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明:从煤山开始 第180章

作者:寂寞剑客

然而很遗憾的是,就这片刻,尼雅哈就陷入重度昏迷,任凭多铎怎么喊,都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鼻息也变得极微弱。

“郎中!”多铎急道,“快找郎中来!”

等随军郎中赶到之时,尼雅哈已经发起高烧。

郎中伸手一探尼雅哈的额头,当即吃了一惊:“王爷,尼雅哈大人这是染了热症,而且发病极凶且急,只怕是,只怕是……”

凶吉多少四个字卡在嗓子眼,不敢轻易道出。

“竟然是染了热症!”多铎的心便立刻沉下去,又道,“那么,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醒转?哪怕只是清醒片刻也是可以。”

“王爷,这个奴才真办不到。”郎中哭丧着一张脸说,“尼雅哈大人能不能醒过来,全凭他的身子能不能扛得住,扛得住就能醒转,可若是扛不住……”

“行了,总之你好生照料着。”多铎示意旗丁将尼雅哈抬下去。

多铎又环顾四周道:“你们说,尼雅哈想到的法子会是什么法子?”

何洛会、屯齐、阿山等八旗将领面面相觑,这恐怕得问尼雅哈才能知道。

“算了,红衣大炮就不用想了,就算时间来得及也未必能够到得了山阳。”多铎舒了口浊气,又道,“毕竟,从徐州到山阳都是在南明的国境之内,沿途到处是明军,尤其是夏镇还有邳州还驻扎着南明的两支大军,不可不防。”

何洛会等八旗将领便神情一凝,他们这是想起了孔有德还有耿仲明的遭遇。

顿了顿,多铎又道:“所以我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在没有红衣大炮的前提下,打破山阳城,抢到城内的粮食以及牲畜财货。”

屯齐道:“那就只能够指望破拆。”

顿了顿,又接着说:“为了分散明狗的兵力及守城器械,我们可以从东西两城的八个角楼同时破拆,如此一来,明狗就难免会顾此失彼,疲于应付,然后我们只要有一处角楼破拆成功,大军就能从缺口处源源不断的进入山阳城。”

多铎道:“如果实在没别的法子,也只能用破拆的办法。”

屯齐道:“如果要采用破拆战法,那就得赶紧搜集木板,赶造长牌。”

多铎道:“光靠盾牌肯定扛不住,还得靠楯车,让那些狗奴才把楯车改造一下,就按照当初在宁远、锦州的做法,把两辆楯车拼接成一辆,顶上再搭一个盖子,做成拱顶,这个拱顶得能扛住几百斤的滚木擂石的砸击。”

屯齐道:“顶上还要蒙多层生牛皮,防止火攻。”

“对,除了蒙生牛皮,还要在角楼外修筑土台,再驻扎弓箭手压制城头的明狗。”多铎点点头又说道,“此事就交给你们镶蓝旗去做。”

“嗻!”屯齐打了个千,转身离开。

对于这个任务,屯齐没有丝毫抗拒,反而乐意之至。

因为按照规矩,如果由镶蓝旗完成对山阳城的破拆,那么首批进入山阳城内的也只能是他们镶蓝旗的勇士,就是要啖这口头汤。

目送屯齐离开,多铎又对何洛会说:“何洛会,今晚你可多留点心,要是再让明军的奸细摸进来,再把咱们镶白旗仅剩的这点辎重也烧掉,那你也就不用活了,趁早自己割下自己的脑袋吧。”

“嗻!”何洛会赶紧单膝跪地打个千。

多铎又对石图等两白旗将领说:“走,随本王去瞧瞧尼雅哈去。”

本来,多铎是不太可能这么关心区区一个巴牙喇纛章京的死活,实在是尼雅哈没有说出来的那个法子把他的胃口给吊起来。

他迫切的想知道尼雅哈的法子。

这到底会是个什么法子?

第二百三十章 无名之辈

六天过去。

对于南京的部堂大员来说,六天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崇祯十八年的三月十八日。

户部尚书张有誉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

仅仅六天,张有誉便亲自带着户部的一众官员拟定了关于户部市易所以及大明户部银行的详细的条陈。

随即张有誉便带着拟好的条陈来到内阁。

等史可法等四人都看过条陈,张有誉道:“四位阁老意下如何?”

高弘图道:“大方向没有问题,但是有些细则还是需要推敲一下。”

史可法有些无奈的看了高弘图一眼,说:“那咱们就逐条审议吧。”

“理该如此。”高弘图点点头,率先说道,“首先是第一条发债的总额,仆认为只发行五百万两实在太少,至少得再翻两番,两千万两!”

