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555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只是,外头的热闹,注定了跟刘安无关。

因为,今日,是考核完成之日,刘安还得要完成这最后的考核,然后再去参与仲父的婚事,主要是自己阿父要去参与,他这个做太子的也不能不去。

因为是最后一次考核,因此刘安也是直接前来考核场,坐在了上位,看着下方四十余位士子,这是淘汰了其余众人后所留下来的人,县衙只需要十二个人,也就是说,这些人里考核成绩排前十二的才能进县衙,其他的要无功而返。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次再进行考核,比起其他人,他们就有了优势。

刘安坐在上位,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向了坐在最前头的公孙弘。

这位在考核时发挥最好的士子,此人的很多情况,刘安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是欣赏此人,在刘安看来,此人简直就是有三公之资。

此人家贫,曾去养猪,到了快四十岁的时候,才想着要去学习,学了几年,学问就超过了其他人,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出了超强的天赋,绝对是大器晚成的代表。

最难得得是,此人性格极好,既不像张不疑那样无奈奉承,也不想晁错那样四处树敌,甚至也不像周昌那样顽固迂腐,他有亲近力,却不会结党营私,有领导力,却不会显得很冷酷。

这是个天生的相才啊,刘安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光。

这人肯定是要弄到自己麾下来的。

考核正式结束,士子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各自起身,刘安正准备去找公孙弘,冯唐却急忙说道;“殿下,陛下那里还在等着呢。”

刘安看了一眼公孙弘,“好吧,我们先去婚礼,然后再说其他的。”

考核结束,众人纷纷离开,刘安也急忙带着礼物前往婚事,公孙弘跟那些前来拜谢的士子们告别,带上了东西,就朝着老师的府邸走去。

公孙弘在长安没有住宅,因为他没有钱,他一直都是住在老师的府邸上,一边照顾老师的起居,一边也是整日跟他学习。

他走进了院落,就看到老师一脸愁苦的坐在了一个娃娃的面前,正在诉说着什么,至于师祖,似乎并不在这里。

“老师!!”

公孙弘认真的拜见了胡毋生,看到这个得意门生回来,胡毋生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很是欣慰的点着头,“你回来了啊,你这次表现的不错啊,太子都派人来询问你的情况……不错,非常不错。”

胡毋生看起来有些疲惫,他说着话,却忍不住打着哈欠,其实还是有些无礼的。

公孙弘有些惊讶的问道:“老师……您这是?”

胡毋生似乎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恼怒的说道:“还不是因为老师,他收了新弟子,就是这位公子赐……自己不教,却要我来教……”

公孙弘看了一眼那娃娃,刘赐也是好奇的看着他。

胡毋生还在抱怨,“你说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老师呢?他收了弟子,让我教,自己却跑去读书去了,我这白天要办事,教书,读书,晚上还要编订书籍,当老师就可以这样随意吩咐自己的弟子了吗?当老师就可以……”

他忽然愣住,转头看向了公孙弘。

胡毋生笑了起来,“对了,弘啊,为师还有点事,这样吧,教导公子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你自己读了很多书,可是这没用,还得理解,教导弟子也有利于你去理解,那就这么说定了!”

胡毋生大手一挥,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了刘赐和公孙弘面面相觑,公孙弘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收个弟子了……”

第574章 又高又壮的女儿

“师叔……请您不要再跑了,我的课还没有上完。”

公孙弘早已成家,也照顾过孩子,但是从来没有照顾过刘赐这般顽劣的孩子,这孩子似乎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累,精力无限,在院落里跑来跑去,压根就不会停下来,而且心思也无法凝聚在某件事上,不断的改变自己的目标。

好在公孙弘的体力也非常的充沛,虽然不再年轻,可比很多年轻人都要健康,总是能前一步阻止这师叔逃离府邸。

公羊寿将担子丢给了胡毋生,胡毋生有样学样的丢给了公孙弘,问题是,公孙弘并没有弟子,这让他非常的苦恼,这下可怎么办呢?

不过,胡毋生倒也没有骗公孙弘,教学同样是对自己知识的一个巩固加强,这是公孙弘第一次当老师,他给刘赐解释那些简单易懂的道理的时候,自己也能收获很多,通常会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就是这师叔不太愿意听课。

自己正讲着课,他又开始撒尿和泥,捏出泥人来打斗,公孙弘也不打断他,只是平静的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他玩耍。

“殿下,这左边的泥人要输了……”

“你说……”

刘赐的话都没有说完,左手的泥人果然就散架了,四分五裂,刘赐目瞪口呆,公孙弘说道:“因为您制作左手的泥人时没有像右手的泥人那般用心,其实这个道理是互通的,无论做什么事,用心和不用心的结果相差都是巨大的。”

