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儿格格
“师父别急,调查陷入僵局,或许不是方向性的问题,而是调查本身的问题。”
徐达远朝周宁扬扬下巴。
“你接着说。”
周宁示意徐达远坐在刘永新身侧,这才说道:
“崔大姐那边的检验数量巨大,不过这些都是将陈刚跟朱家方家还有这些朋友进行筛选,看看谁跟陈家有关联,可你们提取的DNA是陈刚舅舅和表弟的DNA对吧?”
徐达远点点头。
“对啊,陈刚是2000年被击毙的,那时候死亡后进行指纹比对和家属确认,那时候没有必须保留死者DNA样本这一说,所以只能跟近亲属进行比对,这有什么问题吗?”
刘永新用笔指着一个旧房子的照片,无奈地看向徐达远。
“徐局我想你们忽略了一点,陈刚父母去世后,他十四岁就辍学,在程志的批发部工作,亲舅舅和叔父不会这么看着不管,甚至还带着这孩子去工地忙活半年不给钱。
了解到你们那里没有进展,我们怀疑,陈刚或许跟他们压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们想去现场看看。”
徐达远愣了愣,直接站起身。
“我确实没考虑这一茬,刘雨菲去调查的方家,陈家是小曾找何春阳去调查的,当时陈刚叔叔和舅舅家只是说,这孩子内向不跟他们来往,我们觉得这就是性格问题,行了别坐着了,想去现场就赶紧走,原本我也要过去,见见陈刚的家属。”
周宁没接茬,工作能力怎样不是他来评价的,不过陈家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确实可以理解。
一个小时后,众人来到启东区板桥镇韩信沟村。
小曾和何春阳都在村口等着,此时已经是六月的最后一天,琴岛的天气极为炎热,不过小曾压根没敢躲车上吹空调,看到徐达远他们车子停下,颠颠跑过来。
“领导你来啦!”
徐达远哼哼两声,见何春阳也凑过来,一摆手示意二人上车。
“你们之前来韩信沟村调查的时候,直接去的陈刚舅舅和叔叔家,还是找的村委进行问询后,一起去的?”
何春阳了解徐达远的脾气,这么问自然是之前有纰漏的地方,态度相当好。
“接到小曾我们就直接去的这两家,态度还不错,问什么说什么,采血也挺配合的,领导我做错啥了吧,您赶紧批评指正?”
小曾眨眨眼,没敢接茬,徐达远叹息一声,朝几人一摆手,全都凑近一些。
“将村委的人找来,最好找两个老人儿,能熟悉陈家父母的人,直接问陈刚是抱养的,还是亲生的?另外,陈刚的老屋,他叔叔和舅舅给占了吗?”
何春阳一怔,赶紧摆手,示意让人去叫村委的负责人,小曾在一旁观察着刘雨菲的脸色,没看出来什么端倪,这才赶紧说道:
“这几天我们了解了一下,毕竟除了陈刚这个杀人犯,他们村里几乎没人跟陈刚他舅舅和叔叔两家走动,他们两家一个村东一个村西住着,至于陈刚家的老屋,他们两家一直因为这个打架来着。”
“因为要拆迁了?”
大赵的追问,让小曾一拍手,点着头说道:
“对就是因为要拆迁了,从春节后开始,村里就有人说,这里要修什么路,然后还有工业园,这边六个村都要拆迁,所以家家户户都在盖屋,没钱盖屋的都在家里将厢房装修,或是办个个体工商户啥的。
好像瓷砖、地板、挖井、挪坟、院墙等等,这些都能给一部分赔偿,而且这个赔偿每年还多少上涨一些,陈家和孙家就为了陈刚家这个老屋,十几口都动手了,最后还报了警,村委直接将房子锁了。”
小曾难得能弄明白一点儿事儿,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徐达远跟着点头,不过他关心的是那个房子,两家是不是进去祸害一顿了,这样就无法采集啥DNA了。
“继续说,没了?”
