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狱圄
“没什么，你先睡吧，大后天就是典礼了，好好休息休息。”
从行李中翻出一面小镜子架在桌上后，威廉虽然心头颇为不舍，但想到疑似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黑夜女士，最终还是默默取出锋利的无终薄刃，抵在了自己的发际线上轻轻一刮。
唉……可惜了我这一头秀发～到时候一定要加倍偷回来！
第1425章 为什么？
三天后。
“小姨啊……”
看着台下大大小小百多个教皇，以及各大势力的使者怪异的眼神，迎着朝阳坐在王座上的玫·大帝·心里慌得很·兰妮，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随即绷着一张小脸偷偷偏了偏头，对身旁正襟危坐的现任光明教皇耳语道：
“要不你和那个光明神说说，这个大帝换别人来当吧？我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怀好意啊……”
“老实点儿！别乱动！”
轻声呵斥了仪态不端的玫大帝两句后，面色严肃的基兰嘴唇翕动了两下，一道严厉的声音传进了玫兰妮的耳朵。
“按照神谕，这次光明教廷要牵头，试着统合大半个奥法大陆，让神圣帝国成为大一统的人类王朝，他们看你的眼神当然不会友善。
但你也不用担心，咱们的支持者也不在少数，而且还背靠光明神，他们最多就是言语攻击，试图驳斥咱们建立人类王朝的提议，不敢真的对你做什么的。”
那可说不好……反正换我的话，别人突然要骑我头上，我肯定要起来掀他一个大跟头！然后再反过来用脚踩他脑袋！
……
听到基兰的安慰后，玫大帝瘪了瘪嘴，知道这个话题不会有结果，便趁着司仪在台前宣讲废话的时候，再次朝着基兰的方向歪了歪头，小声抱怨道：
“小姨啊……你说那个光明神想什么呢？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成立人类王朝了？咱们神圣帝国有那个能力么？他这么干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坐好！你说话就说话，身子别往这边歪！我能听得到！”
偷偷甩出一道微弱的圣光，把玫兰妮脑袋上的小号帝冠扶正后，基兰隐蔽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你是大帝我是教皇，而无论光明教廷还是神圣帝国，都必须遵守光明神的谕令，神谕是绝对不可违背的，所以就算困难再大，这次也只能试着努力做做看了！”
“问题有些事儿，它并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啊。”
看了眼下面那群满眼跃跃欲试，明显等司仪废话结束，就会起来找茬的教皇和使者后，玫大帝不由得一脸懊恼地嘟囔道：
“早知道大帝这么难当，当初我就不干这个活儿了！要是一起跟着黛西和她妈妈回法兰多好？免得现在受这么大罪……小姨你看见那边那个老头子了没？”
偷偷扬了扬下巴，示意基兰往风暴教会的方向看后，玫兰妮皱着小脸道：
“他盯着我瞧半天了，那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我一看就明白，待会儿他肯定会问一堆刁钻古怪的问题，想让我出丑以证明我不适合当大帝，然后进而证明神圣帝国也不适合牵头成立人类王朝……
讨厌啊！要是我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那不得丢死人了？”
听到玫兰妮的抱怨后，基兰忍不住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
“你还知道丢人？你要是知道丢人，当大帝的这几年就该少干点儿荒唐事儿！
还有，你能看明白他准备让你下不来台，那就证明你这几年的大帝倒也不算白当，起码还算是有点收获，不过今天让你这个荒唐大帝出场，目的就是来挨骂的！
对于这条莫名其妙的神谕，即便是光明教廷里也有不少人都不认同，所以只要你一会儿被问得答不上来，我们就能把这件麻烦事继续往后拖，甚至等到光明神收回成命也说不定。”
“啊？”
玫兰妮闻言不由得脸色一苦。
“合着我就是上来挨骂丢人的？”
“你都仗着大帝的身份，胡作非为了那么久了，被人骂两句不应该？”
“我……算了不提这个，威廉呢？怎么法兰那边没看到他？”
基兰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朝台下属于法兰的位置瞥了一眼，随即皱着眉道：
“他不是在那儿么？”
“啊？”
玫兰妮挺直背脊，微微踮起身体又瞄了一遍后，一脸困惑地反问道：
“他不在吧？我没看见他啊？”
“他没坐在法兰女王身边，你得往后面看……喏，猫在后排那个光头就是。”
“光头？”
……
“喂，你怎么说？”
