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傲骨铁心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拿下宜昌,切断番贼北撤之路同时沿江而下,东西夹击番贼,争取将从金川流窜出来的番贼一网打尽。
四川御史丁仪真向朝廷弹劾舒景安与番贼勾结,名为追击实为尾随,故意放任番贼流窜,其实真是冤枉舒景安了。
云门之战,他的确是打不过。
此后进军缓慢,也的确是怕再遭到番贼伏击。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再要给番贼打了埋伏,皇上不骂他无能,他自个都不好意思再活在世上了。
只要荆州八旗能坚守,各路兵马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还怕不能把番贼给彻底消灭在荆州城下?
毕竟那番贼如今号称数万大军,实际能战之兵还是他们在小金川的几千老底子。
从前在金川由于地形原因,官兵拿他们无可奈何,这主动弃了地利跑出来,纵是官兵战力还是不及他们,可架不住官兵人数多于他们数倍。
要是一直流窜也是麻烦,主动去打荆州重镇,不是自束双手么。
只是让舒景安恼火的是,小小的宜昌城,他连攻数日偏是拿不下。
据逃出来的百姓说城中番贼兵力并不多,可不管他舒景安怎么催促,怎么重赏,攻城的江苏、江西、浙江、福建以及从金川刚刚赶到的云南五省营兵就是攻不下。
云南提督常青还是阿桂余党,虽然朝廷没有追究他是否牵涉阿桂造反一事,但此人内心对此肯定是惶恐的,知道自己这是戴罪听用,因此率所部4000云南兵赶到宜昌后,立即投入攻城并亲自督战。
可惜,任常青如何卖力,他还是没能一鼓作气拿下宜昌城。
要说这五省绿营都是畏战不肯出力,攻城时在装样子的话,那舒景安的老部队成都驻防八旗兵同样也参加了攻城,结果同绿营一样也是登不上城,难道说八旗兵也是出工不出力?
事实上是舒景安情报有误,宜昌城中的番贼不是百姓告知的两三千人,而是足足一个师近七千人,主帅是兴汉军统帅顾师道的侄子顾明远。
这个师还有一千二百人的老番兵。
全师装备的火枪就有3100余杆,大小炮及劈山炮30多门,其余军械无数,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都是黄陵庙一战从清军四川绿营成都镇缴获而来的。
心急如焚的舒景安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定西右副将军的政治生命恐怕就要到头了,不得不再颁重赏,许首登城者赏银一千两,官升三级。更说破城之后,可纵兵三日。
……
城隍镇。
四川绿营三巨头在打麻将,也就是叶子戏。
“我们按大人的要求每到一处,布营安寨之后就给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不抢他们的,不白吃他们的,怎的这百姓对咱们还是怕的很?”
因为遇到泥石流而被迫停止进军的重庆镇副将马大元,在牌桌上对此很不理解。
“世上哪有百姓不怕兵的?大人样样都好,就是有些事情未免过于异想天开,真对百姓好,百姓就能支持咱们造朝廷的反?”
说话的是四川提督府中军官、现任成都镇绿营都司,也是四川巡抚李世杰族侄的李安全,他看了看桌上的牌,果断打出一只三饼。
牌还没离手,对面的祖副将就喊了声:“碰!”
“什么造反不造反的,我们可没想过造反啊……你李安全一家老小都在成都,坐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可全家老小都在北京城呢。造反?你想我们全家死光光?”
祖应元说话间打出张四万来。
“碰!”
李安全笑嘻嘻的将四万拿到面前,从自己牌中抽了两张一块摆了,又打出五张。
不想对面的祖应元又碰了起来,气得坐在李安全下家的马大元骂道:“有完没完,我他妈一张牌没摸呢!”
“急什么?咋了,打牌还不让碰了?”
祖应元白了马大元一眼,“大人说过,牌品就是人品,你牌品不好就是人品不好。”
马大元嘿了一声:“胡说八道,大人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你不信问王委员。”
祖应元嘴朝既担任成都镇副将,又担任共进会执委会委员的王福瞟去。
“嗯哪,贾大人昨天夜里给祖应元托梦时说的,当时我也在梦中,可以做证。”
王福鼻子一抽,摸了张牌在手中,不看牌直接拿手指在牌上那么来回一摸,“叭”的一声翻正:“胡了,自摸,清一色,给钱!”
