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以至于八总兵互相猜忌、谁都觉得督师有可能进退失据、谁都有可能成为生死关头被抛弃的炮灰,然后才有了王朴之流的“抛弃友军先逃”。
王朴之流固然是罪该万死,最后也确实被崇祯斩首了。但洪承畴的问题,绝对不能因为王朴有罪就忽视。
人都是有脑子的,不是游戏里的NPC。一个读圣贤书的人,到了危急关头,只跟人谈忠君爱国、保卫家园有什么用?必须多管齐下,显示自己很尊重将士们的生命。
当然,说大话容易,要实践兑现就难了。
沈树人在接风宴上,言之凿凿跟刘国能、黄得功许诺,他要设计分散李自成的兵力,再伺机推进,绝不会在李自成兵力集中的情况下就贸然动手。
能做到这一点,固然会让刘国能黄得功对他更有信心,以后言听计从,可惜刘国能黄得功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沈抚台具体会如何兑现。
沈树人自己,应该是全场唯一一个对全局走向心中有数的人。
……
接风宴结束后,当天晚上回府,沈树人立刻就召见了最近才投靠自己的万元吉。
也就是那个南京兵部职方司郎中、原先担任杨嗣昌监军的万元吉。
前几天杨嗣昌病故后,万元吉也戴孝过了头七,算是持了师礼,然后就国事为重,投靠了沈树人。
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沈树人继承了杨嗣昌在湖广等地的剿贼遗志和亲军,当然也要继承一部分幕僚。
沈树人在用人时,还挑挑拣拣了一番,把人浮于事的,保密性上不太可靠的,都裁汰掉了,至少也是平调到不重要的岗位上。
万元吉能被他留下重用,已经是看在这人有点做机要工作的本事,而且可以确保杨嗣昌身边此前那筛子一样的情报泄露,跟万元吉没关系。
万元吉是经过事实检验的,绝对不是李自成或者张献忠的内奸,沈树人这才会用他。
用了几天之后,沈树人也发现,万元吉对于敌军的情报工作,还是有点建树的。
尤其是杨嗣昌虽然没能力在李自成、张献忠身边埋眼线内奸,但是大明文官的窝里斗本事一直是不差的,
所以杨嗣昌生前,在左良玉、孙传庭身边绝对是有内奸的,那是提防自己人用的。这些眼线系统,如今自然也随着万元吉的投靠,一并归了沈树人。
沈树人最近要分摊敌军的压力,这些内线,刚好也就可以废物利用起来。前几天,他就已经交代过万元吉,该如何如何了。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万元吉来到抚台的书房,仔细汇报。沈树人张口就问:
“上次交代的事儿怎么样了?隔壁南阳府,左良玉最近有没有跟李自成接触?我不相信以他的为人,这种关头会老实到什么都不做,就闷声守着南阳府。”
万元吉闻言,心中的敬畏也多了一分,心悦诚服地回复:“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上次大人吩咐之后,下官就已经让阁老在左良玉身边的眼线盯紧了。
盯了没几天,就探到左良玉居然主动派人给李自成送信,就是前天的事儿,下官刚要回报呢。不过没法打探到左良玉的信写了什么内容,杨阁老留在左良玉身边的眼线不够心腹。”
沈树人等这一天其实已经等了有一阵了,他最近其实天天收工后都有问万元吉,所以也谈不上运气好。
一切运气都是有备而来的人才能抓住,运气差,就多等一会儿。前提是你足够了解人性,了解对手,知道某些事情迟早会发生。
听到这儿,沈树人也是冷静而淡定地摆了摆手:“内容不重要,只要确保左良玉跟李自成联络了就行。信里的东西,都不用费脑子,随便猜猜都能猜到,肯定跟示好有关。
自从我军北上汝阳、上蔡集结,李自成也派了越来越多的部队往郾城集结,旁边的叶县多多少少也会分摊到一些。郾城的兵马,是阻挡信阳府的官军北上的,叶县的兵马,可以阻挡南阳府的官军北上。
左良玉看到叶县也有增兵迹象,会不担心李自成是否要继续拿他开刀?这个节骨眼上,怎能不忙着跟李自成交底,表达互不侵犯之意?”
万元吉在白天刚知道左良玉确有给李自成送信的消息时,琢磨了半天,此刻也差不多想明白了,已经意识到左良玉很有这么做的可能性。
不过听到沈树人想都不用想、第一时间就能一语道破,他还是很佩服沈树人的敏锐的,加上对方是上官,当然要表达自己的五体投地:
“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如此道理,竟瞬间就想明白了。”
沈树人摆摆手:“这没什么,想明白不难,关键是应对。既然如此,你能估计出,李自成如果给左良玉回信,大约哪天能回到南阳县么?”
