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傲骨铁心
正说着,王管事带了两个妈子过来了,见新主子脸上的愉悦就知道院子里那位贵人刚承了雨露,因此询问是否让两个妈子去伺候清理一下。
贾六点头,又吩咐道:“以后顺夫人就是这宅子的女主人,她有什么吩咐你们都要尽力去办,除了不许出这座宅子,不放往外递片纸,顺夫人的一应要求都要办到。”
贾六这人对朋友,对部属,对亲朋好友向来仗义,更何况是自家女人。
不管是强迫还是顺从,生米熟成煮饭这个事实不假。
该享受的待遇还是要享受的。
又叫来德木安排的四名部下,让四人继续在此宅充当护院,每人赏百两银。
对王管事等一众人,贾六也不薄他们,按家中规矩开例银,等于额外给这帮人又开了份工钱,喜得众人连忙磕头谢恩。
见那王管事办事伶俐,为人颇精明,便问什么文凭,告知是生员。
一听是秀才文凭,贾六立时高兴起来,拍拍王管事的肩膀,不无鼓励:“好好做,回头我让富中堂给你谋个地方府州的缺。”
此言一出,喜得王管事“扑通”又是跪地谢恩。
贾六轻声一笑,大清的官员除六成来源捐钱买官外,至少一成是官员的家奴苏喇出身。
其实也不是大清特有,而是历朝历代都有。
道理同明代皇帝喜欢用宦官,满清皇帝喜欢用内务府出身的奴才一个道理。
因为这些人才是皇帝(官员)眼中的亲信。
又交待几句后,贾六带人离开,走到大门口时,突然想到先前为何觉得味道不对,原是他从贵人房中出来时竟没知趣的小太监上来问一声留不留。
留,乃留种的意思。
这是满清宫中规矩。
皇帝高兴留种,临幸的女人就有机会诞下龙子,从此母凭子贵。
皇帝不高兴不留种,那太监就会带着宫人拿着桃木棍击打女人后腰,据说这样就能起到毓婷的作用。
既然都幸了顺贵人,贾六当然不介意留种,只要她肚子争气。
他又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真不想在哪个女人身上留下自己的种,那他根本不会与之欢爱。
德木安排的大总统标间位于运河码头最豪华的大酒楼四海客栈内,上下六层小楼,鹤立运河南岸,为通州有名一景。
民间传闻康熙爷那会时常微服私访,每次出京必住四海酒楼。
此楼百年来换过若干东家,也重新装修过若干回,不仅深受商人喜欢,还是通州衙门指定的官方接待场所。
但通州知州在二品九门提督面前肯定是不够瞧的,因此贾六现在就成了四海酒楼唯一的客人。
同保柱等人登上楼顶,远眺运河上南来北往的船只,当真是此处风景独好。
饮了一碗茶后,贾六负手走到窗台前,指着运河两岸边上的几处制高点道:“那里埋伏十名鸟枪手,那里藏二十名,还有这个地方最为重要,选枪法好的给我盯着,只要我挥手,就把舒赫德干掉。”
想了想,又觉不妥当,指着码头两侧的几十棵高大杨树,对保柱道:“你选一帮身手好,枪打的好,箭射得准的到树上躲着,免得有人钻了空子打我黑枪。”
小心驶得万年船,擅打黑枪的贾六绝不允许阴沟里翻船,有人走他的老路。
这叫经验主义。
第451章 大人,规矩变了
其实贾六对于和平解决舒赫德是很有信心的,因为舒赫德是老四鬼子器重的亲信,而他贾佳世凯目前就是老四鬼子的代言人。
独家的。
和珅滴,都不是。
原因是和珅手中没有皇帝印章。
老四鬼子给贾六的那枚“自强不息”印章论政治价值,跟玉玺其实是等同的,甚么尚方宝剑、王命旗牌、遏必隆宝刀在这枚印章面前,大抵就相于练气期修士的宝贝对上金丹真人的法宝。
另外,舒赫德自山东临清领军北返的路上,京师发生的事情太多,在没有手机电话的时代,舒大学士这会恐怕还是执行的乾隆早前旨意,即领兵回京压制宗室,确保太后国丧期间国家从上到下的稳定,压根不知道他的皇上主子已经从金丹期跌落为练气三级。
而紫禁城的天,是一变再变,所以有忠臣形象、善战威名再加皇帝印章,基本上可以排除舒赫德另起炉造的可能。
之所以这里安排那里安排的,说难听点是贾六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说好听点就是未雨绸缪,将一切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均扼死在萌芽之中。
是谓我走过的路,别人休想再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站在四海酒楼顶层的贾六拿出老四鬼子的印章细细把玩,单论工艺价值,这枚印章最多卖五百两,但加上皇帝所属,没个三五十万两是不好出手的。
印象中乾隆好像还有一枚自强不息的玉玺,这枚玉玺在贾六的前世拍出了一亿六千万的天价。
历代皇帝中,又以乾隆的玉玺印章最多,且此人好盖章,将好多名画弄成了“牛皮癣”,实是中国文艺界的一大恶人。
贾六寻思等忙完这阵,得抽个空跟老富打个招呼,进宫收缴乾隆的作案工具,顺便把《快雪时晴贴》等乾隆收藏的宝贝借来欣赏欣赏,条件允许的话就先替老四鬼子保管几年。
保柱认不得汉字,瞧着大总统对着块小印章爱不释手,想着大总统常对他们说不懂就要问,便小声询问章上是什么字,又代表什么意思。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贾六生平三大好,一好开会,二好发言,三好指教。
保柱的问题一下挠到了他的心窝子,不无卖弄道:“自强不息是什么意思呢,便是指君子应像天宇一样运行不息,不屈不挠,永不懈怠!”
