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狱圄
唔……我的神国已经扩散到你身边了，那就先聊到这儿吧，能够再一次见到当初的自己，我是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另外……”
“再见。”
……
伴随着马洛斯带着浓重遗憾的告别声，即便教皇安拼尽全力地想要停下时间，那带着死寂与终结之意的灰色雾气，仍旧缓慢而深重地笼罩了他的身体，并彻底将他包裹了起来。
而在整个身体都被浓雾包裹住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体验涌上了教皇安的心头，那是一种如同高悬头顶的利剑失去了绑绳，知晓自己即将走向死亡般的诡异预感。
即便按照他身体中存在的力量，理应还能支撑数十年以上的活动，但却没有任何理由地虚弱了起来。
这份虚弱虽然表现为生命力流失造成的衰老，但教皇安却十分清楚，这是某种凌驾于衰老之上的，更为逼近死亡本质的东西，在他的耳边，甚至隐约响起了冥河那聆悦而幽然的水响。
我要……死了？
勉力抬起衰朽的眼皮，隔着身前愈发浓重的灰雾，望了望另一个自己满含期待的眸子后，教皇安攥着书页的双手不由得微微一紧。
他原本准备撤掉停滞时间的能力，以便加速自己的死亡，好让对方什么都得不到。
但当想到自己被抹杀的话，脑海中无数的知识将彻底消失，或许再也没有办法补齐后，教皇安终究还是没能拗过内心对知识的珍重，缓缓松开了已经出现皱纹与斑点的手掌，神情颇为无奈地摇头苦笑。
果然……最了解我的人，还是我自己啊……
……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狠不下心！
看着面前“自己”脸上无奈的神情，真教皇马洛斯的唇角少见地漾起了一丝笑意，在抬起手按向教皇安额头的同时，亦发自内心地颔首轻声道：
“谢谢你选择了留下自己的知识，我一定会记住你这个……嗯？”
在两名初代知识教皇无比错愕的神情中，灰雾的侧面的空间突地被人打开了一条通路，一只虚影状的龙头瞬间探了进来，但在接触到教皇安的时间之力后，又被蔓延出去的时间连带着“固定”在了入口处。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龙形虚影内部那模糊的人类身影，两名教皇不由得齐齐皱起了眉头，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那身影口袋的位置颤了颤，一枚闪亮的硬币极为艰难地挤出了半边。
“快！快把威廉身边的时间松开！”
听到那清亮且焦急的女声后，真教皇马洛斯不由得眉头一皱，知道这枚硬币应该就是来自命运的遗产，而老迈的教皇安则异常吃惊地瞪大了昏花的眼睛。
能超脱十阶的时间停滞……那不就是真神么？威廉的身上居然真有命运女神的眷顾？所以“自己”说得疯话居然是真的？
那……既然命运女神的眷顾是真的，那有关威廉扫清法兰的障碍后，一定会蚕食神圣帝国，甚至企图一统奥法大陆之类的判断……难道也……
“你发什么呆呀！”
看着教皇安那副满脸震惊的模样，拉胯女神急得连着扭了好几下，险些从威廉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快点松开他！现在只有威廉能救你！你要是再不松开他就晚了！”
听到拉胯女神几乎咆哮一样的高喊后，老迈的教皇安先是浑身微微一颤抖，随即右手食指极为吃力地轻轻勾了一下。
不过他已经衰弱得不成样子，处在马上要被死亡神职抹杀的边缘，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操控智慧之书了，仅仅降低了威廉身边时间之力的“浓度”，那根手指便无以为继地重新垂落了下去。
“卧……槽……了……”
看着面前近乎完全静止的空间，与自己身周那慢动作一样的【巨龙撞鸡】，威廉极为缓慢地瞪大眼睛，一脸震撼地道：
“砸……瓦……鲁……多？”
“砸什么多？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快给我撞他！”
接到真教皇马洛斯投来的，那充满了无穷无尽探索欲的渴望目光后，似乎回想起了当初知识之神看向自己的眼神，拉胯女神不由得猛地一哆嗦。
只见她呲溜一下重新钻回了威廉的衣袋里，并在空中化出两只雪白的手臂，掰着威廉的脑袋朝向了真教皇马洛斯，火烧屁股一样地嚷道：
“加把劲儿啊！你要是不能一头把他撞翻的话，不光咱们两个会倒霉，整个法兰怕是都要完蛋了！”
一头把我撞翻？你在开什么玩笑？
听到命运女神的话后，马洛斯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虽然对于自己身为“六十平米死神”的实力相当自信，有把握赐予所有闯入自己神国的人命定之死。但本着命运之语不可轻视的念头，他还是抬起手臂抵向撞来的龙形虚影，给予了威廉和【巨龙撞鸡】足够的尊重。
“啵”
伴随着一道泡泡被戳破似的声音，马洛斯无比震惊地发现，直指死亡的权能根本没有生效，而自己那六十平米大小的灰雾神国，反倒被人用极尽粗暴的手法，硬生生塞回了自己体内。
紧接着，一枚死不瞑目的巨大龙头便撞了上来，强行将自己击倒在地后，直接顶着自己横飞了出去。
“……”
看着身前打横飞出的另一个自己，摆脱了抹杀的教皇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在自己大腿根儿上狠掐了一把。
