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咱完全可以等闯贼强攻半年三个月不下之后,师老兵疲,再支援被攻打的坚城,到时候一定可以在城下重创闯贼!”
这一前一后两则羞辱藐视李自成的段子,广为流传之后,简直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当时李自成正驻扎在开封府境内的郑州县,他第一时间就下令,把郑州周边数县有说这种书、演这种戏的统统抓来杀了——
其实,当时郑州县城内,并没有人敢这么演,毕竟这是李自成本人的驻地,吃这碗饭的人也是知道避开危险的,不会弱智到故意白给送人头。所以郑州县内的消息,都是民间口耳相传,从外地传来的。
李自成一番搜杀,当天一个说书唱戏的都没搜到,最后只搜了几个嘴上没把门的八卦传闲话士兵,绑起来砍了。随后几天又搜杀开封府沦陷区其他几个县,才算逮住几个典型砍了。
砍完之后,李自成还不解气,原本他从三月份杀了罗、马后,这一个多月还在忙于整合团队,并没有立刻攻坚的计划,只是让部队各自就粮、到处挑软柿子捏杀人抢劫。
被这么羞辱后,他当然要证明自己,立刻叫来小舅子高一功、侄儿李过,吩咐他们:“即日起立刻整顿兵马,全军齐聚开封、给我把城池团团围死,日夜猛攻!
沈树人欺人太甚!竟敢如此藐视于我,说我攻不破开封?我这就攻破给他看!到时候杀了周王全家,就说是沈树人激我杀的!让崇祯砍沈树人的脑袋!”
高一功和李过都觉得,现在强攻开封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自从三军合一后,这几个月部队的补给其实越来越困难了——
因为原先李自成和罗汝才、马守应的流窜地区比较宽泛,各流窜各的,每个府的被抢资源,只要稍微供养几万人即可。
而最近部队都集中了,只靠抢开封府的百姓来供给军粮,开封府除了开封城以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被抢光了,数百里没有人烟,甚至百姓都被杀了供闯军吃人。
高一功便委婉劝道:“大王……攻开封是没错,可三十万人马绝不能再长久驻扎一地围困了,否则军粮怎么办?总要分兵到各府劫掠官仓才行。”
李自成拍案:“开封城里有的是军粮!去年破洛阳,光是散尽福王府的财产,就够大军吃到年底!如今杀了周王,一样可以全军吃好几个月!你们不要涨官军志气!
目前的存粮够吃个把月就行了!再挖点野菜吃点人,多撑半个月,一个半月日夜猛攻还拿不下开封?咱就要屠尽开封以立威!”
高一功无话可说,目前确实还能吃几天,他也不好硬劝,如果开始攻打后不顺利,粮食确实不够了,再想办法慢慢劝吧。
闯王在气头上,如果粮食不是立刻要耗尽,他是绝对听不进去劝的。
高一功退缩之后,李过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虽然不读书,但揣摩人情世故上还有点机灵,于是劝道:
“父王,攻打开封是没错,可是父王指望破了开封杀了周王之后、就嫁祸给沈树人的激将法、让崇祯杀他头,怕是有些难。
这沈树人也没有协防河南的职责啊,他不过是杨嗣昌麾下一巡抚、帮着在大别山区周边和武昌、九江防贼,开封被屠尽也不关他事。
至于这些流言……并没有证据说这就是沈树人所为,闹到京城朝堂上,肯定也是一笔糊涂账,想靠这招杀他,怕是有些难。”
李自成一愣,随即一想也是。这些激将的言语,如果是写在《流贼论续》正文里,自己受了激、真去把开封屠了、周王杀了,还能说是沈树人弄巧成拙。
可这些民间的段子、说书、戏文,关沈树人毛事?根本攀咬不到他身上。
“不管了!先不惜代价猛攻!屠尽开封再说!能不能借机弄死沈树人以后再从长计议!大不了屠了开封之后挟胜南下,寻求机会逼战!如果攻城期间,杨嗣昌沈树人主动来援,那就更好了!我三十万大军,根本不怕伤亡!”
