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星月语
刘瑾接过身旁太监的一盏提灯快步离去,朱标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思虑自己是否对李嫣太过宠爱了。
肯定是有些过了,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理智告诉他,哪怕真是宠爱,也该放一放,这才是长远之计。
人之欲无所尽,宠之过甚,李嫣难免就会起别的心思,比如太子妃之位,哪怕她现在不为自己打算,等将来有了孩子,她就甘心让自己儿子给别的女人的儿子俯首称臣?
宫中争嫡争嫡,嫡妻嫡子,争的就是能名正言顺继承山河社稷。
“那是何处,为何还亮着灯?”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百姓如此,宫中亦同,除了值守的卫士外,也就是跟着老朱和朱标的奴婢们因为伺候公务要到深夜,其余妃嫔奴婢大多都早早睡下了,毕竟也没别的事可以做。
一旁的宫女快速瞧了一眼然后回禀道:“是赵承微的住处,至于为何恕奴婢不知。”
朱标眉梢微挑,一日之间连续听到一个人的消息,印象不可谓不深,记得他虽是责罚了,没貌似没有要求时限吧。
略有深意的看了眼那边,好像透过窗帷看到了一个伏案抄写女诫的身影,无论她是有什么心思,起码人家的态度是端正的。
目前的情况,有这样一个人貌似也不错,既然自己不愿对李嫣冷淡,那么为防止李嫣将心思放到常洛华身上,给她找个对手吸引她的注意力就很必要了。
“走吧。”
等一行人走远后,里面一个宫女走到自家承微身边小声道:“殿下过去了,看样子是朝着良娣那边。”
赵婷儿放下手中笔,用指背轻掩小口打了个哈欠随即笑道:“都收起来吧,明日再写。”
“诺。”
……
朱标清晨睁开眼睛,顿感头有些昏沉疼痛,这一晚仿佛没有睡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莫名的场景,很是疲神。
“爷,您醒啦。”
“嗯。”
李嫣拿着温热的巾帕轻轻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您这一夜睡得不踏实,臣妾一早就让太医过来侯着了,还煮了药膳粥。”
“什么时晨了?”
“还没到上早朝的时辰,再说殿下的身体为重,今日就别去了。”
说话间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鞭鸣脆响,这是百官准备入朝了,昨日他下令今日早朝提前一个时辰,结果自己倒是要晚了。
刘瑾不可能忘记,想来肯定是李嫣拦下了,无奈的叹道:“胡闹,今日朝堂有军国要事相商,怎么能不去,快伺候更衣。”
“臣妾不听,什么军国要事也大不过国本去,您再如何也得看过太医用过早膳。”
“你啊,叫刘瑾进来吧。”
“诺。”
没一会儿就听见刘瑾领着两名背着药箱的太医走了进来:“两位太医请进。”
“微臣太医院院使(左院判)孙守真赵广深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太医院设立院使、同知、院判、典薄吏目诸官,院使为正三品,同知正四品,左右院判为正五品,如今太医院共有一百三十五名御医,但有资格给太子请脉的就那么几个。
李嫣扶着朱标靠在榻上,这一起身朱标就更感觉不舒服了,这段时间老朱不在,虽然推了不少政务给胡惟庸,但他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还是很多,都无需太医来诊断,自己都清楚这是积劳甚久思虑过多导致的。
“嗯,两位爱卿先坐吧,刘瑾你去传本宫谕令,就说本宫身体稍有不适,请胡相暂先主持早朝事宜,本宫等会过去。”
“诺。”
太医自然是没坐的,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见太子爷吩咐完了才抬头仔细的观望面色,然后轮番上前诊脉。
李嫣轻声问道:“殿下的身体如何了,太医可有什么嘱托。”
她其实就是想让太医劝住太子静养,不要去上早朝才好。
“殿下脉象稍虚但还平稳,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劳过重元气亏损,昨夜才会被风邪入体,导致今日头脑昏沉,臣先下去亲自煎煮几幅药,殿下记得近段时间要早早歇息,切不可频于房事。”
“本宫知晓了,要辛苦两位爱卿了。”
“臣等职责所在不敢言劳,殿下身体关乎我大明国本,万万要保重才是。”
太医劝了几句后便急忙退下了,他们得赶快准备药材然后煎煮,虽是小病但拖不得,早用药早安心。
等太医下去后朱标就要下榻,急的一旁的李嫣眼泪汪汪:“爷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至臣妾于何地!”