“这样的道理可以放在做人,做事,乃至治国上。”

刘赐耷拉着脑袋,“可是我觉得自己很用心了……”

“殿下急着玩,因此做第二个泥人时没有用心,这是什么道理呢?这就是急功近利却引来坏结果的道理啊,当初诸国作战,魏国格外强大,屡次击败了秦国,只是到后来,魏国的君王急功近利,屡屡为自己的国家找来祸事。”

“最后,强大的魏国也就覆灭了。”

“我最初在海外放猪,我想要让猪快点吃胖,可越是着急,就越是不成,还死了两头猪,直到我开始用心研究,琢磨透了养猪的道理,我才有所成……”

刘赐这次,还真的听懂了这些道理,他惊讶的看着公孙弘,询问道:“你还会养猪??”

“是啊,臣最精通的就是养猪,其次才是学问,不过,养猪其实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我在养猪时学到了很多东西……”

“好,我就学这个!!”

“您是诸侯王,按着如今占据着高爵的人来说,养猪的职业是下贱的,是不适合您来学习的,但是您若是想要学,我觉得是可以的,诸侯王若是连几头猪都治理不好,又怎么能治理数十万的百姓呢?”

刘赐咧嘴笑着,指着公孙弘叫道:“你居然将百姓比作猪!!”

“殿下,有些地方的百姓,活得还不如猪,起码,猪不会挨饿,不会挨冻……只是很多地方的官吏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若是让猪饿着,哪怕是最温顺的家猪,也会用鼻子来拱人,何况是百姓呢?”

刘赐似乎明白了什么,茫然的点着头。

……

“吃酒!!”

刘长搂着陈买的肩膀,大声的叫着,今日是灌阿的婚事,群贤几乎全部到齐,皇帝都来了,大臣自然没有不敢来的,灌婴这府邸早已人满为患,还是吕禄临时买下了他附近的相连府邸,用来招待宾客。

这下前来的宾客,都送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包括群贤们,也是各自表达了心意,虽然灌阿有点难为情,不好意思接受。

“车骑将军周亚夫,献礼三万钱!!”

“巴郡守陈买,献礼二十金!!”

“后将军卢他之,献礼十金!!”

“太学丞樊市人,献礼五金!”

“近侍令领侍中令妻本家禄,献礼宅邸两座,车五驾,骏马三十匹,锦缯布帛三车……珠宝三箱……华服美衣裳六箱,良田三百亩,再赠五百金……”

“典客行人令周坚,献礼五金!”

“廷尉左丞宣莫如,献礼十金!!”

“右相太史妻本家种,献礼五十金!!”

中间好像混进去了个什么东西,刘长抿了抿嘴,自己平常还是太宽厚了,要的太少了啊,吕禄笑眯眯的看着远处的灌婴,樊市人忽然伸出手捅了他一下。

“你干啥?”

樊市人直勾勾的看着他,询问道:

“大父,你还有孙女不?”

“重孙女也行啊……”

群贤顿时大笑了起来,周坚也是忍不住说道:“阿这一声大父也是值了,换这么多东西,换我我也叫啊,好家伙,你这是真的大方。”

吕禄抚摸着胡须,得意的说道:“毕竟是自家孙子嘛。”

“那你还有没有要其他孙子的想法?”

“你不是都已经成家了吗?”

“我给我儿子问的,咱们连个姻吧……你看如何?”

“不连,我这样没有胡须的阉人,近侍,哪里配跟你们舞阳侯家联姻啊?”

“哎呀,谁说的,您看看你这胡须,多好看啊,简直阳刚,霸气十足,我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胡须……”

众人也只是说笑,刘长也听的哈哈大笑,他拉着吕禄的肩膀,说道:“你得赶紧生个女儿,我还有两个儿子不曾婚配呢!”

“公子良好说,公子赐就另找他家吧,我家经不起祸害。”

婚礼进行了一大半,刘安姗姗来迟,他领着诸多舍人,前来献礼,主动拜见了灌阿,虽然从吕禄这里出来,刘安都变成了灌阿的长辈,但刘安肯定是不敢喊犹子的,今天若是喊了就走不出这门了,阿父不得打死他。

若是赐在这里,那反而有可能。

刘安也来拜见了阿父和诸多仲父,众人对刘安并不见外,反而是笑呵呵的打量着他,还开起了他的玩笑,都是追问他的婚事,弄得刘安脸色羞红,说不出话来。

陈买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婚礼。

“买,你怎么回事啊,阿成家,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呢?若是你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现在抢亲还来得及……”

刘长开了个玩笑,陈买却苦笑了起来,“陛下,我只是担心家里的情况,我那妻,如今留在家里,就怕她多嘴,惹怒了阿父……”

“你太小看你阿父了,你阿父虽然没有朕这般大度,也不至于跟妇人过不去吧。”

“还有就是担心阿父,阿父最近跟淮阴侯走的太近了,我倒是不怕群臣说什么,就怕这淮阴侯……昨日他直接开着六马之车来接我阿父,还要我阿父给他驾车,这……”

说白了,陈买就是害怕淮阴侯坑队友,他们俩肯定不会谋反,就是淮阴侯谋反,自己阿父也绝对不会,他都这个年纪了,食邑过了万,荣华富贵,代替天子背了这么多黑锅,哪怕不在了,谥号里肯定也能加个文字。

这都到头了,还谋什么反呢??

