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海牧鲸
“断龙”、“穿心”两局相合,王远他们要是想助小姨娘龙韶夫人成功化龙,必须想办法没有后患地毁掉此桥才行。
正当两人思索着计策的时候。
他们忽然感到一股浓烈至极的怨气,从云和桥的方向猛地升腾而起。
“走,好像出事了,我们过去看看。”
……
“呼哧……呼哧……云和桥要到了,我要去宁海州告官,我不相信这世间就没有公道!”
做老儒打扮,满头花白的曾文泰,大口喘着粗气,胸腔像风箱一样剧烈起伏,感觉口鼻间已经充满了血腥味。
但他依旧拖着一条被猎犬咬伤,鲜血淋淋的左腿一步步向前挪动,根本就不敢有片刻停歇。
汪汪汪……
只因身后疯狂的犬吠声、呼喝追逐的人声已经越来越近。
曾文泰必须离开云和县的范围,离开那些畜生的势力范围,才有可能让惨死的女儿得到一个公道。
然而,就在他一只脚刚刚踏上云和桥的时候。
一支利箭破空而至,闪电般射穿了他完好的右腿,让他“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但他死死咬着牙关,用双手攀着砖缝继续向前爬。
强烈的愤恨像火焰一样在他的胸膛里熊熊燃烧,口中不断重复着:
“公道!公道!公道啊!”
这时身后几个轻浮的声音响起,让他奋力爬行的动作终于为之一滞。
“哈哈哈,这老狗不会真的相信跑去宁海州告官,就会有人帮他吧?”
“这登州府九县一州的主官昨天可是都去薛府赴宴了,哪里还能找得到人啊,可怜,可怜呦。”
“主政宁海州的赵伯伯此刻恐怕还在与我等父辈一起宴饮吧。
告我们?求公道?这老狗难道不知道,我们就是这云和县的公道吗?哈哈哈……”
却是大肆调笑他的自不量力。
老儒曾文泰回过头来,好像要吃人一般,死死瞪着追兵中为首的那三个锦衣年轻人,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畜生!你们这三个畜生!还我女儿的命来啊!”
不要说是夜色昏暗,就算这三人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他们分别是云和县县令、县丞(掌粮马)、主簿(掌巡捕)的儿子,也是侮辱、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
听到他泣血般的控诉,县令的儿子胡公子却只是哂笑一声:
“谁让你女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己一个人出门?全都怪她自己!
就算本少爷告诉你,我们几个一起享受那美人儿的时候,你女儿还一直在叫:爹!救我!救我!
你这老狗又能拿本少爷怎么样?
呸,区区一条臭虫还敢去县衙告我们?
这大炎的王法今日便教你做人!”
曾文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剧烈发抖,口中奋力嘶吼:
“啊!凭什么?凭什么!
我们可以忍受像虫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活着,但不能真的让你们这些狗官,把我们当虫子一样随意地踩死啊!
我曾文泰自幼读圣贤书,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人,为什么赢的总是你们这些目无王法的畜生?!
公道,我只求给我女儿一个公道而已啊!!!”
胡公子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与身后众人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我胡家便是这云和县的百里侯,便是百里之地的天!区区升斗小民竟敢忤逆父母?
公道?你还是去阴曹地府求个公道吧!”
接过衙役递上的腰刀,正要亲自玩玩砍人的游戏,却忽然被身后跟来的捕头叫住,指着河面上的两条影子道:
“公子,这‘双影桥’出来了,此时万万不可上桥啊。”
“云和桥”附近的老人都会告诫年轻的后辈,到了晚上千万不要过桥。
要是万不得已一定要过,就要去看看那月色下,桥的影子有几条。
如果发现这桥在浊河上只投下了一道影子那就可以走,如果是两条影子,则哪怕绕再远的路也绝对不可上桥。
据说那条出来的影子有诡,叫做【双影桥】,乃是影子与桥上截流的煞气结合所化。
有的时候出现,有的时候又会消失,没有规律。
但当它出现时,便没人能在上桥后还可以活着重新走下来。
显然,那曾文泰今天运气不好。
于是,一群人止住脚步,满脸冷笑地看着曾文泰像一条被打断腿的狗一样,继续一点点向前挪动着……找他的公道。
然后。
噗通!
原本石质结构的桥面竟蓦然一空,那老儒生顿时颓然落水。
曾文泰还想挣扎,但水面却好像无穷远,怎么挣扎都上不了水面,转眼之间就双目圆睁,脸色发紫。
当胡公子一行人哈哈大笑着离去时,他的尸体已经渐渐沉没到了冰冷的水底。
但困在躯壳中的灵魂却还在怒吼。
此时吼出的却已经不是:公道。
而是:恨!恨!恨!恨!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尊号:活阎王!
恨,行凶恶徒逍遥法外!恨,贪官污吏官官相护!恨,世道昏沉好人无路!
