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星月语
等她曲罢后朱标笑道:“年少奏哀未免伤神,再奏一曲《西湖月》吧,本宫上次夜游西湖,道旁有琴道大家弹奏,可谓记忆犹新。”
陈韵清优雅的接过侍女的丝帕擦拭了下青玉箫道:“那是妾身的老师,杭州按察使的夫人,可惜妾身天资平平,恐怕难吹奏出殿下记忆中的味道。”
话是谦辞,陈韵清宛如青莲绽于池中香气传于十里,玉箫洞洞悠扬婉转,乍一听不如那日的月下美妇,但细品之下灵动飘逸之意要更甚一筹。
朱标听着佳人吹箫吃着李嫣送来的小菜就这么度过了一个颇为安逸的下午,晚上独自歇在了文华殿。
第二天一早的早朝照旧没有朱标的参与,禁足令虽解了,但老朱还是没有下令恢复他的入朝参政之权,所以朱标抱着两个儿子去了坤宁宫陪伴自己母后。
朱标虽未去上早朝,但朝中大臣们却是半句不离太子殿下,轮番上奏以国本为重,太子储君威严关乎社稷安稳为由,要求皇帝开恩召回太子回朝观政。
其实这种奏谏从朱标被禁足那日就没停过,不说陈佑宗徐达等人,就是病重的阎东来只要清醒片刻就会强撑身体写奏章陈疏。
各地州府衙门和卫所的奏章也是如此,这无异于是逼宫,换做是别朝恐怕皇帝只能赶快让太子暴毙才能稳住局势了,唯有本朝无需忌讳。
或者说起码在当今圣上年富力强时无需忌讳,毕竟人是会变的,多少圣主明君都输在晚年昏聩自毁长城上,若真如此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不过目前看来圣上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对太子殿下依旧是一心一意的栽培,所以大家伙都乐于混个眼熟,不能替魏观高启说话,捧着太子爷总不会出错了吧?
龙椅上的朱元璋沉静的听完众人的谏言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看替阎东来上奏的大理寺少卿道:“太医院是怎么诊治的!为何阎卿依旧缠绵于病榻,分明是不尽心力,着令太医院上下停俸一月,再治不好全部流放崖州!”
太医院太医们身份清贵,但政治地位属实不高,没有上朝参政的资格,所以皇帝的训斥也只能由在殿内伺候的太监代为领受然后再去传达给太医院的人。
很快此事就被揭过了,不过不少人都打定主意,下朝拜望过宋龙门后再去阎府看看吧,起码送点心意过去意思意思。
如今看来阎东来这次只要不死,往后前途光明无量,早知如此他们也病一场好了,这么多少人上奏为太子殿下说话,并不稀罕,唯有这个快病死的人还心心念念着太子殿下,这是入了圣上的眼了,简在帝心啊。
就算是阎东来运气不好死了,圣上和太子殿下也不会亏待了其子嗣,说起来阎东来之子也有十岁了,还没听说同谁家定下了亲事,或许可以趁机捞个东窗快婿,左右自家不缺女儿。
这么一想的人不在少数,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很快就发觉其余人的心思,本来因为江南之事颇为同仇敌忾的友军,瞬间有了针锋相对的感觉。
不过很快就都把小心思收起来了,而且神情震惊的看向了上位,龙椅上的那位神色不变的说出了让许多人胆寒的旨意,御史们听到开头就已经跪倒了一大片。
大声劝谏哀求之声此起彼伏,可这些都没有影响到眼神冰冷且坚定的皇帝陛下,旨意还在颁布,昨夜才赶到亲军都尉府指挥使毛骧跪在大殿中央聚精会神的听着旨意。
再众多杂乱无章的声音说,一声坚定且冷酷的应诺之声是如此的刺耳尖锐,于是又多了许多声音奏请诛毛骧这等祸国殃民之佞臣贼子。
不过说这些话的立刻就被剥去朝服冠冕被压入了刑部大牢,同许许多多的前任同僚们相伴去了,而今日才入朝面圣的宋濂也是面色惨白,嘴唇蠕动下颚白须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江南的事情拖了这么久,随着太子殿下也被解除禁足,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就要揭过去了,雨过天晴,他们也会收到朝野士子们的赞颂而名望大涨。
可没想到山崩地裂之势如此突然,圣上竟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为,不少心怀死志的御史们心中冒出含在嘴里,一句独夫盘横在喉哽但却迟迟吐不出口来,当今是有大功于天下万民的。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这次早朝很快随着中山王徐达领命坐镇苏州节制江南军务而被迫结束,此时朝堂已经空了大半,殿内几个御柱上都还有血迹,被抬出去的御史都不止数位……
不过这些都没有丝毫动摇朱元璋的意志,别说这点儿血了,就是都死光了只要能达成目地,只要不影响朝廷运转,那么就都无所谓,所以说皇帝是独夫也并没有错。
但那又如何呢?咱能当皇帝不是因为你们的爱戴,不是因为你们的吹捧圣贤,而是因为咱比你们都强,咱能从尸山血海里闯出来开创一个王朝,而你们不能,所以这天下咱说了算!
