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从煤山开始 第205章

作者:寂寞剑客

后面还有半句话崇祯并没有说出来。

只要稳住黄淮防线,他就可以慢慢整顿朝纲,发展经济再攀升科技树,再经过三五年的积累就可以兴师北伐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从哪个方向调兵去北京?

围在沙盘四周的勤王士子纷纷发表自己见解。

顾炎武道:“圣上,靖南侯的十镇边军皆精锐,而且夏镇在徐州以北,可以趁建奴不备昼夜兼程北上。”

张煌言道:“不妥,靖南侯的十镇边军曾在去年的夏镇大战重创建奴,所以建奴肯定会留下一支人马监视夏镇,所以靖南侯的十镇边军除非倾巢而出,否则出动的兵力少了,根本就突破不了建奴的阻截。”

稍稍一顿,又说道:“所以应该用邳州的边军!”

“说的对,就用邳州的边军。”徐应伟大声说,“而且不能沿运河北进,必须沿沂水经沂州进入青州府,青州府此时仍在我大明的控制之下,因而可避开建奴耳目,横穿青州府之后再北出济南府,直取北京!”

“彼时我大明天兵骤然出现在天津城外,则必然清廷震动。”

“若不出意外,留守北京的建奴必然会遣快马向徐州求援。”

说到这里一顿,徐应伟又道:“如此徐州的建奴必然星夜回援。”

“欸,你们的法子都不保险,夏镇的十镇边军在建奴监视之下,邳州的十镇边军难道就不在建奴监视之下?”郑森说道,“只怕是路部堂前脚刚刚带着大军开拔,建奴骑兵后脚就追了上去,你们觉得路部堂需要带上几镇边军才有底气跟建奴打一场野战?”

在场的几十个士子顿时哑了,几镇边军才有底气,怕是十镇都没这底气。

好半晌后,徐应伟皱眉问道:“大木兄,那你又有什么高见哪?说来听听。”

郑森说道:“我认为夏镇和邳州的边军皆不可轻动,因为他们若是不轻动,建奴就需要留出足够兵力来监视这两支边军!”

崇祯颔首,郑森的这个判断还是靠谱的。

有二十镇边军在夏镇和邳州,建奴肯定得专门留出军队监视,要不然夏镇、邳州的军队隔三岔五的跑到徐州来捣乱一下,建奴就根本别想屯田。

……

与此同时,多尔衮也到了镶白旗的行辕。

多铎命瓦星阿搬来一扇屏风,然后指着屏风上挂的徐州舆图,跟多尔衮介绍在徐州的兵力及屯田部署。

“十四哥,你来看徐州舆图。”

“正白旗驻新安镇,负责监视邳州明军。”

“正红旗、正蓝旗驻守沛县,负责监视夏镇的明军。”

“镶红旗驻守砀山,负责防范从河南进犯的伪顺军。”

“镶蓝旗驻守萧县,负责防范可能从凤阳府北上的明军。”

“镶白旗、八旗蒙古、八旗汉军负责封锁徐州,外藩蒙古骑兵负责保护屯田,至于那些包衣奴才就只需负责种地。”

“在萧县、砀山、沛县以及新安镇之间,至少有耗地三百万亩,足够二十多万随军包衣耕种,而且徐州土地肥沃,去年就已经复耕,所以产量应该不会低,就是有一点,如果想要抓捕更多包衣就有些费事。”

“因为徐州附近两百里内已经没有百姓了,而只有军队。”

从这部署,就能看出建奴要想在徐州屯田,也是不容易。

因为徐州真的是四战之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而且每个方向的敌人都不可小觑,都必须留出足够的兵力防范其袭扰。

之前多尔衮下定不了决心,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因为徐州屯田的风险太高,很有可能颗粒无收。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徐州屯田真的颗粒无收,多尔衮其实也有筹集粮食的办法,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干。

因为这么干的代价太沉重。

甚至有可能动摇清廷在北直的根基。

这样的话一统天下的希望也就没了。

多尔衮思忖之间,多铎又接着说道:

“这其中,我最担心的就是砀山及新安镇两个方向。”

“因为新安镇方向除了邳州的明军,还要防范淮安府的十几万乡勇。”

“假如阎应元带着淮安府的那十几万乡勇驰援徐州,又或者洛阳方向的伪顺军也大举进犯,两红旗加正蓝旗未必拦得住。”

“我不是担心两红旗、正蓝旗会吃败仗,而是担心两红旗和正蓝旗兵力太少,而淮安府的乡勇和伪顺军的兵力少说也有十万人以上,一旦阻拦不住,让淮安府的乡勇或者伪顺军队窜入徐州附近,一把火就能烧光我们的麦子。”

说此一顿,多铎又道:“好在,十四哥带着镶黄旗来了,有了镶黄旗这三十个牛录的精锐,再加上两万新募汉军,那就没有问题了,这回咱们肯定能把崇祯耗死在徐州,也定能一战断送大明朝三百年国祚!”

