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狱圄
羊毛到手的威廉心情变得相当不错,原本出于礼貌他还准备说声谢谢,但见到老泰山臭得吓死人的表情后,又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拉着女娜迦就准备溜。
“安迪……”
轻唤了一声威廉的名字后,女娜迦并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先回头看了老娜迦一眼,随后面色为难地咬了咬嘴唇,轻声道:
“你……你能不能再帮我提个要求?”
顺着女娜迦的目光回头看了看后,威廉没花多少心思便读懂了她的想法。
不管老泰山的态度多么恶劣,他终究还是女娜迦的父亲,而一个马上就要结婚的女人,大晚上带着“未婚夫”来见自己的父亲,她想要的是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好。”
朝着女娜迦翘了翘嘴角后,威廉把身体转了回去,对老泰山开口道:
“我还有一个要求,三天之后的婚礼,我希望你能够出席。”
听到威廉提出的要求后,女娜迦不由得神色一动,挽住他胳膊的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她想让威廉帮忙提出的要求并不是这个。
从在当年那件事发生一直到现在的这么多年里,父亲半句话都没有再跟祖父说过,她也从没奢望过父亲能够出席自己的婚礼,女娜迦心里最大的期望,也只是能够得到一句祝福而已,但是……
但是……如果父亲他答应了呢?
一想到那个美好的场景,以及在那梦一样的场景背后代表着的,自己唯二的亲人互相缓和关系的可能性后,女娜迦的心脏就忍不住越跳越快,眼底更是涌上了一抹无比强烈的期盼。
似乎被她眼中纯粹而热烈的期冀“烫”到了,老泰山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嗫喏了一下,答应的话只差一点就从嘴边冲了出来。
然而腰部以下折磨了他几十年的痛苦,以及这痛苦所代表的冰冷现实,终究还是把那句温暖的答复生生截了回去。
出席了又能怎么样?
妻子的仇虽然可以报,但她的人还能活着回来么?自己残损的身体还能补完么?
即使那件事的发生不能全怪他,但自己跟仇人仅相隔几十里,却只能一个人苦熬的这些年又该怎么算?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便永远无可挽回,而有些人……更是完全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我没兴趣。”
摇头拒绝了威廉的要求后,老泰山不敢去看女娜迦满含失望的眼睛,直接操纵海流清理掉了身边的污物,并推动着自己转了过去,声线冷淡地道:
“我只答应了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你刚才已经用过了。”
“……”
听到这个答复后,女娜迦抓着威廉胳膊的手掌猛然一紧,随后又无力松了开去。
“没……没事的。”
接到威廉探寻的目光后,女娜迦慌忙别过头去,飞快地伸手抹了抹眼角,随即转回来冲着他展颜一笑。
“既然他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原本也没想他能去……我只是……”
说到这里时,拼命逞强的女娜迦还是没能撑住,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强自压抑的哽咽。
“我只是……想来告诉他一声,我要结婚了而已,至于他去不去,我……我并不……”
“……”
盯着女娜迦嘴唇上深深的牙印看了两眼后,威廉无奈地摇了摇头
话说……你不会是抱养的吧?
你祖父跟你爹一个比一个套路深,都是纯种的老银币,你居然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人不丢人?
“喂!”
听到身后传来的招呼声后,眼眶微红的老泰山皱了皱眉,头也不回地撵人道:
“你们该滚蛋了!还有,没事儿的话少来烦我!”
“当然有事。”
掂了掂手里巴掌大的贝壳,威廉眯着眼睛找准了老泰山的后脑勺,嗖地一下把这玩意丢了回去。
当洁白的贝壳带着巨大的动能,“梆”地一声正中目标,砸得老泰山脑袋猛地向前一沉后,威廉撇嘴道:
“东西还你了,三天之后记得出席。”
“安……安迪?”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女娜迦先是吃惊地捂住了嘴,随即面色急切地抓住了威廉的胳膊,满眼感动地道:
“那可是传承贝啊!你没必要拿它去……”
“安迪是吧?”
开口打断了女娜迦的话,并斜睨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大贝壳后,老泰山转过身来,忍着后脑勺传来的疼痛冷冷地道:
“我只提醒你这一次,这枚【传承贝】的珍贵程度远超你的想象,里面的东西不仅是序列而已,还有全部用得上的配套知识。
尤其是娜迦武学和红焰娜迦的咒法,这两个只要你掌握了一门,越阶而战都不是难事。而这些能将职业发挥到极限的技巧,一半来自家族的传承,另一半则是我自己的体悟。
所以也就是说,掌握了这些东西的人只有我一个,今天也是你唯一能够得到它们的机会,如果你执意要……”
“具体时间是三天后的早上,别迟到了。”
被打断的老泰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盯着威廉的眼睛极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而他并没有找到料想中的后悔之色,只找到了发自内心的坦然跟一点淡淡的戏谑。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老泰山缓缓点头。
“我会到的,还有……你们可以滚了!”