这是什么情况？我怕不是在做梦？
第1009章 安的担忧
仅仅在一旁OB的教皇安，都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现实，而被泥头……龙一头撞飞的马洛斯，更是理所当然地开始考虑，会不会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幻觉。
虽然不像其它真神一样把神国开在外面，而是和自身血肉结合，将神国开在了身体内侧，且仅有区区五六十平大小。
但除了有效范围比较局促外，他这个死神可是当真连半点折扣都没打，神职、神火、神力一应俱全，就连十阶巅峰的自己所释放的纯能量雷枪，都会在瞬间遭遇“死亡”。
结果那个威廉……
看了眼正一脸戒备地望向自己的年轻男人，真教皇马洛斯一边招来亡灵修补自己破碎的身体，一边眉头紧锁地开口询问道：
“为什么？你到底靠什么抵抗了我的权能？”
“……”
听到马洛斯的话后，威廉偷眼瞥了下系统提示，随即一言不发地默默换了下位置，把老态龙钟的教皇安拉了起来。
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变成了“死神（区域限定）”，但你那个【赐予命定之死】的权能，生效可是需要看等级检定的。
无界之民虽然提供不了任何直接战力，但只要有这个天赋在，别说是你这个成分可疑的死神了，就算换成真的死神到场，他也不可能靠权能就直接弄死我……最起码也得先伸手碾一下。
眼见威廉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意思，马洛斯的神情略微有些不满，但由于实在抵抗不了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他便只得耐着性子开口猜测道：
“来自命运的庇佑？特殊的天赋或者职业？还是……作为财富教会圣子所得到的女神加护？”
啥？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财富圣子？我么？
被马洛斯的话弄得愣了一下，满眼疑惑的威廉皱着眉刚想追问，衣角却被一只苍老的手臂用力扯了扯。
“咳咳咳！”
撕心裂肺般地重重咳了两声后，眼神游移不定的教皇安一脸正色地道：
“威廉！你不要上当，他正在拖时间，好修补被你打伤的身体！”
“快！刚才那个战技呢？我帮你放慢他的时间，赶紧上去再撞他一次！”
“……”
侧头看了眼身边碎了一地的骨头渣后，威廉无言地张了张嘴，对教皇安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别问，问就是没有龙了。
毕竟巨龙撞鸡可不是随便找个头就能使的，得同时满足“龙”和“坐骑”两个条件才行，刚完蛋的这颗龙头，还是我废了好大劲才临时搞来的，如果想继续撞的话，可就只剩下小蓝和小双了。
问题刚刚的那次巨龙撞鸡，我可是蓄力了足足好几分钟，但真·知识教皇现在的模样虽然看起来惨，可才过去几秒钟的功夫，被撞烂的身体就已经补得七七八八。
所以纯物理伤害的巨龙撞鸡，面对他这种亡灵时恐怕效果有限，就算自己狠下心把小蓝和小双全捐了，估摸着也造不成什么有效伤害，倒不如留着以防万一。
……
而见到威廉似乎被自己带偏了思路，没有继续盯着财富圣子的问题，教皇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开口道：
“如果不方便再用的话，那就先等等吧，正好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对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还能感觉到很多高阶亡灵的气息，你选择进来帮我的话，小吉娜一个人还能撑得住吗？”
“已经不用撑了。”
看了眼远处正在努力修补血肉的马洛斯，又看了看身边正逐渐摆脱苍老的教皇安，知道暂时打不起来的威廉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
“拉胯女……嗯……有人发现你的命运轨迹随时可能断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就让我去找那些高阶亡灵谈判。要么发下冥河誓言，老老实实地被送回冥土，要么就被我拿着老丈……教皇树当场打死。
那些高阶亡灵扛不住教皇树的力量，也不知道你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所以一个个都很识时务，已经全部发好了冥河誓言，现在正在老老实实地排队，等着被你们知识教会那位教皇送回冥土……
真是可惜了，我才打出来八座殒神遗迹而已，要是你能再继续撑上一会儿该多好。”
还再撑一会儿……先不提我能不能撑得住，我记得剩下的九阶亡灵总共也才十九头吧？你一口气打死了八个还不知足？
而且如果马洛斯没说谎的话，你在冥土里可也没闲着，貌似足足弄死了十二头九阶亡灵，要是这么算的话，已经有整整二十名九阶亡灵因你而死了，从精灵王朝覆灭到现在接近两千年，新出现的九阶亡灵怕是都没有二十头……
想到这里时，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异常，教皇安的心中不由得猛地一跳。
等等！这八座殒神遗迹的位置就在法兰王都的地下，再算上那名被吉娜借着神器击杀的九阶亡灵，法兰已经掌握了足足九座殒神遗迹了啊！