这个时候,洪承畴忽然插话道:“主子,还需派一支骑兵巡逻黄河北岸大堤,谨防明军掘开黄河北堤,不然的话,一旦北堤被掘开,则不仅黄河北岸的屯田将颗粒无收,甚至于就连驻守在黄河以北的八旗军队也会面临威胁。”

“啊?”多铎悚然道,“掘黄河?明狗不会这么丧心病狂吧?”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尔衮道,“十五弟,巡视河堤由你亲自负责,这次且不可再犯错,否则我也是保不住你。”

“嗻!”多铎单膝跪地打千。

……

在云龙山。

崇祯问道:“所以,郑森你的法子是什么?”

郑森说道:“圣上,学生的意见是直接从淮安府调乡勇经由青州府北上,这些乡勇经受过山阳大战的锤炼之后,已经具备坚韧的意志以及强悍的战斗力,学生以为他们的战斗力已经完全不输给各镇边军!”

听到这话,金声桓等武将的脸色有些不善。

瞧不起谁呢,居然说乡勇的战斗力能跟我们边军相比?当初在安庆府若非圣上喊停,你们这些士子早让我们杀得没剩几个,何况乡勇?

不过,没有一个武将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傻子都看得出圣上对这些勤王士子的偏爱。

而且跟这些读书人斗嘴,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郑森话音刚落,黄宗羲又说道:“大木兄还是格局小了。”

“我格局小了?”郑森不服道,“不知太冲兄又有何高见哪?”

“学生以为我大明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迫使建奴退兵。”黄宗羡笑了笑,又指着沙盘说道,“你们看洛阳,在洛阳有什么?”

“洛阳城内有伪顺的十几万大军!”郑森皱着眉头说道,“太冲兄的意思是派人游说伪顺出兵?此事恐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伪顺若愿意出兵相助,又岂会等到今日?当初多铎分兵洗劫淮安府之时,伪顺就已然出兵。”

“大木兄谬矣。”黄宗羲摆了摆手,又道,“若是为了助我大明而出兵,伪顺只怕是一兵一卒都不会愿意出,但若是为了替伪顺自家开疆拓土,伪顺必然不甘人后,尤其是洛阳的伪顺主帅乃是牛金星,此人据说妒贤嫉能却又好大喜功,只需让他相信此时的北京已然是一座空城,只需一路精兵便可以轻松拿下,此人必然发兵!”

整个地堡大厅便立刻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思考伪顺出兵的可能性。

甚至于就连崇祯也在认真思考这一提议的可能性,因为黄宗羲分析得真的很有道理,以牛金星此人的德性,还真有可能发兵。

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来:“可是,徐州城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黄河水道也被建奴用炮台封锁住,水师战船也进不来,我们该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再然后传递给伪顺丞相牛金星呢?”

一众士子便有些愣神。

崇祯也是下意识挠头,这个还真有些麻烦。

被建奴封锁这几个月,崇祯不知道往外派出了多少拨信差,但是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建奴的夜不收给猎杀了。

为什么会知道信差被建奴给猎杀了?

因为建奴夜不收在猎杀明军信差后,都会砍下人头挑在矛上向明军炫耀,这也是建奴保留下来的一个恶习。

所以要想把信送出去,还真挺费事。

这时候金铉拱手说道:“圣上,不如由臣率骑兵保护信差硬闯建奴封锁沟?”

