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因为他也是开国大臣,拥有跟他们一样的经验,甚至更加优秀,他能应付的来,可晁错还年轻啊,跟他们的儿子孙子一个年纪,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在政策这方面,他有非常非常杰出的才能,可是论阴谋诡计,他就是个弟弟。
可这次,刘长却不能再将晁错赶出庙堂,因为如今庙堂的很多政策,都需要这厮来帮自己推行,若是没有了他,刘长的很多想法都会成为空谈,无法进行。
甲士们押着晁错,走进了厚德殿内,刘长让甲士放开他,只留下晁错,其余人都离开了。
晁错脸色一变,从方才的悲愤,直接变成了欢喜,他咧嘴笑着,笑呵呵的说道;“陛下,这些人急了……坐不住了。”
“从考核来改制,果然是正确的,正好打中他们的名门,往后权贵就不可能再继续把持官爵了,只要官学建的够多,只要当廷尉的还是张释之那样的倔驴,那底层就有出头的机会……上下不会固定起来。”
刘长撇着嘴,“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群臣今日的愤怒,你也看到了,现在他们已经跟你水火不容了,说不定那天,刺客就要杀上门了。”
“哈哈哈,陛下的绣衣整日都跟在我的身边,还怕什么刺客啊,这些人都老了,完全不是我的对手,陛下不必担心,就在今日,我还趁着他们缠斗的时候,朝着人群里狠狠来了一拳!!”
晁错比划着,开心的说道:“他们不但没有伤到我,反而吃了亏,陛下只管应付好季御史,其余的事情,我自己来操办!”
刘长茫然的看着他,晁错都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陛下,怎么了??”
“哦,没事,以后离北军大营远一点……”
“这是为何啊?”
“因为朕这个人吧,一喝酒就容易说漏嘴,你反正离北军大营远一点,没有坏处。”
……
“赐啊,不许乱跑!”
“我知道!!”
“不许跟人打闹!”
“二哥,我一定听你的……你就别再啰嗦了!”
“不许对别人吐口水,不许路上脱裤子,不许……”
刘勃喋喋不休的对刘赐说着,脸上满是担忧,今日,雍娥教给他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去太学的时候带上弟弟,刘勃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让这个竖子离开皇宫,这不是放虎归山嘛?
雍娥也有自己的看法,这个儿子不成器,不学无术,而且整日闹着要出去玩,又怕他偷跑出来,最后她选择让刘勃带着孩子去太学,希望刘赐能感受到太学里的氛围,但凡能有一点读书的心思,雍娥都知足啊。
雍娥想的很好,就是苦了刘勃。
刘勃在看到这厮的装扮后,脸就黑了,这厮披着木头做的甲,带着弓箭,坐上了自己的特制小战车,这哪里是去太学,这特么是要上战场啊!!
好不容易帮他换了衣裳,他还是那跃跃欲试的模样。
刘勃忧心忡忡,死死拉着弟弟的手,一路朝着太学走去,这一路上,他都是不断的劝谏弟弟,刘赐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骂人了,可他这是第一次外出,又怕以后哥哥不带他,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来到了太学外,迎面就是两位王子来迎接刘勃。
阿耆和加帕洛,这两位犹如水火的死敌,却也无奈的一同来迎接,刘勃跟他们打了招呼,刘赐则是好奇的看着他们,因为言语能力的问题,阿耆笑呵呵的跟刘勃闲聊,而加帕洛只是焦急的看着他们聊天。
他已经在很努力的学习雅言,只是学到如今,也只是略懂口语,他注意到了一旁的娃娃,模样跟刘勃有些相似,这让他眼前一亮,即刻将孩子抱了起来。
“小王?小王啊?”
他用蹩脚的雅言询问道,而正准备往他脸上吐口水的刘赐听到,即刻停止了自己的行为,好奇的询问道:“你不会说雅言?”
“不会,一点点。”
“哈哈,这太好了,你想要学吗?我可以教你啊,我雅言说的老好了,两岁就会说了,我教你啊!”
加帕洛也是听懂了一小部分,笑着说道:“学习,学习。”
“好,你听着啊,你好,就是问候,雅言的问候,入你母……跟我学,入你母!语气要凶狠点,这就是雅言的问候,你知道了吗?以后遇到人,就这么跟人问候……”
“啪~~”
刘勃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急忙将他从加帕洛的怀里接走,笑着说道;“实在抱歉,我这个弟弟,从小顽劣,实在抱歉。”
“哦?这位也是?”
“这是我四弟,唤作赐。”
“我是老三!”
刘赐不情愿的叫道。
刘勃瞪了他一眼,阿耆只是违心的夸赞道:“当真可爱,想来也会是一个贤明的王!”
“哈哈,你是个会说人话的,没错,我以后就是贤王!!”
就在刘勃无奈的时候,周升也是不情愿的来到了这里,身后还跟着几个群贤,他们依依不舍的将周升送到了这里,见到刘勃,也是急忙行礼拜见,而在这个时候,刘赐也跳了下来,看着面前比自己年长些的孩子,跟他对视。
“你谁啊?”
