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剑客
等到用时,骑兵只需从引药盒抓起一颗引药包装进引药室即可。
这样一来,装填引药的时间就极大的缩短,而且不用担心因为引药不足导致哑火,这就极大的提升了重新装填的效率,哑火率也锐减。
装好引药,连着撞砧的引药盖立刻弹回来,牢牢的盖住引药室。
徐乌牛再用力将扳机扳开,到这里,重新装填就完成了,总共用时还不到十秒钟,甚至比步兵更番迭进之时都还要快,要知道这可是在飞骑的马背。
举枪回头,蒙古骑兵仍在百步开外,蒙古人的战马还是慢了些。
下一霎那,雪原之上再次响起连续的枪声,又有数骑蒙古骑兵摔下马。
再次装填,再次举枪射击,随即又有数骑蒙古骑兵落马,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蒙古骑兵甚至连放箭的机会都没有。
顶着这么大的风雪,骑弓射出的箭矢只能射到五十步外。
武器不如明军,连战马都不如明军,蒙古骑兵十分无奈。
追逐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蒙古骑兵已经伤亡四五十骑。
剩下的蒙古骑兵只能放弃,因为再这样追逐下去这百余骑兵都得死光,他们这个小部落实在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伤亡。
一声呼哨,蒙古骑兵立刻分头撤退。
“想逃跑?可没那么容易。”徐乌牛狞笑一声。
然而,就在徐乌牛准备下令追杀时,身后响起一声马嘶。
急回头看,只见一骑快马从漫天风雪中冲过来,是明军的令骑。
“徐哨长!”还隔着老远,明军信差就高声喊道,“管给谏有令,所有斥候队立即撤回盖州卫,管给谏有令,所有斥候队立即撤回盖州卫……”
徐乌牛目光一闪,厉声道:“全都有,回!”
十数骑斥候纷纷勒转马头。
……
天姥山下,万马渡侧畔。
徐应伟抱着幼子正在策马扬鞭。
“阿爹,那些石头真是天马变的吗?”
“当然是真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一匹天马。”
“可是,可是神仙为什么不回来把它们赶走呢?”
“因为天马变成石头了,就再也变不回去天马,就像你若不好好读书,将来成了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就再也变不成像你三叔那样的国子生。”
“那我得好好读书认字,长大了也要考进国子监。”
“对喽,咱们姥东徐家的子弟,只有读书一条路。”
来到村口,徐应伟先将儿子从马背放下,然后一个翻身下马,再一手牵马一手牵着儿子小手往家里去。
期间经过村头私塾门口。
塾师见到徐应伟父子如此亲昵,不禁连连摇头。
徐应伟对此却毫不在意,如果换成是四年以前,徐应伟绝不会跟儿子如此亲近,因为儒家推崇的是君子抱孙不抱子。
但是现在,徐应伟已不再认同君子抱孙不抱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保守派和革新派的辩论越发的广泛,也变得越发激烈。
在革新派的猛烈抨击下,封建礼教的大堤正逐渐松动,首当其冲的就是像“君子抱孙不抱子”这类有悖人伦的礼法。
徐应伟就对此类礼法嗤之以鼻。
父子关系亲密有何不好?圣上跟太子、定王还有永王的关系不也很亲密?
徐士益坐在门口抽着烟,看到儿子牵着大孙子回家来,不由得眉头微皱,不过终究没有说什么,主要是儿子官大了,不敢再像以前般教训。
但是徐士益内心却充满了忧虑,觉得大明已危如累卵。
在徐士益看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规矩全都是定好了的。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两千年不都这么过的?这有何不好?
怎么突然间就不行了呢?说什么革新封建礼教,革新派分明是想要造反,不光是造大明的反,还要造儒家宗庙的反!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大战前夕(2)
徐士益原本是不打算再说教的。
因为这段时间父子俩的关系已经闹得非常僵。
可是看到徐应伟给大孙子洗脚,徐士益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有贞。”徐士益皱着眉头训道,“你现在好歹也是个统率万军的大将军,怎么可以给一个稚子洗脚?此真有失体统,不像话。”
结果话没说完,耳朵一阵钻心剧疼。
却是最软的耳垂被自家夫人给揪住了。
“欸欸,君子动口莫动手,夫人撒手,疼。”
“老娘是女子,不是君子。”不过夫人终究还是撒了手。
徐士益赶紧逃到十步开外,跺足骂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夫之诚不我欺。”
“老东西,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吧,老娘今天给你紧紧皮。”徐夫人作势要往追,徐士益赶紧掩面而逃。
有辱斯文,此真有辱斯文。
年幼的徐孝文却又咯咯咯咯的笑出声。
“这个老东西。”徐老夫人骂完一回头,再对着徐应伟父子时就又变成了笑脸,“我的乖孙儿,来,奶奶抱。”
“娘,爹要面子,以后别揪他耳朵了。”
徐应伟也很想笑,但是忍住了没有笑。
“他要什么面子?给他面子好让他纳妾?”
“纳妾?”徐应伟感觉匪夷所思,竟然还有这事?
“你没回家之前,老东西每天都读庄子,而且只读一句: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你说他是不是想要纳妾?”