朱元璋抚摸着龙椅的纹路,眼中的冰冷越发深邃,坐了这把椅子才清楚,看似所有人都在磕头朝拜,但其实他们都是站着的,甚至还有人想坐下,恢复士大夫与王共治天下。
朝廷的政令并不通畅,尤其是涉及到士绅的时候,尤其是在偏远州府的时候,尤其是在地方有大族的时候,无论是赋税还是劳役都会被被敷衍了事,地方官员也不会如实禀报而是受贿相隐。
肃清吏治数年了,可成效并不显著,杀一批上来一批,结果还是那样,仿佛杀之不尽诛之不绝,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咱不把天下当成太平盛世来治理,就要当成乱世,用重典,如果不行就再重!
贪是人之天性,可不该理所当然,仿佛在官场不贪才是奇葩,才会被官场所排斥打压,不同流合污就要受陷害至死,这是不正之歪风邪气,他要治理的不是人性,而是这股风气!
贪者受罚,廉者受奖,士子学生人人以清廉为官为傲才是这天下该有的气象,也是保证天下太平的前提,否则无需外患,国亡矣!
……
第602章 海东青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起身,挥退就要上前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很快殿内就仅剩他自己,信步从御阶走下,看着空旷无比的大殿,眼前仿佛还站着方才的那群人。
站在方才胡惟庸所立的位置望向龙椅,沉思许久后又绕着殿内御柱看了起来,最后站定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带着孤傲与不屑。
随后就负手出了大殿,无数挎刀持戟卫士往来奔走的太监们齐齐下拜,目光所至无一站立之人,所谓天子之威,如是而已……
午时朱标陪着马皇后用了午膳,两个孩子耍闹了一个上午吃了几口奶也是睡下了,老朱照往常一样自己在谨身殿用了膳,膳食比平日多叫了一只鸭子。
马皇后放下筷子略带忧愁的说道:“放才来人禀报的消息我也听到了一些,这会儿命妇们也急着递了帖子请求入宫拜见……”
朱标咽下嘴里的食物道:“母后不必忧虑,父皇自有主张,外命妇入宫不便,近日母后还是不要接见了。”
马皇后叹道:“说不见就不见了?都是多年的姐妹,有些还是我一手操持的婚嫁,这种时候冷眼旁观,往后还何以自处?”
朱标闻言也是无奈,马皇后情况特殊,昔年坐镇后方之时多少将帅臣子们的家小妇孺都是她一手照料的,相处久了自然有情谊。
“儿臣也只是说说罢了,一切都还是按照母后自己的意思办。”
命妇们见了也就见了,朱标也只是担心自己母后因此忧思过度,说到底又不是武周时期,女人们想左右朝政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是一起哭诉罢了。
“我是真有些不明白你们父子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魏观高启犯了忌讳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借此停罢科举,原先你们夫子俩不是最看重此事的吗?”
朱标挥手让人退下,然后才开口道:“所谓科举恩科,说到底是为了施恩于天下士子,结读书人之欢心,使其自入仕途牢笼之中。”
“主旨既不是选才用官也不是教化天下,而是牢笼志士,让天下有才智之人都去钻研章句皓首穷经,一门心思做官晋升,读书人安稳了,这天下纵然还有人造反也终不过草寇莽夫之流难成气候。”
马皇后闭眼叹道:“那不是正合你们父子的心思了,为何还要如此逼迫他们?如此阵仗他们不想反也要反了,而且是读书人带头造反。”
“母后难道担心真有人可以造反成功?”
