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狱圄
同情地看着双目暴突的半身人执事一眼后，威廉摊了摊手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光明教廷欠我的那些钱，还真就指望着妮基帮我去催呢，要不然的话拖上个五七八年再到账都有可能。
然而从你刚才提供的消息来看，她这次回去多半要被先关一段时间，光明教廷欠我的钱短时间肯定是到不了了，所以……嗯……你懂的。”
不！我不懂！我不想懂啊！
威廉那有些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落在半身人执事眼里，跟传说中魔鬼的微笑相差仿佛，他嘴唇哆嗦着上下张合了半天，很想干脆直接掀桌子算了。
然而作为一名自带“胆小”特质的人，半身人执事比身高还要矮小的胆量，已经得到了系统的认证，并不属于能够豁出去的那一挂。
他努力了好几次，但实在是鼓不起来鱼死网破的勇气，最终还是认命地摊开账本，颤抖着在下面重新补上了两百万金戈德的额度。
见到他这幅心丧若死的模样后，威廉大概是心里有些不忍，于是便出言安慰道：
“你倒也不用太心急，我追加了两百万金戈德的额度，对你来说倒也不全是坏消息。”
半身人执事闻言稍微精神了一些，抬起眼皮望向了威廉。
“还……还有好消息吗？”
“额……勉强也算吧？”
威廉琢磨了一下后，抬起手六个手指在半身人执事的眼前晃了晃，语重心长地道：
“我不是让你把钱平均分成三份儿，分别用材料、物资跟现金支付吗？
四百万金戈德，平均分成三份儿的话还要动脑算，采购物资也得注意找零什么的；而六百万是三的倍数，能被整除，所以你付账的时候能比之前方便点儿。”
“嘶……呼；嘶……呼……”
在拉风箱似地喘了一会儿后，半身人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双眼通红，爆吼一声纵身扑了过来。
“我！我跟你拼了！”
……
少顷，爽完的威廉吹着口哨离开了会客室，走的时候还极为贴心地带上了门，给被锤得鼻青脸肿的半身人执事留下了最后的尊严。
一路上对财富教会的“工作人员”们点头示意后，终于找到理由收拾半身人执事的威廉背着手，心情愉悦地走上了破晓领的大街。
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把手伸进口袋，盘了盘里面的幸运硬币，眼带笑意地道：
“喂！你没提醒我那头软泥史莱姆还有子体，是因为知道如果放跑了它，妮基就会倒霉是吧？”
听到威廉的问题后，拉胯女神沉默了一会儿后，略微有些心虚地道：
“额……差不太多……吧？”
“干得漂亮！这个人情我记下了，算我欠你一次！”
给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拉胯女神竖了竖大拇指后，心情大好的威廉从口袋中抽出手，一脸畅快地朝着城门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威廉手下唯一的五级军团，由五只工程用石偶组成的【诺姆巨像军】，白天就在领地后面的山林里埋着，夜里则会将手臂拱出地面，按照女妖精的要求帮她搭建炼金工坊。
而作为炼金工坊的第一批工人，外加需要大量炼金材料跟附魔支持的铁匠，矮人们的驻地跟女妖精的工坊相距极近。
或者干脆点说，矮人们驻地的下方，已经被女妖精指挥着石偶掏空了，女妖精的炼金工坊只有三成左右的建筑在地上，剩余的七成都在地面以下，而光地面以上的部分，就已经比矮人们的驻地面积还要大了。
虽然破晓领目前的炼金师只有她一个，但按照女妖精给出的说法，筹建工坊这种事儿最好从开始就搞大点儿，直接一次把各个功能区规划到位。
毕竟炼金师的业务杂得很，而且很多不同的研究内容还会互相干扰，譬如需要精密操作的附魔，就绝对不能跟每天都在爆炸的炼金场地当邻居。
同样都是材料学的炼金分区，但需要培育特殊动植物作为材料的炼金师，也绝不能跟每天都在持续输出高温的“真·炼金师”们住在一起，诸如此类的禁忌比比皆是。
而想要把这些全部照顾到，唯一的需求就是场地要大！要特别特别大！不然等器械跟场地安排好、炼金魔纹和法阵都刻下之后，发现会互相干扰时再想搬迁扩建，付出的代价可就会指数级增长了。
