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其中一人乃是儒家的丁宽,另外一人是黄老的司马公,两人谁也不肯退让,都在指责对方的弟子。
“分明是你们儒家的弟子来招惹事端,否则黄老怎么会与你们动手呢?”
“放屁!是你们黄老来我们儒家的地界,还好意思说是我们先招惹事端?”
两人大声的争吵着,周围的那些祭酒们相当的平静,熟视无睹。
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常。
哪天要是不吵不打,那反而是不正常的。
“你的弟子先训斥我的弟子,我的弟子随即动了手,这有什么问题?我们这是用你们的学问,以直报怨!”
就在昨日,有七位太学生因为辩论而动了手,被直接带走。
这引发了老师们的争吵,都认为是对方的问题,吵到了现在,他们俩人都快要动起手来,儒家和黄老的祭酒们分别站在两人的身后,虎视眈眈,其余学派的也乐呵呵的看起了戏,以一副中立人的模样,好言相劝,实际上就是在不断的拱火,巴不得他们打起来。
丁宽仗着自己身长力壮,拽着司马季主的衣袖,口水几乎都飞溅到了对方的脸上。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申培公走了进来。
当申培公走进来的时候,这两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申培并没有浮丘伯那般的名望,不足以让众人团结起来。
申培还带来了一个人,看着混乱的场面,他无奈的摇着头,随即清了清嗓子。
大概是因为有外人在的缘故,这两位祭酒也就收了口,给了申培些颜面。
申培看着众人,指向了自己身边的人。
“诸位,这位君侯乃是平阳侯,陛下已经令他来担任太学令史……往后就由他代替庙堂来与太学交接,负责解决太学内部所无法解决的事情。”
听到申培的话,诸多祭酒急忙起身。
平阳侯这名头可是太响亮了,大汉的万户侯,皇后的族亲,不是寻常人可以招惹的。
他们急忙行礼拜见,曹奇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些大家,看到他们如此恭敬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
他态度傲慢的挥了挥手,“好了,不必拘束,都起来吧!”
众人对他的感观顿时下降了不少,这厮怎么这般无礼呢?
曹奇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往后啊,就是我来管理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为你们解决,不要怕会劳烦我,我乃是皇后的亲犹子,处置什么事,压根就不是问题……”
申培的脸抽了抽,没有多说什么。
曹奇还在发表着自己那奇奇怪怪的感言,想要收复这些大家。
有祭酒走到申培的身边,低声询问道:“陛下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人来与太学对接呢?”
申培也有些不理解,想了片刻,回答道:“大概是因为他的身份吧。”
就在两人低声攀谈的时候,曹奇却已经走到了那两位祭酒的面前。
“你们方才在争论什么啊?为什么我进来就不说了呢?”
“身为祭酒,怎么能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啊?若是那些太学生看到了,这影响该多恶劣啊!”
“你们若是有问题,可以告知我呀,说吧,你们俩是什么问题?!”
司马公和丁宽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再像从前那般争先恐后的诉苦或者贬低对手,他们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家伙。
曹奇纠缠了片刻,觉得没什么劲,便又对申培说道:“那你们便在这里好好准备吧,我要出去转转,陛下将太学交给我来负责,我就得看好喽,不能让太学生们肆意妄为!!”
在他离开之后,祭酒们顿时忍不住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般的令人生厌呢?!”
看着同仇敌忾的众人。
申培公顿时恍然大悟。
陛下这用人还真不是吹的!
