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海牧鲸
要是现在单独碰到他,王远一定溜得比兔子还要快,根本不会想着能从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还是那句话,智慧和团结才是让人族能坚守至今的不二法宝。
如果拿穆天子和地母黑天这种“空壳”做样板,觉得真人不过如此,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姐姐,我们走吧,一晃出来了快要两个月,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王远心念一动,身体便好像失去了重量一样随风飘起,拉住凰妩递过来的小手。
身上法光炸裂,直冲云霄。
随即,在由无数符文篆字构成的法光中,一道【万里云烟符】微微一闪。
遁速瞬间再涨。
化作一道金青色的惊天长虹,刹那间便消失在天边。
白烟鹤羽飞游神,足底生云快哉风!
快哉!快哉!
高速飞行之时,“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自然流转。
王远体内积攒下来的【天道垂青】,也推动着他的道功突飞猛进。
一身根基扎实无比,怕是比起那些已经晋升法师十几二十年的前辈还要高深。
也许最多只要再过个一年半载,就可以尝试着将《小生死簿》炼化为【本命法宝】,冲击第二境【地粹】境了。
……
东海另外一角。
素孤云一行,早已经回到了位于摩罗四岛中的出云国。
这位刚刚结束闭关,稳定了【法身】境界的白莲圣女,敲响宫钟,重新召集了麾下的“无生道”门人。
直到面对这些同门,她才重新体会到了那种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踏实感。
由“宋兵乙”带来的阴影也开始一点点消散。
而那些“无生道”门人,在站到她的面前时。
却受到修行境界和道法等级的双重压制,表现地比在面对“三阳教”掌教元帅红莲子的时候还要恭顺。
只是素孤云开口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众人微微一呆。
“朱伯安上前!”
不明所以的“卧底”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圣女!”
却十分意外地听见素孤云和声道:
“伯安,你自从加入‘无生道’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出身洛阳城一位风宪官的官宦之家,读过书明事理,当年甚至还考了一个童生的身份。
身世清白,学识在我门下众人中也是拔尖。
而且天资极高,前后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靠着【丹火金莲法】成功受箓入道。
毫不夸张的说,在造反这项事业上,你也是一位上佳的人才,堪当大任!”
“我已决议设出云国‘通风司衙门’,在摩罗四岛和赤县神州中安插耳目,搜集各方情报。
你便负责赤县神州之事吧。
不要怕干不好,先解决从无到有的问题,将来再一点点慢慢完善便可。”
闻言。
还不等朱伯安反应过来,其他一众师兄、师姐们已经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只有区区十五岁的师弟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这分明便是已经得了圣女青眼,托付重任,马上就要青云直上的节奏啊!
如今素孤云成就“无生道”中独一无二的【三真法身】,晋升【黄篆法师】。
若是有心,已经有在“无生道”中另立一教的资格。
一方新势力,从零开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就连一个新人只因为投靠的早,根正苗红,都能被火速提拔。
那我们这些元老呢?
只要好好表现,证明自己的忠诚,圣女必定不会亏待我们啊!
想到这里,他们一个个眼中都冒出精光,燃起了熊熊的奋斗之火,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很好!卷起来了!
看到他们的表情,素孤云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有我一个人奋斗怎么行?
我的大业正需要你们抛头颅,洒热血,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上刀山,下油锅啊!’
满场之中只有朱伯安自己,捏着口袋里一枚硬邦邦的铜板,也是【云楼鬼市】摩罗分市的信物,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心底深处似乎有个笑眯眯的声音正在对他说:“三年之后又三年,归来已经是龙头……”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天灾人祸,妖道瘟癀
邙山北麓,廿里亭乡。
身为本乡首富的沈员外家中,中门大开,营造精美的宽敞大院里一片鸡飞狗跳。
一群下人正忧心忡忡地忙着帮主人家收拾远行的行装,主人家的老老少少则全都在哭哭啼啼,一片哀鸿。
“呜呜呜……让我们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搬去京城,这不是要我们全家老小的命吗?”
“没了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产业,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坐吃山空又能撑几许时日?”
“……”
旁边负责监督他们搬家的一个白面小吏,听着这这哭声。
立刻对着那位自己往日就算想求见,都不一定能见上的沈员外抖擞起了威风,趾高气扬道:
“沈老爷,你家对朝廷的怨怼之言,我是当听到还是听不到呢?
就算再怎么拖延,该去终究还是要去的。
圣旨上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若是谁敢不尊,只需上报朝廷,即刻满门抄斩!”