李自成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人,因为士兵活着还要给粮食,不如当成耗材来使用,反正只要有粮食,随便抓活人男人就能当兵。
在李自成的独断专行之下,闯军这部战争机器很快就按部就班地运转起来。短短两天的准备,部队就从郑州县继续开拔东进,于五月十三抵达开封,开始围城。
而大明的河南巡抚高名衡,也丝毫没有退缩,按照去年死守胜利的成功经验,再次组织部队严防死守,一边向杨嗣昌苦苦求援。
同时,城内去年仗着散财躲过一劫的周王,也不敢吝惜财产,再次散出了一半家财,重赏城内明军,也算得上是明末相当舍得花钱犒军的藩王了。
天下各方,除了沈树人之外,没有人敢轻视这次李自成的攻势,也没人敢笃定把握开封能守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假消息满天飞
“阁老,闯贼果如沈巡抚所预料,被激将法激得恼羞成怒,已经从洛阳、郑州一带全师东进,围困开封了。想来用不了几日的准备,便能开始全力攻城。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攻城了。”
“开封告急,算是一个坏消息,不过好歹也缓解了闯贼西进回陕的压力,刚上任不久的孙总督,或许能缓口气,重新整备三边人马,巩固潼关。”
李自成开拔后仅仅三天,身在南阳的杨嗣昌便知道了消息,他的心腹监军万元吉,第一时间把打探到的情报传递了上来。
杨嗣昌的健康状况比一个月前又差了些,须发已经全白,显然是忧虑担心所致。听说李自成这般孤注一掷,饶是原先就有计划、他依然不免后怕:
“开封能守住么,要不要北上增援……要是开封真丢了,咱恐怕免不了陛下降罪,而且不止老夫一人。老夫年近六旬,死不足惜,可你们还年轻,被牵连着无法为国出力,就太可惜了。”
万元吉大惊,还以为阁老是最近精神恍惚闹糊涂了,连忙提醒:“阁老勿惊!这不是我们和沈巡抚说好的计策么?
闯贼现在人马正众,咱怕的就是他四出野战、挑软柿子捏,寻求贫穷小城一股席卷而去,虽然每座城池抢不到多少钱粮,但若是他想积少成多,只怕能糜烂整个河南河北,那时候咱们才是不得不与之野战决战。如今他被开封坚城吸引,这是好事啊!”
杨嗣昌一愣,叹了口气:“老了,年纪越老,胆子越小,这两年总是出意外,都已经吓怕了。也罢,那就依计而行,咱原本该做什么来着?”
万元吉提醒:“按计划,我们虽然不怕李自成攻开封,但要虚则实之,对外宣称害怕李自成攻打,所以让左良玉前出到桐柏山险隘叶县,
再让刘国能部从淮南的信阳沿汝水北上、前出至汝宁,两军都分别前进至南阳府、信阳府与开封府的交界,摆出随时北上与李自成决战的姿态。
再假装沈树人部也被您催逼、跟着刘国能一起北上,从信阳到了汝宁,待机而动——而且上述计划,要连咱自己人都骗,左良玉必须真的出动,而刘国能、沈树人有没有出动,至少也要告诉南阳这边的我军高层,让他们以为刘、沈出动了。”
杨嗣昌拍了拍脑袋,苦笑道:“确实,老夫身边有细作嘛,只好连自己人都骗了。如此李自成也得分兵提防我们,攻打开封的投入就不敢太彻底,你就按计划行事吧。”
杨嗣昌这个布局,还是挺灵活安全的,进可攻退可守,不会被李自成逼得不得不野战。
因为南阳盆地和开封之间,是有桐柏山这个地理天险的,在叶县守住翻越桐柏山的垭口,李自成至少需要数倍的兵力才能主动进攻。
历史上,无论是此前还是此后,明军跟李自成在河南野战失利,都是明军出了桐柏山和淮汝天险防线、主动进攻,才被击溃的。
从这点上,也不得不说崇祯的坑——他经常对丢失土地零容忍,逼着督抚和将领主动进攻。不愿意丢失存土本身没问题,可不了解情况、不明敌我强弱就盲目逼着进攻,无疑是跟李隆基逼哥舒翰出潼关白给一样的性质。
历史上汪乔年的覆灭,就是因为前出到了离开桐柏山、伏牛山险要的襄城——而稍微了解一点河南地理的都知道,后世平顶山市下辖就有两个县,南边的叶县,北边的襄城县,相距不过六十里,
