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剑客
所以崇祯之前才跟儿子说,是卖地,但也不是卖地。
底下的商贾们讨论得热烈,朱慈烺却也不急,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商贾们讨论。
直到商贾的议论声小下来,朱慈烺才又说道:“此次筹饷的债券种类分为四种,分别是一年兑付、三年兑付、五年兑付及十年后兑付。”
“所有债券都盖有皇帝宝玺,到期就兑付。”
“一年债在到期之后本息十二归,三年债为二十归。”
“五年债到期之后本息为三十归,十年债本息则为六十归!”
“有人或许担心,你说一年十二归就十二归?你说我们就得信啊?”
“没错,这年头谁担保都没有用,孤担保一样没用,所以还得拿官田做抵押。”
“此次拿出来做抵押物的,为徐州的四百万亩官田,内务府将会以这四百万亩官田作抵押分别发行一年期、三年期、五年期及十年期的债券各五百万两!”
“如果一年期债券到期无法兑付,就以其中一百万亩官田进行兑付。”
“三年期、五年期债券在到期之后无法兑付,同样以官田进行兑付。”
“但是请注意了,一年期、三年期、五年期债券没有强制兑付条款,就是说到期之后如果内务府按日期偿还清了本息,就没有资格再兑换成官田。”
“只有十年债券到期之后,可以将本息强制兑换成官田。”
顿了顿,朱慈烺一指台下的康百万说道:“比如说,康翁买了十万两十年期债券,那么十年到期后,既可以选择拿回本息六十万两,也可以选择将这六十万两本息兑换成徐州的十二万亩官田,每亩官田的单价仍为五两。”
听到这,戏台下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刚才还显得有些冷淡的商贾也开始热烈的参与讨论。
因为十年期债券折算下来,一亩官田才不过八钱多!这简直就是抢!面对如此廉价的官田,没有一个商贾能无动于衷。
看到这,崇祯嘴角再次露出了笑意。
还是之前那句话,发行债券才是筹饷的正确打开方式,如果单纯卖地,徐州的四百万亩顶多也就卖两千万两,且未必能卖得完。
但分别发行一年、三年、五年及十年期债券,其实就只卖了一百万亩,徐州的四百万亩官田就有机会加上四倍杠杆!
两千万两就成了八千万!
而且按照现在这个卖法,会更好卖。
这还只是发债本身所得,问题是发债就只有债券本身?
大谬矣,发债的最大好处是炒作,是证券交易,收印花税!
大明的官员只知道盯着田亩赋税,崇祯直接就是降维打击,把金融业带到明朝!
事实上,明末时期的江南比当时的欧洲更利于金融业发展,既便是按十倍杠杆,大明朝的7.5亿两存银就能够培植出75亿规模的金融产业!
这么大规模的金融产业,不算庄家炒作的收益,收印花税就能发财死。
只不过,眼下暂时还不到那一步,饭要一口一口吃,步大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暂时就还是先发债。
……
张有誉这几天的事情有些多,因而下值晚了些。
经过内阁朝房时却意外发现,次辅高弘图的公廨里居然还亮着灯,当下便脚下一转来了高弘图的公廨。
“高阁老,您还没有下值呢?”张有誉作揖道。
“静涵啊?”高弘图搁下笔,笑着招手说,“来,坐下说话。”
高弘图的老仆奉上一盏香茗,张有誉道了一声谢,接过茶盏。
“静涵啊,这几天辛苦一下。”高弘图又接着说道,“尽快将今年各项国用开支的详细方案做出来,然后下发各省府州县。”
“是。”张有誉应一声又问道,“阁老,你听说了吗?”
高弘图哂然一笑说:“你是说,圣上在媚香楼宴请商贾之事?”