马皇后想说严重些,但也清楚如今开国年间,文衰武盛,朝廷除了顾虑北方蒙古大举南下之外,于天下再无敌手,京营百战精兵强将无数,足以镇压天下一切不臣。
莫说只是江南或许可能有造反逆贼,就是东南西北各地州府皆有叛乱也不足为虑,大不了就是让徐达常遇春冯胜邓愈傅友德等人再率领兵马重走一遍罢了。
朱标开口安抚道:“此事很快就会过去了,母后不必过多忧虑,科举停罢还有国子监在,朝廷是乱不了的,现今打得再狠过后也就是多给几颗甜枣的事情,他们甚至还会更加感恩戴德。”
马皇后心烦的挥了挥手,朱标起身行礼然后便告辞出去了,心中却是在思索要不让母后也跟着北巡去吧,留在京中难免烦心。
自开国以来母后可是再没有离开过宫中半步,身为中宫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同时也被限制在了深宫内院当中,难得清闲自由。
过了乾清门朱标才想起自己貌似是把两个儿子落在坤宁宫,抬头看了看热烈刺目的阳光,再回头看了看回去的路,最后决定忘记这件事。
从后右门直接回到东宫,本打算去找自己太子妃午歇一觉,但却被文华殿职守的太监拦下,大礼参拜后禀报道:“奴婢启禀殿下,方才蒋统领领着世子察罕及其幼弟请求入宫拜见殿下,说是有要事奏禀,太子妃就命奴婢先将他们领到文华殿等候。”
朱标眼睛一亮,纳哈出幼子出辽东赴京之事他前些日子就接到消息了,蒋瓛也亲自禀报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要知道不同于中原嫡长子继承制,蒙古人向来的传统是幼子守灶,即是在其父在世时,长子成人大婚后分出去居住,分得一部分财产和牲畜等,女儿出嫁也有相当数量的陪嫁,而其父亲死后,由所生的最小的儿子继承剩余的所有财产。
这是蒙古的传统惯例,不过自入主中原后就有所改变了,长子的地位显著提高,但幼子的地位还是很特殊的,纳哈出能让长子幼子都到京城之中,可见其诚意,也可见其决心。
所以朱标自然欣喜,步伐略微加快朝着文华殿方向走去,不多时就到了,远远可见殿门外察罕身旁站着一个皮肤略黑的少年,其后还有四名捧举盖着黑布东西的仆从。
朱标能看见他们,他们自然也看见了太子,察罕领着人赶忙下拜:“臣察罕携领幼弟阿拉坦乌拉拜见太子殿下。”
察罕的礼节很标准,其幼弟以及仆从们就有些怪异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蒙汉行礼的姿势并不相同,往后多练练就习惯了。
朱标伸手虚扶道:“免礼吧,倒是不晓得令弟也来了,该是让本宫早知道才好。”
那少年用磕磕巴巴的官话解释了几句,朱标没太听懂但还是温和的点了点头随口夸了他几句,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黑布上。
随后又看向蒋瓛,见他点头才安心下来,蒋瓛作事稳妥,敢点头必然是清楚里面有什么了,于是便当先走进了殿内,其余人躬身跟上。
蒋瓛跟的最近低声快速说道:“阿拉坦乌拉,蒙古语意为金山,确实是纳哈出最疼爱的小儿子,黑布之下有海东青以及极品东珠。”
阿拉坦乌拉,金山,纳哈出屯兵二十万众于金山,于此为幼子之名,确实可见其疼爱之意,难怪察罕今日的脸色有些不对。
虽然察罕掩饰的不错,但朱标还是能察觉出那丝抗拒不满,估计是认为自己辛辛苦苦在大明求一一线生机,眼看大事将成,自己父亲却突然派弟弟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摘桃子吃现成的?
