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有潘独骜这个瞎折腾的存在,难怪我一开始的误导计策没起效果——不过没关系,既然现在都打探到这些情报了,咱就调整好了。
方参将那边可以歇歇了,让王光昌王光兴的人马也能休整一下,城北嘉陵江方向的一切攻势,全部停止。
城西这边,就先按照谭文跟白文选说好的,假装怠工几日,每天只开枪放炮,上冲车和木驴车撞门掘墙,还可以假装挖地道,过几天再发现不可行放弃。
如此,也算是做足工夫,让白文选先尝到点甜头,相信本地川军并不想跟他搏命。过几天之后,再借口我亲自过问、对战局进度不满,把谭家兄弟责罚撤换,调来嫡系人马攻城,
到时候就要下点死力气了,然后一边攻城,一边再偷偷派谭文派使者去解释,哪天发现白文选终于彻底被麻痹,放松了城北的防务,我们再在城北偷渡嘉陵江给重庆城致命一击!”
朱树人捋了很久的作战计划,这才把调整后的全套方案,跟秦良玉、张煌言和方国安和盘托出。
众人原本还担心国姓爷爱面子,发现自己原始的计划无法实施后,会恼羞成怒坚持贯彻。如今发现国姓爷有灵活的面子底限,发现不可行之后会立刻改,大家也都是松了口气,加上没发现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对劲,也就乖乖去执行了。
……
此后三四天,一切就照着朱树人调整过后的新计划实施,城北一片静悄悄的,嘉陵江对岸的部队完全没动静,甚至连骚扰牵制都懒得做。
城西则是打得看似如火如荼,实则双方伤亡都不大。
谭文假装要跟白文选打默契球,就跟他回信,把他们后续的作战计划都说了,说是他们这些四川本地将领,建议的朱树人挖城墙、挖地道为主攻方式,说对付山城就该这么打,而朱树人不懂四川的地理,尤其不懂重庆周边的地理,被他们给骗了,让他们可以消极怠工少死人。
白文选提前接到谭文的“密报”,对谭文的保存实力诚意自然也就又多信了几分,决定以观后效。
对于挖地道,挖城墙,他当然是不怕的。
这种山城,你特么倒是挖个地道试试!以为是土地疏松干燥的河北平原呢!
四川境内就算要挖地道攻城,至少也是对成都这种号称天府的肥沃平原城池挖,山城挖个屁哦!
同时,站在谭文的立场上,他这么建议上司,也是非常合理的——如果一直用飞梯云梯登城肉搏,那么先登死士的伤亡率肯定会非常高,守军不会冒险放水让他们上去的,就算上去了,一刀一枪的搏杀,刀刀致命,还怎么打默契球?
相比之下挖地道挖墙,两军不会直接接触,正好都少死点人。
白文选接报后,次日开始,看到官军果然改用了挖掘式攻城法,火枪大炮掩护着一群群的木驴车逼近到城墙根,然后吭哧吭哧挖。
守军也就可以节省一点昂贵的箭矢和弹药,只用廉价几乎无成本的滚木礌石往下丢。
但木驴车比较坚固,还有坡顶,上面糊了湿泥,可以把木石弹开,如同倾斜装甲形成跳弹。
于是打了一天之后,双方都没死多少人,天色彻底黑了之后,白文选就派人用吊篮坠下城去偷偷摸摸检查白天攻城官军对城墙造成的损害,确认官军果然是出工不出力,都没挖破多少深度,于是白文选对谭文等四川本地武装的合作诚意,就又多信任了几分。
“没想到八大王屠了重庆,杀了二十余万人,四川本地人还有愿意跟八大王合作的,看来孙将军和二将军当初劝阻大王屠城的理由,也未必全对……唉,真是看不懂了。”
休战之余,白文选也忍不住如此想。
这样经过三天之后,时间已经来到崇祯十六年的正月初三。
大过年的,都得在这儿打仗,也不得不说两军将士实在是苦逼。
但这时代就是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月初三这天,白文选照例还是麻痹地让人上墙丢滚木礌石,装出一副箭矢弹药不足的样子。
但就在这天,官军却忽然加强了攻势,还额外动用了前几天很少出动的红夷大炮,并且用带弹托的榴霰弹对城头猛轰,
挖墙的部队也一改前几天的懈怠,挖得非常卖力,而且在当天傍晚收工之前,还有几辆木驴车被掩护着退上前,守军一开始还以为依然是普通的掘城木驴,谁知官军却在车里藏了很多火药,
推到城下后把火药桶搬到挖墙挖出来的缺口处,再把外面填实,只留出通过一条引线的小孔,最后点火撤退实施爆破。
西城墙被严重破坏了两处,城墙被炸出了至少一半高度的缺口,原本三丈多的墙只剩下一丈高的残垣,要不是重庆地形复杂,山势本就陡峭,这点缺口在官军的冲杀下,说不定外墙直接就失守了。
最后白文选是拼命投入生力军肉搏堵口,死伤惨重,才把官军击退。
而这时候,他把主力老营弟兄胡椒面一样撒在防线各处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遇到城墙破损需要投入大量肉搏部队时,他只能往里填新拉的壮丁,这些兵战意根本不行,肉搏中死伤极惨,还差点自相践踏。
打到入夜,官军才收兵,但这一天的交换比,官军绝对是大赚,守军因为好几次出乎意料,吃了很大的亏。
深夜时,谭文才再次派出信使和白文选联络,说是朱树人不满意他们前几天的进展,要不是看在大过年的不想换人,才忍到今日,换了嫡系部队来攻城,这才如此出力。
谭文的使者表示他们家主也是临时被换,所以没法提前通知,希望继续跟白都督保持联系,多留一条后路,以后如果还有机会由他们主攻,希望白都督继续出工不出力,双方都少死点人。
白文选却有点惊弓之鸟,愈发有点不敢相信:“你们都差点儿偷袭占了大便宜,怎会在这种时候脚踩两只船?你就不怕朱树人破城后发现蛛丝马迹清算?”