第831章 糊涂
“大父!!!”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趴在刘长的腿上,很是开心的看着他。
刘长伸出手来,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刘长跟吕后不同,很受那些晚辈的喜爱,像刘章的小儿子,还有吕家的几个小家伙,都很喜欢缠在刘长的身边。这个大父看起来有些凶,可人却非常的温柔,会给他们送各种好吃的,还会带他们去玩,只要是见过他几面的晚辈,都是非常的喜欢他。就像迁和彘这两个竖子,就很喜欢往刘长身边跑。
他们如今已经不能继续在家里无忧无虑的玩耍了。
刘安还是非常重视对他们的培养的,在离开之前,特意吩咐缇萦,让他们两人开始接受启蒙教育。
他们如今就在天禄阁内学习,跟随大贤读书启蒙。
而负责为他们进行启蒙的,正是刘安的心腹舍人,毛苌。
毛苌这个人,虽然名字有点大逆不道,但是学问是非常不错,给两个幼童启蒙,那是信手捏来,而且对比那些老儒们,毛苌更加温柔一些,对待孩子们也很有耐心,这两个人的厌学情绪也不如他们的姑母那般强烈。
刚刚完成了在天禄阁的学业,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大父的身边。
刘长笑吟吟的询问道:“今日都学了什么啊?”
刘迁呆愣了一下,方才说道:“今日学了小乌鸦喂大乌鸦……老师让我们学习,我和彘就在殿内挖土,没找出蚯蚓来,但是抓了不少蚂蚁,可惜没找到大乌鸦,我们明日准备爬树去找找……”
面对一本正经的孙子,刘长也不生气,大笑着说道:“记得明日将你的壮举告知你的老师,他一定会好好赏赐你的。”
刘迁点起了头。
刘彘却有些狐疑的说道:“我觉得老师不是让我们去喂乌鸦,是让我们去孝顺大人……”
“你的意思是,不该拿蚯蚓喂乌鸦,应该拿去喂大父?”
刘迁反问道。
刘彘也愣住了,“应该不是这样……”
刘长再次笑了起来,解释道:“这蚯蚓和乌鸦啊,只是比喻而已,彘说的不错,这个故事啊,就是让你们要懂得孝顺家里的大人,连鸟都能如此,何况是人呢?”
刘迁有些明白了。
刘彘这才变得自信了起来,笑着说道:“你看吧,我没有说错!”
面对两个大孙子,刘长的眼神满是宠溺,目前来看,迁的动手能力要更强一些,活泼好动,颇有些自己年幼时的风范,而刘彘嘛,虽然名字是小猪,可本人却是一个很温和乖巧的好孩子,聪慧好学……就他们的表现来看,将来这刘迁大概是要朝着刘赐的方向来发展了,而刘彘可能会变成刘安这样的博学之人,也可能是刘勃那般的良善君王。
刘长对刘彘还是非常喜爱的,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可惜了,没找到刘彻,连这默默无名的刘彘都这般聪慧,真不知那个刘彻该聪明到什么地步。
刘迁小心翼翼的问道:“大父,您是不是要去梁国啊?”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仲父说的!他说再忍几天,等您走了,长安里就是他做主了,就可以带着我们去各地玩了!”
刘长脸色一黑,“他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说,就说若是受欺负了可以找他。”
刘长很是认真的拉着刘迁的手,“迁啊,你可千万不要学你这个仲父,知道嘛?绝对不能沾染上他的作风,你看你仲父,过几天就得挨一顿打,难道你也想这样嘛?”
“不想!”
“不想就莫要再学他,也不要跟着这人出去玩!”
“好了,你们回去吧,好好读书,来,拿上这些吃的……”
刘长将一些零嘴递给了这两个竖子,然后笑着将他们给赶了出去。
两人走出皇宫,嘴里塞满了各类的吃食,坐上了车,就有人带着他们返回太子府,坐在车上,刘迁忍不住的说道:“还是大父最好,从不打骂我们,还给我们吃的,哪像阿父啊,整日板着脸,还对我们吼叫!”
刘彘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仲父也很好啊,你忘啦,他每次外出都会给我们带礼物的……”
两个小家伙激动的谈论了起来,刘迁只是吃了几口,就将其余的零嘴给收了起来。
刘彘有些好奇,“你这是准备留着以后吃?”
“不是,我准备带给少儿她们!”
刘彘哦了一声,将自己的分出了一些,递给了他,“那就吃我的吧!”