朱标笑容满面的坐下,顺便也给察罕兄弟赐座,阿拉坦乌拉并没急着坐下,而是不顾兄长的黑脸自顾自的献上他从辽东带来的珍宝。
黑布掀开两只纯白色神骏无比的鹰隼首先露了出来,扑扑凌凌,煞是威严,两只如白玉所造的爪子很是醒目,鹰头顾盼之间摄人心魄。
辽金衅起海东青,玉爪名鹰贡久停,朱标熟读史书,宋辽金时期的更是一清二楚,这海东青的大名也是久闻了。
阿拉坦乌拉神采飞扬的介绍道:“启禀大明皇太子殿下,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其中又分秋黄、波黄、三年龙、玉爪,纯白色的玉爪最为罕见……其力之大,如千钧击石,其翔速之快,如闪电雷鸣……”
阿拉坦乌拉的半汉半蒙两掺的话很怪异,好在无论是察罕还是蒋瓛都能听懂,帮着翻译解释下倒也让朱标都听明白了。
……
第603章 哄杀
这两只玉爪都是被驯服完成的,经过了过拳、跑绳、带轴等环节,能懂听人的吆喝,若是带出去游猎可捕天鹅、野鸭、狐狸、鸥、雷鸟、兔、狍、鱼虾等海陆禽兽。
其实早在唐代,海东青就已是女真先世靺鞨朝奉中原王朝的名贵贡品,金元时期甚至有这样的规定:凡触犯刑律而被放逐到辽东的罪犯,谁能捕捉到海东青呈献上来,即可赎罪,传驿而释。
那还只是普通的海东青,这两只品相的玉爪海东青莫说赎罪,就是仗此翻身觅封侯都有希望,昔年辽天祚帝年年派出银牌使官向女真族索要海东青,且使者每至其族,必强求荐枕者。
也是因此激起女真人的怨愤,在女真完颜部首领阿骨打率领下,集女真诸部兵,打出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威名,创立了金国。
当然,朱标对所谓的满万不可敌是嗤之以鼻的,刚从辽东的深山老林黑山白水间钻出来的女真人确实很能打,仅用了十一年时间就覆灭了立国二百余年之久的契丹人,然后马不停蹄的灭掉了北宋。
但除了女真骑兵确实强悍外,朱标更感觉是辽宋自身的问题,前期太低估女真,后期又太过恐惧,导致内忧外患溃败之势无法挽回,他们的内部问题是大于外敌问题的。
朱标看着那两只玉爪微微愣神,纳哈出将两个儿子都送来其意已经非常明了,看来同高丽李成桂那一战确实把他割据辽东称霸一方的心志给打没干净了。
那么大明即将重新接手辽东,如此一来辽东内的女真人就是问题了,朱标不可能放任他们不管,穷山恶水出悍军,这是生态环境所导致的必然结果,残酷的生存条件就会淘汰掉他们族内的弱者,能活下来的都是精悍的好手。
“皇太子殿下,除了这两只玉爪海东青之外,父亲还命我向您进献东珠四十五颗,另有鳇鱼胶、野山参、天山雪蜜、海松子……”
朱标轻轻拍了拍桌子笑道:“令尊之诚本宫感受到了,相信圣上得知亦会欣喜,毕竟是多年的交情了。”
察罕当先躬身回复道:“些许心意不值一提,往后当年年如此。”
阿拉坦乌拉也是跟着躬身道:“辽东苦寒,高丽女真野心勃勃,我等愿为大明镇守辽东,愿为大明皇帝太子效忠听命!”
朱标脸上的笑容未变,但殿内气氛却是骤然一冷,原本很是泰然自若的阿拉坦乌拉脸色一变,忍不住喉结滚动了几下。
“海东青神骏非凡无愧有鹰中之神的美誉,每颗东珠也是易数河不得一蚌,聚蚌盈舟不得一珠的珍宝,但这些本宫都不放眼里,顶多是个消遣罢了,尔等未免有些太过小觑本宫的胃口了吧?”
在朱标的威压下察罕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弟弟,阿拉坦乌拉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份图册高捧过顶道:“还有最后一件珍宝,辽东地形屯兵图册献上,请大明皇太子笑纳!”