小曾摇摇头,一脸的委屈。
“不是领导,这就是调查的时候,我听村里人说起的一些闲话,具体咋样要问村委的人,我们只是侧面了解陈刚的事儿,大家对这小子的评价一般就一句话,少言寡语,村里就没人跟他关系走得近。”
这句评价,让徐达远眉头紧蹙。
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十四五岁就在程家打工,程志对陈刚不能说多好,但绝对不会亏待这么一个小孩子,而且工资待遇,可比一般的超市收银啥的丰厚很多。
每天管账,知晓程志批发部的营业额度,即便见财起意,可这是绑架孩子的大事,他能信谁说的?
正想着,去村委的人回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被找了过来,看到一大堆警察,一个个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
“领……您,你们是板桥镇派出所的?”
徐达远摇摇头,笑着下了车,跟二人握手后介绍道:
“我们是琴岛市局刑侦支队的,之前启东分局的人在这里配合我们调查陈刚的事儿,毕竟怕影响老百姓的正常生活,所以也没跟你们打招呼,今天急着找你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个情况。”
小老头赶紧点头,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我们能做的,您尽管问就行。”
徐达远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语调放慢一些,其实也就是看起来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一点儿。
“你是韩信沟村土生土长的人吗?”
小老头附和道:
“对我姓孙,是韩信沟村人,我早年参军了几年,回来就竞选了村主任。”
徐达远看向这个村主任,这个积极回答的态度倒是不错。
“陈刚父母你认识吗?”
“认识,算起来陈刚他爸比我大三岁,当时娶了同村老孙家的二姑娘,我们都很诧异,一个是他们家真的穷,就陈老大和陈老二哥俩,两栋老房子还都是土胚房,要啥没啥,不过人家看对眼了。”
徐达远仔细看看这个村主任,他看起来就五十多岁,如果说陈刚父亲比他大三岁,这年龄不算小。
“陈老大结婚很早吗?”
“算是早的,他们两口子二十一就结婚了,我结婚比他晚,不过我儿子比他儿子大。”
这句话,引起了徐达远的兴趣,直接递给村主任一支烟,那人脸上带着笑容,双手接过,将火机点着送到徐达远面前,二人吸着烟,徐达远哦了一声接着说道。
“哦?看来你跟陈老大很熟啊,陈刚跟陈老大两口子像吗?”
徐达远没开口就问陈刚是不是抱养的,毕竟在琴岛这片,没生养能力,这是被人戳脊梁骨的。
即便抱养也都是偷偷摸摸,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甚至还会为了弄来孩子,装怀孕或者是干脆去外地住一段再回来,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也不容易调查。
村主任抽着烟,此时已经非常放松,仿佛多年老友一样,朝着徐达远摆摆手,回身看看村里面的方向,声音多少压低一些,似乎这样比较尊重已逝的人。
“不是说陈刚出事儿,我就这么说,毕竟我跟陈老大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他们爷俩压根不像,跟他妈也不像,咋说呢,那两口子都是大个,大骨架虽然不胖,块头就不小。
可陈刚别说小时候,长大都跟鸡崽似得,还是一个地包天,塌鼻梁蒜头鼻子,五官不像不说,身量也不像,陈老大他媳妇一直去省城治不孕症,然后突然就生了孩子。
把村里人都很震惊,有人说是买的小子,不过没人去问陈老大,毕竟快三十了才有孩子,谁能叨叨点儿啥。
尤其陈老二,在陈老大两口子死了之后,他对陈刚不闻不问,还说不是陈家的种,我想不是空穴来风吧。”
徐达远点点头,看来村里人也发现问题了。
“陈刚家老屋的钥匙,听说在村委放着,我们想去现场看看,我也不瞒你,关于当年的绑架案,我们觉得还有凶手逃脱了,所以想仔细调查一下,你看方便吗?”