伸脚踢了踢椅子旁边的鸟窝后，威廉眯眼看着天边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一边伸手摩挲了一下冷飕飕的光头，一边满脸不爽地催促道：
“赶紧的，你没死就证明诅咒解开了，所以她问你的剩下两个问题是什么？
还有，她到底盯上我什么了？记得别耍小心思，我的神职你已经见识过了，要是说假话的话可瞒不过我。”
“……”
完蛋！终于到这个时候了吗？
感受着体内烟消云散的诅咒，半截身子都在鸟窝里的小黑人缩了缩脖子，不仅没有感觉轻松，心里头反倒还沉了不少。
那个臭女人当初问的三个问题，一个是他到底有多少根头发，一个是他跟爱神是不是有一腿，一个是好奇他一次能坚持多久，这三个问题没有一个是正经的。
原本自己当初想着，等诅咒解掉之后，剩下两个问题随便编一下应付过去，但谁知道这个混蛋居然有欺诈神职啊？
万一这个混账听完之后反应过来，他为了这么无聊的两个问题，就不得不把脑袋剃光了的话，那我岂不是要在厕所里面挂一辈子？
“嗯？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隐约察觉到了些许异常，威廉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死死地盯向了鸟窝里的小黑人。
“你之前说黑夜女士盯上我的时候……不会没把实话讲完吧？”
“你误会了。”
被威廉盯得心里发慌，小黑人赶忙硬着头皮连连摇头道：
“她肯定是盯上你了，甚至很大概率现在就在偷偷观察你，我就是在想该怎么和你讲……
嗯……这么说吧，她剩下那两个问题，一个是问和你关系密切的真神，另一个则是关乎你的身体素质……”
威廉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和我关系密切的真神……女死神？远古海神？爱神？她这是想了解我的帮手或者说势力？至于打听我的身体素质……难不成准备上诅咒？
正当威廉琢磨黑夜女士到底想干什么时，却发现欺诈神职稍微“动弹”了一下，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情况，给出了细微的示警。
“不对，你讲了实话，但并没有完全讲实话！”
“……”
取出无终薄刃架在阴影之神脑门儿上后，看着鸟窝里一动不敢动的小黑人，威廉眯缝着眼睛道：
“赶紧的，把她的原话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许差！不然后果你清楚！”
“我……”
糊弄过去的希望完全破灭，就在小黑人冷汗直冒，咬牙犹豫着要不要和盘托出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喝问声从前排响起，把威廉的注意力暂时吸引了过去。
“光明教皇阁下！”
属于风暴教会的席位上，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头子站了起来，精神抖擞地朗声道：
“关于贵教会提出的，建立人类王朝的提议，我们风暴教会完全没有异议，但是……能不能请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在说完这番话后，还没等台上的基兰点头应允，风暴教皇便微微侧过头，死死地盯向了王座上的玫兰妮，神情严肃地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神圣帝国的现任大帝……会是一名吸血鬼？”
第1426章 挑衅与交锋
什么？
听到风暴教会教皇的质问后，台上台下的众人齐齐面色一变，到场的教皇和使者们尚能保持镇定，仅仅和身边的低声耳语互换意见，但随行的扈从和侍卫们却瞬间便一片哗然。
“吸血鬼？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吗？”
“神圣帝国的大帝……居然是一头黑暗生物？”
“各位先冷静，听听光明教皇大人怎么说！”
果然，来者不善啊……
在纷纷议论中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盯着鬓发斑白却依旧身挺背直的风暴教皇看了一眼后，基兰一边伸手轻拍玫兰妮的手背，示意眼带惊慌的她一定要保持镇定，一边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自己在决定遵从神谕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这件事绝对不会顺利。
毕竟人类王朝即便能够勉强推行下去，最后多半也是有名无实，只能占个人类共主的名头，并不能借此获得太多实利，但这个代表“人类”的名头，其实已经足够重要了。
首先，一旦能够把人类王朝的名义确认下去，即便最后神圣帝国的国土没有任何变化，今后所有教会和王国，在神圣帝国和光明教廷面前也都会矮上一头。其次，这个“人类共主”的名号一旦冠上，如果能稳定维持几百年……