然而,来使却说出了一条让白文选大吃一惊的消息:“白都督,我们家主是很有诚意跟贵军保持和睦的,实不相瞒,他之所以看好贵军,是因为今日我军也刚刚得到急报,是从成都送来的——
八大王居然就在除夕夜攻破了成都,消息快马急报两天才送到朱树人军前。未来的四川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们只想跟着赢的一方,保住自己的富贵。如果八大王执掌了四川,能把整个夔州府交给我们谭家说了算,跟谁不是跟呢。”
“八大王真攻下了成都?这种话你们都敢告诉我,就不怕鼓舞了我军士气?成都是怎么被攻破的?”白文选大惊,也不敢确信真假,同时又觉得对方如果是拿这个来骗人,也太下血本了。
这如果是真的,完全有可能导致重庆守军士气大振的!
然而,这个问题来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很光棍地说:“我们家主也不知道,只听说可能是成都太残破了吧,守军也不提防大过年的会被强攻,都是军中谣传,官府的急报,我们家主还没资格看。”
这种半遮半掩的说法,倒是让白文选多信了几分。
他也是知道的,四川看似易守难攻,地势险要,但险的主要是周边的府县。比如重庆、合州、奉节这些都是要冲之地,才难以攻打。
而成都……其实白文选跟随张献忠入川之后没多久,就听说了,其实防御并不坚固。
听说成都的城墙,就是个几百年年久失修的大破烂——而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自古以来,四川地区的割据政权,从来就没想过靠死守成都来维持割据。
要守四川,守的都是外围山险之地,真打进成都平原,沃野千里,割据军阀早特么投降了。
刘禅当年没坚守成都,五代十国时重用“世修降表李家”的前后蜀君主也没坚守成都,元末明初的明夏政权少主明升也没坚守。
(注:元末时反而是明夏政权的丞相戴寿,一直在重庆坚守,抵抗朱元璋派出的汤和水路军,没让汤和过瞿塘峡,最后少主明升被北路明军傅友德偷度阴平成功就直接投了,戴寿才知道“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正因千年来的四川军事特征,注定了成都的城防,是不会有人真心好好修缮的,压根儿就没指望守成都,几百年残破下来,容易被火药炸墙或者偷袭破坏得手,也都是正常的。
不管这个消息真不真,白文选如今对于谭家和王光兴等原流贼军队,算是信了七八分了,至少他们提供的关于眼前战局部署的情报,绝对是不假的。
双方都想出工不出力,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少死人,让朱树人这个外来户扛伤害,这一点上,白文选和四川本地部队有共同利益。
当白文选开始怀疑一个更大的阴谋时,前面那些小设定,已经被他当成常识,给默认相信了。
他也不由当着使者的面,主动再次跟监军军师潘独骜提起了部署异议:“潘军师你看!本督早就说官军已经彻底放弃城北渡过嘉陵江攻击了!那儿根本无法通过重型攻城器械!
城西前几天虽然打得平淡,但如今朱树人临阵换将,攻势如此凶猛,若是早听我的,把老营弟兄都部署到城西,今天几乎被破口时,也不至于如此损失惨重!
要不是重庆地势复杂,城西有数道防线,今天一旦被破口,就大势已去了!你还想干涉我的指挥,误了八大王的大事儿么!”