“……”
你这货……真就一句人话都不会说呗?
不爽地撇了撇嘴,威廉拉着一脸惊喜的女娜迦转身就走。
而正当他们刚离开屋子原本的范围时,一股细弱的水流从背后附了过来,围着女娜迦转了两圈儿,随即轻轻地碰上了她的耳廓,并将水流里裹着的小气泡送了过去。
“啵”
在气泡在女娜迦的耳垂附近裂开后,旁边的威廉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含混的音阶,而女娜迦则猛地抓紧了他的手掌,俏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开心。
“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嗯!”
听到威廉的问题后,碍事丽开心地点了点头,不顾身后带着不满的剧烈咳嗽声,抬起头在威廉的嘴角啄了一口,眉眼弯弯地轻笑道:
“父亲说,他可以再相信祖父一次!”
啧……当面疯狂嘴臭,背后偷偷说好话,你爹这人可真别扭。
“他没反悔就成。”
鄙夷地撇了撇嘴后,威廉拍了拍女娜迦的胳膊,示意她可以松开了。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个地方呆一晚上,等天亮了再跟你去挑那什么海皇氅。”
“安迪?你胡说什么呢?”
女娜迦闻言不仅没有松开威廉,胳膊反而挽得更紧了,只见她秀眉微蹙地道:
“三天之后就是婚礼了,要准备的事情那么多,而你又刚来海神廷没多久,今晚当然要跟我走啊!”
“……”
跟你走的话……本来倒也不是不行。
发现女娜迦黏人的程度再次暴增,威廉先是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随即异常坚定地晃起了脑袋。
但问题是,我刚才虚荣心作祟,没忍住直接装了波大的,现在好感度貌似已经刷爆了啊!这要是还不赶紧跑的话,今儿晚上我还能保住贞操吗?
第770章 夜袭……以及光荣传统
经过了一番顶级拉扯后,威廉虽然没能抗住女娜迦的攻势,被她软软兼施地拖了回去,但事情的后续却跟他的猜测完全不一样。
当威廉一脸警惕地踏进碍事丽的家门后,等待着他的,并不是柔软的大床跟闪着神秘气息的小粉灯,而是整整三十名满脸心焦的长裙侍女。
大为失望的……松了一口气的威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十名侍女拖走,陷进了由五千只鸭子组成的地狱当中,并跟个大号芭比娃娃似的,被这群如饥似渴的侍女们好一顿摆弄,被迫换上了各式各样的华美礼服……
……
负责筹备婚仪的女官都快急疯了。
去祭仪区找蓝毛死人鱼是威廉临时决定的,而跑去骚扰女娜迦的老父亲,同样也是艾什丽临时决定的,所以这两趟临时决定的行程,根本就没有跟海皇区这边的任何人“报备”过。
马上就要结婚的两个人,突然抛下一大堆亟待解决的事情一起“翘家”,属实把负责婚仪的女官气得够呛,要不是祭仪区还有不少人见过他们踪迹的话,现在的威廉估计已经背上了绑架海皇亲孙女的大黑锅,被海廷卫下通缉单全城缉拿了。
被满眼杀气的女官堵了个正着后,为了不耽误三天后的正事儿,明显心思不纯的女娜迦也只能乖乖认命,放弃了今晚趁热拿下威廉的打算,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被十名近侍拖走。
而她自己甚至比威廉还要惨一些,黑脸女官带来的那三十名女侍里,足足有二十名都是冲着她来的。
作为男方,威廉只需要不停地穿衣服跟脱衣服就行,好歹还能有点儿肢体的自主权,而女娜迦则干脆成了彻头彻尾的提线木偶,连稍微活动活动脖子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只能梗着纤长的脖颈任凭摆弄。
发饰、面妆、衣氅、纹绘……二十名围着她转的侍女几乎忙成了陀螺,明明做着异常繁琐的工作,一个个却丝毫不见疲态,每套搭好的仪服几乎沾身就撤,但凡有半丝缺憾就会被全部推倒重配。
这些侍女们的行动,已经完全不能用吹毛求疵或者锱铢必较来描绘了,那种连最小的细节都要死抠到极限的做派,简直恨不能在她的指甲盖上雕出一副清明上河图来,看得旁边的威廉头皮发麻。
而更令威廉觉得可怕的是,这些仿佛开了【嗜血狂热】的女官们,在续航能力方面也出色得吓人,这场地狱般的换装秀,足足持续了整整一夜再加小半个白天都没结束。
直到第二天中午,终于将以海皇氅为底的十二套仪服全部定下后,威廉和碍事丽这两个倒霉蛋才算是得了空闲,被女官指派着手下喂了点儿流食。
没错,就是流食。