而当初精灵女皇死后留下的殒神遗迹，就足够让精灵们培育出两千名五阶的银月猎手，就算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亡灵法师的天赋，人类的序列也很难完美继承这些亡灵的力量。
但足足九座殒神遗迹堆在这里，法兰的实力就必然会出现一次极为恐怖的跃升，甚至只要有足够的的时间和资源，趁着光明教廷更换教皇时必然出现的混乱，法兰没准真有能力向北扩张，从神圣帝国身上咬下一大块肥肉！
难道……这一切真是他计划好的？
神情异常复杂地看了威廉两眼后，虽然依旧认为马洛斯的判断有些离谱，觉得威廉并不像那种试图攫取权力的野心之辈，但在一次又一次的“事实”冲击下，他的信心却也远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
教皇安甚至暗下决心，如果这次自己能撑过去的话，必定要抽出时间，要好好检查下法兰的现状，看看这个国家是不是正在逐渐摆脱三大教会的钳制。
勉强摆脱了死亡权能的影响，将样貌重新恢复到了中年人的状态后，教皇安有些吃力地挺直身子，在心中暗自多加了一丝警惕。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威廉真的有驱逐教会掌控法兰，并意图北上扩张的野心，考虑到光明教皇毫无所求的两次鼎力相助，以及知识教会和光明教廷的良好关系，自己必然不能袖手旁观。
虽然碍于威廉刚刚的救命之恩，自己也不好真的直接做些什么，但最少也要找到光明教廷的那位圣女暗示一番，提醒她千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第1010章 你太嫩了
并不知道“野心勃勃”的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见到教皇安似乎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威廉心里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在把为了使用巨龙撞鸡扔下的老丈人拽进来后，威廉一脸忌惮地盯着远处的马洛斯，开口询问道：
“既然你恢复得要比他快一些，那我们要现在就开始动手么？”
“不，继续等吧。”
摇头拒绝了威廉的建议后，教皇安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猜测，眉头紧锁地道：
“我……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也不是那种依靠身体素质攻击的亡灵，只要灵魂之火还没有破碎，不管身体被破坏成什么样子，对他的实力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而之前在和光明教皇交战时，特蕾西亚不仅消耗巨大，还有近三成的身体被蒸干了，估计不是千年圣女阁下的对手，木化的教皇阁下也早晚都会恢复。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趁机出手，选择了先恢复身体，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继续这么拖延时间的话，无疑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
听到教皇安的判断后，威廉不由得咧了下嘴。
你这FLAG立的……好了不用再讲了，就算原本确实像你说的这样，但当你这句“拖时间对我们有利”一说出口，那对面百分百是在憋什么大招。
果不其然，来自拉胯女神的示警声，很快便在威廉耳边响了起来。
“不对劲！快点阻止他！”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拉胯女神的声线听起来相当紧迫。
“虽然我看不清他想干什么，但从刚才那一刻开始，时间越是往后面拖，你身边那个小教皇的命运轨迹就越往低走！”
石锤了，对面怕是真憋了个大的……
默默叹了口气后，威廉摇头道：
“不行，不能再等了，赶紧动手吧！”
为什么？
教皇安闻言忍不住诧异地挑了挑眉。
再等下去的话，明明对我们更……唔……我知道了。
看到威廉一脸笃定无疑的样貌后，教皇安想起了他得到命运“青睐”的情况，瞬间猜到可能是命运对他讲了什么。
“好！不过再稍微等一下。”
只见教皇安迅速展开手中的智慧之书，一边给威廉加持各种辅助能力，一边语速极快地低声嘱咐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冥土中学到了什么，但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想要和‘我’战斗的话，一定一定不要用那些常见的战技和法术，甚至最好不要用任何施法者的能力，如果一定要用，那就最好用自创的。
现在流行的那些主流法术，虽然经过了不少的改良，但大部分都是我当初定下的框架，一瞬间就会被他抓到弱点，遭到反制抹消，甚至直接直接被他控制！
所以如果你使用的能力被他看穿了，一定要不要有任何犹豫，拼着反噬自身也要强行中断，不然的话这门能力有可能被永久封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