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太子 第295章

作者:夜星月语

“官府卫所,都以屯田粮产增减为主要考核赏罚标准,能者上庸者下,绝不因汉蛮而区别以待。”

杨思义本来还在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有些迟疑:“边夷土官皆世袭其职,鲜知礼义,治之则激,纵之则玩,少有能者,侯爷想用,恐怕还需教化。”

沐英也知情况如此,从书案最低取出一封公函道:“去年太子便曾传信与我,令四川云贵三省设立儒学,国子监将派学官而来,言选土官子弟孙侄之俊秀者以教之,使之知君臣父子之义,而无悖理争斗之事,亦安边之道也。”

“只是奈何叛贼群起,无暇他顾,如今形势稍缓,本侯一介武夫,此事还需先生来操办。”

“正是职份所在。”杨思义接过书信,看到信中明确提及国子监可派学官教授,神情舒展了许多,这年头莫说是云南,就是在中原也不好找有传道授业之能的博学之士。

虽说是有教无类,但教化外族,还是需要一定功底的,何况在期间还要贯彻一些特殊的内容,要是让他自己找,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就先在昆明曲靖普定广南等大府县设立府学县学,广兴文教。”

“还有一事。”杨思义沉吟道:“梁王在时安于享乐,境内河道疏于治理,侯爷手下现有不少叛军俘虏都在开垦荒地,还请分一部分去疏通河道。”

“好。”

两人将细务仔细规划了一遍,最后还是论到军务之上。

“杨苴散布野心勃勃,与云贵两省世族土司交好,想要诛杀不易,若能慑服以用,上佳。”

去年波及三省的叛乱,如今大部分都已经平定,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依靠着地势险要游斗,加上地方世族土司有意包庇,大军也轻易围堵不住。

原本的贼首改世王,早已经被沐英擒获,枭首送往京中,而如今残余贼寇的首领,便是这杨苴散布,前元的东川宣慰使。

沐英看向一旁的地图道:“常茂和傅忠率部追击,若是此次还不成,我就遣使相谈,估摸着他会答应的。”

撵兔子不容易,可当兔子更不容易,前堵侧围后追的,能活命全靠大明尚不得民心。

按说本是不该放过杨苴散布的,但现在有了更大的危险出现,他不得不尽快整合兵力,而且左右已经杀了改世王等大贼首,收编小部残余也是种安抚手段。

沐英近来夜不能寝,就是为此事,号称滇云猛虎雄霸西南诸国的麓川国,将大明前往永昌驻军的指挥使王贞擒走了,而且是其国主思瓦发率兵数万亲来破城擒人。

事情经过就是指挥使王贞进入麓川境内,在永昌城预备驻军设立卫所屯田,而附近诸夷以不恤众为由,推举大理高氏的子弟为首领,勾引麓川王思瓦发率兵来攻,里应外合之下,瞬息破城。

沐英自然是震怒不已,可到底还是按耐住了,麓川国不容小觑,不是什么改世王之流的贼寇可能比拟的。

麓川国势力,东到了老挝,西到了印度东部的阿萨姆邦,往北到了昆明,强占了腾越、永昌、景迈、景线、景栋、腊门、腊光等诸多地区。

前任麓川开国之主,是傣族的混依翰罕,曾任前元麓川路总管,元朝末年的时候,趁机自立,以以猛虎曾跃过头顶而自号思汗法,定都允姐兰。

自此开始东征西讨,打的周边土司纷纷归附,甚至遣派其弟率兵九万,号称九十万率兵西征,征服同样是傣族建立的阿洪王国。(位于印度)

甚至还曾在至正三年大破元军,乘胜追击至大理城,所向披靡,打的元军丢盔弃甲,不得不赐官赏爵,设平缅宣慰司册封思汗法为世袭宣慰使。

自此虎踞西南,屡挫元军的麓川国,影响力辐射到整个东南亚,武德充沛,堪称中南半岛霸主。

大明开国之时,思汉法还遣使至京城贡奉大象十五头,祥瑞白象一头,外加九色珠宝,赤金白银。

朱元璋重赏思汉法使者,并回赐金银彩缎瓷器等物,洪武三年思汉法病卒,年七十五岁,其子思伦发继位,也就是前段时间,破城掳走了沐英麾下指挥使的麓川国王。

“我在遣使去要人,既然只是掳人而非直接杀了,便是心中还有忌惮,或可尚有商谈的余地。”

沐英揉着眼睛但语气冰冷且坚定的说道:“麓川如此强盛,周边诸国受限于他,不能朝贺于我大明,此即野心勃勃,将来与我大明必有一战,而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定要擒其王,杀其将,毁其宗庙,尽灭其国,吞食其疆土!”