当两人回到了太子府的时候,太子府内还是过去那般的热闹,门客们进进出出的,大家遇到这两个小家伙,都会停下脚步,逗他们几句。
刘迁自然是找到了卫文君的几个妹妹,几个人坐下来一同吃起了他带回来的零嘴。
几个门客却聚在一起,聊起了这些时日里的事情。
“唉,若是殿下还在就好了……若是殿下还在,定然能阻挡陛下。”
“是啊,陛下这件事做的实在不好。”
“那么多的老者,说杀就全部给杀了,现在地方上也是民怨四起,陛下非但不处置张汤,甚至还命令各地进行镇压……这是始皇帝那般的行为啊!”
刘安离开长安的时候,只带走了那些最心腹最精锐的门客们,不少门客依旧留在了这里。
作为学问家,哪怕不是儒家,他们还是恪守着儒家的道德观念,对皇帝的行为极为不满。
刘彘忽然放下了嘴里的零嘴,缓缓转过头去。
“是啊,这是暴君的行为啊……这样的办法,可谓是道路以目,绝非是贤明的……”
“啪~~~”
那人刚开了口,就感觉自己脑袋一重,似乎有什么砸了上来,他大惊,急忙摸了过去,黏糊糊的,是一大块果子蜜饯。
他瞪大了双眼,看向了身后,却是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刘彘。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辱骂我的大父?!”
刘迁都惊呆了。
平日里,刘安总是教导他,要和善的对待这些人,将他们当作仲父,遇到了先行礼拜见,这让刘迁面对阿父的门客舍人时都很乖巧,完全不敢放肆,可就在方才,他眼睁睁的看着刘彘将一块蜜饯直接丢到了那位门客的头上。
他急忙跳起身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刘彘愤怒的说道:“此人在说大父的坏话!”
刘迁听闻,顿时也怒了,抽出了腰间的小木剑,对准了对方。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被刘安留下来看家的卫文君更是急匆匆的出现了他们的面前,“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彘愤怒的说道:“今日毛公教导我们,大鸟喂养小鸟之后,小鸟知道感恩,身强力壮后去喂养大鸟,仲父就如大鸟那般来喂养你们,可你们非但不报答,居然还在这里说其大人的坏话,你们的道德难道还比不上小鸟嘛?!”
听到他的质问,那几个门客面面相觑,居然无法反驳。
被砸中的那人脸色通红,狡辩道:“我们也是担心陛下,此乃直谏,不是小儿所能明白的……”
卫文君大概明白了情况,顿时也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对子骂父,甚是无礼!请你们出去吧!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太子是个宽容的人,能包容你们的过错,可太子并非不孝之人,绝对不会宽恕你们这样的行为!!”
那几个门客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此处。
周围的众人只是看着小刘彘,啧啧称奇。
卫文君朝着众人行礼,又说道:“诸位,太子如今在外忙碌,这长安的事情,都要我们来看照,庙堂的事情,实在不敢妄自谈论,大家若非太子门客,自然是随心所欲,可既然有太子府的身份,就得慎言,若是因为自己的言行而给太子招惹什么祸患……请勿要怪我无礼!”
他再拜。
众人的心里大多有些复杂,倒也没有人找茬,虽然这小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但是这番话说的也算在理。
卫文君在嘱咐好诸多门客后,低下头看向了那两个小东西。
刘迁正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得意洋洋。
刘彘却盯着那些人的背影,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不杀掉刚才的那几个人呢?”
卫文君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大汉自从太后下令之后,就不会因言语而杀人。”
“呵。”
刘彘看起来对这个法令有些不满。
卫文君认真的说道:“你还年幼,莫要再这般言语,这不是你这样的孩子该说的话……要用心跟着你的老师学习,记住,杀人绝非是什么好事,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就不要有杀人的念头。”
“放屁!该杀的就得杀!”
就听到一人大声的说着,走了上来。
卫文君颇为无奈,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随即行礼拜见,“夏王。”
刘赐笑呵呵的走到了刘彘和刘迁的身边,很是赞许的点着头,“干的不错啊,我刚到门口,就听到他们在谈论你们俩的事情!”
“仲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