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553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安心驾车!!”

“唯!!”

灌婴要成家的消息,迅速在群贤之中传开了,群贤们看到这最后一个单身的兄弟也准备成家,心里都无比的开心,当天晚上,群贤们就聚集在了唐王府,来恭贺灌阿成家。

灌阿刚刚走进了院落里,就听到了群贤们的哄笑声。

群贤们自然是已经知道了他要跟谁人成家,此刻心里都是憋着笑,都想要沾一沾吕禄的光,喊一声大孙子。

灌阿走进来后,毫不迟疑的朝着吕禄行礼拜见,“大父!!”

这一下,群贤是目瞪口呆,连嘲笑他的事情都给忘掉了,吕禄也是如此,他险些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给拔下来,呆愣了许久,随着刘长的放声大笑,其余众人一同笑了起来。

“你这厮,不找个年纪相仿的,却要找我犹孙,成何体统啊。”

“这都是太后的安排,太后如此关心我,我岂能不知好歹?”

刘长听到他这番话,很是欣慰,“那你就不必担心了,我阿母做事,还是非常周道的,她绝对不会给你介绍吕产那样的妻,肯定是个贤惠好看的。”

吕产的妻是王陵的女儿,整日追着吕产打,夫妻俩在家里打的不可开交,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皇后去劝说了七八次,都没用,吕产整日低着头,就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脸上的伤痕。

那两人打架,是真的打架,完全不是闹着玩,直接就厮打在一起,多数情况下吕产居然还打不过……

有一次就是他的妻哭着去长乐宫找太后,太后看到她一脸的伤,勃然大怒,下令甲士去抓吕产,结果甲士们把浑身包扎,惨不忍睹的吕产抬过来后,太后都愣住了。

最后太后将他们劝和,也不知为何,却将刘盈叫过来打了一顿。

很多人都说太上皇太委屈了,太后从吕产那里受了气,就发泄在太上皇身上,实在不妥,可陛下却常常对众人说:他活该!!

灌阿点着头,“我相信太后的眼光。”

吕禄自然也不客气了,“来,孙子,给我弄些肉来!”

就在众人准备大吃大喝的时候,忽然有甲士进来,低声在刘长耳边说了些什么,刘长一愣,这才起身,“你们先喝着,我稍后再来。”

……

楚太子刘戊坐在厚德殿内,茫然的看着周围,那形象待在这里简直就是违和,刘长走进来的时候,都被他的样子给吓到了,你谁阿??

看了几眼,才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了仲父的模样来。

“拜见仲父!!”

“戊?”

刘长打量着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清了清嗓子,“当初你太过浮躁,朕是为了磨砺你,让你待了这么久,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吧?”

“我知道。”

“我看你,也算是成长了,变得成熟了,以后嘛,就不必再磨砺了,这样吧,你明日就去太学,去找个老师读书……嗯,这样吧,我自己给你安排个老师,还有,禄!赏百……”

刘长看了看周围,没找到吕禄的身影,忽然有些肉疼。

“赏你十金,买些衣裳穿吧。”

第572章 堪舆家

刘长赏赐好了刘戊,便匆忙前往唐王府来参与宴会,灌阿是群贤里最后一个成家的,这次宴会,群贤们也是商谈起了要如何举办这次的婚事,如今他们年纪都大了,不必再听从长辈的安排,而是要自己做决定。

他们喝着酒,打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热热闹闹的,一路歌舞笑声不断。

这是一个聚集群贤的好机会,奈何,想让群贤们全部到场,还是有些难度的,其他的不说,就是周胜之和樊伉这两个,肯定是没办法回来的,周胜之还拿着刘长的涂鸦四处寻找身毒,而樊伉则是在倭岛上看猴子龇牙。

他们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庆祝结束后,刘长在吕禄的陪同下再度返回皇宫,走在路上,刘长忽然长叹了一声,看着吕禄,感慨道:“从前不曾想过,身边若是缺了你,当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往后啊,你最好还是跟着我,寸步不离。”

听到陛下这般诚恳的话,吕禄心头一暖,虽然陛下总是敲诈自己的钱财,生气时殴打自己出气,事情没办好就赖到自己头上,还总是让自己来背负恶名,可抛开这些不谈,陛下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最起码,陛下将自己当作他的绝对心腹,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自己。

“陛下,您放心吧,无论您去哪里,我都一定跟在您的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

刘长欣慰的拍了拍吕禄的肩膀,“那就好。”

“对了,禄啊,最近我手头有点紧……主要是我刚刚赏赐了刘戊,现在是穷的身无分文了。”

吕禄拍着胸口,“陛下只管开口,您赏赐了他多少?”

“五十金!”