杨思义也不是那种腐儒,开国初年的文臣,武德也是相当充沛的,何况还是能提出移民换种的狠人。

但考虑到云南目前的情况,还有一旦打起来,贵州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只能是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道:“还是先以商谈为主,其余的暂缓。”

麓川坐拥人口数百万,号称拥兵六十万,当然,这显然是虚的,但既然能号称霸主,哪怕只是中南诸国之间的霸主,想来凑一凑十几二十万兵马肯定是有的。

能有十几万雄兵,就算相当强的国家了,而且地形上,麓川甚至比云贵还要险远,山地纵横,而充满蚊虫和瘴气的雨林也不适合中原兵马作战。

……

第816章 雄英

麓川国都允姐兰,高耸的城墙围绕,中心的王宫很是粗旷,但在周围百姓建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威严肃穆。

里面聚集就要着这个国家所有的权贵,他们从四面八方的驻地赶来,各个都是忧心忡忡,隔壁换了个新邻居,而且还是个雄壮且霸道的邻居,这很难让人能睡的踏实。

尤其自家的王,竟然还主动去招惹……

城门前,权贵们乘骑着高大的象骑入城,瘦弱的百姓纷纷敬畏的避让开,只见大象身上以银镜数十连缀于羁勒,边缘用金银钉固定,坐鞍有栏如交椅状,借以茵褥,上设锦障盖,下悬铜响玲,坐一奴鞍后,执长钩驱止之。

这样的象骑汇聚在王宫前,一众权贵在奴隶的小心服侍下稳稳落地,两两三三的聚在一起,各个都是戴着笋箨帽,而饰金宝于顶,如浮屠状,悬以金玉,插以珠翠花,被以毛缨,缀以毛羽。

更为显眼的就是腰间,赫然都有一条粗大的金银腰带,金银奢华珠光宝气四溢,聚在一起好似争奇斗艳一般。

很快,宫门大开众人被迎入宫殿,麓川王思伦发高坐在王座之上,众人行礼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王,抓来的明军指挥使可还活着?”

麓川王同样的镶金带银,不过看着就很年轻,事实上他也才二十八岁,经历了兄弟内战夺得王位,正是心气浮躁骄横的时候,听到自己的臣子,第一时间竟然是担心一个俘虏的安危,心中顿时不满了起来。

不过看着下面一言不发的亲叔叔诏肖法,还是压下了怒火,他的王位还远没有像自己父亲一样稳固,不能说服他们,往后能调动的兵马将越来越少。

“他还活着。”

猛卯叨孟松了一口气:“王,还请不要杀了他,大明强盛,摧枯拉朽就灭了梁王慑服了段氏,我们为了区区几地的争执,实在没有必要与这样强大的国家开战。”

所谓叨孟,总统政事,兼领军民,大小各有分地,任其徭赋。

也就是小诸侯,麓川此时的政治制度与东周列国时代的分封诸侯制度相似。

“是啊,王,大明占有广阔富庶的中原,连蒙古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被驱逐回了草原,与这样的国家开战,纵然暂时占据上风,可终究是没有胜利的希望。”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但也有几名叨孟不甘心的大骂起来:“还没开战你们的骨头就软了,在山林之中,没有人会是我们麓川的对手,汉人来多少就要死多少!”

可惜主战派还是少数,哪怕是支持思伦发上位的叨孟们也并不是什么都愿意支持他,尤其是在这种紧要的大事上。

如果是自己父亲坐在王位上,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人敢于这样,思伦发头帽上的金玉坠饰和艳丽的羽毛都微微发颤,可惜下面的人争闹不休根本没多少人注意他。

这次他亲自率兵突袭,就是因为知道,派遣别人去做,一定会被拦下来,唯有他自己去,没有人可以阻拦已经出征的麓川王。

唯有对外胜利,才能确立在内的权威,自己父亲唯我独尊的权势,皆来自于对元的几场胜利,尤其是三台山大战,元朝战败,国内又有动乱,不得不派出使者宣谕求和,年年给予丰厚无比赏赐,如同北宋王朝向西夏提供岁赐一般。