潘独骜被他这般指摘挤兑,一时也无法反驳,只好答应白文选,把城北的老营尽量撤防到城西。
而事到这一步,白文选和潘独骜已经压根儿不会去提防官军有没有可能刺探他们的防务部署了。就算有怀疑,也都集中在“谭家兄弟和王光昌如果再提出投靠,会不会是诈降”这一点上。
人就是这样的,当同时听到多个谎言时,相对不那么像谎言的那个谎言,也就不引人注目了。
而白文选从谭家使者那儿听来的“八大王已经破了成都”的消息,他也压根儿没敢立刻在军中散播以鼓舞士气。
他唯恐其中还有诈,而且眼下的守城局势还不是很紧张,没必要急于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完全可以等到求证确凿了之后,或者是战局危殆、急需鼓舞士气时,再说出来也不迟。
任何好消息对士气的鼓舞效果,都是有时效性的,高兴振奋过之后两三天,也就习以为常了,得用在刀刃上。
而“谭文的使者”走后,重庆守军也果然按照白文选的要求,重新部署了,白文选和潘独骜在指挥权方面的争夺和指手画脚,也进一步矛盾激化了。
……
如此又过了两天,城西的攻打越来越猛烈,好在白文选已经把老营全部集中过来了,一时才没被攻破。
然而最终的转折,还是在正月初五这天后半夜、或者说正月初六的凌晨发生了。
数以万计的官军精兵,突然调动到了绵长的重庆城北方向,通过船只在半夜时分偷渡过嘉陵江,列阵准备,卸载简易攻城器械。
而十几艘在船头装了相当于42磅舰炮级重型红夷大炮的战船,少部分吃水浅的,直接开进了嘉陵江,吃水深的,则留在长江嘉陵江口,直接抛锚下碇石。
寅时末刻,官军开始了火力准备,十几门超级重炮对着相对薄弱的北城墙和城门城楼发动了密集攒射,火力只准备了半炷香的工夫,以免给城西的重庆守军时间调度回防。
而且这边开火的同时,城西的红夷大炮也开火了,同时还发动了夜袭,以干扰视线,鱼目混珠,迟缓守军的反应。
一番轰击后,城北好几处防线出现了缺口,随后官军冲上去奋勇搏杀,终于撕开了口子。
同时,因为城北自古不是重庆容易遭到攻击的方向,所以这儿的防线并不存在层层设防,破了外围临江的城墙后,直接就能进入巷战了。
不像城西,突破了外墙后续还有一道道山梁和临时夯筑的土墙、壕沟可以防御。
随着明军一鼓作气偷袭得手入城,而且城北都是刚拉的壮丁,老营精锐早就被麻痹大意抽调一空,重庆城内很快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白文选当时亲自在城西督战,得知城北被破,随后看到城内火起时,他就一阵血冲脑壳,知道自己没法给张献忠交代了。
潘独骜却是怒火中烧,一边斥责白文选无能,一边勒逼白文选赶紧组织部队保护他突围:“白文选你这个纸上谈兵的废物!本军师可是诸葛再世,你要是早听我之言,城西城北都严防死守,哪有今日!
还不赶紧护送本军师一起突围!否则到了成都,我一定让八大王杀你全家!”
白文选被这话一刺激,也是面颊神经暴跳抽搐,种种隐忧涌上心头,他忽然暴起拔刀,一刀剁了潘独骜,然后大喊:“潘独骜已死!张献忠无道入川后处处屠城,咱不给他卖命了!”
白文选其实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再投降,还能不能活命。
但打下去绝对九成九是要死的,护送潘独骜突围的话,如果他在张献忠面前搬弄是非,自己也有可能被清算。
既然如此,不如赌一把,就算被乱兵杀了,张献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未必会清算他的家人。
一番混乱后,在白文选带投的情况下,重庆城内至少还有七八成的士兵,算是直接投了,那两三成不长眼或者命不好的,在乱军中被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几万人黑暗中交火,鬼知道对面说投降是不是真投,说投后再多杀个百十号人再停手,也是正常的。
一直到天色全亮,重庆城内的血腥摩擦才算是停止,白文选也被方国安和王光兴五花大绑送到朱树人面前。
看到朱树人时,白文选已经毫无生气地跪倒屈服,也不等对方盘问,先主动乞求一个条件:“罪将破墙时才下令投降,不敢奢求免死,如若国姓爷要将罪将斩首,只求对外别说我投降了,如此张献忠也不至于罪及我家人。
如若国姓爷肯留罪将一条生路,也请暂时对外宣布我已死,将来再公布我活着的消息,如此,张献忠以为我战殁,也不会罪及我家人。
另有张献忠监军军师之一潘独骜首级在此,乞稍免罪过。”
朱树人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表态。等白文选说完后,他才好整以暇地起身来回踱步,还把玩了几下玉骨折扇,这才背对着对方,傲然道:
“按说墙破后才降,杀了也是罪有应得。但暂时饶你不死,倒也没什么,就看你有没有利用价值,后续表现如何,肯不肯戴罪立功。
这样吧,你要求保密你的死讯,这一点本官不能完全许诺你,只能许诺你一部分——我记得,在李定国失信于张献忠之前,你在张献忠诸义子中,就是跟随李定国最久了吧?”
