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星月语
若使箭杆入壶跃出,抓住重投,可以一连投百余次,谓之为骁,《西京杂记》有云,汉武帝时有一个郭舍人善投壶,可以一矢百余反,每为武帝投壶,辄赐金帛。
至如今善于此道者少了,毕竟玩乐的方式是要比汉代是多了不少,加之本朝还未有因善此道者被皇帝看重之人,自也无人会投入精力联系此技以求富贵。
投壶消遣后朱标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流觞曲水处,这次倒是没有亲身下场,只是在旁观看了一会儿,顺便夸赞了几句作出不错诗词的公子书生。
几句话收拢人心总归是不亏的,若是旁人自没有这般容易,但他是太子储君,就算隔日他便忘记了自己曾随口夸赞过谁,可被夸者至死都不会忘记,会凭此将自己归于东宫门下。
除了聚众玩乐者,还有不少落笔挥毫泼墨山水风光的,出众者也会被旁人推搡到太子身前,朱标今日自也不会吝啬言语。
环顾四周皆是俊秀少年,远处身影翩然皆是闺阁少女,不由得不欣喜,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这些都是他的同代人,他们终将一起老去,只是不知有几人能陪他走到最后。
若到垂垂老矣时,再邀今时旧人游故地,想必那时定有许多感念吧,也只有在同代人眼中,已经衰老的容颜尚会是青春年华鲜衣怒马时了。
朱标这个人就是如此,越是喧嚣喜乐时,心中就越是会不自觉的浮现人散歌舞罢后的冷清凄凉,总是犹如隔雾看花,很难彻底的融入其中。
不过也好,繁华难遮眼,起码是免了唐玄宗的盛极而衰,人性中本身就是好逸恶劳的,哪怕对于英明神武的皇帝来说也是难以避免的,骄傲和懈怠更是会让人自欺欺人,用眼前的富丽堂皇来逃避现实。
虽说身边的人是赶不走的,但起码朱标去宽衣如厕的时候他们不会跟上来,等朱标净手时那名高壮太监凑上来低声道:“京营以安,蒋将军让奴婢转奏殿下,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也就是说蒋瓛并没有出示真龙金牌就压制住了京营,很好,起码事情闹的不大,这也就有了可操控的空间。
无论如何,朱标都绝不希望在自己父皇北巡的时候京营出了问题,虽说只是小事,连叛乱都够不上,但这种事传来传去就不是小事了,至于真相如何从古至今都没有多少人关注,左右能拿来添油加醋的吹袭就足矣。
天下承平是朝廷必须要创造出的局面,这样才能使得士农工商安心发展,他们发展了百废待兴的大明才能发展。
江南案已经使得南方出现了动荡,引发的后果数不胜数,可以说在这件事上,没有赢家,老朱是成功打压了江南的士绅大族以及众多心念前元的名儒,但今年南方各州府能收上来的赋税最低也会降两成。
叛军虽说只是乌合之众,但那也是相对于朝廷大军而言,对普通百姓而言,还是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往来贸易的商队也停歇了数月之久,许多抄没的田亩也缺人耕种。
所以现在已经不容许再有什么动荡使得人心慌慌了,起码要让百姓们安下心耕种繁衍,人口的短缺使得大明的发展受限,尤其是青壮年劳力的短缺。
朱标接过刘瑾奉上的巾帕擦干手上的水滴,然后向后一伸手,那名太监小心的将纸条放在太子爷手上。里面详细的记录了当时的情况,包括众人的言行举措,这方面亲军都尉府是专业的。
……
第659章 杖责
赵东,这名字朱标毫无印象,可见是个微末小卒,估计也没什么根底,应该是被有心人按着朝廷规矩一步步从地方提拔到京营的,身家清白。
才不过走到都统这一步,用掉确实也无需心疼,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了,算是一枚合格的棋子。