而自己想要获得属于王的权势,同样要与侵占了康府,湾甸楚雄景东等地的大明开战,只要能胜几场,让中原王朝知道,与麓川为敌得不偿失,赏下官爵钱粮,也就可以两相太平了。

不过现在想要一意孤行的开战不容易,但只要自己有心,还怕挑不起战事,正好自己也要趁机看看,谁是可以重用的忠臣。

……

“将雄英带上,多穿些衣服,莫要着凉了。”

常洛华有些迟疑:“这是不是太急了些,凤仪才三个月而已。”

“老二老三下个月就要去就藩了,朝中武勋地方将领,现在都有些意见,这时候需要徐家的态度。”

“母后都已经赐了凤字,这还不够吗?”

“既然怎么都是要给,临到头何必还要小气,难得徐帅和允恭都回来了,就一起高兴高兴吧。”

常洛华无奈道:“臣妾这不是怕折损了孩子的福气。”

“压不压得住,倒也不是全看这些,何况能生为徐家的嫡长孙女,可见是个福德深厚的孩子。”

夫妻俩收拾妥当,带上活泼好动的儿子,浩浩荡荡的太子仪驾出行,金吾卫府军卫随行护卫,沿途更是早有兵马司封锁了街道。

朱标的皇太子金辂甚为宽大,高一丈二尺二寸有奇,广八尺九寸,辕长一丈九尺五寸,辂座高三尺二寸有奇,槛座上四周线金五彩香草板,前左右有门。

内有五山屏风,青地上雕木贴金龙,间以五彩云文,屏后红髹板,皆抹金铜鈒花叶片装钉,红髹匡软座,椅中红织金绮靠坐褥,四周有椅裙,施红罗帷幔,外用青绮缘边。

雄英还是头一次登上,新奇的爬来钻去,但不过片刻就觉着缺点什么,奶声奶气的靠在自己娘亲身边问道:“弟弟呢?为什么没有来?要一起来。”

常洛华揽过儿子哄道:“亮儿想皇祖母了,一早去了坤宁宫玩。”

雄英瞬间眼泪汪汪:“怎么没叫我呢,我也想皇祖母了,那的甜糕可好吃了。”

朱标乐道:“你是想皇祖母呢还是想糕点吃呢?”

雄英没有应声只是害羞的将头埋进了母亲怀里,他对自己平日难得一见的父亲,还是有些陌生的,而且从旁人的态度,也能知道自己父亲需要格外敬畏。

常洛华捏了捏儿子的脸认真道:“你父亲问你话呢,一定要回答哦。”

“嗯……儿臣想皇祖母。”

朱标身体前倾摸了摸儿子的头,眼见他小脸一红眼睛璀璨明亮起来,显然是备受鼓舞,跃跃欲试着想贴近他,但又有些害羞和害怕。

“雄英一会儿要见个妹妹,她还很小呢。”

“比鹤琦妹妹还要小嘛?”

常洛华轻轻推了儿子一下,使他慢慢走到父亲身前好奇的问了一句,朱标抱起他坐到自己膝上:“还要小很多,所以要格外小心,不可能用打架的力气知道吗?”

雄英不满的扭了一下颇为气愤的说道:“我才不会打妹妹,只打弟弟!”

同胞兄弟之间感情自然是没得说,最多几个时辰见不到就要哭闹了,可平日里也没少推搡打闹。

没多久车驾停下,中山王府门前树枝上都挂着红丝巾,石狮子上都绕了一圈,喜气洋洋的氛围,车马喧嚣。

中山王徐达领着子侄出迎,周遭还有一群武勋将领,三省六部的官员也来了不少,都是过来庆贺百日之喜的。

“臣等恭迎太子太子妃及皇孙!”

朱标拉着儿子下车,至于常洛华则是坐着车驾径直从侧门而入,女眷命妇门在里面迎候,在外的都是男子,不好冲撞。

踩着银叶金脚踏下来站定,朱标面对众人的跪伏大礼自然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小雄英还是头一次见识,吓了一跳有点不明所以,想躲到父亲身后,但朱标紧紧拉着儿子。

雄英还是很怕父亲的,哪怕父亲还从没有骂过他或者打过他,但就是有天然的畏惧,见此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让他闹不明白事情。

“众卿免礼,今日嘉庆喜事,难得欢聚于此,不必拘泥于礼数,起身吧。”

朱标拉着儿子上前,松开儿子,弯腰搀扶起徐达,并对儿子指点道:“那是你徐叔叔,雄英去扶一把。”

雄英紧抿着嘴,想找自己娘亲或者奶娘,可惜显然都不在,呆立了片刻,只能学着自己父亲的样子,走到那人身前蹲下身子。

他倒还不会搀扶,只能说是拽住了徐允恭的衣角,不过这也够了,徐允恭怎么可能真指望三四岁的孩子扶起自己,轻柔的站起身郑重的躬身谢道:“微臣谢过皇孙殿下。”

……

第817章 约礼

太者,大中之大也!