“就是这。”张有誉摇摇头说,“此事当真亘古未有,堂堂天子竟然在青楼设宴,而且宴请的还是商贾,下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
“那便不要去评价。”高弘图摆摆手说道。
说到这里,高弘图轻叹一声:“说起来圣上也是可怜之人哪。”
从一个常人的角度,崇祯确实是个可怜人,老婆老婆死绝了,女儿一死一伤,受伤的那个还落在了建奴的手里,然后紫禁城的家也让人给抢了,最后还差点吊死在煤山,真可以说是把人间辛酸尝了个遍。
所以性情大变也是可以理解。
我们这些当臣子的需要体谅。
“也是,换成是下官遭受圣上这样的变故,只怕是早就疯掉。”张有誉颔首,随即又问道,“那下官便不评价圣上私德,只说他在媚香楼做的事。”
“你是说筹饷的事?”高弘图哂然一笑说,“圣上的想法还是很值得鼓励的。”
“但是那些商贾未必就会买账。”张有誉道,“商人重利轻义,可不会为了衣冠、宗庙或者社稷解囊,也只有我辈士子会以家国苍生为念。”
高弘图笑了笑说:“不急,让圣上碰一碰壁也有好处。”
“也是。”张有誉笑着说,“要不然圣上真以我们户部是摆设,国用开支的难题如果真这么容易解决,还要我等户部的官员以及这么多的吏员做甚?”
……
媚香楼。
已经有商贾开始认购了。
第一个响应的是康百万:“太子殿下,我扬州康家认购一百万两十年债。”
康百万话音刚落,方文箴也起身说:“我歙县方家认购八十万两十年债。”
紧接着张翰也起身说道:“太子殿下,我歙县张家也认购八十万两十年债!”
听到这,其余在场的商贾便刷的向康百万三人看过来,冷场了几秒钟之后,很快就有商贾跟着起身,踊跃认购债券。
“殿下,扬州翁家认购五十万两,也要十年债!”
“太子殿下,休宁詹家认购五十万两,十年债!”
“太子,扬州徐家认购四十万两,也要十年债!”
这些商贾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十年期债券收益最高。
说真的,在场的这几百个商贾都不缺银子,他们每家的地窖里都埋藏着少则几十万多则几百万两的银子,正苦于没有地方花,现在有机会把这些银子变成每年都能有五成田租收入的官田,而且一亩田才八钱,那还什么犹豫的?赶紧抢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煤山悟道
在场的商贾主要分两类。
一是应崇祯之邀而来的扬州盐商,这部门盐商经受过崇祯在扬州的“南门立木”,已经从内心认可崇祯的信用度,所以都是踊跃认购。
再就是寓居南京的徽商、闽商、浙商以及粤商等外地客商,这些商客大多是锦衣卫从各家会馆强行请来,所以热情不怎么高。
此外南京本地的商贾并未参加。
更重要的是,江南缙绅也没有参与。
崇祯真正想掏空的是江南缙绅的口袋。
尤其是南京城内那些世受国恩的勋贵!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发酵,把消息放出去。
当下朱慈烺连连压手说:“诸位,请安静……”
朱慈烺连喊数声,都压不下商贾们的热情,最后还是戏台下的十几个“大汉将军”齐声大吼,才终于镇住在场商贾。
朱慈烺这才说道:“诸位,你们的拳拳爱国热忱圣上和孤都已经看到,事实证明,在我大明,忧国忧民的不只有士子,还有广大商贾!今后谁要是再说商贾重利而轻义,不以家国为念,孤第一个不答应。”
听到这,在场商贾顿时感觉心下无比妥帖。
崇祯也是欣然点头,心说大明储君正在展现他的政治手腕,至少这记马屁拍得在场的商贾十分舒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商贾中确实也有义商。
朱慈烺又接着说道:“不过,今天把大家召集到媚香楼来,只是先知会一声,让大家有所准备而已,同时也是为了让大家有个冷静期,不要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做出决定,以免买了债券之后却又心生悔意,若是如此就反而不美。”
听到这,在场的不少商贾便不由得轻笑出声。
同时一个个心忖道,太子仁义,但是大可不必。
我辈商贾行事必定三思而后行,头脑发热是断然不会的。
顿了顿,朱慈烺又说道:“所以,诸位回去之后可与家人仔细商议,若是确实有意为国纾困、为圣上分忧的话,可于七天之后到南宫的内府务认购。”
七天时间,足够消息传遍江南八府一州,也足够八府一州的缙绅做出反应。
更为重要的是,等到七天之后南京这边的“南门立木”差不多也可以完成。
从始至终,朱慈烺对这次筹饷的定义就是为国纾困,为圣上而分忧,就绝口不提商贾可以从中获利不菲的事实!这个就厉害!