在听到女妖精给出的理由时，威廉是灰常想要拒绝的。毕竟虽然刨坑的活儿虽然有石偶在，能够靠着【化石为泥】跟【化泥为石】省下大量的人工费用，但炼金工“坊”可不是有个场地就行的东西。
不论是后续的加固结构，还是不同片区拥有各自独特需求建筑物，可都是要用大笔真金白银换来的材料去填的，眼下每挖大一分，就意味着自己往里面砸得钱就要再多一分。
但在女妖精换上特制的紧身小皮裙，闯进他的办公室据理力争了好几天后，威廉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批准了她的打算，认下了这个开销最大的建筑方案。
只是因为眼下实在是过于缺钱，每次在领主府里察觉到那边施工时传来的震动，威廉的心头都在滴血，一天能掰断好几根羽毛笔，而这也导致他一次都没有去“工地”验收过作业情况。
眼下六百万金戈德即将到账，满足了手里有钱心中不慌的定律，威廉不仅心里滴血的毛病不药自愈，连缺钙的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甚至都敢去工地检查一下烧钱巨坑……咳咳……检查一下炼金工坊的进度了。
而就在突然暴富的威廉十分膨胀地去检查“”工地进度时，突然负债六百万的半身人执事正敷着肿起来的眼眶，咬牙切齿地开始琢磨面前的账本，争取将分部的账面稍微做得合理一点儿。
而作为账面上最大的“窟窿”，威廉留下的“伪神器”铠甲自然是重中之重。
抱着拖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思，为了在威廉拿钱来赎铠甲之前，掩盖这笔借贷实在亏到了姥姥家的事实，半身人执事强忍着想要把这堆大铁坨子炼掉的怒火，咬着牙忍着恶心在账本上好一顿吹嘘。
‘这是一套极为少见的防御性伪神器套装，在不计算任何特殊属性加成的情况下，光凭借本身的材料强度，就已经拥有了伪神器级别的防御能力！’
‘虽然在材料方面稍有欠缺，并没有使用那些异常珍惜的特殊金属。但这套伪神器甲胄的锻造者桑丘神匠，靠着其超人一等的精湛技艺、另辟蹊径的锻造手法、别出心裁的设计思路，成功地化腐朽为神奇，完成了这一根本不可能的壮举！’
‘作为矮人族群中不世出的超级天才，史上最年轻的新晋神匠的第一件伪神器作品，这套铠甲拥有无比优秀的收藏价值，就算无法追回钱款也绝对不会亏本！’
‘最重要的是，因为这套甲胄的所有人急需大量现金，而除我们财富教会外，法兰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满足他的资金需求。
因此，这套强大无比的伪神器甲胄，借贷出去的财货数量只有市场价的四成不到，仅作价六百万金戈德，我个人判断，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借贷交易！’
写到这里时，半身人执事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中沙沙作响的羽毛笔。
眼神闪动地琢磨了一会儿后，半身人将羽毛笔的笔尖儿探进墨水瓶，蘸了大量散发着草药香的特制黑色墨水，把“四成”、“六百万金戈德”等字眼涂黑，咬牙切齿地改成了“六成”、“一千万金戈德”。
我先捞一笔再说！这笔钱到手了先不动，要是他最后真的能还钱，那就把差额一起补上去；
要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或者那个该死的混账准备赖账，那老子就卷钱走人！反正亏了六百万也要倒大霉，与其下半辈子去大草原上找那些臭烘烘的兽人收皮草，倒不如直接拿着钱跑路！
打定了要么成事儿要么开溜的主意后，半身人执事连交财报的事儿也懒得拖了，只手写了一份报告，说正在找卡梅隆执事补证明条，保证后续一定补上就算完事儿。
毕竟有涉及伪神器跟神匠的大宗借贷交易在上面挂着，那笔几十万金戈德的小问题，估计也没几个人会抓着不放了。
反复核验过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纰漏后，半身人执事亲手把涂了墨点儿的账本誊抄了一份，并将准备好的文件整理归档，喊人送到了传送室，靠着商会内的微型传送阵将这些东西交了上去，随后便开始琢磨起了跑路事宜。
带着四百万金戈德的话，按理来说天下大可去得，但财富教会肯定不会对这么大的事儿坐视不理，多半会追责到底。