五十金,对吕禄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吕禄的家产颇丰,五鼎楼都开到南越去了,各项产业随着开商之风那是越做越大,他在西庭国的一家纺织厂,每年给西庭缴纳的税赋就占了西庭国整国税收的两成。

吕禄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如今有多少钱,反正长安的众人说,建成侯完全可以用黄金来给自己打造一座府邸。汉初滥用黄金的情况很普遍,他们用大量的黄金来为自己陪葬,为自己打造各种奢侈品。

这就导致了后来华夏一直处于严重的缺乏黄金的状态下,金也从真金变成了黄铜……

吕禄大手一挥,直接就借,刘长更是感动,紧紧握着吕禄的手,“有你这样的贤臣,朕还需要担心什么呢?就是出兵讨伐身毒,朕都不怕,只要有你在,身毒都能打下来!”

若是其他大臣,听到这句话,那肯定是无比的激动,行礼大拜,可吕禄听着却有些刺耳,他狐疑的问道:“陛下不是要抄了我家去打身毒吧??”

“我们兄弟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怎么会抄了你的家呢?”

“也对,陛下何需抄家,陛下年年赏赐淮阴侯,淮阴侯那家比被吵架了的还不如,陛下也确实用不着抄家,直接拿就是了。”

“哎,对了,我有好几天没见过老师了,还有潆,他也消失了,老师不会是把他拉到城外埋掉了吧?”

“潆是去接自己的妻家了……淮阴侯似乎是跟曲逆侯在一起,朝中有些老狗,就见不得淮阴侯和曲逆侯交好,对他们议论纷纷,整日就是担心淮阴侯勾结曲逆侯谋反……”

“这些老狗,真的是没有正事做了嘛?”

刘长有些生气,他随即又问道:“说起老狗,我忽然想起来,夏无且他回来了嘛?”

“还不曾,据说他在其他地方培养的药材,药性发生了变化,因此他决定改变策略,按着特产来划分种植园,派遣自己的弟子来大规模种植,降低药材的价格……”

“嗯……他若是回来了记得告诉朕一声。”

吕禄抿了抿嘴,他觉得这老头大概率是要死在外头了。

“对了,派个人去护一下戊那个竖子,免得赐他们又去找他麻烦。”

“唯。”

……

刘戊来到了太学门口,看着士子们进进出出,心里感慨万千,原先的他是最厌恶读书的,甚至以捉弄读书人为乐,在年幼时,他曾下令让大父的几个门客互相殴打,打到其中一人死去为止。

门客不从,他就让甲士将其挂在树上,用鞭子抽打他们,后来大父知道了这件事,想要毒打他,阿母哭着求情,为他受罚,挨了鞭刑。

刘戊是没有受过被鞭打的滋味,直到这四年的徭役里,只要干活稍微慢了点,那鞭子就抽打过来了,他也不知挨了多少,要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每次病重都得到了医治,他早就死在了徭役时。

刚刚挨鞭子的时候,刘戊只是想着要将这些鞭子打回去,在往后,他只是默不作声,直到第三年,夜晚他抚摸着身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心里却莫名的有了愧疚,原来被人欺辱,被人鞭打是这种滋味啊。

过去的种种,让他悔恨难当。

他自己经历了很多,看到了很多,他看到因为徭役有人被冻杀,庙堂虽然有补贴,官员也被责罚,可那补贴,却还不如刘戊当初一次游玩所耗费的钱,他看到有人因为吃不上饭而主动要求徭役。

有犯了罪服徭役五六年的人,整个人已经犹如骷髅,如死人般麻木,完全空洞,无法交谈,无法交涉,只会听从官员的命令,不断的做事,做到他们死了为止。

刘戊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第一次明白了刑法的威力。

如今,他站在这太学之前,看着那些热情洋溢的人,正欢声笑语的结伴而行,没有手持鞭子的官吏,没有冷酷无情的甲士,没有哀嚎的民夫,没有倒地而死的囚徒,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地方啊。

刘戊深吸了一口气,在几个甲士的簇拥下,走进了太学。

太学很大,规模顶的上四个尚方,在长安城里,大概也是除却皇宫外规模最大的建筑了,郊外有个北军校场,可能要超过他,其他就没有了。

里头的士子们看起来都在忙着,也没有来接待的官员,刘戊经历了很多,倒也不惧怕陌生的地方,他直接找了一个人,询问在那里进行报备,在那位热情学子的带路下,他很快就找到了报备的地方。

负责登记新生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听力不是很好,一句话要重复询问两三次,若是刘戊原先的性格,肯定是要羞辱他一番的,可此刻,刘戊很是熟练的跟他交谈,刘戊知道如何跟这样的人交流。

因为他当初的同伴里就有不少类似的人。

那老者在得知刘戊的身份后,也是不由得一惊,抬起头来打量着刘戊,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刘戊苦笑着点头。

甲士有些听不清这老头的话,可刘戊听的清楚。

那老头拿出了几个木牌,放在了刘戊的面前,这些都是可以选择的课程,分类非常的复杂,有墨,黄老,儒,当然,每一个都有详细的划分,还有乐,兵,阴阳,五行,医,农……

刘戊本来想拿个农家的牌子,可他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崭新木牌,他拿起来看了看,“这个是做什么的?”

