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傲骨铁心
发现贾佳提督终是出现,镶白旗副都统伍什布立时起身问道:“不知贾大人召集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巴图保四下看了眼,有些奇怪道:“舒中堂在何处?”
中堂是雍正以前对内阁大学士的称呼,因大学士同宰相,权力极大。
康熙朝的明珠分管吏部,每次部中议事堂官分列两边,明珠居中,故而有“中堂”一说。
乾隆朝内阁权力下降,以军机大臣为尊,但舒赫德为武英殿大学士,为学士最尊贵,自当得中堂一称。
中堂之下有部堂,部堂之下有制台,制台之下有抚台,抚台之下有藩台,藩台之下有道台。
贾六兼着兵部右侍郎一职,又是满官,属于六部堂官之一,因此地方官员见到他要尊其一声“部堂大人”。
部堂大人只是看了眼伍副都统同那三等侍卫,不作理会,只是径直来到设立于众人中央上方的椅子前,坐下之后就下意识端起茶碗,微茗一口,用茶盖刮了刮碗边,淡淡说道:“尔等身为满洲,为何要对抗朝廷?”
第456章 贾大人的第一张红牌
对抗朝廷?
众满洲军官都叫贾六这话惊住,一半的人吃惊起身,不解看着端坐在那茗茶的九门提督:甚么意思?
“大人,我等奉旨随大学士进京,何来对抗朝廷一说?”
开口说话的是御前头等侍卫、隶镶黄旗满洲的伊琳,其曾祖父就是康熙朝权臣鳌拜。
雍正朝为鳌拜平反,追封鳌拜为世袭罔替的超武一等公,这个爵位如今由伊琳的大哥德胜承袭。
满城不祥之夜,超武公德胜为了保护家人,率家奴与冲进来的汉军正红旗义士搏斗,终因寡不敌众遇害,享年42岁。
伊琳一家也尽数没于不祥之夜,因此鳌拜后人实际就剩伊琳这么一个男丁,只是这位御前头等侍卫对此并不知情。
“贾佳世凯,我等皆出身满洲,祖上也皆为大清开国功臣,你想找我们麻烦可以,但若说我等对抗朝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副都统乌什布同贾六的品级一样都是正二品,但他是满洲八旗的副都统,满贵汉贱是刻在骨子里的,因此即便贾六还兼任了九门提督,是眼下皇上器重得用的红人,于这位满洲副都统眼中也不过是一幸臣。
而且乌什布也是有巴图鲁封号的,其早年随大学士傅恒征缅甸时被数千缅军合围,坚持不降一直等到援军赶到,因此被皇帝封为“坚强巴图鲁”。
官一样大,也都是巴图鲁,一个坚强,一个诚实,倒是针尖对上麦芒了。
更何况,乌什布的上官是大学士舒赫德,来了这么久不见舒大人出面,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小子在这装模作样,上来还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着实是气不过的。
山东总兵惟一同直隶总兵万朝兴等人在边上偷偷对视一眼,心中各有想法。
对于贾大人要行下马威,众绿营将领大多猜到了,因为刚才贾大人就将这帮满洲军官晒了半个时辰,只是没想到贾大人竟然直接认定这帮满洲军官对抗朝廷,这有点出乎众人意料。
毕竟,舒大人座船被袭是否真是这帮满洲人搞的鬼,还有待调查。
乌什布的话极是不中贾六听。
“本官也是满洲正红旗出身,祖上也是大清的开国功臣,难道本官还能冤枉你们不成!”
贾六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摆资格。
论资格,他现在可是真满,栓柱要是把他录进生死薄,起码主席台就座,还是有话筒和讲话稿的。
你一满洲副都统算老几?
未想人乌副都统可能是真心瞧不起他贾大总统,竟然哼了一声:“你是什么满洲?一个汉人贰臣之后,有何资格与我满洲并列!”
“八嘎!”
乌什布的话戳中了贾六的痛处,气得他不仅将茶碗“咣”的摔在地上,还蹦出了外国方言。
“乌什布大逆不道,即日起,将此人从八旗永久开除,追夺祖上一切功名文字!”
暴怒的贾六开出了人生第一张红牌,顺带着将脚下的碎瓷一脚踢向乌什布。
乌什布竟是避了过去,也是惊怒交加,面红耳赤,不甘示弱的指着贾六怒道:“将我逐出八旗?你配么!”