这等王朝末世,早就已经吏治崩坏。
大炎王朝的其他地方又没有像登州府一样,构建以人鬼城隍系统为基础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能够监督官员,整肃吏治,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可以说从上到下,处处都是一片乌烟瘴气。
平日里,这些油滑的官吏,无风还要起上三尺浪,更何况如今还有朝廷颁下的命令?
虽然颁发的命令是让家私达到一万两白银以上的豪富之家迁入京城。
但历朝历代全都一样,到了具体执行的时候,立刻全都变了一副模样。
只要辖区内容易下手的那些大户都会被本地的官吏盯上,有的是手段可以借题发挥。
就算老老实实配合,也要狠狠脱掉一层皮,稍有反抗就会被打作匪类,查抄家产。
在这个宗族势力强大的年代,人离乡贱。
离开了故乡、宗族就是猛虎拔掉了牙齿,飞鸟剪去了羽翼,再也难以兴风作浪,谁都可以欺负他们。
当然在这些精锐尽去之后,各地本就已经苟延残喘的“龙气法禁”,也顿时衰弱到了极点。
巨大的隐患和祸端,已经悄然埋下。
听到那县中小吏的话,那位年近五旬历经风雨的沈员外虽然脸色青白,却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
这等迁徙豪强的强干弱枝之策,自古有之。
历史上的刘姓王朝,就曾经先后八次将关东有钱有势的豪族、巨富强行迁徙到附近的关中茂陵。
距离廿里亭乡也不过百里之地。
沈员外只当本朝如今也要施行此策,全然不知京城中做主的早已不是人族,更不可能像原来那么温情脉脉。
在自认倒霉的同时,只想尽量讨价还价:
“沈家自然不敢抗命。但还请县中稍稍宽限几日,容我们处理了这田舍宅院才好启程啊!”
那借着“大迁徙”,骤然得势的白面小吏却只是冷笑:
“嘿,沈老爷你真是老糊涂了啊!
新皇登基下的第一道命令都敢拖延,你是在藐视圣上吗?
你们全家今日立刻动身,留下一个族中的后生负责处理田产便是。
若是有什么不放心,自有县衙的账房会帮衬你家,尽管放心便是。”
“你……!!!”
清楚捕捉到小吏眼中一闪而逝的贪婪之色,沈员外一张老脸不由涨得通红。
哪里还不明白,藐视圣上是假,耽误他们发财才是真!
等把自己一家急急忙忙地送走,家中这些产业会进了谁的腰包,根本不做他想。
“沈员外,请吧!”
旁边负责“保护”他们的一位卫所兵将,也缓缓将手放上腰间的刀柄,毫不掩饰威胁之意。
甚至看着沈府中那几个如花美眷,心中渐渐发痒。
已经在想着,等上了路,该怎么疼惜一番几位舟车劳顿的佳人了。
大院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
众人头顶的天空微微一暗,似有一大片阴霾从北方渐渐漫延过来。
随着门外有一阵风刮过,一股子浓浓的腐败腥臭之气瞬间便包围了他们。
本来还洋洋得意的白面小吏,忍不住飞速捏住鼻子,口中喝骂道:
“怎么回事,哪家又在出殡?
臭成这个样子,八成是连副棺材板都买不起,草草用席子一裹的穷鬼。
这北邙山都要变成了乱葬岗,天天都是一股子尸臭味,真是晦气!”
按照小冰河期的基本规律,大涝、大旱轮流交替。
去年整个北方大涝,今年毫无意外地又变成了大旱。
从二月二的那一场大雨至今,北邙山范围内都没有正儿八经地下过一场雨。
就好像全年的雨水都已经集中到了那一天。
漫长的冬天之后又遇上大旱,有些水利不发达的地方,春苗都已经全部枯死在了田地里。
连年天灾不断,活不下去的百姓到处都是。
还有随着温度回升,那些在冬天被冻死的人、畜尸体都开始腐败,却多到根本来不及火化。
大半被人就近丢进了北邙山,为山下“白骨渊”的凶名又狠狠添上了一笔。
不过。
就在白面小吏骂完之后,众人却发现那股子萦绕不去的异味儿却越来越重。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片仿若灰白色阴翳的薄雾,以及雾气中越来越近的……古怪诵经声!
“达么达昧,达么达昧,打查哩庵查拉玛诺,唯亚哇罗吉帝斯玛……”
曲调古怪,听在他们耳中简直催人欲吐。
甚至觉得似乎有什么极为细小的东西,正顺着诵经声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大脑,又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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