主要就是淮阴侯坑队友的能力太强了,就说昨天,好家伙,若是群臣看到淮阴侯和阿父坐着六马之车转悠,那会传成什么样?

刘长听闻,哈哈大笑。

“朕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淮阴侯的作风我可比你熟悉,不过吧,你阿父也不弱啊,跟淮阴侯交好的人没有好下场,可跟曲逆侯作对的人不也是吗?曲逆侯这个人吧,无论牵扯到多严重的事情里,都能全身而退,正好克制淮阴侯,你知道吧。”

“所以说,你压根就不要担心这件事,就说昨天,根本就不是淮阴侯让你阿父驾车,是你阿父主动要求驾车,既没有驳了淮阴侯的颜面,还将罪行全部推给了淮阴侯,外人一看,淮阴侯坐六马之车,还让他来驾车,都为他觉得不平,压根就不会觉得他跟淮阴侯有什么关联……”

“你看,淮阴侯还不明白,一天到晚就傻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克制吧?淮阴侯能坑了其他人,也坑不了你阿父的,你阿父这个人,那就是个不沾事的,什么事都被他弄得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听到刘长的话,陈买总算是安心了些,“但愿如此吧。”

“再说了,你阿父都到这个年纪了,还忌讳那么多做什么,两个老头想要一起去转一转,看看山,看看水,聊聊天,坐六马之车又怎么了?以他们的功劳,就是我亲自给他们驾车都没有什么不妥……”

“若是有奸贼敢对此胡说八道,朕先砍了他!让他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

“多谢陛下。”

“不必客气,本来就是这个道理,朝中这些大臣啊,就是太闲了,你知道吧,朕太仁慈了,他们没事干,就盯着这俩老头不放,朕还是得给他们找点事来做!”

灌阿最后被推进了洞房,而刘长则是领着群贤们离开了这里,大家都吃了不少的酒,刘长摇晃着脑袋,低吟着歌曲,在吕禄的搀扶下朝着皇宫走去。

陈买则是急匆匆的朝着自家府邸走去,他就怕自己那傻媳妇又多嘴,惹怒了阿父,阿父可是很难相处的啊。

刚刚走到了门口,陈买就听到了媳妇那嘹亮的嗓门。

“我说怎么都喊高皇帝,高皇帝,原来皇帝真的很高啊,今天我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头,真不愧是高皇帝!”

“今天那个是高皇帝的儿子,并非是高皇帝,这个还不算高大,先前还有个大皇帝呢。”

“那人肯定更大吧,阿父,买平日里总是给我说,您这个人性格恶劣,很难相处,说您是比驴还倔强,比侩子手还要冷酷,还说孩子在您手里一定遭受折磨,可我现在觉得,您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啊?”

陈平眯了眯双眼,还是很平静的说道:“是吗?可能在他眼里是这样吧。”

陈恢也急忙说道;“大父才不坏呢,大父天天都背着我,带我去四处玩!”

刘姄一愣,急忙告状道;“阿父,您好好管教一下买吧,他平日在地方啊,是根本不理会我们母子,只忙着操办自己的事情,连孩子都不管,都不带他去玩,我说话,他还觉得我啰嗦,骂我愚蠢……”

“对了,他每次去了溷藩,还不去洗手……”

“他还老是凶我,特别大声,有一次还推了我,弄得我险些摔倒……”

“对了,他还不让我外出,说我傻,会被人骗走卖掉!”

“咳咳咳……”

陈买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刘姄的抱怨,刘姄急忙抬起头来,装作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陈买正要开口,陈平却挥了挥手,“去将库房里的粟拿出来,舂米,我有些饿了。”

刘姄急忙起身,“阿父,我来做……”

“不,你坐着,买,你去!”

“阿父……我这……”

陈平猛地一瞪,陈买只好去了,陈平悠闲的走到了树荫下,开始休息,陈买低着头开始舂米,这是他这辈子都没做过的事情,寻常都是女人来做的,这事很费力气,陈买很快就是满头大汗。

刘姄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休息的陈平,然后来到了良人身边。

陈买抬起头,就看到妻的傻笑。

“我来帮你吧。”

陈买顿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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