“这不就是说的大总统么?”
保柱先是一脸惊讶,继而却是“呸”了一口:“那狗屁皇上算什么君子,咱大清的君子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大总统阁下!”
“嗯?”
贾六惊喜打量保柱一眼,心道这傻憨憨何时也开了窍,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实事求是讲,他相信保柱绝不是在拍自己马屁,而是在恭维自己。
两者有是区别的。
拍马屁是极度不要脸的行为,恭维则是一种社交礼仪。
“不错,大总统不为君子,天下谁人还能为君子?以后大总统就号君子,贾君子,君子贾,好!”
德木最近读三国,文化水平相对提高许多,都知道中国人有个号的习惯。
就是大总统听了这话之后,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吱唔两声指着远处的运河“咦”了一声:“好像船来了?”
保柱赶紧拿出大总统让他挂在脖子上的千里镜确认,运河上正由南向北行驶的长长船队,的确是大学士舒赫德自山东带来的兵马!
船上为步兵辎重,岸上还有几百人的蒙古马队。
……
接到乾隆密诏后,武英殿大学士、镶白旗满洲都统、翰林院掌院学士、山东总理军务大臣舒赫德便行文山东巡抚国泰、直隶总督周元理、天津巡抚徐绩、河道总督姚立德,征调山东总兵惟一部3000人,直隶总兵万朝兴部2500人,河道副将汪震部1200人,天津参将叶清部1500人,连同关外增援山东的索伦兵900人,蒙古马队420人,合计马步兵近万人由临清北返。
舒赫德这路兵马也是乾隆密调进京三路兵马中兵员最多,战斗力最强的一路,其中最为精锐的索伦兵更是能以一敌五,甚至敌十。
只是在临清围剿常胜军的几次战斗中,索伦兵的表现一般,除了他们刚刚赶到未经休整、官兵皆是十分疲惫这个原因外,更多的是受到了战场以外因素的干扰。
这个干扰源便是率领部下在运河码头迎侯的前山东总理军务大臣贾佳世凯。
船上的舒赫德也注意到码头有一队官兵等侯,不知是通州本地的官员还是京里过来的,因此舒赫德让随行的二等侍卫济庆先行过去询问。
未几,济庆前来回报说岸上的是护军营的人,带队的是九门提督、兵部侍郎、汉军正蓝旗副都统、护军营总统大臣贾佳世凯。
这一长串官名把舒赫德听的一愣,据他所知贾佳世凯不是被皇帝解除军职解京了么,怎么突然就成了九门提督,兵部侍郎了,还成了护军总统大臣?
“再去问,是否奉旨来接本官。”
心存疑惑的舒赫德让济庆再去问,自己则在座船之中等侯贾佳世凯来见。
原因他舒大人乃是武英殿大学士、镶白旗满洲都统,从一品要员。
贾佳世凯这一长串官职听得响亮,但品级不过是正二品。
官场制度迎来送往,都是下伺上,况这回他舒大学士乃奉旨提兵进京,隐然经略重臣,更无道理先下船。
岸上的贾六颇有耐心等侯,并如实告知那位再次过来的二等侍卫自己是奉旨迎侯。
然而等了许久,依旧不见舒大学士下船,派德木过去询问,竟是舒大学士让他贾大总统上船来见。
“看来,舒大学士不知道时代不同,规矩变了啊。”
贾六微哼一声,板着脸走到码头边,德木等以为大总统这是无奈要上船去见那吊大学士,不想大总统竟停在码头边,看着夜色中正不断从兵船上甲板登岸的士兵,扬声喝道:“不知军中将士可还识得我贾佳世凯!”