所以要么带着钱往偏远的地方跑，一路跑到财富教会的触角探不到的地方，要么就干脆去投自家教会的死对头，直接叛教算球。
半身人执事琢磨了一会儿后，觉得第一种选择不仅要躲躲藏藏，还有很大的几率被抓回来，因为连自家财富教会都过不去的地方，那都已经不是荒无人烟能形容的了。
毕竟财帛动人心，有金钱流动的地方就有财富教会的足迹，如果不是怕被当做人奸处刑的话，估计教会里那些狗才能把生意做到地狱里面去，连自家教会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就算拿着钱估计也过不了多舒服。
至于自家教会的死对头……唔……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下……
“笃笃笃”
而就在半身人执事差不多想好真翻车了该往哪儿叛逃的时候，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得到了准许进入的回应后，半身人执事的护卫队长拿着一封回执，满脸喜色地推门走了进来。
“大喜啊伊贝大人！枢机大人对您上交的财报特别满意，把您的业绩评为了所有三级分部中的第一名！连之前您提的一些要求也全数通过了，甚至都没有还价！”
啊？居然连积压的那些申请都全数通过了吗？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意外收获！
听到侍卫队长的话后，半身人执事闻言忍不住喜上眉梢，只可惜他的喜悦之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就变成了一道新的晴天霹雳。
“还有，枢机大人说，他要见一见那位前途无量的桑丘神匠，准备亲自押着您申请的款项来法兰！”
第721章 修勾女神与新任务与……
这货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撵走了哭着喊着要再追加四百万额度的半身人执事后，威廉把手伸进口袋里搓醒了拉胯女神，异常认真地询问道：
“你看一眼那家伙，他的命运轨迹刚刚是不是和什么驴形魔兽汇聚过？怎么还上赶着要给我送钱呢？”
“……”
混蛋啊，你求人办事连个请字都没有的吗？！
稍微沉默了几秒钟后，拉胯女神略带不爽的声音在威廉耳边响了起来。
“看不到啦！昨天你找他借过钱之后，他的命运就被你搅得面目全非，我已经彻底看不到他命运的走向了。”
停顿了两秒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拉胯女神的心情又好转了不少，主动开口补充道：
“哦对了，这家伙提供的命运之力还挺丰厚的！
他在被你祸害……咳咳咳……我的意思是，在和你深入接触过之前，那个半身人原本的命运途径是在不断上扬的，未来甚至有做到财富教会主教，甚至往上更进一步的潜力。
但在你拒绝了那个追加四百万额度的要求之后，他的命运途径有种黯然失色的感觉，估计这两个月之内会倒个大霉，那个成为主教的未来应该也要没戏了。”
哦～那还是没戏了好～
回忆了一下半身人执事的人物“标签”（能力栏）后，威廉不屑地撇了撇嘴，决定权当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吃瓜看这家伙倒霉就得了。
按照系统面板给出的评价，半身人执事的能力一共有七项，属于种族天赋的【美食家】先不予置评，剩下六项能力之中【机会主义者】、【左右逢源】跟【巧舌】这三个，虽然在词条上属于正面的能力，但可不算是什么正面的评价。
而除开这几个外，剩下的那三项天赋更分别是【利己】【胆怯】和【贪财】，这仨摆明了就不是什么好词儿，基本能算是叛变革明的预备役。
这种人要是身居高位的话，多半干不出什么好事儿来。但问题不管是【机会主义者】、【左右逢源】还是【巧舌】，都是对向上“攀爬”相当有用处的天赋。
所以别看半身人执事身高一百二体重二百一，但人家也是一朵相当艳丽的“交际花”，未来只要业务上别出什么大差错，最后在财富教会里面身居高位，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想到这里时，威廉嘴角向上牵了牵，在心底给自己悄悄地点了个赞。