朱标无奈道:“总得让我先方便一下吧,再说早膳也得吃啊。”
李嫣上前扶着道:“那也不用下塌,臣妾伺候就是了。”
他可不习惯在床上尿,也不想在床上喝粥,而且今日早朝还是得去的,哪怕只是去看看,老朱不在他就是朝庭的主心骨,看见他了下面的官员心中才会安稳,诸事也不会乱。
如厕洗漱更衣用早膳,然后再换上朝服就又耗费了半个多时辰,不过用了早膳腹中有物后朱标的精神明显好了不少。
刘瑾走进来道:“爷,舆轿准备好了。”
朱标平日是不喜欢乘舆的,终日坐着难得走走倒也舒坦,可现在确实是有些无力,只要乘舆轿前往早朝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次没有从文华殿绕左顺门进奉天门在到奉天殿,直接就从春和门过奉天殿侧的中左门到了。
还没进殿就已经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显然里面还没达成一致,估摸着也就是在争论这仗要打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太子殿下到!”
朱标一身朝服从侧殿走上御阶站在丹陛之上转身负手而立面对文武群臣,朝堂众官顿时收声站定,快速的伸手整理了一下朝服然后整齐的下拜问安。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万安。”
“诸卿免礼吧。”
“谢殿下。”
众人趁着起身的时候赶忙打量了太子殿下几眼,见他只是面色稍微不好,看样子问题不大,心中提起的石头落下了,然后便又面红耳赤的吵嚷成一团……
第697章 朝议
“要咱说还有什么好吵的,北边刚经历白灾,不休养生息还敢来犯边,正是寻死之道,擒下他们那个什么可汗,押到京师就让他在这奉天殿献舞!”
“你说的轻巧,草原经历白灾,去年我大明三省没有受灾吗?长趋草原擒王献俘要耗费多少粮草,又要耗费多少将士之性命?”
“打仗不是做买卖,哪有那么多好算的,瓦剌鞑靼都是狼,你不打痛打怕打死他们,隔三差五过来咬你几口,这日子还能过?”
“匹夫好斗争功,误国误民!”
“百无一用臭书生,没有老子们拼命,你们在乱世连热乎屎都啃不上一口,哪有今日能在朝堂大放厥词?”
“粗俗鄙陋与禽兽各异?”
“娘的,老子看你是皮痒了吧!”
这不同于原先的政务,武勋将领们积极参与,这就使得局面有些杂乱,而且越吵越往偏了去,眼看就要动手了。
朱标忍不住微微咳嗽几声,站在队列最前与胡惟庸并列的常遇春微微回首,几个声音最大跳着脚叫嚷的武勋仿佛被掐住了脖颈一般萎靡了下去。
虽说常遇春是刚刚回京执掌京营,但京营本就是常系出身的将领居多,所以也无需过渡磨合,也不需要杀鸡儆猴的手断。
与那几个武勋争吵的官员也是见好就收,毕竟这帮匹夫那股劲儿上头,可真敢豁出去了,到时候被打破相了,不体面。
但他们也没有多感谢常遇春,武勋有了头不是什么好事,原先中山王在时便也罢了,中山王虽是武勋,但讲理不护短也不会包庇纵容属下。
可这位从来都不是个讲理的,方才制止恐怕也不是别的原因,估计就是担心殿下的身体,不想让他们吵到太子爷。
胡惟庸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但心中却是一沉,中山王善明哲保身深谐进退之道,在京之时从来都只做职责所在之事,平日不见任何武勋将领。
但开平王回京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主动大宴宾朋,但对上门拜见的属下们也是来者不拒,依旧是昔日那副豪爽作派。
这就必然导致武勋们唯开平王马首是瞻,也必然导致如果他们俩个命令相左的时候,武勋们会倒向常遇春,这就是手中权力的缩减。
但他也没办法,调回常遇春的旨意是圣上下的,根本就没有问过他的意见,而常遇春的资历以及在淮西勋贵中的影响力,也不是他个后起之秀能比的。
不仅是武勋的问题,有常遇春在,他再想在京营安插扶持一些党羽也难了,当今这些王公之中,他最不想的就是常遇春执掌京营,旁人都有的商量,唯独这位没有,也不屑于商量妥协。
这世上能让他退步的,也就是圣上及太子了,其余人等都难被其正眼相对,籍籍无名时都敢叫嚣能将十万军横行天下的匹夫,傲气冲天。
殿内突然沉寂起来,御史言官纷纷皱眉,一些不是淮西出身的文官们也是忌惮的看着常遇春的背影,此人威盖天下,现又执掌京营,恐非江山社稷之福,稍有不慎就是外戚之祸。
不少心中都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要上密奏,虽说间不疏亲,卑不谋尊,但身为人臣,岂能避强惜身,见国朝隐祸而不顾?