万元吉是搞情报的,对信息传递的速度很了解,只是稍微想了想,就说:“我们的人从南阳把消息传到汝阳,最多也就比送到开封快一天。所以最多三四天之后,开封就肯定会有人回到南阳回信。”
沈树人点点头,一天的路程差,往返就是两天。所以自己要立刻做出应对、派人去南阳搞事情,最快也就是比李自成的回信快两天,确实不能耽误了。
沈树人略一琢磨,就喊来心腹管家沈福,让他去把文书幕僚顾炎武找来。
万元吉在旁边看得一脸懵逼,想不通找顾炎武干什么。
虽然沈树人身边的心腹,除了自己沈家带出来的之外,就只剩顾炎武这个老朋友了,可顾炎武压根儿就是个传统文人,这种时候能做什么呢?
不一会儿,顾炎武就大大咧咧的到了。
他在沈树人身边,每天做笔头工作,偶尔还负责占领宣传制高点,双方合作两年多,关系始终是比较松散的,沈树人也始终保持了几分朋友的礼遇。
万元吉看到顾炎武的潇洒,心中也是有些羡慕。
而沈树人也是毫不客气地吩咐:“顾兄,帮我写一封书信,给左良玉的,大意就是希望他看在大明的份上,在我军进攻郾城时,从旁策应,同时进攻叶县,逼着李自成分兵,好减轻我军的压力。
他虽然被杨阁老的决策连累了,可毕竟还有六万老兵,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应该不计前嫌。”
顾炎武刚来,听到这话就懵逼了。他也没做过官,生性闲散,心直口快,直接就不管万元吉在场,开口质疑了回去:
“贤弟没开玩笑吧?左良玉跟你势同水火,一封信怎么劝得回来?连我这种外人都听说了,去年你就是因为李……那位李姑娘的事儿,让左良玉很没面子,这种小人肯定会怀恨在心经久不息的。”
沈树人把脸一板:“让你写,你就写。就算无效,你是代表我去的,左良玉还敢杀你不成?那样他就真得背负上背叛朝廷的反贼之名了,他知道轻重的。
至于写了之后他不照办、连策应的姿态都不肯做,那是他的事儿,至少曲在左良玉,到时候陛下那儿也有个交代。”
顾炎武想了想,误以为沈树人这还是在打窝里斗的主意,这一招并不是真想让左良玉出兵,只是要在官场的政治斗争层面恶心左良玉,
将来进一步打击左良玉在朝廷里的生存空间、减少朝中对左良玉持支持态度的文官数量。
既然只是如此,顾炎武觉得他帮忙写一封信,甚至当一次信使,也没什么。拿着沈树人每月一两千两的俸禄润笔,这点活儿还是要干的。
而且左良玉只要还顶着大明武将的身份,绝对不敢对使者怎么样,此行绝对没危险。
顾炎武琢磨好了措辞,也就领命而去,立刻开始动笔。临走前沈树人关照了一句,让写好后拿来给他过目,然后明天就送走。
望着顾炎武离去,万元吉心情复杂,低声试探着问:“大人不会真的只是想挤兑左良玉吧?如果是为了分李自成军势,靠亭林先生的文笔,怕是也难以成事,这不是言辞可以打动的。
所谓偃王仁义而徐亡,子贡智辩而鲁削。齐人攻鲁,去门十里为界,鲁人倚仗子贡,也不过换回齐人一句‘子言非不辩也,然吾所欲者土地也,非斯言所谓也’。利益当前,智辩有什么用。
这种事情,如果非要做,不如让下官……下官虽至今未能立功证明自己,但那不过是此前没有机会,今日大人只要给这个机会,便如锥置囊中,脱颖而出。”
沈树人却智珠在握地淡然一笑:“这事儿你反而做不了,我要的不是让左良玉真出兵,只是要我派去的信使,抵达左良玉那儿的时候,多拖延几天,恰好被李自成也派去回信的人撞见,这就够了。
我要的,只是李自成知道我信使的存在,知道我跟左良玉也有在沟通。哪怕左良玉后续想否认,想辩解,都无所谓了。
而你如果出现了,左良玉就会警觉,更会意识到‘我的信使和李自成的信使差不多同时到,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我在他身边也有耳目’。只有你不出现,派个不靠谱的纯儒去,左良玉才不会生出这种提防,更不会把这个担忧传递给李自成以自辩。”
万元吉愕然,还有点没彻底想明白其中弯弯绕,又过了一会儿,才体会到其中的精妙,但又觉得仍然不太靠谱。
沈树人的想法,固然是非常拿捏人性,可那也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就是李自成必须是极为多疑之人。
但李自成真有那么多疑么?左良玉这边,什么猫腻都看不出来,他反而会更多疑不成?