“家父西庭国太尉夏侯灶!我是夏侯赐!”
“呵,家父大汉皇帝刘长,我是刘赐,你这厮,怎么配叫赐呢?你今日就得改个名字!!”
“你比我小,分明是你抢我的名字!我告诉你,我阿父身高八尺!”
“呵,才八尺?我阿父身高十尺!!”
“我阿父一顿能吃一只羊!”
“我阿父一顿能吃一头牛,我阿父那饭量,那是大汉第一饭桶!!”
“你胡说!!我阿父才是饭桶!!”
第567章 你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才!
“赐!!”
“怎么了?!”
两位新一代的管仲乐毅猛地抬起了头,刘勃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周升只是憋着笑,这两人碰到一起,那简直就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刘勃黑着脸,一把抓住刘赐的后脖颈,就将他提了起来,甩动着就往太学里走,刘赐张牙舞爪的对着夏侯赐叫道:“你给乃公等着,这件事还没完!!乃公迟早让你改了名!换了姓!!”
“乃公会怕你?你敢来,我就一战车撞死你!”
刘勃虽然温柔,可确实有一把子力气,他这个年纪,身高已经逼平了刘安,刘安嘴上不说,心里却慌得一批,已经开始寻找增高的办法了,这个弟弟的身高窜的太猛,两人一起站着,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哥哥呢。
作为舞阳侯血脉和霸王血脉的直接继承者,刘勃的纬度也有些离谱,人高马大,再年长一些,大概就是虎背熊腰,他跟着刘长认真的学习了一段时日的剑法,他学的还不错,虽然还是挡不住阿父,但是寻常郎中都不愿意跟他切磋了。
说句实话,剧孟也未必打得过他,只是代王为人温和,从来不跟人动手,大家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反正他此刻提着刘赐,走了很久的路,也没有乏力,甚至都没有喘一下,刘赐本来还在等着兄长什么时候累了,能将自己放下来,可走了这么久,二哥居然还跟人笑着打招呼,边走边聊,压根就不像是要累的样子。
刘赐有些不悦的说道:“二哥当这代王实在是有些屈才了,这么有力气为什么不去挑粪呢?!”
刘勃压根就无视了这个竖子,作为公子,刘勃是享受着一些特权的,例如他可以享受浮丘伯的一对一课程,可是想想这竖子的性格,刘勃还是决定不带着他进去,不然,若是这厮出言不逊,得罪了老师,那就出大事了。
他将这竖子交给了自己的甲士们,以及那两位身毒王子,请求这几个人帮着看好自己的弟弟后,刘勃这才进去读书。
刘勃离开后,这里就剩下了那几个甲士,还有两位王子,以及刘赐,刘赐抬起头来跟那两位王子对视,大眼瞪小眼。
阿耆准备主动打开话题,他笑着说道:“多么可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刘赐就朝着他的脚上狠狠踩了一脚,阿耆顿时大叫了起来,而刘赐转身就跑,好在甲士们身手敏捷,很快就将他抓了回来,在刘勃认真的跟着浮丘伯学习的时候,小竖子却在外头领着那七八个人四处乱跑。
“老师,我有些无法理解,朝中大臣们都很反对晁错,可是阿父他们都说晁错是个很有才能的贤臣,那他到底是不是贤呢?”
浮丘伯抚摸着胡须,认真的说道:“所谓贤,并非是道德之贤,他包括了很多,也可以是才能之贤,晁错是不是个贤臣呢?那就要看他应该要做的是什么,他是陛下的大臣,是大汉的官员。”
“他治理好地方,让百姓收益,让大汉受益,将自己的本质工作做好了,那他就是贤的,至于性格上的缺陷,道德上的不足,只是让他无法成为至人,却不妨碍他的贤。”
“优秀的君王未必就是道德上的完人,贤明的君王,是要治理好地方,做好自己的本职,利于国家和百姓的,只要能让百姓衣食无忧,哪怕有桀纣的凶残,那也是贤明的,若是使得国家灭亡,民不聊生,即使有尧舜的品德,也是昏庸的。”
“君王大臣与寻常百姓的区别,就是在这里了,你不必刻意的追求贤明的道德,因为你是大汉的诸侯王,你的贤明,应该是通过治理地方来呈现,而不是通过你的品德来呈现。”
“天下人夸赞陛下,难道只是因为陛下的道德贤明吗?不,是因为陛下使得大汉兴盛,这才是最重要的。”
刘勃认真的听着老师的话,浮丘伯最后说道:“我并非是要你放弃仁义道德,只是对君王来说,仁义道德是治理国家的手段,而不是他们的目标,是实现贤明的手段,而不是衡量贤明的标准,在这方面,你可以多去找公羊寿,他们有更加详细的说法。”
刘勃点了点头,浮丘伯对儒家各个学派都是非常的宽容,几乎不存在说因为派系不同而进行打压的行为,因此他才能坐镇太学,得到所有派系的认可,他也不反对自己的弟子们去学习或者了解其他学派,相反,他很鼓励弟子这么做。
这是刘勃第二次听到公羊寿的名字,先前是大哥让自己去,现在老师也让自己去,看来,自己真的该去一趟,了解学习一下了。
想要学习公羊学派的知识,不容易,因为他们没有书籍,知识全部靠口传,这就导致学习难度极高,自学基本不可能,只有找到他们的大家,才能得到学习的机会,因此弟子很少,可各个都是精英。
只能说有利也有弊吧。
刘勃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几个甲士正气喘吁吁的围在刘赐的周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那两个王子也是痛苦不堪,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娃娃,代王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弟弟呢?