最大的区别只是叶县到襄城要往北翻两个小山头长城山和首山,正是翻过了这两个小山头,导致襄城一带已经是河南平原腹地了,无险可守,到了那儿就被优势兵力的李自成歼灭。
杨嗣昌现在的部署,还没有迈出这危险的一步,始终据险而守,所以暂时可以跟躲在潼关里的哥舒翰一样稳。
……
杨嗣昌按照跟沈树人约定的计划执行下去之后,很快又是三五天过去。计划中需要调度的各部,也都陆续移防到位。
如今移镇南阳、直接在杨嗣昌眼皮子低下驻军的左良玉,是不知道这个计划全局的。左良玉这两年保存实力的表现,也让他受杨嗣昌信任的程度,远远不如沈树人,所以他只配在这个计划中当一颗棋子,只负责执行命令就行,别的不是左良玉能过问的。
一开始听说要自己北上跟李自成打,左良玉还是非常愤懑的,差点儿闹出事来,好在后来听说杨嗣昌允许他只是前出到叶县,不用离开桐柏山险要地区进入平原,左良玉才忍了,并且乖乖调动部队。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跟潼关内的哥舒翰一样稳,暂时安全有保障,没必要铤而走险抗命——
就算将来要抗命,那也得等相当于“李隆基逼哥舒翰出潼关”的那道乱命下达、不得不抗时才抗,现在能多忍一时算一时。
左良玉都听命了,刘国能那边当然也会听命,而且刘国能是提前得了沈树人打招呼的,所以他不但自己的部队要北上布防,还会在几天之后,打出沈树人的旗号。
假装沈树人麾下的一部分主力,也通过信阳道北上、与刘国能会师合兵了。
左、刘两部实打实兵力调度的同时,各种各样的消息当然也跟漏筛子一样,疯狂朝着李自成、张献忠那边泄露。
杨嗣昌身边的二五仔实在是太多了,贪官污吏收受流贼好处两头下注的杂种也确实太多了,这种情况是免不了的。
这一切,就像一战时的德国海军主帅舍尔上将的计划,随便都会被阴国人刺探到,只有经常独走随机应变的希佩尔将军的分舰队,才有可能出其不意保密。
杨嗣昌就像后世的舍尔,而沈树人才类似后世的希佩尔。(在辽东的时候,崇祯和陈新甲是舍尔,沈树人是希佩尔,黄台吉是阴国人。到了河南,沈树人身份不变,李自成取代黄台吉的定位,杨嗣昌取代崇祯的定位,性质是一样的)
五月十九,李自成部队开拔后第六天、也是他抵达开封城下后的第三天、刚筹备好一批攻城武器、准备正式展开攻城,关于左良玉和刘国能北上的情况,就送到了李自成案头。
李自成闻言后,也是愤怒与不屑兼具,仅仅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就招来高一功和李过,让这俩心腹嫡系分兵南下去分别监视左良玉和刘国能。
至于麾下第一猛将刘宗敏,当然要继续留在开封城下,带领闯军嫡系精锐作为战略后备队和督战队,督促罗汝才、马守应那儿收服来的新附军为炮灰,让炮灰们先打前阵、执行死伤最惨烈的强攻任务。
……
差不多同在五月下旬,也就是李自成得到消息后,最多四五天。
四川与湖广交界的秭归、巫县一带,一支已经被官军压迫得蛰伏了快一年半的流贼大军,也总算是等来了同样的好消息。
秭归县城内,当时已经民生凋敝,早就没有百姓了,只有流贼的部队驻扎。普通无辜良民,已经被抢光杀光吃光多时。
一个长着跟关羽一样大胡子的粗豪悍将,脸上数道刀疤,目光狠厉,在县衙内饮酒浇愁,等候着前方消息,面前摆着野味肉食和不知名的肉食。
这美髯刀疤男,正是明末反复诈降复反频率最高的流贼酋首、张献忠了。
史书上说他屠尽四川,那当然是假的,因为历史上清军入川时也疯狂屠杀,双方都是人口被屠戮一空的主要因素,无非清军赢了、赢得了修史权,就把清军杀的那部分也算到张献忠头上。
但张献忠疯狂杀戮,这本身是不假的,也谈不上生性残暴喜欢杀人,很多时候就是缺乏补给,也就随便滥杀了。
如今的张献忠,可比历史同期混得更惨,没能突入湖广,被赶回了湖广四川边界的大山里,就靠这么几个县,怎么养得活他的大军?