三人齐齐看去,还真叫王福自摸了,不由都说晦气,极不情愿的数银票。
正数着,金川镇负责后勤辎重的中军官、也是贾佳大人好棋友的吴老二跑了进来,眉笑颜开道:“几位大人,别打了,荆州解放了!啊,不对,荆州沦陷了,满城叫兴汉军给屠了!”
第369章 我的亲爸爸啊
京师之地,竟然有人会叫魂!
所谓叫魂,即用妖术叫走别人的魂魄。
顺天府上报说施妖术者,只要获得一个人的衣服和头发,做一些法事,便能摄取这个人的魂魄。
军机处认为荒唐至极,然而无论是京师还是京畿的百姓,都说这是真的。
叫魂案件也是层出不穷,顺义县上报说有人背上被贴了符纸,辫子末端被人用匕首割掉一截,还没到家人就突然没了魂魄,连家里人都不认识。
宛平县上报有人道上走的好好的,辫子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当天夜里这人就突然发狂毙命。
满洲正蓝旗都统衙门也上报,说两名旗人坐在树下乘凉,来个路人问了他二人的名字,结果当天夜里这两名旗人就离奇死亡。
越来越多的叫魂案件发生,令得百姓的恐惧如同瘟疫在京畿蔓延开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高僧给了民众对抗妖术的办法,就是主动将辫子割断,只留寸头,这样施妖术者就不能利用人的发辫摄取人的魂魄。
不少无知百姓听信此法偷偷割掉辫子,甚至还有八旗子弟为了活命,也在断发,事态越演越大。
不过这一切,跟贾六无关。
他又一次被囚解递京。
原因是右都御史王杰弹劾贾六未经朝廷同意,就将临清城中的数十万两税银私分官兵,又“教匪贼赃一无所获,实违常理”。
被贾六弹劾怯战畏战的左都御史阿思哈也上书揭发贾六私卖军粮,从中获利一千六百两。
江南道御史钱沣也上书揭发贾六收受原常胜军贼将陆某等贿银一千余两,为其求得朝廷宽恕并谋取军职。
一时之间,都察院弹劾贾六的奏疏多达十三份。
清河知县万某则揭发贾佳世凯向其索贿一百两,另索要茶叶三斤,金镯一对,上等烟丝八两。
结果便是刚刚指挥官兵攻进临清城,全歼常胜教匪的大清特级战斗英雄,再一次身陷囹圄。
乾清门头等侍卫伊琳奉旨将人解往京师待审。
只是尚未到京,又有圣旨下,让贾六马上前往香河县督促地方治水。
也就是抗洪救灾。
推荐贾六去香河戴罪立功的是质郡王、六阿哥永瑢。
原因是贾六当日在景陵带领军民抗洪抢险,不顾危险跳进水中的场景,实是让这位六阿哥永生难忘,当时就感慨这位信王府的额驸实是大清第一忠臣。
如此忠臣,怎能因小事而治罪?
怎么也要让人家戴罪立功的好。
质郡王推荐贾六时,恰礼部尚书富勒浑也在场,乾隆问他意见,这位礼部满堂官没有迟疑,道:“奴才以为贾佳世凯虽有些不足之处,但还是有些本事的。”
打宫中出来后,见天色不早了,富勒浑便直接下班回家。
到家之后,妻子钮钴禄氏就奉上凉茶为老爷解渴。
喝了一会,富勒浑的次子安木却偷偷溜了过来,然后将一本名为《陈与帝共一宗》的小册子递给了父亲。
富勒浑好奇接过,随口问儿子:“这是什么书?”
