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得加钱 第521章

作者:傲骨铁心

贾六真的发火了,他没想到纪昀这个老色批把他想的这么不堪。

天地良心,媛媛同克清去武昌是真给外公和舅舅拜个晚年的。

没有任何政治目的。

就算有,也不过是亲情的呼唤。

可以理解为正常的亲戚走动。

跟充当人质有什么关系?

政治立场不同归政治立场,亲戚关系和血缘钮带是永远不变的。

这一点,贾六看得很清楚,并认为血缘关系不当受到政治影响。

哪怕双方打红眼了,该走动还是要走动。

这才叫公私分明。

所以,他贾百姓就是山穷水尽了,也不可能让老婆孩子成为政治交换的筹码。

更休提将老婆孩子送给那边做人质,以换取所谓的旗汉二次合作。

“王爷息怒,下官口不择言,该死,该死!”

纪副主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见王爷脸黑的吓人,慌的赶紧原地“叭”的一下,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你老纪样样好,就是有时候看问题肤浅了些,实话与你说,本王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卖老婆孩子,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底线!”

贾六拂袖气呼呼的去吃饭,留下一脸惶恐的纪副主任。

望着王爷远去的背影,纪副主任四下看了眼,突然抬头“呸”了一口:“装什么装,你娃连爹都不要,还在乎老婆孩子!”

前方正走着的贾六心神一动,步伐立时滞住,狐疑看向身后的老纪。

视线中,老纪一切正常,依旧九十度鞠着躬,似乎自己不离开,他那老腰就永远不会直起来。

“老纪这人有点不对劲,”

贾六扭头准备吩咐保柱暗中监视纪昀,并搜集他的黑材料,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询问。

“保柱,你说如果我把夫人和克清留在武昌当人质,我那老泰山和大舅子会不会就能和我握手言欢?”

“这……”

保柱侧脸想了又想,无法给总统阁下一个明确的回复。

因为他又不是总统阁下的老丈人和大舅子。

“我就知道问你也白问。”

贾六摇了摇头,朝原地不动的老纪看了看,思索再三抬手召来传令兵,命立即往襄阳发一道紧急公文。

……

大将军王前往当阳后,新任湖南巡抚兼湖广提督的祖应元即从襄阳返回武胜关。

果然,祖应元回到武胜关还没两天,内大臣钮伦保就找到代理军政事务的湖广总督博清额,说兵部有指示,由他指挥内务府包衣营、圆明园护军营、火器营以及湖广绿营向黄州发起进攻。

“皇上有旨意,军前事务皆由大将军王定夺,莫说兵部不能干涉,就是军机处也无权过问,是否对黄州发起攻势,我看内大臣最好请示一下大将军王。”

博总督当然不会同意钮伦保“独走”,但言辞不是太激烈,因为明面上他这个湖广总督并不是睿亲王一派的,甚至对睿亲王还是起牵制作用的。

“王爷去了当阳,所谓战机转瞬即逝,一来一回禀明势必耽误战机……”

钮伦保称据可靠情报,黄州境内的贼军不过万余人,且要把守数座城池,兵力极其分散,此时又是年节,贼军守卫松懈,正是用兵的最好时机。

只要各部齐心协力,动作神速,半个月内就能攻下黄州,届时不仅可以切断武昌同湖南、江西贼军的联络,还能配合大将军王的“春季攻势”。

就是态度坚决,一定要发起这次攻势。

见此情形,博清额只好打出官腔,提醒内大臣未有大将军王之命擅自调动部队的后果很严重。

言下之意他这个湖广总督到任不过数日,实是不愿承担因此事引发的任何责任。

钮伦保也知道博清额是个“老油条”,当下也不多话,直接出示一道来自京中的密旨。

旨意竟是授钮伦保为协办大学士,赐双眼花翎,专理军机。

协办大学士为乾隆四年方设,定额满汉各一人,从一品高官。

此职犹如宋之参知政事,为军机处大学士副职,规定只能从六部尚书或总督、内大臣、御前大臣选任。

自乾隆十三年以来,凡协办大学士基本是一方“诸侯”,兆惠、傅恒等皆被授与过。

协办大学士只向朝廷负责,因此哪怕钮伦保按制归大将军王节制,其也有独断专行,事后再禀的特权。

哪怕是与大将军王有冲突,也能上书陈款,由皇帝决断。

理论上,博清额这个湖广总督也是要听命于协办大学士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加之钮伦保又持有兵部公文,博清额只好默许钮伦保调兵遣将,并按本份为其部兵马提供钱粮军需。