张献忠的兵力实力,可是至少相当于革左五营中三四个营相加的总和。历史上他在崇祯十五年进入大别山区跟革左五营的其中几营会师,吞并了一部分人马后,总兵力更是膨胀到了十几万。
如今这一切被阻断了,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还有补给不足导致的损耗,但张献忠的青壮人马,依然至少在五六万之众。当初被沈树人直接剿灭的革左五营里的三个营加起来,也就这么点人。
而且,这还没算张献忠在三峡地区重新抓壮丁、强行拉入伍的新兵,如果这些乌合之众都算上,说他有十万人也不过分。
为了养这么多人,几个县的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突又突不出去,只好把这几个县彻底杀绝、百姓的粮食全部抢光,再把其他一切蛋白质都利用起来。
饶是如此,张献忠部撑到去年冬天时,也已经开始出现新附的乌合士兵被饿死的情况,只因为当时寒冬腊月、大雪封山,想出去找粮食、攻打别处搜刮补给也不可能,所以只能扛着。
山区冰雪封冻结束得又晚,基本上今年二月份封冻还没解除,无法大军行军出动。所以张献忠部就硬生生扛饿扛到了二月中下旬。
去年腊月时,还只是新附乌合之众饿死,熬到二月时,已经有裹挟多年的陕西河南老兵饿死了。
从那时起,张献忠就不得不出兵解决粮食问题了。
第二百章 转战湖南张献忠
当时张献忠解决军粮问题的需求很迫切,但他手头能选的手段却并不多。
西边的邵捷春严防死守不出,张献忠的部队极限就只能打到瞿塘峡外的巫山县。邵捷春麾下老将张令,一年多来一直以两三万兵力,死守夔州府瞿塘卫。
如果有地理小白对这些地名不熟悉,稍微举个例子就可以轻易理解其险要——瞿塘卫就是汉末时候的永安白帝城,当初刘备兵败覆灭逃回白帝城,陆逊就无法追击了。
瞿塘峡历来是长江三峡第一险要,两岸的白盐山和赤甲山,能高出江面五百丈,都是悬崖绝壁直插江面的地形,号称“天开一线,峡张一门”。
后来历朝历代“铁索横江”的典故,也都出自这里。无论是三国末期的东吴建平郡太守吾彦,还是元末时被朱元璋攻灭的四川明玉珍政权丞相戴寿,都曾在此拉铁索横截长江。
所以,除非四川军队自己指挥失误露出破绽,否则靠强攻这里入川是没什么可能的。
西边没办法,只好再看看东边。
可惜东边的方孔炤和沈树人,张献忠也打不过。
夷陵等地虽然地形不如瞿塘峡那么险要,可沈树人的军队却比邵捷春强得多,据说光是兵力人数规模,就至少是邵捷春的两倍,还别说沈家军似乎装备精良。
张献忠东西为难,最后没办法,只好想到了就在长江三峡的巫峡和西陵峡之间、就地南渡长江,分兵筹粮。
长江三峡两岸,都是群山险恶之地,北岸相对好一些,有几处盆地可以供巫山县、秭归等县城存在,自古也都是汉人聚居地——至少早在三国时期,刘备伐吴就可以依托这些县城,连营七百里出川。
(巫山县在瞿塘峡和巫峡之间,秭归县在巫峡和西陵峡之间,也就是三峡的每两个峡之间的平缓地带,都有盆地可以形成一个县)
而长江南岸的峡谷地带更加险恶,自古没什么汉人聚居,哪怕到了21世纪,那块地方也只是湖北恩施土族自治的地方。
而明末的时候,恩施地区连“府”级的行政机构都没有,只有一个巴东县,剩下的都是些威慑土司的卫所,比如“施州卫”,