第452章 我想死你们了
贾六高估了自己的音量,他那中气十足的一喝,点赞最多过千,绝不会过万。
这意味最多只有一成的士兵听到了他的声音,余下九成不说听不到贾总理的呼唤,甚至都不知道贾总理想死他们了。
最先抵达通州的也不是贾六担任山东总理军务大臣时的旧部,而是随大学士舒赫德一同前往临清的镶白旗满洲副都统伍什布带领的青州满兵300人,乾清门头等侍卫伊琳带领的沧州满兵200人,此外是乾清门二等侍卫巴图保带领的神射手130名,另有夫役船夫百多人。
岸上的马队是曾归阿思哈指挥的蒙古马队,现带队的是蒙古正黄旗出身的侍卫春宁。
这几支兵马除了春宁部蒙古马队,其他都是后期随舒赫德再援临清的,哪里晓得贾佳总理的大名。
而蒙古马队同他贾佳总理之间可不愉快,攻打临清新旧二城时,蒙古马队糟糕的表现可是有目共睹的。
气的贾六战后就将时任都御史的阿思哈同蒙古马队告上了京城,指责这帮人是一个废物带领一群废物。
如此做法,自是大为得罪人。
起码蒙古兵眼中,这个贾总理肯定是大大的奸臣。
如此,怎么可能吊他。
故而,短暂骚动茫然后,满蒙兵们该干嘛就干嘛,无人响应,把个码头上意气勃发的贾大总统给晒在了那边。
大总统犹未察觉不对,正深情对部下们说道:“你们知道吗,在万里之外的地中海,在一处充满拉丁风情的岛上,一个婴儿呱呱落地,这娃是个英雄,伟大的法兰西因为有了他变得伟大,他的名字叫拿破仑·波拿巴……今天,现在,大运河畔,在这深夜里,我就是拿破伦。”
不是贾六自吹,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拿破伦那娃长大后要做的事情。
想拿破伦一生同他贾世凯何其相像,都经历大起大落,三更穷,四更富的。
论战争艺术,二人旗鼓相当。
一个是法兰西名将,一个是大清名将。
论政治艺术,拿破伦要差贾破伦许多。
因为,贾破伦从来不四处树敌,当官以来一直奉行的理念就是——“朋友多多滴,敌人就少少滴。”
为了交朋友,那真是千金散尽都不止,单这点拿破伦是远远不及的。
“大总统阁下不仅是大清惟一的君子,更是大清唯一的英雄,我相信在大总统的带领下,大清才能国泰民安,兵强马壮,四海升平……”
身为大总统的贴身亲兵队长,保柱对大总统的崇拜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并深信大总统一言就能呼来千万兵。
贾六油脸欣慰:“这些话私下里说说就行了,莫要对外讲,影响不好……不过你讲的很实在,大清只有在我贾某人的领导下,才能更好的……”
正说着,一队八旗前锋营装饰,手中拿着大弓,背上负着箭壶的满洲兵列队通过,前面带队的黄马褂不断喝喊:“让一让,让一让!”
丝毫不把码头上的护军以及九门提督贾佳大人放在眼里。
“混蛋!”
保柱刚要发火,贾六就将人拉到一边,很自觉的给这帮八旗神射手让出一条道来。
“不知者不怪。”
贾六讲理,这队八旗兵他从前没见过,猜测是八旗兄弟部队的,因此没理由怪罪人家有眼不识泰山。
“嗻!”
保柱闷声应下,望着那帮趾高气昂的神射手老大不服气。
要论箭术,八旗上下谁有他们索伦人厉害!
贾六负手在背,饶有兴趣打量已经上了河堤的那帮神射手,还有最前面带队的那个黄马褂,现在只要他愿意挥一下手,两百多杆隐藏在高处的鸟枪就能打响,管保这帮神射手连箭都来不及上弦就集体报销。
又一队满洲兵上岸,然后在同样穿着黄马褂的御前头等侍卫伊琳带领下列队向码头上走去。
跟之前那帮八旗兵一样,这帮满兵对码头上的护军众人依旧不感冒,迈着整齐的步伐打护军面前经过。
那个御前头等侍卫也没有稍作停留,给边上的九门提督贾大总统打个千,请个安。
贾六还是没吭声,因为这也是他不认识的兄弟部队。
双手摩擦放到嘴边哈了口热气,缩了缩被河风冻得有点麻木的脖子,继续耐心等侯。
舒大学士摆架子可以,但他总不能一直呆在船上不下来吧,因此他贾大总统就呆在这里,看看你舒大学士这架子能摆多久。
不远处蒙古马队也往城中去了,通州是运河北端重镇,城里城外都有空置军营,足以容纳上万兵马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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