那木牌上,写着两个字,“勘舆”。

老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堪舆家……仰观天象,俯察地理,罗,日,玄,葬,形……”

“就这个吧。”

老头一愣,又说道:“没多少人的……不好学……”

“无碍,就这个吧。”

很快,刘戊就找到了教学的地方,确实比较偏僻,都已经靠近院墙了,他站在门口,往里观望,里头只有三四个学子,还有一位抖动着胡须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身材很短,眉毛几乎连在一起,胡须却很长,一说话胡须就会不断的抖动。

那人正卖力的说着,忽然看到门外站着人,他也不再说了,火急火燎的走了上来,一把抓住刘戊的手,“来的好,来的好,我这正讲到了妙处,来听听吧,听听吧!”

课堂里的几个学子忽然惊醒,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口,眼神里满是悲哀,好家伙,又一个倒霉蛋被抓住了。

刘戊还没说话呢,就被那人直接拖进了课堂里,那人身材不高,力气却很大,甲士们狐疑的上前一步,那人又看向了甲士们,“哎呀,这么多人啊,来,来,你们也进来听!”

他又上前去抓甲士,那甲士都懵了。

“不是……我是来护卫的……我不是学子……”

“无碍,无碍,进来才能更好的保护嘛,而且谁说只有学子才能学呢?都来吧!”

这老师热情的将他们拉进去,满脸的笑容,再次站在上位,看着下方的众人,眼里居然还有些欣慰。

真好啊,堪舆家的教堂里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呢!

刘戊刚坐下来,一旁的学子就低声叹息,“君,您就不该靠近这里的,我就是来这里读书,被他发现了,就给拽进来了,根本不让走,我以后是再也不会靠近这里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位罗公,在太学也是个奇人,他是见谁拉谁的,前几天有个家丁给他们少家主送饭,因为迷路走到了这里,直接被他拖进来学了两个时辰的堪舆,听闻那家丁都快哭了,罗公才放他走……”

“堪舆家嘛,在三四百年倒是小有名气,可现在,谁还学他们呢?学天文,有五行家,学建设,有墨家,学地理,有阴阳家,哪个不比他们堪舆家有名?哪个不比他们更好?”

“而且学墨家可以进尚方,学阴阳家和五行家也能去少府,你说学堪舆家能做什么??能去哪里??去干徭役嘛??”

刘戊皱了下眉头,“徭役也很重要,但凡治国,哪里离得开徭役呢?”

那学子一愣,就没有再搭理他。

忽然来了这么多的人,那老师是非常开心的,他手舞足蹈的讲述了起来,他讲述的就是地理方面的知识,他们这个地理,跟阴阳家的地理完全不同,阴阳家的地理是对地域的划分,对天下的认知等等。

而他们的地理,是看风水,看哪里可以动土,哪里适合下葬,哪里适合盖城池,哪里适合挖水渠……老师说的很是卖力,他甚至拿出了几份舆图,详细的解释,“其实五行家是跟我们学的,他们说仓属土,要盖在干燥之地……”

“这是因为仓容易引发火灾,而且危害会极大……”

那人说的口干舌燥,可下面的几个学生,却只是低着头,心不在焉,他们并不是来学这个的,对这个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只有刘戊,皱着眉头,认真的听着他的解析。

他随后又说起了工程,他举例用的正好是陇西,他用陇西的舆图,解释了陇西各地的风水,然后说起了自己的清理计划,若是由他来制定,他会如何修护道路等等,刘戊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这位老师说了足足两个多时辰,那陪同刘戊而来的甲士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这也太能说了,看到众人都快撑不住了,老师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课程,然后就是一个一个的劝说那些学子们。

“以后记得也要来啊,我们这门课也是非常不错的……其实也有很多可以学的地方,观察天文然后可以知道什么时候动工,知道避免那些祸患,观察地理则是可以……”

太学生还是有素质的,尽管是被强行拉来的,尽管心里很是不悦,可起码面对老师,还是挤出笑容,点头答应。

尊重还是有的,不过下次还会不会来,那就不好说了。

那老师最后看向了刘戊,拉着他的手,还是那一套说辞,“以后你要常来啊,我们这学派啊……”

“老师……我目前只选择了这一门课。”

刘戊拿出了那木牌,不过,这个读书的凭证,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这老师压根不管你有没有木牌,来了就不能走。

而看到刘戊手里的木牌,那老师愣住了,他急忙夺过了木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看了许久,然后不太确定的询问道:“你是选了这门课??”

“是啊,我对这些很有兴趣,特意选了这门课。”

“那你往后还会来?”

“我可能要在太学待两年,这两年里肯定是要来跟您学习的……”

那老师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惊喜,随即又是悲哀,最后再次转为惊喜,他的表情变化极快,调整的也快。

“好,好啊……我还以为堪舆家要断在我的手里呢……”

“我叫罗镞,是堪舆家当代的领袖。”

刘戊认真的拜见了他,“学生刘戊,乃是楚太子,先前犯了错,如今已经改过,以后定然用心学习。”

“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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