不！应该用不了那么久。
只要能够维持两三代人，把全人类由光明教廷和神圣帝国统领的名义彻底铺开，并形成一个大家基本认可的观念的话，便足以衍生出一条名为【人类】的强大神职了。
……
想到这里时，基兰和台下的风暴教皇对视了一眼，看着对方眼底透露出的决绝之意，一时间不由得暗自头疼。
以人类在整个奥法大陆所占的人口比例，和拥有的土地面积来计算，如果光明神能够稳住【人类】神职的话，就有很大机会能够更进一步，尝试着去摸一摸十四阶的门槛，晋升为海洋纪之后的唯一一名十四阶真神，并彻底成为奥法大陆的统治者。
而这是所有王国、所有教会、乃至于它们背后的真神都不希望见到的。
一旦真让光明神完成晋升，神圣帝国和光明教廷的强势扩张，必定会疯狂挤压其它王国和教会的生存空间，进而影响到它们背后的真神，因此今天必定会集体进行反扑，尽全力破坏掉建立人类王朝的可能。
关于这些自己其实都早有预料，也做好了被不择手段地大肆攻讦的准备，但唯独没想到的是，玫兰妮的真实身份居然会被当场揭破。
毕竟关于她的出身一直都是隐秘，就算在教廷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更何况她继任大帝时用的还不是真实身份，而是从厨娘这个前任大帝那边算起，用了亚伦雷斯家嫡系血裔的假身份。
在摆平了亚伦雷斯家的人后，她这个大帝按理来说应该天衣无缝，几乎不可能会露馅儿才对，不然玫兰妮也不能在这个位置上安稳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人提出异议，结果今天却被人一口揭破。
真是奇怪了，玫兰妮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漏出去的？
怀揣着满腹的疑惑，基兰迎着台下众人心思各异的眼神，从属于教皇的椅子上起身，微皱着眉神情冷淡地道：
“霍金斯阁下，在回答你刚刚提出的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先问你……你确定你自己说的话，能够代表整个风暴教会，和教会背后的真神大人的态度么？”
“当然确定。”
霍金斯老头微微昂起脑袋，苍老的面容上不见半丝犹疑地道：
“我是风暴教会的教皇！我的话当然能够代表整个风暴教会的意志！你……”
“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话。”
开口打断了风暴教皇后，基兰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刚刚问的是，你对神圣帝国大帝的指控，到底是否出于风暴之神大人的授意！
如果这样说阁下还不明白的话，那我不妨讲得再清楚些……你刚刚对神圣帝国乃至于光明教廷的挑衅，到底！是否！得到了！风暴之神的谕令！”
“……”
听着基兰不断加重的语气，台下的议论声顿时猛地一收，彻底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面对风暴教皇的问题，基兰居然表现得这么强势，根本连问题都不回答，而是强势反问对方是否得到了真神的授意，并直接将这种行为定义为了对于光明教廷的挑衅，颇有些一言不合便会直接掀桌子的意味。
而面对基兰的质问，刚刚还一脸坚定的风暴教皇，苍老的面孔上亦不由得掠过了一抹踌躇之色。
……
风暴教会的教皇倒不是惧怕基兰的威吓，毕竟既然敢于站出来，指控神圣帝国的现任大帝是黑暗生物，肯定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已经做好了准备，却并不等于敢直接硬顶上去无脑死磕。
如果能够让大家对神圣帝国大帝的身份产生疑虑，光明教廷动手的时候，不希望人类王朝建立的其它势力，就会借着这个机会站出来呼应自己，光明教廷的怒火和反击便不会由风暴教会独自承担。
可光明教皇的反应实在太快，直接拒绝回答问题，并强行将自己的指控定义为了挑衅，这刺得事就变成了风暴教会和光明教廷之间的恩怨，暂时绝了其它势力插手的借口。
而且对方的态度也实在太过强硬激烈，其它势力为了避免被波及，必然不敢第一个下场呼应，如果自己继续硬顶的话，弄不好风暴教会真的会遭到雷霆一击。
真没想到……光明教皇虽然是个女人，但胆魄和手腕却比前任教皇更为强硬，直接放弃缓冲毫不犹豫地掀桌子，居然反过来逼得我进退两难了……
抬头看了看台上目光如炬的基兰后，风暴教皇在心里叹了口气，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了些许，随即摇了摇头，主动放软了语气道：
“基兰阁下，我并没有得到风暴之神的神谕，不过这也不是对光明教廷的挑衅，只是希望能够确认一下……”
“霍金斯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