至于其他小卒就更不值一提了,朱标连记下的兴致都没有,左右过几日世间便没有这几号人了,过河卒子有进无退,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却是不能以谋逆的罪名惩处,只能另寻罪名,好在这方面亲军都尉府这方面是专业的,军律森严,平时无人细究也就罢了,真想找罪名不要太轻松。
朱标随手将信纸往后一丢,刘瑾伸手接住小心的叠好贴身安放,这件事若是结束了,他自会亲手销毁,没有结束前是要收好的,万一殿下突然要看呢。
身旁一直垂首肃立的东宫女官上前为太子殿下略微整理一下衣袖领口,守在净室门口的赵淮安轻轻推开了房门,然后恭敬的避让到一旁。
朱标转身朝外走去,本来四散闲谈的公子哥儿们重新围聚上来,他们大多都是家中嫡子,但却不是长子,家业爵位大概率是轮不到了。
虽说身为嫡子,不至于被赶出家门,但往后必然是要在长兄手下过活,纵是亲兄弟,仰人鼻息也不会是什么好感受,所以自然还是希望能入太子殿下的眼。
不敢说再争个爵位,起码能身居高位,在家中也不是吃闲饭的,兄嫂也会和善以待,若是不顺心,另立门户也有底气。
对此朱标也是乐于见成的,无论怎么看,勋贵子弟都算是最值得信任的,他们的家族已经功成名就,只要大明还在,威福就受用不尽。
不多时,几个耳聪目明的少年就隐隐听见了马蹄震震之声,赶忙几个前面的几人开口道:“殿下,微臣好像听见了马匹的动静,起码得有五六骑。”
只要是武勋嫡子,身上都挂着兵部或者大都督府的官职,大多只是七八品,不高,但也是相对而言,一个科举正途出身的状元起步也不过是从六品而已。
而他们出生就有了,但凡出息努力一些,还会酌情往上提一提,不至于直接就给实权职位,但起点相当之高。
这也是为何武勋都看不起文臣的缘故,别说一个状元进士,就是做到国朝宰辅,也不过一两代人的荣光罢了,运气不好几代之后还是回乡务农的命,岂能同他们这等世代簪缨与国同休之家相比。
胡惟庸为何比不上李善长昔日的影响力?明明都是淮西勋贵在朝堂上的代言人,明明胡惟庸的手段也不差,为何武勋们都只是敷衍相待,而不是昔日对李善长那般马首是瞻?
还不是因为胡惟庸头上连个爵位都没有,嫡长子到现在都还是个白身,这让旁人如何信服,又如何相信跟着你胡家走不吃亏……
朱标微微点头,目光看向京城方向,亲军都尉府的密信不算正途,京营出了事,无论大小,京营和大都督府定然是要派人来通禀一声的。
见太子目光袭来,众人连忙避让开来,远处忽现数骑并大声喊着:“奉大都督府令,有要事禀告太子殿下。”
他们在隔着三百余步的时候被府军卫拦下,查验章印公函并且让他们交出兵刃铁器,然后再搜过身后才准他们去面见太子。
这边的动静自然让原本欢快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无论男女都不自觉的望向太子殿下,尤其是那些献艺者,更是不敢再有丝毫举动。
那几人快步赶来拜倒,行礼问安后双手捧着公函举于头顶,刘瑾自觉上前接过然后交到朱标手上,朱标面色郑重的拿过看了一遍。
内容自是无他,其详细程度相较亲军都尉府送来的密信差了不止一点,不过还是将此事的大概交代了一遍。
赵东奉了大都督府调令换防,亲军都尉府无故强阻,这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但亲军都尉府又不比其他,是天子亲军,不在大都督府统辖之内,唯有圣上以及储君才能惩处。
朱标面色一冷:“放肆,竟敢阻拦军令!去传本宫谕令,即刻将蒋瓛擒拿押入天牢,若是但凡稍有违抗,就地斩之!”
朱标蕴含怒意的话语震的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不自觉的微微弯下了腰收声敛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知道蒋瓛存在的更是惶恐,就在下面几个令兵就要应诺的时候,朱标又继续下令道:“还有那个赵东,既有军令何以威踟蹰不前?传令立仗责五十,张大嘴趋炎附势亦仗责五十!”
“诺!”