孙主任用力点点头。
“钥匙确实在我这,两家当时打的很厉害,惊动了派出所,我让派出所,还有孙家和陈家长辈作证,给他们写了合同,拆迁之前房子的各种手续,还有证件,都放在村委,拆迁后补偿款一家一半。
这才算将这事儿平息下来,说白了都是穷人,为了这么点儿钱撕破脸,我觉得是丢村里的人,这才帮着协调,不然我倒是希望他们好好打一架,进去两个才好,这就得到教训了。”
徐达远拍拍孙主任的肩膀,基层工作不好做,他在启东多年,岂能不知道。
“理解,能协调一个村儿的工作,确实不容易。”
孙主任笑了,大家没上车,徐达远将警服丢入车上,几人步行朝着村东的一个独门独院走去,外面残破的样子,都觉得这里是废墟一样,透过大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野草已经覆盖了院子里面的地面。
开门,野草更为壮观,徐达远拦住孙主任的动作。
“我们在外面等等,让专业的技术人员进去看一下,对了当时抓到陈刚的那个梨园,现在还在吗?”
孙主任摇摇头,转身指着不远处一片树林说道。
“那片梨园已经被分割着卖了,这片杨树林北侧过一个水库,就是当时出事儿的地方,毕竟死了人都觉得那里晦气,承包的人退包走了,这会房子还在,不过梨树都已经被卖掉了,这里都是杨树。”
听到这个,徐达远来了兴致。
“你的意思是说,在2000年之后,这个梨园的房子就被闲置下来了?”
孙主任点点头。
“出事之后没几天,打更的老头脸朝下摔倒在水沟里面,那里就四指深的水,可人还是活活溺死了,村里人都觉得晦气,压根没人去园子里面剪枝、点花粉,雇不到人产量暴跌,这才卖了梨树走了。
至于这些承包的林地,也是这几年开始分割出去,村里人少有什么新鲜事儿,但凡谁家有点儿啥事儿,也都跟这个联系起来,不过那片破房子确实没人再去过,就是原来承包那人的东西都没拿走。”
徐达远回身看向周宁,周宁明白这意思,想问问他那边是不是也派人去看一眼。
周宁点点头。
“徐局,这里勘察完毕,一起去那边看一眼,一两个人去了也不顶事不是。”
徐达远了然地点点头,朝着那个孙主任摆摆手,二人退后一些,说是闲聊,其实也在了解陈家和孙家的事儿,周宁没去听,跟着大赵他们进入杂草丛生的院落。
刚要进去,就听到大赵的声音。
“周小周在院子里站着别进来,这里有蛇。”
第三百四十四章 快看,这是血迹
如此一声吼,周宁立即停下脚步,别说尸体他不怕,但最讨厌的就是老鼠和蛇,这两种东西有点儿挑战感官。
等了片刻,孙高铁走了出来,手里面拎着两条快两米长的蛇,不断扭动挣扎着,上面带着红褐色花纹,头被孙高铁死死捏着,一时间看不出头的形状,无法分辨是否有毒。
杨学同从后面快步追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朝着外面喊。
“快给我们一个编织袋,这是蝮蛇。”
小曾已经带人冲进来,听到蝮蛇两个字,都吓了一跳,一个硕大的玻璃泡酒瓶子被拎过来,孙高铁倒是手脚灵活,两个蛇头换在一只手捏着,随后将蛇尾巴和身子塞进去,同时将头朝里面一拍,蛇落在瓶子底部。
小警察赶紧将盖子扣上,一个个明显松了一口气,周宁跑过来抓起孙高铁的手检查了一遍。
“你傻吗?怎么徒手抓蛇,老杨说这是蝮蛇,毒性很强的,尤其在这样闲置的老屋里面,容易攻击人的。”
孙高铁傻笑两声。
“小时候我就喜欢抓蛇,掏鸟蛋啥的,头儿别担心,咱鲁东的蝮蛇毒性不那么厉害,个头也小没事的。”
周宁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老杨他们。
“里面如果不方便查看,就先熏蒸一下,毕竟这个天气,房子还常年闲置会有动物在里面的。”
杨学同笑着摇摇头。