不出所料,朱标满意的点头让蒋瓛将图册取来,就如他所说,什么海东青什么冬珠人参,都不过是附带的消遣玩意儿罢了,将辽东纳入大明的统治才是朱标真正迫切想要的。
深深的看了眼阿拉坦乌拉,纳哈出应该是了解自己父皇心思的,都到了这个地步不会还有什么妄想,估计是这小子自作主张,想着能不能蒙混过去保留自家的根基,可见心怀不甘。
此子该死,朱标不喜欢在大事上跟他耍小心眼的人,尤其是耍的还不怎么聪明的人,想必察罕也乐于见成吧。
有了此人对比,朱标就更喜欢察罕了,没本事怕什么,知道自己的斤两,安于富贵才是寄人篱下该有的态度,也是活的长久的必须品格。
事不可违时,乐不思蜀也是一种智慧,不合时宜的野心会葬送掉一切,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是被纳哈出宠的太过了,聪慧英勇应该是有的,但都被顺遂的人生经历给遮蔽了。
蒋瓛拿过地形图展开快速的扫了一遍,然后又同单膝跪地的阿拉坦乌拉对视了一眼,眼中略带有些嘲讽意味的怜悯。
在亲军都尉府当差许久,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也有年余了,自家殿下外圣内王,看似要比当今圣上仁和,其实一点不差。
如果此子痛快的将图册同海东青一齐献上,那么或许还有荣华富贵可言,毕竟察罕也需要鞭策,可如今却是连小命都要丢掉了。
朱标从蒋瓛手上接过辽东屯兵图册,其实这图册也没什么大用,辽东暗探无数,纳哈出麾下也有暗中投奔了大明的将领,此图册的象征意味大过实际意义。
不得不说来的还很是时候,在如今江南动荡的时局之中,辽东那么一大块版图的归附无疑会让朝廷以及皇帝的威望更上层楼,尤其是北方州府将更加安定。
朱标欣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大声笑道:“好啊,好!辽东归附善于天下,亦利于辽东,圣上定不会吝于爵禄,本宫可以代圣上允诺,但有所求无有不应!”
事已至此,察罕和阿拉坦乌拉也只能叩拜敬谢,对朱标口中一个比一个尊贵的爵位官职连连推辞。
朱标思虑片刻道:“辽东归附是大事,朝廷也要好好筹备一番,太尉那边也要昭示辽东民众,这里面事多且杂,不如请小世子再走一趟,给太尉带去本宫的亲笔信函。”
阿拉坦乌拉明显有些不愿意,他可是快马加鞭赶来的,还没来得及好好领略一下京城的繁华美妙,可面对太子又不敢推诿,只能应下。
朱标显得很是兴奋,当即亲自研磨挥笔写下书信,很快就写满了数张信纸,察罕阿拉坦乌拉见此也是安心了许多。
想着大明就算是为了千斤卖马骨,也会厚待他们吧,毕竟云南还有梁王在,大明应该也是想着兵不血刃的拿下云南。
写完信叫蒋瓛加印火漆蜡封,然后又吩咐福多从库里搬出许多贵重珍宝,有些还是南洋诸国进贡的奇珍,都叫阿拉坦乌拉一起带走送与纳哈出。
朱标拍着阿拉坦乌拉的肩膀道:“辽东之事向来是本宫负责的,就有劳小世子辛苦一趟,圣上的旨意还需要中书省和礼部商议过后才能派使臣前往辽东传旨……”
朱标有心哄人,那自然是无往而不利,阿拉坦乌拉以及其身后的那几个仆从都很欣喜兴奋,一旁的察罕都有些嫉妒了,脸色一变再变却插不上话。
再又赐了阿拉坦乌拉几坛御酒之后,朱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轻笑了几声,一直垂首肃立的蒋瓛立即凑了上来。
朱标淡然吩咐道:“进了辽东范围后再动手,让收拢的高丽人和女真人去做,该杀谁杀几个留几个你心里要有数,不要出了纰漏。”
“诺。”
蒋瓛快步离去,朱标转过身看面色惊恐不安的察罕笑问道:“怎么,你喜欢你这个弟弟,莫不是不想要继承家业了?”
察罕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朱标微微弯腰拍着他的肩膀,一拍就是一颤,有趣的紧,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道:“本宫这是在帮你,否则将来你爹真要将爵位传给你弟弟怎么办?你要将游园让出去自己领着妻儿再回辽东放马吗?”
……
第604章 启用
看着还没缓过神的察罕朱标挑了挑眉,也不知这家伙是真的被吓坏了,还是在这儿故意表给他看呢,不过不重要了。
朱标欣然坐回上位,辽东归附但纳哈出的二十万大军却不好安置,里面多是蒙古女真兵丁,打散入州府卫所容易惹出乱子,放在辽东则容易形成山头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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