几人飞快起身退去传令,片刻后即飞身上马奔驰而去,但场内还是一片压抑之气,朱标微微吐气道:“与你们无关,继续吧,本宫去那边歇息片刻。”
众人赶忙躬身行礼道:“诺,微臣等恭送太子殿下,唯请殿下以国本为重,万勿动怒伤身。”
“嗯,卿等有心了。”
朱标应了一声后就领着刘瑾等人向女眷那边走去,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动怒的,但该做出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就比如惩处蒋瓛。
只要是想大事化小,那么赵东图谋不轨的事情就不能认,何况也本来就没发生,大都督府的调令也是真的。
在没有出示真龙金牌的前提下,蒋瓛无缘无故阻拦军令就是重罪,赵东无论什么原因,退缩了没有履行大都督府军令也是重罪,张大嘴和稀泥同样是重罪。
军令如山岂容推诿,这若是战时都得斩首祭旗,朱标这已经是轻拿轻放了,但该有的惩处却是免不了,否则京营那帮骄兵悍将都会闹起来。
至于这样做对蒋瓛是不是不公平?这世上什么时候公平过?何况蒋瓛自己心中也该是早有准备了,天子亲军也是军,不可能不懂得阻拦军令的后果。
蒋瓛也不会不知道,只要他当时出示了真龙金牌,就完全可以将自己摘出去了,大都督府的军令自然是比不过真龙金牌的。
选择权其实就在他怀里,可他还是没有掏出来,这就代表他已经做出了选择,相对于他个人的荣辱得失,为君分忧才是主要。
眼见太子殿下走来,常洛华身边的小姐命妇们赶忙躬身退避,仅有东宫妃嫔以及公主们留了下来。
常洛华面色不变,几位小公主略微有些害怕拉住了姐姐们的手,陈韵清云锦等秀眉微颦,而李嫣则是满眼的心疼气愤,小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无论是谁坏了殿下的心情都该死。
常洛华上前迎了一步,其余人按着规矩行礼,朱标面色稍缓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蒋瓛几个在京营闹了起来,不成体统,但惩处一番也就是了,你们也别担心。”
闻言众人的心情才算放松了下来,几个小公主终于又敢直视自家大哥,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想要扑过去撒娇。
常洛华自然的上前握了一下自己夫君的手,并且柔声的劝了几句,这一幕又让李嫣本就不好的心情又差了些,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转过头轻轻哼了一声。
……
第660章 李存义
朱标与常洛华进了营帐,这么多贵人出行,总会有安歇更衣之类的事情,所以一早就安排好,倒也确实起了作用,有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宦小姐,确实是没有体力游玩。
专供于太子太子妃的营帐自然是最好的,不少物品都是直接从东宫搬来的,就为了两位贵人用着看着顺心意。
常洛华接过刘瑾捧来的茶杯转递给自己夫君:“事关京营非同小可,爷要不先一步回宫吧,这里有臣妾看顾就是了。”
朱标微微摇头道:“大都督府那边自会处理。”
闻言常洛华也不再多言相劝,这种政务合不该她过多言语,虽说夫妻情谊日益深厚,加之还有了两个儿子,但她不会在这般无用处耗费情分。
精致的糕点被依次端上来,所有人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触怒到太子殿下。
外面的嬉闹之声也比原先小了许多,这就是权位之贵重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身边的一切。
上喜则众欢,上怒则众惧。
朱标随意的吃了几块糕点问到:“你看邓家那姑娘如何,老二方才去同她说话了么?”
常洛华叹了一口气回答道:“那姑娘虽姿容平平,看似憨厚老实,但依臣妾看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晋王方才去了,刚开始面色还很勉强,但后面就很自然了。”
朱标微微挑眉,他自是信得过自己妻子的眼力,语气颇为怪异道:“两个不安分的倒是凑到一起去了。”
老二色中饿鬼一般的人物,竟也能在片刻之间就被一个姿容不佳的女子安抚,可真是奇了个大怪了。
常洛华也是有些不愉,现在朱家的儿媳就她一个,闲暇时难免有些无聊,原本倒也是真盼着有个弟媳陪她解闷。
这两年逢年过节她都有送礼物到这三家已经同皇子定下婚契的姑娘家中,以示未来长嫂的关怀之情。
三家姑娘中,邓家这个算是见的最少的,只是在卫国夫人曹氏领着入宫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见过几次,那时候内外命妇颇多,自然是无暇多顾。
没想到一时不察,竟没发现是这个禀性,早知道是该提前敲打敲打的,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哼,明日便召卫国夫人入宫。
老二是个什么性子她这几年也看透了,可纵然她是太子妃也不可能管到一个亲王头上,但既然邓氏还有些手段,那就通过邓氏管教晋王。
朱标也看出自家太子妃是准备出手了,不过想来只是妯娌之间的事情,他也确实不好多管,就如常洛华不会过多参与他的事情一样,夫妻到底还是需要互相尊重的。
“谢家那个姑娘呢?”
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量,老朱给朱棢定下的是永平侯谢成的嫡女,不得不说是有点偏心了,哥哥娶的是卫国公家的姑娘,弟弟娶的更是中山王家的,而自己只是一个侯爷家的,而且还是权位都很靠后的侯爷,这让老三心中如何舒坦。
常洛华无奈的回答道:“永平侯就这么一个子嗣,自然是有些骄纵了,不过还好,心地倒是不坏的,贪吃贪玩了些,孩子心性。”
朱标点点头道:“老三在外为朝廷奔波,你就多照顾些吧,不外乎是些赏赐。”
常洛华点点头,永平侯也是个奇男子,其夫人早亡,他又要领大军征战,唯恐女儿在继室手中受辱,便一直没有续弦,甚至连妾室通房都遣散了。
当初赐婚的时候,永平侯没接旨就撒腿跑到了宫中,向老朱求情收回成命,他就这一个女儿,本是打算多留几年在身边,然后不拘家世,好好挑个懂得照顾人的女婿。
甚至为防女儿远嫁,他将自己的侯府对面的宅院都买了下来,将来女儿女婿都得住在这,可没想到突然就赐婚了,天家媳妇不是好当的。
老朱心意已定,自然是不会答应,勉强安抚了几句,可见谢成还是跪在地上擦鼻涕抹眼泪的就有些挂不住了,娘的,老子的儿子有那么差吗,还配不上你女儿了!