刘勃连连道谢,这才提着小东西离开了太学。
刘赐一脸的不开心,“这里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你的甲士该换了,跑的这么快……”
刘勃还是无视他,坐上了车,一路朝着公羊寿的府邸走去,公羊寿在太学里教课,但是来的次数不多,因为他还要编写公羊春秋,同时他还在朝中任职,但是所有想要学习公羊的都可以去他那里找他的弟子。
他的弟子比公羊寿还有名气。
当刘勃带着弟弟来到这里的时候,府邸内空荡荡的,也没有来求学的人,胡毋生急忙出来拜见,手里还拿着一卷书,两人见面之后,胡毋生这才无奈的说道:“我的老师还不曾回来,请您跟着我进书房等候!”
刘勃就让人关了门,将刘赐丢在院落里,自己跟着一同进了书房。
刘赐尝试了几次,也跑不出去,气呼呼的坐在了院落里。
书房里,胡毋生得知刘勃的来意,也是急忙将自己书写了大半的公羊传拿出来,交给刘勃来翻看,刘勃很是惊讶,因为这一派的儒学,跟自己从前所接触过的都不一样,要更加的激烈,更加的先进。
双方开始探讨起学问来。
刘赐蹲在院落里,用泥土做出了几个泥人,嘴里模仿着奇怪的声音,开始玩打仗的游戏。
他将一个泥人将另外一个做工粗糙的泥人打翻在地,然后开始疯狂的摩擦,就在他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有个老头却蹲在了他的身边。
刘赐看了他一眼,这老头模样凶狠,脸上还带着伤,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娃娃,敌人都已经被你打败了,怎么还如此践踏呢?”
“此外敌也,不敬德而惧威!”
刘赐不屑的回答道,那老头大惊失色,再次打量着这娃娃,又问道:“这是哪里的外敌呢?”
“哪里的外敌都是如此!不打一仗如何能降伏呢?”
“可我听闻滇国就是因仁德而降啊。”
“放屁,我阿父每次喝酒了都会吹嘘自己是如何独自冲阵砍掉了滇王脑袋的!”
公羊寿惊疑不定的看着这娃娃,他在进门的时候,就得知代王前来,可看到有个孩子在院落里玩打仗游戏,还玩的像模像样的,不由得好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合自己的胃口,而且看他这模样,这语气,这话语,这也是陛下的儿子??
“不知是哪位公子?”
“不才,乃是三公子刘赐!”
“原来是赐公子,可曾读书啊?”
“读什么书啊,大丈夫不去战场杀人,建功立业,埋起头来读书有什么用?!”
“好!!说的好啊!!”
公羊寿差点就忍不住要鼓掌了,他再次询问道:“那公子可愿意去读杀人之书?”
刘赐一愣,打量着这老头,不屑的说道:“你这不像是会杀人的啊?脸上还有伤……这杀人还需要去读书吗?”
“我的知识啊,能教您如何正确的杀人,如何更好的杀人,不是兵法,却更甚兵法。”
刘赐摇了摇头,“算了吧,我看到书就头疼。”
“那不是巧了吗……我们压根就没有书。”
当公羊寿牵着刘赐的手走进了书房的时候,刘勃急忙起身行礼,可当他看到弟弟后,又急忙说道:“实在抱歉,我这弟弟自幼顽劣……”
“我的弟子,岂能是顽劣的呢?”
公羊寿有些生气,刘勃呆愣了片刻,“您说什么?”
“我已经决定将公子赐收入门下,成为我的弟子!”
“您这……我……”
刘勃彻底懵了,他看了看弟弟,几次张开了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里透露着迷茫,“这件事,是否还要问过阿父?”
刘赐小手一挥,“不必了,我已经做主了,就不用告知他了。”
胡毋生此刻也有些茫然,他趁着刘勃跟刘赐说话的时候,将老师拉到了一旁,他看着老师脸上的伤口,却也不惊讶,老师脸上有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一看就是出去辩论去了。
“您不是去朝议了吗?这是去哪里辩论了?”
“辩论?我被带去了……咳咳,算了,这不重要,你想说什么?”
“老师啊,您要收徒,这是对的,可是这公子……您不能因为浮丘伯收了个诸侯王,您就效仿他啊,我们的主张,不太适合诸侯王,还是应当专心庙堂,若是诸侯王出了事,我们人才本来就稀少,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