看重庆离北京的直线距离,只比合肥离北京远了一倍,但长江三峡拉纤逆流而上是很慢的。而且入川的路弯弯绕绕,绝对不能以直线距离来估算。

然而,即使那位宣旨宦官王公公,七月十五紧赶慢赶到了重庆,他也依然没法把旨意送到朱树人手上——因为王公公很悲催地听说,朱总督居然不在重庆,而是临时北上去了汉中!

简直坑爹呢!王公公这大半个月舟车劳顿,都觉得自己总算能歇歇了,居然整这一出!

不是说好了之所以滞留四川,是为了追剿张献忠余党孙可望么!不是说好了孙可望逃到了川西南的大凉山区么!怎么又会去汉中的!

他当然也把这个恼怒的疑问,毫无保留地抛了出来,质问留在重庆、代表朱树人处理川西南剿贼事务的四川兵备佥事张煌言。

张煌言一边请对方好吃好喝招待、接风解乏,一边陪着笑脸解释:

“公公您误会了,川西南追剿孙可望之事,确实很重要,总督大人离开前,也有关照下官好生督办,一切如今进展顺利呢。兵部要求三个月内解决孙可望,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总督大人为何去了汉中,其实是这样的:大半个月之前,总督大人从此前新到汉中不久的原太原总兵、现汉中总兵曹变蛟曹军门处得知,关中有变。

闯贼杀回关中,竟击溃了陕甘三边孙传庭孙总督,占了西安。还有传言说孙总督可能都已经殉国了,我军因为身在西川,消息闭塞,一时也难以求证。

朱总督唯恐闯贼真的坐大,甚至趁势杀入凤翔府宝鸡、大散关等地,这样未来四川便不得安宁了,汉中也会时时处于闯贼威胁之下。

他迫不得已,便北上视察防务,顺便与曹军门见一见,查漏补缺。另外,朱总督也是考虑到,虽然他如今还未得陛下明诏,要他彻底解决孙可望后,便立刻掉头对付闯贼。

但为国家计,他揣摩着这事儿想必也是非常重要的,就得提前安排一些措施,以免北线糜烂。公公可知,当初诸葛武侯从四川北伐关中,便是因为粮道难以为继,陈仓道口又被魏人占据,这才屡次受挫。

如今闯贼若真是全据关中,把大散关、宝鸡占了,未来要从四川北伐关中的桥头堡、秦岭以北的屯粮点,就全部丧失了。

但如果朝廷能占据大散关、宝鸡。则朱总督未来对关中、河洛地区的闯贼北伐,还能成诸葛武侯隆中对之势,以巴蜀之兵直入秦川,以荆楚之兵以向宛、洛,使闯贼首尾不能相顾——

此事朱总督问心无畏,唯一所虑,不过是军情如火,不及请旨,便自作主张部署了对闯贼的讨伐准备工作,这也是兵法将在外,事急从权之古义。还请公公将来回京时如实美言,澄清朱总督的为难之处。”

张煌言平时也不喜欢跟人长篇大论,但毕竟对面是代表皇帝来宣旨的,京城和四川往返一趟可能就是两三个月。

双方信息差太严重,简直就跟掉线差不多,每次重连时需要同步的数据量就比较大。

王公公耐着性子听完,全程一愣一愣的,好久才意识到,这事儿确实不怪朱总督,而且人家简直就是勤于王事的楷模。

崇祯还没下旨呢,朱总督就已经在提防李自成,并且为后续维持北伐路线而坐准备了。

这要是不做准备,以四川的地理闭塞,秦岭北侧如果全部落入李自成之手,一个桥头堡都没有,那将来妥妥的跟诸葛亮北伐一样,粮食都运不上去。

而这些年陕西有多穷苦,也是天下皆知的,耕地都被恶性循环破坏到没法种了,赤地千里,四川官军要北伐,军粮必须自己解决。

王公公也只好认了这个苦差事,表示稍微歇息几天,就再北上汉中传旨。

说来也是无奈,汉中距离北京,理论距离当然比重庆还近很多。到重庆转一遭,其实是走了冤枉路。

但偏偏哪怕崇祯派出传旨使者之前,就已经知道朱树人北上了汉中,那也是不可能直奔汉中传旨的。

谁让中间的关中被李自成占了呢,到汉中的路一共就三条,要么从关中走那些翻越秦岭的深谷南下,要么从巴蜀走金牛道等蜀中山道北上。

最后一条则是从襄阳经郧阳逆汉水而上,在秦岭的南北两条支脉之间穿梭——三国时期,诸葛亮死后,季汉接任的蒋琬,就考虑过从汉中沿着汉水顺流而下,攻取上庸等东三郡,威胁襄阳。汉末三国时的上庸地,就是明末的郧阳府。

理论上关中道绝了之后,朝廷使者先到襄阳,然后走郧阳到汉中,算是最省时间的。可这条路如今也依然没彻底肃清。

郧阳也算是流贼肆虐多年之地,当初罗汝才的势力在那儿盘踞很多年。罗汝才被李自成杀了后,他带去河南的主力被兼并了,但留在郧阳当地的一些零散小贼,就群龙无首各自占山为王了。

好在这些贼寇也不打出旗号折腾反大明,大明有那么多更难搞的流贼都消灭不过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这些家伙是普通山贼先放一放。

这一举措,却是害了崇祯,让他和朱树人沟通的渠道又断了一条,以至于最后只能绕大圈子取得联络。

真有个紧急的三长两短,还真是两三个月都找不到人。

而朱树人显然也因为某些不宜描述的原因,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打算打穿关中、让汉中通过关中重新和京城取得直接联络。他也没打算彻底扫清郧阳那些残余山贼,觉得这事儿优先级不高。

如果朝廷的使者敢铤而走险走郧阳道传旨,那多半也是有极大概率被山贼截杀的。

……

朝廷使者就这样又多拖延了半个多月,直到八月初才找到朱树人。

而他们找到朱树人之前,从五月到八月这段时间里,朱树人也没闲着。

六月份之前,朱树人会常德转了一圈之后,就先回重庆,然后试图想办法部署对孙可望的围堵。

他的做法也比较巧妙,属于那种“不拦头,不截腰,只追尾”的打法,最多偶尔“堵”一下腰,诱导孙可望的转向方向。

他可不想落下通贼的把柄,所以直接跟孙可望书信联络授人口实是不可能的。他最多只是大范围地宣传一下李定国、刘文秀如今都还在牢里好好改造,并没有受苦。

另外就是在孙可望迁徙、机动的过程中,针对性敲打一下。

比如整个五六月间,孙可望在通过川西大凉山区时,如果对那些早就忠于朝廷、此前就比较倾向于接受朝廷任务的熟蛮土司下手,那么秦良玉的部队就会追得比较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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