不过这些都不是万元吉该担心的了,他至少知道了,沈树人这次不用他为使,并不是不重视他,而只是希望一个表面上更小白的人,来降低对方的戒心和联想。
自己想进一步出头立功,以后还有机会。
当天晚上,顾炎武就熬夜把给左良玉的信写好了,直接拿来给沈树人过目。
沈树人看完之后,也不得不称赞写得确实不错,看上去就像沈树人真的在竭尽全力拉拢左良玉一样。
顾炎武在信中,旁征博引说了很多沈树人事迹的细节,强调他“和别的看不起武将的大明文官都不一样,所以刘国能黄得功这些豪爽之士,为沈抚台效命时非常卖力,都觉得士为知己者死,简直比当年给杨嗣昌、洪承畴、孙传庭卖命时都更发自肺腑、真心效死。
所以,左将军虽然跟我家抚台原本小有误会,却也不是什么解不开的仇怨,时间自然会洗刷淡化那些抢女人的小事。只要左将军诚心合作,一定能跟着沈抚台快速高升,左子雄就是一个例子。
另外,我家抚台也知道,左将军您此前多次避战,也并非不忠朝廷,只是想保存实力,而这种保存实力,也不能一概认定为‘拥兵养寇自重’,更多是武臣对袍泽的情义,不能随随便便让手下送死。
可巧我家抚台在这方面也是跟左将军同类,他也从来不卖队友牺牲袍泽。对于麾下部队从来都是很珍惜,这一点绝对比张献忠李自成这些卖队友的畜生好得多。
左将军只要改换门庭跟着我家抚台混,一定有长远富贵,做人可不能看眼前一时之利。李自成这种天阉绝嗣之人,现在仗着自己没儿子拉拢那么多野心家暂时各怀异心为一个目标奋斗。
可将来真要稍稍成点气候,众贼不用再抱团求生,到时候定然内部横生猜忌自相杀戮。所以就算李自成现在许诺你更高的好处,最后也都会连本带利捞回去的……”
沈树人原本只是让顾炎武做无用功,没想到无用功都做得这么逼真,花了脑子。这东西送到左良玉手里,说不定左良玉都会觉得沈树人是真心在拉拢他了——虽然左良玉这种枭雄,注定是不会被拉拢成功的。
“很好,明儿一早就把这封信送去,我自会精选护卫,护送顾兄去南阳。”
沈树人立刻拍板,第二天就把顾炎武送走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李自成之谋
沈树人把蒙在鼓里的顾炎武送到南阳的同时,沈树人的敌人,其实也在做差不多的操作。
因为路程差的关系,在“沈树人知道李自成即将收到左良玉的信”之后的第二天,
身在开封城外闯军大营内的李自成,果然就收到了他该收的这封信。
同时,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下面的人接洽也不顺畅,整个过程周折延误了半天,直到午饭的点,才把信使带到李自成面前。
而如果沈树人能在场的话,就会发现左良玉派来见李自成的这个使者,居然也是个熟人——此人孔武有力,筋肉虬结,正是去年沈树人跟左良玉冲突时,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郝效忠。
去年沈树人设计陷害左良玉移镇后,回南阳拜见杨嗣昌时,跟左良玉狭路相逢。当时郝效忠在左良玉的默许下,试图对沈树人动粗,结果被沈树人身边的左子雄一刀柄拍飞,左良玉吃瘪后也不得不赏了他四十军棍。
别看这人貌似莽夫,但他很会讨好巴结上司,而对左良玉的忠诚又非常可靠,这次才让他来执行机密任务。
另一方面,左良玉也是考虑到,让这种外貌粗豪的人来当使者,也能给人一种直爽的欺骗感,让李自成更相信他的诚意。
……
郝效忠被带到一处中军大帐,等待了许久。期间他也心情忐忑,忍不住偷偷左右张望。见大帐的装饰还算朴素,挂的御寒帘子也都是布幔,没有锦缎丝绸,才让他稍稍放松下来。
这是左良玉第一次主动找李自成接触服软,他手下的人原先都没来过,自然会担心李自成的为人是否残暴。
要是真遇到个魔头,以流贼的身份,可不会管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而如果一个人生活相对简朴,那么应该也会容易说话一些,不至于趾高气昂。
“看来这李自成果然比罗汝才要朴素不少,听说罗汝才当初可是号称曹操,奢靡无度,帐篷里处处着锦,还要几十个女人一起伺候……”郝效忠心中如是暗忖。
他跟随左良玉多年,虽没当面见过什么流贼酋首,但对各家的风评还是比较了解的。
可惜他却不知道,李自成之所以不好华丽装饰,只是为了掩饰他同时不好色的特征的。否则如果住处装饰得很奢华,却没有女人,很快就会暴露其某些生理缺陷。
郝效忠等了不一会儿,帐后就进来了一个头戴范阳笠、有一副柔顺大胡子的古铜肤色魁梧中年人,双目囧囧,正是李自成。
后世李自成的画像,多有独眼龙的造型,但此刻的李自成却是双目有神。
因为历史上他就是在崇祯十四年底、到崇祯十六年的三次猛攻开封战役中,被开凤总兵陈永福麾下将士用弓弩射瞎了一只眼睛,但《明史》没说具体是三攻开封中的哪一次瞎的。
如今,或许是沈树人的蝴蝶效应吧,也可能是李自成确实气数还够,总之此刻的他,身上脸上虽然多有伤疤,五官却很齐全——相比之下,倒是他的老对手张献忠,已经被沈树人的铅弹碎屑打成了麻子脸,还削掉了一只耳朵。
郝效忠看到李自成,立刻跪下行礼,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
李自成也颇为看不起这种人,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外貌,果然被其粗豪的表象所欺骗,对其所说的话的信任度,也提升了几分。
李自成箕踞而坐,大大咧咧指着郝效忠责问:“左良玉想跟我井水不犯河水?这一个多月里,我本就没去招惹他,他这么紧张干什么,莫非有诈!”