反正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要是真因为自己讹……咳……借走了一大笔钱，导致他被财富教会一撸到底的话，那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儿。
别看他现在一副好欺负的受气包模样，但从之前侵吞破晓领商路的事儿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讲规矩的主儿。
要不是自己拳头够硬，他绝对会把本应属于破晓领的利益吞个干净，哪怕肥得放屁都崩油星子，都不会给别人漏半点儿好处，那些靠着商路收益生活的领民的死活，恐怕压根儿就没在人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眼下头顶还有大佬压着，他就已经这么不择手段了，这货要是真当上了财富教会的高层，头上的管制再松几层，这家伙搜刮财货的吃相绝逼会更难看，在他治下的普通人绝对要倒血霉。
所以自己这波，倒还算做了个大好事……
琢磨明白了里面的逻辑后，威廉挺了挺腰杆，感觉自己突然理直气壮了起来。
没错！我威某人其实不是为了钱，主要目的其实是不想让这个死胖子攀上高位，以后祸害一方，填领地亏空什么的只是附带而已。
所以财富教会无息借我六百万金戈德，说不定其实还赚了呢，他们收获了好名声，我收获了钱，大家明显双赢的嘛～
啧！我可真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
又一次改变了历史，拯救了大量无辜群众后，威廉再次把手伸进了衣袋，用力盘了一下里面的幸运硬币，看似随意地询问道：
“这家伙的命运你看不到了，妮基的命运你还能看清楚么？她现在倒霉了吗？”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啊，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我好歹也是个女神！”
抱怨了一句威廉的小习惯后，拉胯女神也没多想，直接开口回答道：
“那个半身人的命运，我还能依稀看见一点影子，但那条小龙的命运跟你交缠得太多太深，她被你从天上打下来之后，我就基本什么都看不清了。”
“哦……这样啊……”
威廉闻言挑了挑眉，把幸运硬币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眯着眼睛盯住上面的刮痕，一字一顿地道：
“我记得之前你承认过，没有提醒我软泥史莱姆还有子体，是因为想要帮我出气，看着妮基倒霉是吧？”
“但如果我把她从天上打下来后，你就已经无法观测她的命运了的话……那你这个理由是不是就立不住了？”
“……”
“别装死！说话！”
用指甲划了划幸运硬币的表面，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刮擦音后，威廉眯着眼睛道：
“是不是放跑它的话，你就能得到某种潜在的好处？譬如——命运之力？”
“……”
“妮基被逮住的话，那个圣子是不是会找过来？你是不是知道，他未来会成为下一任的光明教皇？
然后……你是不是准备借我的手，偏转他成为下一任光明教皇的未来，好从他身上弄到大量的命运之力？”
“……”
听完威廉一连串的问题后，拉胯女神寄身的幸运硬币先是微微一颤，随即猛然开始忽冷忽热起来，那冷热交替的频率给威廉的感觉相当熟悉——跟修勾发现了肉骨头后，疯狂摇晃个不停的尾巴差不多……
敏锐地察觉到了拉胯女神“情绪”上的变化后，威廉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不会是刚才听我说完了之后，你才有了这个想法的吧？！”
“……”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威廉手中的幸运硬币飞快地晃了晃身子，像是一条啃坏了拖鞋，正拼命摇头不想承认的修勾。
“怎么可能！这就是我设计好的！”
装死装了半天的拉胯女神突然原地复活，而且似乎犯了什么大病，连带着将平时说话的声线都改掉了，改为了一种神秘感十足的深邃音色，装腔作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