“我们勘察的差不多了,这老屋里面没什么家具和东西,地上铺的红砖,在桌子旁边有碗碟的碎块,我们在碎块和红砖上都发现了黑褐色的血迹,看样子是拿着碗跌倒割伤留下的。”
周宁点点头。
“不错,这个可以送检,一会儿去梨园那边查看一下,陈刚不是在梨园那边翻墙的时候被击毙的,要是找得到痕迹还能比对上,就可以断定这是陈刚留下的DNA了。”
杨学同笑着将物证袋装起,大赵此时也从里面出来。
“我们查看了一下,这个房子,陈刚死后应该有人来翻找过东西,柜子还有仅有的两个樟木箱子,里面都翻得乱糟糟的,不过看得出陈刚原本就没什么衣服,箱子里一共就三套像样点的衣服,还都是工作服。”
周宁打量了一下房子内,房梁就按照周宁的身高,稍微一伸手就触碰到屋顶,地面的红砖都已经磨出几条小路,厨房一口破灶,锅还是豁口的。
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破屋,有什么东西,值得有人过来翻找的?
如果说值钱,恐怕就是房子,拆迁的时候,不管房子是否破旧,赔偿是差别不大的。
大赵凑了过来,一脸了然地说道:
“你说陈刚何必呢,老老实实在批发部工作赚的不少,我问了何队,程志一个月给陈刚2600,听着不多要知道一日三餐可都是在批发部吃,穿的都是他们发的,压根不花什么别的钱。
怎么就不开眼,听了人家的撺掇,去绑架程星辉,勒索了几十万,自己一分没捞到不说,还搭上性命,就他们家这破屋也是三间,拆迁至少能赔偿120万,去城里买啥房子买不到,想不开啊!”
周宁摇摇头。
“你站的角度不同,我们是经历了陈刚死后的12年,知道社会发展的越来越好,还有拆迁一说,很多人家里老房子都拆了不少钱,成了拆二代,可他当时没有父母支撑,叔叔舅舅都惦记他的仨瓜俩枣,生活或许缺少希望。”
大赵叹息一声。
“你说得对,要是我能时空穿越,回到十二年前,一定好好考大学,不再做一个混子,家里大院的老屋也不出手卖掉,甚至多买点儿老房子自己留着拆迁,我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杨学同拍了大赵后脖子一下,清脆的响声,大赵直接跳了起来。
“想啥美事儿呢,赶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查的了,我已经提取了不少的指纹,有血迹残留的瓷片和红砖也都装起来了,抓紧去梨园看看吧,不过这都十二年了,墙壁上如果有血迹还能提取到吗?”
这个问题,周宁也无法回答,现场如何谁也不知道,不过室外风吹雨打,墙面残留的血迹,确实非常难以保存,不过要是滴落入缝隙里面,也不是没可能保存,这就要看幸运度了。
“少废话,去看了就知道了,而且按照地面碎瓷片的痕迹,这里应该是陈刚离开前不就砸碎的,我现在就希望有点儿意外之喜能留下。
再者当时程星辉不是被藏在柜子里,按照程星辉的梦,陈刚跟那个绑匪还有过争执,要是找到那个柜子,我们仔细提取一下指纹还有DNA,能找到残留就是最大的收获。”
周宁的话,让几人都信心倍增,装了东西快步出了院子,徐达远见到几人想要问啥,被周宁直接制止了。
“领导先去那个梨园吧,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之后勘查完梨园的房子,我们一起说,对了那个梨园里面的房子,一直空闲吗?”
“走吧,那里一直闲置着,毕竟陈刚死在那里,而且打更的老爷子也没几天就死了,都觉得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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