安木吱唔一声:“阿玛自己看便是,儿子不敢乱说。”
儿子这付模样令得富勒浑不禁好奇心起,打开来看,结果看了没一会就面色大变。
原来这书不知是何人所编,竟声称皇帝并非满人,而是汉人。
说当今太后当年和陈阁老的夫人同时怀孕,并且同时产子,结果陈家生的是儿子,太后生的是女儿。
时值圣祖爷诸子夺嫡关键时期,一心想要儿子的先帝为了争夺皇位,就使了一个掉包计——将陈家的儿子抱进雍王府,把自个的女儿换给了陈家。
陈阁老知道后,由于不敢得罪先帝只好自认倒霉,同时为避祸告老还乡。
这位被先帝换来的孩子后来被取名弘历,也就是当今乾隆皇帝。
书中对后来的事也有记述,讲先帝那个女儿在陈家长大后嫁给了江苏常熟的蒋家,为此蒋家还专门修了一个“公主楼”供她居住。
当今皇上继位后由于知道自己的生父是陈阁老,故而对海宁陈家礼遇有加,导致陈氏一族如今官居高位者较多。
还说什么乾隆数次下江南巡游,四次都到海宁陈家。尤其是最后一次临走时特地走到陈家中门,嘱咐陈家:“以后除非天子来,此门不要轻易打开。”
从此陈家中门就一直锁着。
更说什么海宁陈家住宅中的“爱日堂”、“春晖堂”的匾额,就是当今皇上御笔。
“爱日”一词,是从汉辞赋家杨雄《孝至》一文“孝子爱日”中来的,后世把儿子侍奉父母之日叫做爱日。
“春晖”一词是从唐代孟郊《游子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诗句中来,后人常以春晖来比喻母爱。
这两块匾额足以证明当今皇帝并非满人,而是汉人。
又惊又怒看完这本《陈与帝共一宗》的册子后,富勒浑的手都发颤了,“叭”的一声将册子狠狠拍在桌上。
“一派胡言,皇上怎么会是陈阁老的儿子呢!真是笑话,笑话,我大清的皇帝怎么可能是汉人!”
富勒浑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在造皇上的谣,正要问儿子安木这册子是哪里来时,对面老妻却一脸八卦的看着丈夫:“老爷,皇上不可能是陈阁老的儿子,他是杨林的儿子。”
“嗯?”
富勒浑愣在那里。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假,老妻也拿来一本书,书名叫《乾隆皇帝生父考》。
书中言之确凿说皇帝生父是雍正朝的大臣杨林,而不是先帝。
大体故事情节同陈家换子差不多,只是后面不一样。说杨林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先帝换了后,悲愤交加成了疯子,从此浪迹江湖。
“……皇上登基后从知情人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便多次以巡游为借口寻找杨林,可怜皇上一片苦心,再三奔波,四处打听,终是在五台山见到了已经出家的杨林,当时父子相见俱是哭成泪人,皇上说我的亲爸爸哎,杨林说我的亲儿啊……”
老妻说的绘声绘色,好像她当时在场似的。
“……”
富勒浑听的目瞪口呆,身子忍不住都哆嗦了一下。
第370章 宁死不割辫
“你们这书是哪里来的!”
回过神来的礼部一把手怒问妻儿。
老妻叫丈夫的样子吓到,说是昨日去上香的路上捡的。
准确说,是不知道谁往她轿子里塞的。
而且塞的不是她礼部尚书夫人一家轿子,而是当天去上香的所有达官贵人家的轿子都被塞了。
此类手法,有个专业称呼,叫发传单。
十几文钱就能让一个大字不识的乞丐发一天。
听了夫人所说,富勒浑眉头紧皱,他确信这本书的背后一定有大阴谋,并且不是个人所为,而是有组织的团伙犯罪。
首先,得有编书的人,其次得有印刷的人,再其次就得有传播的人。
没有一个团伙,是断然不可能做成的。
再问儿子安木:“你这本书是哪里来的!”
安木赶紧道:“阿玛,是昭梿给我的。”
“昭梿?”
富勒浑意识到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而是特别的严重。
因为,昭梿的阿玛就是康亲王永恩。
散播皇上并非先帝所生,也并非满洲人的政治谣言,竟然在宗室之中流传,这意味着什么?
谣言哪怕再可笑,再荒唐,再幼稚,但被有心人利用,就能起到杀人诛心的效果。
现在外面闹的凶的叫魂案,不就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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