“两千万两?”张有誉闻言吃了一惊,太狠了。

姜曰广和解学龙也是有些心惊,这步子迈太大了。

张有誉说道:“高阁老是这样的,这第一期债券仅只是试行而已,因为谁也不知道江南的缙绅商贾是不是真认可这样的模式。”

“正因如此,才更要加大发债的额度。”

高弘图说道:“因为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张有誉便把目光转向史可法,这事儿还得首辅点头才行。

史可法肃然说道:“仆以为一开始时步子不应该迈得太大,就先发卖五百万两吧,如果缙绅商贾们争相抢购,再发卖第二期债券也是不迟。”

姜曰广和解学龙同声附和道:“仆等也以为办事不该太急。”

“好吧。”高弘图无奈的说道,“那就先试着发卖五百万两。”

顿了顿,高弘图又道:“还有,就是这个利钱定得未免太高,一年债十一归,三年债十四归,五年债十八归,十年债更是三十归,属实太高!”

“呃啊?”张有誉道,“高阁老,内务府发卖的第二期债券,便是这个利钱,我们总不能比内务府定得低吧,不然谁会买账?”

“谬矣。”高弘图说道,“江南缙绅商贾买卖债券,有谁会真正在乎利钱高低?他们贪的乃是低买高卖的差额,所以我们户部市易所发卖的债券完全可以将利钱定得最低,因为定得再低,也照样有人买。”

高弘图这话却是说到了本质。

“此事我与高阁老所见相同。”解学龙道,“利钱可以定低些。”

见史可法和姜曰广也不反对,张有誉问道:“那具体该定多少?”

高弘图一言而决:“就定一年债百一,三年债百三,五年债百五,十年债则为十一之数即可,只要户部拿南直正税作抵,缙绅商贾肯定会买账。”

顿了顿,又说道:“说白了吧,他们的银子藏地窖里就只能长灰,可要是存入户部银号再买入债券,每年就能有百一的旱涝保收钱,何乐而不为?”

“好吧。”张有誉无奈的说道,“那就暂定为一年百一。”

其他细则没问题,张有誉带着条陈回到户部去重新草拟。

目送张有誉离开,史可法问道:“淮安府今日可有塘报送到?”

“没有。”高弘图摇头说,“我刚才去通政司看了,没有淮安的塘报。”

“连塘报都发不出来了吗?”姜曰广忧心忡忡的道,“这么说来,建奴已经是完成了对山阳城的四面合围了。”

解学龙也是叹息:“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淮安府多撑几日少撑几日影响不了大局。”高弘图一摆手说道,“我等只需要做好长江的江防即可,建奴没有水师,就别想跨过长江。”

顿了顿,高弘图又说道:“只要南京城还在,大明朝就仍然还在!”

解学龙幽幽说道:“话虽如此,可还是希望山阳府能够多撑几日,如此我们也能够准备更加充分些,至少得让南安侯再调一支水师过来。”

“这话说的,我又何尝不想淮安府多撑几日?”高弘图没好气道,“可问题是,你得淮安府撑得住才行,就凭几个无名之辈,淮安府能撑得住吗?”

解学龙默然,淮安府能撑住吗?

恐怕大概或许是撑不住,的吧。

……

与此同时,在北京的睿亲王府。

多尔衮再次将宁完我、范文程和洪承畴等召到他的府上。

多尔衮道:“三位先生,我大清兵在徐州的战事进行得并不顺利,除了刚开始一战折损了九百巴牙喇,之后又折损了不少。”

宁完我道:“崇祯已经在徐州经营了数月之久,此早在意料之中。”

洪承畴道:“不过主子大可不必为此忧虑,因为我大清兵完全没有必要跟崇祯在徐州耗下去,只需留下一路偏师围住徐州,继而以另外一路大军转道淮安府、扬州府,一路南下至南京,则江南之半壁定可一鼓而下。”

“亨九此言诚然老成谋国之言。”多尔衮赞道,“豫亲王就是按这思路做的,他留下了两红旗、正蓝旗及八旗汉军、八旗蒙古团团围住徐州,然后亲率两白旗、镶蓝旗沿淮安府、扬州府一路往南,只是可惜……”

洪承畴道:“主子,只是可惜什么?”

多尔衮道:“只可惜在淮安府就碰到了硬茬子。”

“硬茬子?”宁完我道,“崇祯在夏镇、邳州以及徐州各派驻了一支边军,难不成在淮安府也有边军?”

“不能吧?”洪承畴道,“南明没这么多边军。”

多尔衮道:“淮安府并无什么边军,只有乡勇。”

“乡勇?”洪承畴三人面面相觑,乡勇竟能挡住八旗精锐?