朱标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倒没觉着怎么样,将常遇春调回来,是他们父子经过数年的考量以及观察后才做出的决定。
自己这位岳丈,有统军伐敌名扬天下彪炳青史的野心,但没有篡位称帝的野心,现有的一切都让他十分满足,尤其是女儿外孙的存在,更是让他成为最希望维持秩序的人。
常遇春不会犯蠢,带兵打仗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凡能统军的大将,就绝不是愚笨之辈,他或许在某一方面有不足,情商可能不高,但智商绝对不低。
就如蓝玉,谁敢说他愚笨,最多说他桀骜不驯,历史上他死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运气不好,朱标走的早了而已。
朱标要是走的早了,那你这个人是忠顺温良还是桀骜不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个作乱的实力,如果有,那死的就不冤。
“赵爱卿,京周几座大仓内的存粮可都齐全?”
面容有些疲惫的赵文景出列道:“微臣昨夜亲自去抽验了三座大仓,存粮齐全,只有数个粮窖内的千余石的存粮因保存不善受潮,臣以责罚负责官吏。”
“很好,赵爱卿辛苦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大仓存粮齐全,一是靠朝廷肃清吏治,二就是靠户部尚书监管有方,若是原先,这么突然的验仓调粮,不来个失火烧仓就怪了。
“兵部大都督府有何看法。”
兵部尚书及常遇春轮流发言,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字,打!
朝会就是统一思想论调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就听某一方的,得给人发言的权利,否则还上朝做甚,直接下令就好了。
在朱标的点名下,中书省各部尚书及御史也是依次发言,倒也不全是固守反战,也有不少官员支持守一波,然后发兵扫荡草原。
他们认为大明打一仗供给后勤都难,更别说草原了,急切的同蒙古决战是下策,这正合他们那边的想法,应先守后攻,等他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才是上上策。
就在这时殿门外又响起一声有辽东军情急奏的声音,有几个心思灵敏的面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这个时候绝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传。”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在两名府军卫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进来,行礼后从背后解下密报呈上,刘瑾走下去接过检查一遍才送到朱标面前。
“带下去休息吧。”
“叩谢太子殿下。”
朱标接过信封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下面的群臣道:“料想应是在辽东的蒙古兀良哈部、翁牛特部、乌齐叶特部和札剌亦儿等部及建州女真及海西女真有异动了。”
“怪不得瓦剌鞑靼敢于犯边,原来是联合了辽东各部。”
“也不足为奇,纳哈出之子都入了京营了,在辽东的蒙古女真部这是怕被纳哈出直接卖了。”
“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乌合之众而已,正好一起杀了!”
“请殿下下令,准末将率京营十万兵前往镇压,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殿下,末将要八万足以,当以众贼之首铸京观,以慑服辽东!”
看着群情激愤的武勋们朱标满意的笑了笑,无论什么消息,这份气势是要有的。
展开信封快递的扫了一遍,不出所料,然后交回刘瑾手中道:“给众卿看看吧。”
刘瑾躬身接过,其实他从上来那刻起,腰就没有挺直过,这丹陛之上,唯有一人能坐,也唯有一人能立。
刘瑾从侧面绕下去后,手微微有些发抖,这信到底是先给丞相看,还是先给开平王看?
众卿……
刘瑾走到胡惟庸身前停下:“请胡相过目。”
胡惟庸抬头先看了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太子,然后对刘瑾道:“微臣不善军事,还是先请开平王看吧。”
此言一出后面立刻就传来议论之声,这等事看似不值一提,但其中意味可不小,到底谁才是群臣之首呢?
……
第698章 疏不间亲
“这……”
刘瑾有些迟疑,“无论什么时候,众卿之首都应该是丞相,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
另一侧常遇春身后的济宁侯顾时伸手轻轻拽了拽前方的朝服袖摆,开国这些年他们也看出来了,武勋享尊荣容易,但越低调越好,如非必要,不可在朝堂上太张扬。
常帅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更是两位太孙的母族外祖,若是在朝堂上又压着丞相一头,恐怕是要出大事的。
常遇春沉默片刻道:“军情急奏不容迟缓,相爷虽非武职,但身为众卿之首总是要知之甚全调和阴阳,就如昔日的李相一般,请胡相过目吧。”
“王爷太客气了。”
胡惟庸伸手接过快递的阅览了一遍,然后递还给刘瑾,让他继续传递下去,常遇春顾时然后是中书省大都督府兵部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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