郝效忠如实说道:“回禀闯王,我家左总镇也是怕贵我两军有什么误会,这才让末将来示好。贵军虽然至今没有招惹左总镇,却也在叶县增兵了。
如此一来,我家总镇才不得不在对面的裕州(方城)也增兵,以备不测。如果贵军能减少叶县之兵,则我家总镇也能减少裕州之兵,双方都减少往前线运粮的损耗,岂不美哉?”
李自成一愣,这才哈哈大笑:“想起来了,左良玉跟沈树人,可是过节不小呢,他这是要坐山观虎斗,借刀杀人呐。崇祯老儿也是废物,居然用这些窝里横的人为将。”
郝效忠见主公被辱,也是内心愤怒,但他记得此行的任务,也就忍了。
李自成并没有立刻给他答复,只是又仔细看了一下左良玉的信,然后说今天之内会给他一个商量结果,明早会派人跟他一起送回信去左良玉那。
……
李自成让人把郝效忠带下去之后,当然是立刻就又让侍卫请来自己的主要谋士,一起商议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獐头鼠目、因为长得太丑而没法参加科举的前读书人谋士就踮着脚趋步来到跟前。
李自成也不跟他见外,直接招呼他到旁边坐下。
此人正是宋献策,投李自成已有两年,是李自成麾下第二号谋士,地位仅次于牛金星。
李自成手下读书人不多,牛金星好歹是中过明朝举人的,所以比较矜持,一贯以萧何自居,喜欢讲一些堂堂正正的大道理。
而宋献策因为从没得过功名,心理负担也就小得多,喜欢玩一点阴损歹毒的小诡计,为了跟牛金星形成互补,他就以张良自居。
加上宋献策以算命看风水出身,擅长祥瑞谶纬迷信等术,久而久之,就把没文化的李自成糊弄得神神叨叨的。一遇到外交上的诈术要破解,或者使点什么歹毒手腕,都会跟宋献策商议。
“不知大王召见,所为何事?”宋献策坐定之后,捋着鼠须,一副世外高人的口吻。
李自成也很尊重他,把情况一五一十说了。
宋献策听完后,只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就觉得左良玉一方的建议可以接受。他还趁机拍了一下马屁:
“恭喜大王!左良玉此番输诚示好,可见明军内部已是矛盾重重,大王不日定能大破沈树人!让明廷诸将再也不敢冒进为崇祯卖命!
而我军若是可以减少叶县方向的兵力,正好趁机将大部分重兵集结于郾城,与汝阳、上蔡的沈树人军对峙。若能抓住时机,很快就能分出胜负!”
李自成听了之后,对于左良玉的诚意,倒是没什么怀疑了,但也自然而然被宋献策夹带的私货挑起了兴趣:
“宋先生你这是第几次劝本王以主力移兵南下郾城了?真是一有机会就说。如今这开封城围困艰难,破城不易,本王想留至少一半兵力继续围攻,先生为何总是劝我以主力南下?”
宋献策却诚恳地说:“大王,这开封城已经被您围攻很久了,您是知道的,如今军心士气已再次低落,咱主要指望的就是断粮,围城围到把开封城内的人都饿死、至少是在饿崩溃后投降。
我们现在再想组织起不计人命的全面猛攻,是很难的。我军的火炮、炮弹也早就在半年鏖战中损耗得差不多了。为今之计,对开封的围而不攻用不了太多人,还是歼灭沈树人主力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