这是要让商贾们既得利还要得名!
而且为国纾困、为圣上分忧的名,可比为乡里修座桥建个祠堂啥的厉害多了,这可是能够名垂青史的美名!
一些商贾越发觉得机会不可错失。
这些人都已经想着,回去之后就赶紧筹集银子。
朱慈烺又拱手说道:“好了,今天聚议到此为止,诸位可以自便了。”
说完下了戏台,朱慈烺就兴冲冲的登上二楼回廊,来到崇祯的跟前。
不过到了崇祯面前之后,朱慈烺却只是拱手一揖,再然后喊了一声:父皇!
崇祯哑然失笑,心说朱慈烺刚才当着众商贾面虽然表现得沉着镇定,但也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不过崇祯可不是那些封建大家长。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穿越者,崇祯绝不会吝啬夸奖。
“烺儿,干得不错。”崇祯欣然说,“你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储君了。”
朱慈炯也由衷的道:“皇兄,刚才你在戏台上讲话的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不是被父皇附了体,台下的那些商贾都被你镇住了呢。”
“哪有。”朱慈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崇祯摸了摸朱慈烺的小脑袋,又拉起朱慈炯的小手,说道:“走,回国子监。”
别人怎么教育储君崇祯不管,但是朱慈烺还有朱慈炯崇祯是绝不会假手他人,他不仅要教会小哥俩驭人的手段,还要教会他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道理,等到将来朱慈烺生下皇孙之后,崇祯也会带在身边亲自教。
至少要保证三代之内不会拉胯。
不一会,崇祯父子三人离开媚香楼。
目送着父子三人远去的背影,不光是媚香楼的鸨母李贞丽以及李香君、郑妥娘、李十娘等秦淮名妓,便是顾杲、陈贞慧、吴应箕以及冒襄等四个公子哥也是茫然,圣上居然真的只是借媚香楼的场地办了一桩公务?
公务办完,圣上居然也没有留宿?
圣上居然带着太子和定王走了,走了?
冒襄看看吴应箕,吴应箕看看陈贞慧,陈贞慧最后看看顾杲。
顾杲一跺脚说道:“留宿肯定是不行了,走,我们也回国子监!”
于是,四大公子哥便在秦淮名妓们幽怨的目光中离开了媚香楼。
……
此时,来燕桥北。
一辆马车就停放在不远处的小巷。
张翰、方文箴还有康百万就在马车中看着来燕桥。
看到崇祯父子三人在夷丁和太监的簇拥之下过桥并返回国子监,康百万笑着看向张翰还有方文箴:“如何?”
敢情刚才康百万和方文箴他们打了个赌。
赌的是崇祯今晚会不会在媚香楼中留宿。
康百万赌崇祯不会留宿,方文箴和张翰却不相信。
“这还真的是……”张翰以手扶额说道,“有些出人意料啊。”
方文箴肃然道:“我现在也相信康兄你之前的断语,当今圣上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位不输给唐宗汉武的英主!”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康百万却是显得信心十足:“圣上的成就一定会胜过唐宗汉武。”
张翰皱眉说道:“可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啊,圣上有如此雄才大略以及老辣手腕,那么之前十七年怎么回事?大明何以沦落至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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