“单凭几万乡勇,自然挡不住八旗精锐。”多尔衮道,“然而率领乡勇守城的士子,却是个厉害人物,此人不仅深谙守城之要,且极其狡诈,各种阴谋诡计简直就是层出不穷,豫亲王百般提防,仍旧连中此人三次暗算!”

“呃啊?”洪承畴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好半晌,宁完我才问道:“主子能否说详细些?”

“可以。”多尔衮点头说,“第一次是豫亲王大军刚到之日,此人便派了一队死士,携猛火油乔妆随军包衣潜入我军营地之内,一把火就烧掉了一个月的口粮及十几万支重箭,此外还有好几百辆的马车。”

“此人确有胆识。”洪承畴肃然道,“能够想常人所不能想。”

“正是如此。”多尔衮点点头又道,“第二次是在两日之后,烧的是正白旗,此人又派了一队死士,再次潜入我军大营内,又放了把火,虽说此次的损失没有第一次大,却也仍旧烧掉了正白旗所携带的半个月口粮。”

“啊?又烧一次?”宁完我和范文程瞠目结舌。

“此人当真是好心计!”洪承畴却忍不住赞道,“此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也!正白旗必然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一节,所以才着了道。”

“正是如此。”多尔衮喟然说道,“正白旗毫无防备。”

宁完我忍不住问道:“敢问主子,却不知第三次又是什么?”

“第三次还是放火。”多尔衮喟然说道,“本王幼时读三国演义,感慨诸葛孔明深谙纵火之道,但那毕竟是小说,然而此人的纵火之道却真的堪称出神入化。”

洪承畴问道:“主子,不知此人的第三次纵火,究竟是怎么纵的?”

多尔衮说道:“豫亲王因为没有携带红衣大炮,强攻又代价太大,所以决定破拆山阳东西两城八个角楼,然后在某一日夜间,此人竟命乡勇縋城而下,事先在八个角楼的地底下掩埋大量的硫磺、火硝以及火药等物。”

“次日昧爽,镶蓝旗精锐及包衣携楯车抵到八处角楼之下。”

说到这一顿,多尔衮又黯然说道:“随即守城乡勇点燃引线,这场大火外加爆炸,一下就葬送掉镶蓝旗四个牛录的精锐旗丁,外加两千多个的包衣奴才!豫亲王在书信里说,丧命的旗丁和包衣奴才烧了大半日才烧完!”

“这?!”宁完我和范文程面露惊容。

洪承畴也问道:“主子,此人姓甚名谁?”

“此人姓阎,名应元。”多尔衮肃然道,“表字皕亨,亨九可识得此人?”

“阎应元?表字皕亨?”洪承畴一脸懵,没听说啊,此人从哪冒出来的?

“亨九竟不识得此人?看来原本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多尔衮脸上的神情冷下来,有些阴郁的说道,“这样的话,事情可就有些麻烦。”

“主子,你刚才说此人乃是一士子?”洪承畴问道。

“是的。”多尔衮道,“就是崇祯假借讨虏诏征召的六千多士子中的一个!”

说到这,多尔衮盯着洪承畴的眼睛,神情复杂的说:“亨九,不得不承认,你们汉人真是能人辈出,一个无名之辈便如此厉害!”

“主子,此等人物毕竟是少数。”洪承畴道,“更何况,我大清兵之天威也不是区区一两个军事奇才所能够抗衡的,奴才相信豫亲王定能攻破山阳。”

“那是自然,豫亲王毕竟久经战阵。”多尔衮脸上有了笑意。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白旗此时应该已经攻入山阳城内了吧?”

洪承畴、宁完我还有范文程闻言便松了口气,摄政王敢如此说,想必豫亲王谋划的此事已经是十拿九稳。

……

山阳城,镶蓝旗的破拆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

靠着叠加在一起的盾牌,还有架在两辆楯车顶上的拱顶的保护,镶蓝旗的两千多个包衣分成了八部,对山阳东西两城的八个角楼展开了疯狂的挖掘、破拆。

虽然三天前才刚刚遭受过一次残酷的火攻,但是这些包衣并未被吓倒。

或者他们已经被吓到了,但是他们的主子们拿着斩马刀在后面守着呢,所以他们没得选择,只能够玩命的破拆城墙。

盾牌下,包衣们挥汗如雨。

一块块的城砖被铁钎撬下来。

还有一捧捧夯土被铁锹铲下来。

八个角楼都已经被挖出了大缺口。

照这样破拆下去,顶多再有十天,就至少得有四个角楼会被挖到垮塌,甚至于有可能八个角楼同时被挖垮塌。

城头上的乡勇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也是拼命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