“不妥。”崇祯摆手道,“建奴在封锁沟沿线筑了大量坞堡,坞堡之间相隔不过百步,还没等你们骑兵跨过封锁沟,驻守在附近各个坞堡中的建奴就已经赶过来,接着就会有八旗蒙古及外藩蒙古的骑兵源源不断杀到,你们出不去的。”

金铉闻言便也不再做声。

因为他也确实没有太大的把握。

“今晚就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想想。”

崇祯道:“朕始终相信一句至理名言,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这么多士子,总能够想到突破建奴封锁的法子。”

第二百六十一章 玉石俱焚

崇祯和他的士子们所不知道的是,一位勇士此时正奋力突破建奴的封锁线。

不用说,这个勇士自然是杨破奴,他奉了黄得功的将令,连夜从夏镇南下,潜行到建奴封锁线的外围之后,并没有选择硬闯。

之前夏镇派出那么多信差,没有一个突破建奴的封锁线。

杨破奴可不认为自己的身手就比之前的信差强到哪儿去,所以真硬闯的话,十有八九也会重蹈之前那些个信差的覆辙。

更何况,杨破奴还有个独门绝活。

杨破奴自幼生长在庐江府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小村庄紧挨长江,所以杨破奴自幼练就一身好水性,好到了什么程度?好到能够在长江深水中徒手抓到活鱼!

甚至还抓到过一头江猪。

此外杨破奴还发现了一个河水的秘密。

那就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河底深处其实反而比河面温暖。

在滴水成冰的严冬时节,水性最好的渔夫也只能在江水中坚持不到两刻钟,但是杨破奴却能坚持半个时辰!如果愿意还能撑更久。

杨破奴的秘诀,就是尽量往深水里钻。

现在杨破奴就在这么做,除了换气时上浮到水面,其他时间就在河底潜行。

在河水深处断续潜行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杨破奴感觉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这个时候再坚持下去就随时有可能昏厥。

在深水中昏厥就必死无疑。

杨破奴当即便上浮到了河面。

此时黄河河面上飘满了冰凌,杨破奴瞬间感到冻入骨髓。

杨破奴知道在这样的冰水中坚持不了片刻,便赶紧抓着冰块往河岸边划去,从河中到岸边短短不到五十步,杨破奴就几乎整个被冻僵。

挣扎着爬上岸,杨破奴感受到强烈的困意。

杨破奴并不知道这是失温造成的休克反应,但是他知道这时候如果睡过去,基本上就再也醒不过来,所以用力咬破舌尖,极力使自己保持意识清醒。

拼尽全力往岸边爬了几十步,杨破奴就耗尽体力爬不动。

“完了,这下要辜负靖南侯。”杨破奴一个念头没转完就眼前一黑。

不过临丧失意识之前,杨破奴耳畔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轻喝:“谁?”

说的是大明官话,不是奴奴,这下有救了,杨破奴终于放心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破奴再次恢复了意识,感觉整个人暖洋洋的,就像泡在夏天久晒之后的江水中,别提有多么的舒服。

“醒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

杨破奴听了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即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个昏暗的土坯房子,还有一个白面无须的男子,戴着三山帽。

“高公公?”杨破奴记性好,认出这男子是圣上跟前的大太监高起潜。

正说话间,崇祯带着朱慈炯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郑森、黄宗羲等几个士子。

看到崇祯,杨破奴赶紧一翻身坐了起来,但是坐起一半就又跌坐回了草榻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软绵绵的没一点力。

当下杨破奴苦笑说:“圣上,恕小人无礼。”

“你别动。”崇祯摆摆手说,“躺着回话就行。”

停顿了下,崇祯又问道:“杨破奴,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破奴道:“回圣人,小人乃是从黄河上游凫水过来的。”

“不可能。”高起潜喝道,“眼下天气虽回暖了,但是黄河水面上漂满了冰凌,因而仍旧冰冷刺骨,人在这么冷的河水中最多只能呆两刻钟。”

卢九德紧接着说道:“建奴对黄河上游的封锁虽不及下游,也没有红夷大炮,但也在黄河两岸布置了不少岗哨,所以要想从黄河凫水穿过建奴的封锁,少说得游两三里,既便是顺流而下,没有半个时辰是不可能办到的。”

杨破奴道:“回公公,小人游了将近一个时辰。”

“你胡说。”高起潜再次喝道,“这么大冷的天,没人能在河水中呆一个时辰,你一定是在撒谎,圣上,杨破奴定是被建奴逮住然后变节了。”

“你闭嘴!”崇祯黑着脸喝道,“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高起潜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吭声,卢九德也是悄然后退了一步。

杨破奴却诚恳的说道:“回两位公公,小人真没有撒谎,小人之所以能在河水中呆一个时辰是因为知晓一个秘密。”

崇祯问道:“是不是深水中要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