他们的面妆虽然都是防水的,但按照女官给出的说法,一个是为了避免其它食物蹭坏唇色,另一个则是避免咀嚼的时候,面部肌肉活动过大破坏线条,直到婚礼前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俩能碰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
无奈地叼着女侍递来的中空苇管,小口小口地嘬了半碗鲜甜的汤水后,还没等威廉开口喊人加量,那根可怜的吸管就被女官以要接见贵客为由,手法相当粗暴地夺走丢掉了。
于是,在好不容易脱离了三十名侍女组成的鸭子地狱后,迎接威廉和女娜迦的,是堪称车轮战一样的会面,而之前的十二套仪服里,足有一多半就是为了这些场合准备的。
海神廷的贵族、教职人员、“双方”家族的亲长、负责主持婚仪的礼祭、第六海以外其它八海来庆贺的人员……
除开海皇氅全程不换之外,面见不同阶层的人需要不同规格的仪服,然而即使那名面黑如铁的女官已经在尽力“排班”了,但这场婚礼实在举行得太过仓促,得到消息的人根本没办法确定什么时候到。
所以,威廉和女娜迦不得不频繁更换仪服,来与各式各样突然到访的大人物们会面,最倒霉的时候,只一个小时里就足足换了七八套衣服。
这种地狱一样的折磨,持续了整整两天一夜方才罢休——倒不是因为没有人来拜访了,而是因为女娜迦和威廉实在是撑不住了。
这种没完没了的折腾,对于体力的消耗还不是太高,但精神上的折磨实在是太狠了,虽然身体依旧保持着活力,但注意力却无论如何都集中不起来了,女娜迦甚至在有人提醒的情况下,都两次叫错了宾客的名字。
察觉到他们俩已经被祸害得双眼无神后,一方面担心他们会在与贵客会面时继续掉链子,另一方面婚礼和妆容效果会受到影响,黑脸女官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叫停了这场折磨,派那三十名依旧精神奕奕的侍女送他们回去休息。
然而休息是不可能休息得了的,威廉盖着薄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两只眼睛却瞪得跟铜铃似的,脑袋里更是叮叮咣咣地到处乱响,压根儿就无法安稳入睡。
那三十一个娘们儿……也太踏马狠了!
这才过了两天多,自己都快有婚礼PTSD了,然而听碍事丽的意思,这帮人几乎承包了海神廷所有贵族的婚礼,一年到头少说也要接八十几场这种活。
而最恐怖的是,光收拾自己的这班人马就已经干了二十年以上了,为首的那名黑脸女官更是资历老得不行,甚至当年老海皇的婚事就是黑脸女官她妈筹办的,而老泰山和碍事丽她妈的婚礼,更是由黑脸女官亲手操办。
所以真要论起来的话,这位女官还能算是女娜迦的亲族长辈,导致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地和威廉一起任凭摆弄。
碍事丽唯一敢不老实的地方,就是在换装的间隙时不时地偷瞄威廉两眼,而那双水润的眸子,跟西行路上的妖怪,看某个皮白肉嫩的大和尚时候的眼神差不多,摆明了只要黑脸“大师兄”稍有松懈,她就会纵身扑过来,直接把威廉吞下肚去……
妈耶……仔细想想的话,说不定还是碍事丽更可怕一点。
想到女娜迦那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灼热的眼神,躺在床上的威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身上的小被子裹紧了点儿。
海族这敢爱敢恨的性格实在是……热情过头了啊,要不是被黑脸女官gank及时,没准从老泰山那儿回来的当天晚上,自己就得清白不保。
而且黑脸女官又明显是个“懂行儿”的,一看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就异常丰富,不仅直接把自己跟艾什丽安排到了两个相隔最远的屋子,而且三十名侍女中的二十八个,都被派去堵女娜迦的门了,摆明了要盯死她不准乱来。
脸很黑的大师兄!谢谢你!
摸了一把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的细汗后,威·唐僧·廉满眼庆幸地朝女娜迦房间的方向望了望。
真的!我谢谢你全家!要是回到陆地之后还能保留住贞操的话,那我一定会给派人你送锦旗的!
“噗通,噗通!”
两道人体倒地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某种不详的预感瞬间遍布全身,惊得威廉猛地一激灵。
“安迪~你睡了吗?”
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一道分外撩人的音色从门外传了进来。
“安迪~我睡不着,所以想和你聊聊,你给我开一下门好不好?”
你!骗!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