徐应伟不禁哑然失笑。
徐老夫人忽然又说道:“倒是你,儿子,是不是该纳个妾?三娘得在家中侍奉公婆,你的身边不能没人照顾起居,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
旁边正在摘菜的石三娘不由得手上一顿,脸色也不甚好看。
徐应伟却摇头说:“娘,正要跟你说这事,这次省亲假结束,儿子就打算带三娘和孝文去南京,南京有更好的府学,而且孝文能直接进入府学学习新学。”
石三娘神情便松弛下来,徐老夫人却满脸失望,又不好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般从村口的官道飞奔而来。
“圣上有旨,急召徐给谏回京!圣上有旨,急召徐给谏回京听用!”
石三娘手中的几个土豆便又掉落在水槽中,得,这回又去不成南京了。
徐应伟脸色也变得严肃,他的这次省亲假足有三个月,原本要等到过完元宵才返京,可现在圣上竟然让他提前返京?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
在四川新津。
明军正向低矮的新津县城展开猛烈的进攻。
经过一年多的东征西讨,四川的各路乱军已经基本上被李香君所平定,现在李香君已跟秦良玉合兵一处,向张献忠的大西军发起猛攻。
而作为成都南部屏障的新津县就成为了双方的主战场。
不过大西军的抵抗异常的顽强,因为新津县城已经是最后的一道屏障,一旦新津县城陷落,大明官军就能长驱直入一直打到成都城下。
秦良玉身披棉甲,在李香君、葛嫩娘等女将的簇拥下肃立在巢车之上。
站在五丈高的巢车顶上,居高临下可将前方的整座新津县城尽收眼底,更加可以将新津南门外的战场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川东各府的土兵如潮水般涌到城墙下,顺着数十架云梯蚁附攻城。
新津县城的南城墙下挤满了黑压压的土兵,真的就跟觅食的蚁群似的,而前方这座并不算雄伟的新津县城就是猎物。
只不过,这头猎物仍在顽抗。
狼牙拍、夜叉檑、金汁灰瓶,还有猛火油。
尤其是那猛火油,一桶桶烧得滚烫的猛火油倾倒下来,再扔几支火把,城墙根下顷刻之间就会陷入一片火海。
看到这,李香君的俏脸上就掠过痛惜之色。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如春闺梦里人,他们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儿女,只怕是再也等不到夫婿以及父亲的回归了。
“丫头,是不是觉得很残酷?”
秦良玉幽幽说道:“一仗下来,几百个甚至上千个鲜活的人就没了。”
“师傅,我知道。”李香君轻轻颔首,美目中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既然是打仗,就终归要死人的,这些将士也不会白白牺牲,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流血牺牲,才能换来大明的中兴及百姓的安居乐业。”
“对喽,慈不掌兵。”
秦良玉的声音逐渐变得冷冽。
“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将军,必须得心狠。”
“在没有开战之前,必须尽可能做好准备,尽可能体恤麾下的将士。”
“可是,战端一开,你眼里就不能有活人,所有的将士都不过只是一堆堆的筹码,不过只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明白吗?”
“弟子谨受教。”李香君肃然道。
师傅俩说话间,川东土兵终于抢上了城头。
随着时间推移,抢上城头的明军越来越多,大西军终于崩溃。
“娘娘,大帅,贼兵已经崩溃了!”葛嫩娘当即兴奋的叫出声。
伴随葛嫩娘的叫声,前方新津县城的城头上也响起巨大的欢呼声。
李香君长出一口气,对秦良玉说:“师傅,接下来就要与张贼决战了。”
“张贼有可能会跑,这逆贼一贯机警得很,见势不对就会果断开溜。”秦良玉却担心张献忠会提前往川北逃跑。
说话间,有一骑快马从眉州方向疾驰而来。
远远的,就听到马背上的信差正高声喊叫:“急递,南京急递!”
“南京急递?!”秦良玉脸色微变,当即带着李香君快步下了巢车。
看完急递,李香君脸色一下变凝重,扭头问秦良玉:“师傅,怎么办?”
秦良玉略一沉吟后说道:“传令下去,放弃新津县城,全军撤回彭山口固守!”
“啊?放弃新津,撤回彭山口固守?”葛嫩娘愕然道,“这是为什么呀?好不容易才打新津县城,接下来就可以直接打成都了,为什么要放弃呀?”
“嫩娘!”李香君俏脸微沉,训斥道,“这是军令。”
“是。”葛嫩娘答应一声,很郁闷的转身离开。
秦良玉和李香君却同时将目光转向东北方。
大明,终于要开始北伐了。
可惜,她们俩是赶不上了。
……
成都,原蜀王府,承运殿。
孙可望【张可望】灰头土脸的跪在大殿上。
张献忠手执马鞭,正劈头盖脸的照着孙可望身上疯狂抽打。
“蠢货,入娘贼,你这个蠢货,七万大军,老子的七万大军就让你这么葬送了,你怎么不给我去死,去死吧,你这个蠢货!”
张献忠一边抽打,一边破口大骂。
孙可望被打得血肉模糊也不敢吭声。
艾能奇、刘文秀想劝,却又不敢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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