话音未落,酒楼大堂紧闭的几扇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继而一群手持火铳的护军官兵冲入,不待命令就将黑洞洞的火铳口对准一帮满洲军官,而那铳上的火绳已经点燃,只待一声令下便百铳齐发。
酒楼后厨及过道方向也涌来一批护军官兵,有持刀矛的,有持弓弩的。
列定之后武器无不一指向满洲众人。
“死啦死啦,统统滴!”
怒火中烧的贾六合理的运用七个字意简言赅。
“你们干什么?我们是满洲,”
统领神射手的巴图保惊声未定,一支利箭就向其胸膛射去。
“嗖”的一声,大箭直接穿透穿着黄马褂侍卫服的巴图保身躯。
更多的箭枝伴随铳响声,“砰砰”一阵,酒楼大堂顿时弥漫呛鼻的硝烟味。
众满洲将领当场倒地大半,余下几人也是惊的魂飞魄散。
“贾世凯,你个狗贼残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身中两铳三箭却没有倒地的乌什图怒喝着挣扎上前要同贾鬼子拼命,结果身子不待靠近,就被边上的山东总兵惟一挥刀从其脖子划过,顿时血如泉涌。
然而即便如此,坚强巴图鲁还是没有倒地,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握拳,在那晃来晃去着。
眼神之中除了愤怒,更是蔑视。
“法克油!”
贾六大怒,抄起遏必隆宝刀上前,对着坚强巴图鲁连砍三刀。
“大人,冤枉,冤枉,卑职是忠于大清,忠于皇上的,”
伊琳身中两箭均不在要害,却被现场惨状惊呆,扑通跪地求饶。
“你若冤枉,本官岂不是狗贼!”
贾六一刀挥下,大清神器遏必隆宝刀再添一亡魂。
统领蒙古马队的御前侍卫春宁中枪倒地,想挣扎起身,瞬间后背一疼,整个人被砍倒在地,后背那被长刀砍出的血口,竟是连脊骨都清晰可见。
持刀人赫然是直隶总兵万朝兴。
“贾世凯,你残害忠良,纵是皇上被你蒙骗,我满洲上下也绝饶不过你!”
一个倒在血泊中的满洲参领上演着贾六见过无数次,听过无数次的桥段。
枪响时躲到边上的河道副将汪震不待贾大人看来,上前一刀结果这满洲参领,并唾弃道:“尔等反贼有什么脸面说这些!”
汪副将这么一带头,其他回过神来的绿营军官不待贾大人示意,纷纷上前补刀。
转眼间,24名满洲军官集体见了上帝。
贾六环顾四周,微微点头,吩咐德木:“把尸体都处理一下,把人家屋子收拾好,地面最少要拖三次,不要有血腥味,否则会影响人家明天开门做生意。”
“嗻!”
德木表示明白。
“另外,打坏的东西问明价钱,双倍赔偿,不能让人家说咱们护军做事不体面,”
随手将遏必隆宝刀递给保柱用白布擦拭,扭头想到什么,忙又交待德木:“让柜台给个账单,回头我好报到军机处让户部报销。”
“嗻!”
德木最欣赏大总统做事地道。
见天津副将叶清看着一帮满洲军官的尸体发呆,贾六不由轻步上前:“叶将军在想什么?”
“大人,卑职,卑职……”
结巴的叶副将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这些满洲军官未必全部是反贼,里面可能有无辜者。
“大概,可能,也许是吧。”
贾六如此说道。
第457章 皇上,吃蛋
京师,午门。
凌晨,大学士于敏中如往常一样到军机处上班,并且上班时间比往常还早一些。
其实自宫乱同满城不祥事件发生后,于敏中之子于齐贤便劝父亲上书请辞领班军机大臣一职,免被富勒浑那白眼狼所害。
只于敏中却贪恋权位,并认为皇上不可能一直受富勒浑挟制,眼下的乱局只是暂时的,迟早会拨乱反正。
因此,于敏中不仅不听其子劝说,反而与军机大臣袁守侗、刑部尚书英廉等密谋,大致是想趁皇上前往泰陵进行所谓滴血验亲,京中富党、色党力量空虚之时,策动人手夺取京师控制权。
这个计划方案做的还是可以的,然而不管是于敏中这个领班军机还是英廉这个议政大臣兼刑部尚书,都没有兵权在手。
没有兵,这个方案怎么落实?
英廉将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此人正是被皇帝刚刚任命为暂署九门提督、兵部右侍郎、汉军正蓝旗副都统贾佳世凯。
为何选中贾佳世凯?