恨,书生无用任人蹂躏!恨,老天无眼人间无道!……
无边的愤恨在曾文泰的胸膛中反复激荡。
到最后浓厚的怨气从他的七窍中喷涌而出,在浊河之上化作一道常人难见的漆黑狼烟。
“啊——!!!”
他竟在短短盏茶的功夫便化作了一只眼中流淌血泪的可怖厉鬼!
怨鬼、恶鬼、厉鬼,执念越强在同级中便越是凶残,厉鬼比起那些的普通游魂,就相当于百战精兵之于普通的农夫。
即使只是刚刚化鬼也已经足以害死活人了。
“报仇!报仇!……”
然而,当曾文泰抬起长出锋利指甲的鬼手,就想要从尸身中挣脱出去的时候。
却愕然发现,自己的鬼魂竟被牢牢锁在尸身之中根本不得挣脱。
而在他化鬼之后与凡人迥异的视野中。
曾文泰清楚看到,“云和桥”下积累的浓厚煞气,在浊河水底化作了无数条黑红色的锁链,随着水流像水草一样飘飘荡荡。
其中一条就死死缠在了自己的尸身上,将自己一点点向着一座船型的桥墩拖了过去。
曾文泰脸上惨然一笑。
这才明白过来,明明这个世界上由人化鬼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为什么那三个畜生毫不担心地径直扬长而去?
恐怕他们早就已经知道此地的古怪。
哪怕是在做了厉鬼之后,也没有机会回去报仇。
对他来说,这是比毫无希望更加深沉的绝望。
这个只想为女儿复仇的父亲,卑微而又徒劳地向着月光斑斑的河面伸出手去。
此时的他是多么的渴望能够被救赎。
“诸天神佛,求求你们,开开眼啊!”
然后……
水面之上竟真的有一只手探下来,牢牢拉住了他的鬼手,一个用力竟将他的魂魄从尸身中拖了出来。
噗通!
当曾文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一条小木船上。
抬头便看到一个双目绀青的英武少年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另有一位身穿火红襦裙的俏丽少女正坐在船边,身上似乎隐隐透出银色的神光。
曾文泰哪还不知道自己是遇上了高人,连忙拜倒在地,哽咽着道谢道:
“学生曾文泰,拜谢两位仙人相救之恩。”
王远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却是有些意外:
“刚刚化鬼便意识清明,思维清晰,甚至还保留了完整的记忆,倒是有些不凡。
可惜并不是怨气真正的源头。”
在鬼道中,除非天生命格奇异,身怀大恨、大冤、大仇,或者生前有布置相应的术法、科仪。
否则人死后只会化作浑浑噩噩的低级游魂。
这曾文泰却在未经修行的情况下,保持着几乎与生前无异的清晰思维,着实有些难得。
这时,就听凰妩惊呼一声:
“小远,快看水下的那些桥墩,好像有东西!”
小女鬼将手一招,通天月华凝聚而来,化作一面巨大的圆镜,照出了浑浊河水下的景象。
三人一起向下望去,不禁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云和桥”建成的时间只有短短十五年。
但这四十四座船形桥墩的水下部分,竟然比一开始的花岗岩结构整整增长了三倍。
除了贝类生物吸附在上面不断生长之外,有一大半竟都是……人类的尸骨!
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骨骼和贝类生长在一起,在桥墩上越积越厚,几乎被完全同化成了坚硬的岩石。
也许在其他地方,能够不断生长的礁石是“牡蛎礁”,而这里不断生长的却是恐怖的“尸骨礁”!
而更加骇人的是,每一具已经岩石化的尸骨之中,都有一个扭曲的鬼魂在不住哀嚎,数量成千上万。
他们才是浓厚怨气的真正来源,曾文泰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看到这里王远顿时心有明悟,喃喃自语道:
“断龙闸,穿心局,本质上其实是这【生人桩】?!
当日为度劫运出海时,正是青天白日,没能注意此桥的诡秘之处。
周温睿和钦天监真是好大手笔啊!够狠!”
看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巨大阵局的运作原理。
整条浊河中没有被鱼虾吃掉的浮尸顺流而下,在到达这里之后大半都会被阵局挡住。
特别是那些心怀愤恨,殃气不散,有大冤屈的尸体尤其如此。
在被水生生物和煞气锁链一起吸附到桥墩上之后,便会化作悲惨的【生人桩】,日夜哀嚎不得超生。
显而易见,并不是王远和凰妩两人运气好,刚刚来到附近就恰巧碰上了含恨而死的曾文泰。
而是因为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心怀大仇、大恨、大冤之人,被“云和桥”截流,吸附他们的尸骨成为自身的一部分。
也正是这些尸煞,才能让“断龙闸”和“乱箭穿心局”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强。
甚至从一开始吸附现成的尸体,到了散播煞气迷人心智,吸引【诡异·双影桥】主动杀人的程度。
“钦天监里集中了整个大炎朝廷中最优秀的风水师,他们对在这里做局的后果,恐怕比我们亲眼所见还要清楚的多。
上一篇:家父汉高祖
下一篇:我成了女频修仙小说中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