好在马皇后听闻此事赶来了,有了马皇后出面,谢成才勉强应了下来,这在当时可是一桩趣闻,谁家姑娘不羡慕有这么个父亲。
“母后也是这么吩咐的,她的待遇都不比公主差了,宫里有什么好的,母后都会记着给她送去一份。”
楚王近来的表现常洛华自然也知道,有了老二作为例子,老三的乖巧懂事一下就凸显出来了,妻以夫贵,她当然会好好照顾这个弟媳。
至于老四的徐仪华就不必多说了,父皇母后珍而宠之,这次北巡都特意带上了她,这份恩典可是再没有谁了。
夫妻俩说了几句后,常洛华便出去了,不多时外面的气氛又重新欢愉起来,种种杂而有序的曲乐之音隔着老远传入耳中。
朱标起身走到床榻上躺下,枕着手臂翘起了二郎腿,目光投在营帐顶部的龙纹之上,心神沉浸于京营此事的首尾。
在如何大事化小,也是要杀几个人罢几个人的,尤其是大都督府那边,毕竟京营换防如此紧要之事,竟然敢不通过朱标就敢直接传令京营。
尤其还是挑在他出城这一日,仅凭这点就足以了,不过这般难免落入了胡惟庸的算计,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他十分不满。
何况这样的事是触碰了他的底线,兵权岂容他人染指,哪怕只是试探也不行,必须要给胡惟庸一个狠狠的警告。
李存义!
胡惟庸的大半政治资源都是李善长留给他的,所以他一直不遗余力的照顾着李家的人,还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了李存义的儿子,以示亲上加亲,两家亲如一家。
李善长这个弟弟才能平平,靠着哥哥和胡惟庸的扶持才走到太仆寺卿这个从三品的位置,当然也是因为老朱出于对李善长的亏欠,否则从三品大员,不是一两句就能提拔的。
不得不说李存义的命是真好,按理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到了将来,有李嫣在,朱标也不会拿李存义如何,顶多就是让他回家荣养。
真可谓是一生顺风顺水,不过现在却是要起波折了,中书省和六部自然是有不少胡惟庸的心腹,朱标有意,自然也可以罢免掉几个,让他折损心腹大将。
但这并不符合计划,老朱北巡他放纵政务,本就是为了让胡惟庸安置心腹广植党羽,若是打掉陈亮赵延年等人,胡惟庸没个一年半载都缓不过气。
有什么也是挺难受,对手弱的你都不知道怎么下手对付他了,生怕抬手就给他捏死了,真真是不容易。
李存义就是最适合的了,他的存在最为特殊,而且打掉了也不至于让胡惟庸伤筋动骨,因为老朱也清楚李存义的本事,所以太仆寺大权其实都掌握在那两个太仆寺少卿手中。
李存义只不过是名头上的堂官,实际权力小的可怜,否则也不会让他自己两个嫡子都只是在下属的典厩署任七八品的小官了。
当然了,没有实权归没有实权,那两个太仆寺少卿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得罪有两大靠山的李存义,太仆寺掌厩牧、辇舆之政,总乘黄、典厩、典牧、车府四署及诸监牧。
马匹在这个时代最为值钱不过,哪怕是稍有些小毛病的马匹,李存义当官没本事,但做买卖还有些小心得,所以倒也赚了不少。
……
第661章 耗费
何况太仆寺还有其他地方可以敛财,比如经营草场和收购草料,一般马匹每年要供给麦豆等饲料10石,草料二百到三百束。
光靠京城周边的皇庄农场自然是不够供给的,朱标记得太仆寺去年报备的账目是向民间收购收购了各种饲料共十八万三千余石,草四千三百七十九万五千余束。
这些账目自然不可能一点水分都没有,当然这里面敛财的也不可能只是李存义一人,甚至他都不能算是大头,但毕竟是名义上的主官,自然也不会太少。
虽说是有以权谋私之嫌,但总归还掌着度,并没有猖獗到过分的地步,毕竟朝廷肃贪之威在震慑着,监察御史们也都在旁虎视眈眈。
记得洪武元年和二年时候的太仆寺的报账更是夸张,老朱连斩了三名太仆寺卿才将此风压住,至李存义上位后才算稳定些。
不过事到如今,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双管齐下,不仅敲打了胡惟庸,也顺便再震一震京官们,免得他们以为皇帝北巡,他们就可以趁机贪赃枉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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