只因此人同英廉的孙女婿和珅甚是交好,当年要不是英廉帮忙进言,贾佳世凯多半已经被撵出八旗成为汉人,因而此子能有今天的权势地位,英廉于他恩情真是极大。
眼下九门控制权就在贾佳世凯手中,虽然此子是同富勒浑、色痕图一起发动兵变,重新拥立皇上,镇压宗室叛乱,然而明眼人都知道此子与富、色二奸并非同路人。
很多人猜测贾佳世凯未必看不出富勒浑、色痕图二人是在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是由于皇上落在二人之手,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英廉认为皇上同宗室前往泰陵就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只要贾佳世凯能站出来,京城的控制权就会落在他们手中。
到时,同皇上前往泰陵的富、色二贼便如无根浮萍,只需以皇上名义宽大二贼手下护军、侍卫,二贼便是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再也无法要挟皇上。
至于宗室,英廉同袁守侗的看法一致,那就是皇上绝不是甚么汉人之子,乃嫡嫡亲亲的先帝骨血,故而滴血验亲的结果根本不会动摇皇上的九五至尊之位,只会让对皇上不满的宗室失去作乱借口。
为了安抚下五旗满洲,袁守侗认为可以将镶白旗同两蓝旗重新改为上三旗,另从关外及各省驻防八旗抽调部分旗人重组镶白旗同两蓝旗。
袁的这个建议得到了密谋者们的一致好评,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手握九门控制权的贾佳世凯支持。
于敏中建议可酬以其一等伯爵,定边将军、御前大臣、协办大学士,入军机处行走的高位。
众人原是定于这两天由英廉秘密说服贾佳世凯,只一直不知贾佳世凯动向,加之富、色二贼党羽盯的严,始终没有好的时机。
这日于敏中如往常一样正常前往军机处上班,然而在午门却被御前大臣三泰拦了下来。
这个三泰也是十足小人,本是皇上亲信大臣,未想宗室逼宫之时倒戈背叛皇上,其后又同富、色二贼勾结,替他们安抚正黄、正白两旗护军,遂使二贼轻而易举控制宫禁,把持朝政。
昨日皇上下旨授三泰领侍卫大臣、正白旗护军统领,兼镶白旗蒙古副都统,要其军机处行走,赐了孔雀翎,很是得意。
于敏中却知这道旨意压根就是富勒浑那个奸贼矫的诏书,因为自打皇上移居永寿宫后,他这个领班军机大臣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在军机处也是处处受富勒浑刁难诘责,要不是为了大局,于敏中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按着不快正欲询问三泰拦他上班做什么,那三泰突然取出一道圣旨:“于敏中接旨!”
于敏中一怔,不是很情愿的跪下接旨。
“大学士于敏中简仼纶扉,不自检束,既向宦寺交接,复与外省官吏夤缘舞弊。即此二节,实属辜恩,非大臣所应有。若仍令滥邀世职,何以示惩?……”
旨意竟是革去于敏中领班军机大臣一职,《四库全书》正总裁等职务。
“我要见皇上!”
于敏中愤怒不已,他断定这道旨意肯定又是富勒浑那白眼狼矫的诏书,然而三泰怎么可能让他见皇上,微哼一声挥手,顿时几名乾清门侍卫上前强行按住于敏中,摘下他的顶戴花翎,当着一众要进皇城上班的各部官员面直接将这位中堂大人押走。
刚下轿子的兵部汉尚书蔡新目睹此状,不禁出声喝问:“你们要将于中堂押往何处?”
“皇上口谕,遣于敏中归无锡老家。”
三泰瞥了眼蔡新,心中微哼一声,今日就有御史弹劾你蔡尚书,明日同样将你遣回老家。
待亲军将于敏中带走后,三泰环顾午门口一众目瞪口呆的大小官员,也不多话,径直回宫。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富色二贼恐会将我等皆从朝中革出。”
工部满尚书绰克托走到蔡新身旁低语一句。
蔡新未语,只是看向正骑马进入午门的满尚书伊勒图,眉头深皱。
……
永寿宫。
“皇上,用膳了。”
负责看押皇帝的镶黄旗参领锡贵是色痕图的内侄,其姑父已经给他在侍卫处预定了一个头等侍卫的头衔,等过完年锡贵便是粘竿处新管理大臣。
团在床上只盖了一床被子,夜里几次被冻醒的乾隆听到动静,默默起床穿衣,动作有些生疏。
由于永寿宫的太监宫人涉容妃谋反案被尽数诛杀,导致诺大的宫中竟是没有一个人服侍皇帝。
当了四十年皇帝的乾隆一开始还真是不适应,但住了两天之后已经能做到生活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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