朱雄英虽然是无可争议的东宫嫡长,但目前还未册封为皇太孙,并没有从法理正统上确立他为大明江山社稷的继承人,因而只能称为皇孙。

徐允恭伟岸丈夫,就是躬着身子也与旁人一边高,更别提是在一幼儿眼中,雄英一时失语,只能扭头看向父亲。

没有人会对一个刚会跑跳的孩子有多大的要求,徐达捋着长须欣然看着眼前小小一只的皇孙,只觉着怎么都看不够。

但还没看几眼,一双长臂就将皇孙抱走了,徐达顿时凝起了眉头,抬眼望去正是洋洋得意的开平王常遇春。

“呀!”雄英在一众陌生人的包围下,本就很紧张,被突然抱起更是甩手蹬腿的想要挣脱出来,但小细胳膊怎么扭的过纵横天下的常十万。

“哈哈,皇孙殿下,可还记得臣是谁?”

常遇春虽是皇孙的亲外祖,但毕竟是男子,不好常去东宫,离着祖孙俩上次见面,已经足有大半年时间了。

雄英显然还是有点印象的,但因这会儿功夫接收到的事物实在有些太多了,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脑袋显然是转不过来了。

常遇春不以为意乐呵呵的从腰间摘下一只六孔紫砂陶埙,这是他特意寻江南名家新制的,少不用古,又寻大家在上雕刻了囚牛,龙头蛇身甚为灵动。

见皇孙欢喜的接过把玩起来,众人也就不在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当今圣体康健龙精虎猛,刚又添了幼子,太子殿下更是年少,明年才要及冠。

他们这群老家伙是没什么机会能沐浴到皇孙的恩泽了,还是哄好圣上和太子是关键。

众人簇拥着太子入内,刚落座不久,徐允恭亲自抱着红蜀锦襁褓而来,站在太子身前微微俯身将孩子的脸露了出来。

白白净净肥肥嫩嫩的小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无比,朱标伸手轻轻接了过来,这几年儿子女儿都有了,倒也是没少抱孩子,自然手熟的很。

堂内众人纷纷赞不绝口的夸了起来,要知道除了宫里的龙子凤孙外,这应该是太子殿下头一次当众抱一个臣子家中的孩子了,众臣心中难免有些羡慕。

朱标抱着起身走到自己岳父身前,其膝上的雄英也暂时放下陶埙看了看这个妹妹,心想果然好小,还是不要碰了,万一哭了就麻烦了。

常遇春仔细看了看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啊,将来定是能如皇后娘娘一般的高洁贤德。”

徐达谦虚道:“不敢奢比娘娘,只盼着能如太子妃般的勤俭孝敬。”

朱标将孩子送回到徐允恭手中:“爱自襁褓,即结姻缘之好,拟成两姓之亲。”

招手从刘瑾手中拿过锦盒,取出里面那块精美绝伦的赤凤玉佩,轻轻的放到襁褓之中。

“先以此为约,待儿女年长,自当三书六聘,以国礼相迎,入我朱家宗庙,为我宗妇,祭奉祖先,绵延社稷。”

徐家人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是安稳的落下来了,随即自是大礼谢恩,让这本来就喜庆的氛围,更加热闹了起来。

徐达拉着朱标的手老泪纵横,徐允恭也是红着眼睛将孩子送到妹妹手中,徐秒云接过侄女也是满脸的欣喜:“这便定下了?竟这么快,真是皇恩浩荡。”

徐允恭看着女儿身侧的玉佩,在看看妹妹赤金包玉钗,沉默片刻道:“殿下恩重,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可报偿万一。”

说罢整个人便恢复了平日的稳重,对着妹妹嘱咐道:“我听你嫂子说,晋王妃不好相与,莫要与她争执,多与太子妃亲近。”

“是,妙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