施州卫负责下辖二十几个宣抚司、蛮夷长官司,说白了就是一些名义上臣服大明的土族土司酋长,历史上要到清朝雍正时期才彻底改土归流。
从施州卫再往南,就进入后世湖南境内了,也就是湘西苗人的地盘,明朝时也都还是一堆还没改土归流的土司,形同武陵蛮。
张献忠东西两个方向都被夹逼得没办法,往北又翻越不了神农架的莽莽群山,只好分兵渡江南下,跟这些蛮夷土司血战,杀蛮子抢粮食,解决军队吃饭的问题。
从二月底时,张献忠就已经开始了这项行动,派出的是自己的第三个义子李定国去筹粮杀人,做得还比较隐秘。
官军那边一开始似乎没意识到,但这都两三个月过去了,哪怕消息再闭塞,官军应该也有所察觉。毕竟被张献忠攻杀屠戮的土司部落,总有活口逃出来,会向官府求援的。
只是湖广巡抚方孔炤觉得那些蛮夷本身也不归王化,形同自立。既然那些本来就不是朝廷齐民编户的正式纳税子民、至今尚未改土归流,让他们跟张献忠互相消耗,官府也犯不着千里远征深入苗寨山区救他们。
(注:明末的西南夷土司各自割据也非常严重,历史上张献忠军入川后,跟蛮族土司互相杀来杀去杀了很多年,事实上也导致后来清朝改土归流容易了些,因为土人被张献忠屠杀掉了太多,势力人口锐减。
四川被杀空后,清朝“移湖广实四川”,实际上主要移的就是湘西苗人和施州土人,这些三峡地区的居民离四川最近最容易移,在山里也不服管,所以朝廷最倾向于优先移他们,主要人口移出去之后,湘西鄂西就彻底改土归流了)
所以方孔炤对张献忠的火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只是把相关消息传递回了沈树人那儿、一起共享情报,静观其变。
如今,经过三四月份的血战,李定国基本上把施州卫境内的土族土司部落杀得差不多了,把土族人的粮食都抢来供给军粮。
五月份开始,张献忠军就进一步对更南面的湘西苗区,开展进攻。
因为水土不服、南方山区瘴疠横行,毒虫泛滥,张献忠麾下部队士卒患病、瘟疫、战斗力丧失的也非常多。
但他没得选择,为了补给只能硬着头皮上。反正不抢粮食士兵也会饿死,不如死在杀人的过程中。
同样是死那么多自己人,前一种死法是白死,后一种死法好歹还积攒了杀人的经验值。
而这些苗人、土人土司没有火枪,没有精良的武器,也没有坚固的城墙,最多就是擅长使用淬毒武器,军事层面上还是容易解决的。只要张献忠不怕瘟疫病死人,往里填人命,总能拿下来。
原本的大明官府,在施州卫和湘西无法建立起有效统治,那是因为大明是本着收税来的,长期收税治理成本太高。
张献忠却不存在这些问题,他只是来杀人抢劫的,一锤子买卖,不用考虑长期治理的烂摊子,所以很便捷。
……
而就在对湘西苗人的屠戮进行到如火如荼的当口,张献忠几乎在同一天之内,得到了两个好消息:
这天一早,他首先接到李定国回报,湘西又有两个蛮夷长官司被他屠尽了部落,又抢到了至少相当于够一万多人吃到秋收的粮食。
午饭的时候,潜伏在杨嗣昌那边的细作回来汇报,告知张献忠:沈树人的相当一部分主力,已经被杨嗣昌调走北上了,邵捷春那边,似乎也有一支部队会被杨嗣昌调去陕西,归孙传庭节制。
得到这两个好消息后,张献忠一扫一年多来的阴霾,把碗里的残酒一口闷了,把碗一砸,舒出胸中浊气。
“天无绝人之路!李自成那边总算打开局面了!杨嗣昌把沈树人的主力都调走了!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