并无克扣,更无搪塞,一切秉公而行。

得到湖广总督的钱粮支持后,钮伦保第一时间就以协办大学士身份传命湖南巡抚兼湖广提督的祖应元,要求其部湖广绿营配合八旗军向黄州发起攻势。

祖应元这边也没有拒绝协办大学士的要求,调集归他指挥的湖广绿营准备配合钮伦保攻打黄州。

湖广绿营现有兵员一万四千余人,主力是原四川绿营的金川镇,此外就是原湖广绿营残兵,包括部分乡勇团练。

全军被整编为三镇,三镇总兵由玛德里、新达苏、崔恒友担任。

三人也皆是共进会员。

全军约三人配备一杆火铳,战马1400余匹,火炮160余门,经祖应元重新整顿,战斗力可观。

一直驻防在德安、汉阳北部,承担防御兴汉军由此攻入河南的重任。

驻防期间与兴汉军发生过几次小规模战事,胜多负少。

后因兴汉军内部发生大规模叛降事件,武昌方面不得不收缩兵力屯集于武昌、荆州、黄州一线,因此祖部自腊月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兴汉军交过手。

由于大将军王指示“慢慢走,等等看”,因此湖广绿营表面进行了动员,并向黄州方向机动前进,但各镇行动缓慢。

原因五花八门,或是贼兵袭扰,或是道路化冰泥泞,或是军中水土不服……

结果就是协办大学士钮伦保要求湖广绿营主力,五天内必须抵达黄州的黄安、桃花镇一线,实际上最先到达黄安的湖广绿营用了九天时间。

超时整整四天。

第805章 睿亲王是个贼

超时是超时了,但看起来似乎比中央军要好一些。

因为中央军那里仅仅是开拨就出现了问题。

内务府包衣营有队士兵拒绝出征,在上官威逼之时竟一哄而散弃营而出。

事后统计,逃走士兵多达百人,仅仅抓回了十三人。

虽然此事被钮伦保压住不报,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但还是传到了祖应元这边。

对此,他只是笑了笑。

因为他知道,鬼子六的黑手已经启动了。

关于清军即将大举进攻黄州的消息其实早在湖广绿营开拨第一天就走露了,因此祖应元估计黄州境内的兴汉军必定会以黄安城为中心,组织一次大规模的阻击战。

要知道黄安可是黄州城最北端的门户,清军一旦占领此地,既可以南下直接进攻黄州城,也可以东进扫荡黄州府辖各县,完全孤立黄州城。

理论上,哪怕攻不下黄州城,只要能压得城中守军不敢出来,也变相达到了切断武昌同黄州以及东边九江的联系。

故而,祖应元估摸一场恶战避免不了。

如何在这场恶战中保存实力,尽可能的把“友军”一一送走,是个不小的工程。

可让祖应元没想到的是,黄安竟是一座空城!