白文选不敢隐瞒,如实供述:“确实是跟随二将军最久,也跟随过一阵子三将军。”
朱树人一拍折扇:“好,我就对外隐瞒你的死讯,但是你得选一个认识李定国、李定国也信得过的心腹,给李定国送信,信要先给我过目,就说求他劝说张献忠,白文选已战殁,该抚恤他的家人,然后借机把你的家人救出来,如何?
不管你是否觉得李定国会出卖你,这事儿你非做不可,不然,我就把你斩首,对外却宣称是你献城,或者至少是你不听潘独骜调度,用兵失当才丢了重庆!张献忠会怎么对付你的家人,你很清楚!”
第三百零一章 对张逆的最后一战
虽然白文选投降了,还杀了潘独骜以求保命,但重庆城内的零星战斗,依然持续了整整一天才结束。
毕竟大军乱战,尤其是进入巷战之后,哪里还能有指挥中枢可言,主将投降的消息,也未必能很快传达到各自为战的部队耳中。
有些都尉、掌旅级别的流贼军官,就算听到官军宣布白文选已降、逼迫他们立刻放下武器,他们也会以为是兵不厌诈的谎言。
除非是白文选本人被绑着每一处阵地一个个跑过来喊话,他们才信,而这都需要时间。
到了正月初七早上,重庆城内才处处余烟渐散。
控制住局势后,官军也清点了一下城内人口和破坏情况,这才确认几乎没有什么良民百姓活下来,被张献忠留下的,果然都是愿意从贼的新兵壮丁。
二十多万人近三十万,就这么被张献忠彻底屠尽洗劫,才拿出那么多钱财滚雪球扩军。
(注:历史上张献忠屠武昌、重庆、成都这几个个案都是明确史实,不需要蝴蝶效应来造成,也不需要黑。
但是说张献忠屠尽四川,那是有水分也有点黑的,具体张献忠和清军各屠多少比例无法考证,说各杀了一小半到一大半的都有,我就不贸然下结论了。但上述这几个大城市一进城就被全面屠是板上钉钉的。)
情况这么复杂,朱树人也只好对投降的部队分情况处置。
首先,很多人手上都是沾染了无辜鲜血的,数量还不少,有些还是多次屠城,这种部队要直接编入官军,那绝对是不行的。
哪怕是当炮灰敢死营,在后续战斗中拿去冲张献忠的阵营,鬼知道会不会再次临阵倒戈。
所以仓促之下,朱树人也只能快刀斩乱麻地定了几条划线原则。
先把所有人都关起来,暂时放入苦役营,慢慢甄别。
对于四川本地刚刚被裹挟的,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劣迹,如果只是为了活命,而且身体也还健康并不虚弱,那就可以在短时间的改造后,先编入方国安的部队。
当然,也包括方国安手下的王光昌、王光兴,和秦良玉麾下的谭文等人。
如果是四川本地新兵,但被指认原本就是地皮流氓山贼,那只能是进行军事化管理屯垦,恢复生产,不能发给武器。
另外,这些四川人都是被抢的对象,官军来了之后,直接发还被抢财产是不可能了,也没法计算,容易出现假账混乱。所以就统一从战利品里拿出一份,作为重新从良的安家费即可,每人发几石粮食度过寒冬和春荒,再留点作为春耕的种子。
这些本地人相对还算好安排,张献忠军里的老营,才需要慎重处置。
朱树人本不想以地域来划分危险性,但时局如此,他也没办法,就先简单一刀切,按照从贼年限,按陕西老营和河南老营来区分。
对于跟着张献忠七八年以上的陕西人,那肯定是不能编入部队的,全部先罚为最重的苦役,严加看管,这部分人太危险了。以后就算要作为敢死营,也要等鞑子入关,跟清军打仗的时候,再把这些人放出去打最危险的战斗,活着回来才能渐渐免除罪责。
河南老营一般从军最多五六年,湖广兵更少,可以酌情在后续的平定流贼战斗中,就逐步作为敢死营淘汰甄别。
最后,朱树人还从那些陕西老贼里面,让俘虏互相指认,挑选出一些罪大恶极,比如多次积极参与屠城劫掠的,处斩了大约数百人。
而想要立刻重新拿起武器免除苦役营惩罚的河南湖广降兵,必须参与行刑,由他们动刀捅那些被判处斩杀的陕西老贼,每人捅一刀就行,也不需要直接捅死,见血就行。
毕竟朱树人也不能对投降的部队大开杀戒,总共就那么几百个该判死刑的,而需要纳投名状的降兵足有成千上万,根本就不够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