兴汉军完全放弃了这座城池。

虽不知道兴汉军为何不守黄安,祖应元还是让士兵在城外放了一通火铳,并打了几炮,然后象模象样的向协办大学士报捷。

得知黄安已下,钮伦保喜出望外,亲自带领归其指挥的圆明园护军营赶到黄安,两天后另两支八旗中央军也陆续抵达黄安一线。

一支是4000人的内务府包衣营,一支是3000人的火器营。

内务府包衣旗又称“上三旗包衣护军营”,虽是包衣出身,但同样隶属八旗中央军,营兵于镶黄、正黄、正白三旗包衣马甲选拔。

标准除了能骑马拉弓外,就是必须乃“辽人”。

也就是营兵祖上只能是太祖太宗时期就归顺大清的汉人。

此类汉人在清廷眼中的忠诚值甚至在蒙八旗之上,故而乾隆裁撤汉军八旗时也要求先裁“本系汉人”,“辽人且后”。

内务府管辖的“辽人”后裔地位也较汉军、蒙古为高,甚至下五旗满洲也有所不及。

自圣祖康熙朝以来,包衣出身的重臣督抚约占五分之一,可见朝廷对“辽人”的重视。

指挥内务府包衣营的满洲正黄旗出身的护军统领巴达玛,此人曾祖父便是满洲第一状元,曾做过两江总督的麻勒吉。

火器营前身是驻防绥延的八旗兵,后奉密旨进京平乱,在时任九门提督的睿亲王撮合下获得入京编制,整营改编为火器营。

管理大臣是原绥远驻防八旗参领伊尔登。

各部清军陆续抵达集结地后,钮伦保以专理军机的协办大学士身份召开军前会议。

会议内容主要是围绕如何攻取黄州城。

祖应元提出兵分两路,一路攻击麻城后向罗田进军,之后转向西南攻打黄州城。

一路由黄安直接南下攻打黄州。

如此部署,一是可以分散黄州境内的贼军;二是可以东西合围黄州,减少攻城难度。

圆明园护军总统大臣索诺木策凌却认为应当先攻取麻城,因为据细作探明麻城驻有贼军一个师并一个旅,有贼三五千人,是黄州境内仅次于黄州城的重镇。

若不能一举拔除,麻城以东的贼军各部必然蜂涌而至,届时不仅会让清军困顿于麻城,也会对南下攻击黄州的清军构成侧翼危胁。

巴达玛同伊尔登对如何打没有明确意见,反正执行军令就是。

最终,钮伦保采纳了索诺木策凌的意见,命索诺木策凌指挥圆明园护军,巴达玛指挥包衣营,并同湖广绿营主力将近两万兵马进攻麻城。

火器营则屯于桃花镇一线,防止黄州贼军来援麻城,同时保障清军粮道安全。

许是湖广绿营前番进展缓慢惹得协办大学士不满,竟是亲自坐镇湖广绿营督促进军。

对于这位好像空降般骑在自己头上的协办大学士,祖应元暗地里自是不服,但明面上也不得不做出服从的样子,调集新达苏同玛德里的两镇主力配合八旗中央军向麻城发起攻势。

守卫麻城的兴汉军面对清军的大举来攻,并没有同放弃黄安一样轻易弃守,而是凭借前番缴获的清军火炮凭城坚守。

战事异常激烈,清军各部轮番猛攻都没能拿下,就是湖广绿营也折损了两百多人。

从前番出城逃难百姓口中得知,守卫麻城的贼军主将名江庆安,并非湖北本地人,而是打小金川跑出来的贼将。

江庆安麾下有四千余众,其中最能打的是一支名为忠贞营的部队,战兵只有六百余人,但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有金川遗孤,也有江庆安入湖广后收养的孤儿。

“忠贞营?”

祖应元眉头皱了皱,小时候他在家看过一些关于明朝的书籍,其中有一本讲到过李自成的余部后来归降明朝组建为忠贞营,一直同大清兵对着干,直到康熙三年这支明军余部才彻底被剿灭。

显然,麻城内那个叫江庆安的贼将将亲兵营取名为“忠贞营”,多少与那明军忠贞营有些关系。

念及于此,祖应元便有心劝降江庆安,好能够保存这支反清力量。

毕竟城中守军只有四千人,而围城清军是他们的五倍还多,并且火器远胜城中。

别看现在城中守得坚强,屡屡击退清军的进攻,但只要没有援军,清军破城是迟早的事。

正愁如何劝降时,内务府包衣护军大臣巴达玛却抢先一步,向协办大学士建议可以招降城内。

巴达玛的意思只要城中的贼将肯降,可以给予其参将以上职务,其部下精兵也可以保留。

大概是受到大将军王前阵推行的和平政策影响。

祖应元趁势也道:“下官也有此意,若大学士同意劝降,下官可派人入城劝说。”

其他将领也是纷纷附和,倒不是同祖应元一样爱惜人材,也不是想保存什么反清力量,而是实是叫城中贼兵打得头疼。

所以,能不打最好别打。

未想,协办大学士却是勃然变色,怒喝一声:“你们懂什么!降者,安可信也!贼兵者,天性狡诈,作恶多端,皆是反复之辈,今日降我多半迫于劣势,他日劣势不在必然会再次叛我,此类恶贼当尽诛之,焉能给其反复机会!”

钮伦保不同意劝降贼兵,并以当年定西大将军温福为番人降贼所害为例,述说降贼的危害性,坚持攻进麻城尽屠贼兵,以振军威。

这话祖应元不爱听了,因为他知道降番作乱固然是木果木大营瓦解的原因之一,但温福之死绝对怪不到人降番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