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怎么样啊?你觉得如何?可行嘛?”
“若是可行,朕可以下令庙堂给与你一些帮助啊。”
刘长热情的说着。
吕禄却狐疑的说道:“陛下,我发现了一件事。”
“嗯?什么事?”
“您看啊,您起初说让我试着将名下的马车全部弄出来,租给他人,让他人用马车运输货物和人,然后我收取租金,陛下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我也挣了不少,我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就在一帆风顺的时候,庙堂就组建了自己的车行,还有专门的驭者,我在各地的车行生意都被庙堂所冲击,模式都是照抄了我的成果……”
“后来您说让我开酒楼,我开了五鼎楼,在各地分别设立,大赚特赚,随即,庙堂也开始设立大型酒楼,甚至连名字都与我差不多,叫鼎食楼,各种模式依旧是套用了我的……”
“还有,您让我开设厂房,我的厂房刚刚解决好了诸多的事情,随即庙堂就开始大规模设立厂房了……”
“您这是在拿我当垫脚石吧??只要我亏损的生意,庙堂就不会做,只要我成功了,庙堂即刻出手模仿……您这……今日我若是设立了钱庄,若是失败了,陛下就全当不知道,若是成功了,庙堂是不是次日就要大规模设立钱庄呢?”
听到吕禄的询问,刘长大吃一惊,“你怎么如此想呢?难道朕会做出与民……与彻侯争利的事情嘛?”
“陛下连亲生儿子都要恐吓威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哈哈哈,你怕什么,反正你也挣到钱了啊,若是没有朕给你出主意,你能有如今的家业嘛?况且,树大招风啊,朕这是在帮你,为你分担一些压力,你知道吧?”
“那真的是拜谢陛下了……”
吕禄也只是开玩笑,他当然知道陛下就是在拿自己做试验,投石问路,看看是否能成功,无论成与不成,吕禄都是愿意去做这个石头的,在当初那些群贤里,就自己是最无能的,萧延都当了国相,滇国上下都已臣服,夏侯灶他们更是当了太尉,就连周胜之,此刻都是正儿八经的楼船将军。
当然,论地位,他这个近侍头子,皇帝身边的“头号狗腿”也不弱他们多少,只是,论功业,他们就完全没得比了,他们都是治理国家,讨伐外敌,就自己,碌碌无为。
吕禄虽然不怎么说这件事,可在心里,他也渴望着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也想要为陛下能献上自己的力量,群贤的伟业里,他也渴望着能拥有一席之地,而不是纯粹的待在刘长身边,当一个传话的和跑腿的。
而他唯一的长处,就是他家颇有家资,而且阿父,阿母,兄长都已经逝世,继承了爵位的他,完全可以尽情的挥霍家里的财产,没有人会管着他。
当初的车行,酒楼,厂房,也是他在总结了诸多的经验之后,将创业和管理办法主动献给刘长的,他并不在乎亏损或者盈利,他追逐盈利也是为了能给陛下找出最好挣钱的道路来。
作为近侍,他是最清楚陛下的压力到底有多大的。
陛下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陛下的雄心壮志,让这个国家都有些承载不动,陛下想要让所有人都吃饱饭,想让所有人都能读书,想让所有人都能看得上医……国库的压力一年比一年大,尽管每次都抱怨着那沉重的税赋,可他从未少报过自己的家产,能多缴绝不少缴。
虽然自己跟不上陛下的雄心壮志,但是也愿意为他探清一些迷雾。
“陛下,我该如何防止他人伪造凭证,盗取钱庄的钱呢?”
“这朕就帮不上忙了,你可以去找陈陶啊,或许他们可以帮你解决。”
吕禄点点头,若有所思。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皇宫里,刚刚走进了厚德殿,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交谈的声音,刘长惊讶的走进去,正好看到曹窟正在大声的对曹姝说着什么,曹姝一脸的无奈。
“你们要磨砺孩子,我是赞同的,可磨砺不能是虐待啊,那孩子才十五岁啊,还是太子之事,若是他做错了怎么办?将来要如何做皇帝呢?这对他的威望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吗?”
“这可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啊,一会儿去务农,一会儿去战场,一会儿去当官!”
曹窟显然是来皇宫为犹子出气来了。
曹姝面对兄长的训斥,也是颇为无奈,不知该如何解释。
“哈哈哈,妻兄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刘长开口,打断了曹窟的训斥,他笑呵呵的坐在了两人的身边,曹窟顿时板上了脸,不给刘长什么好脸色,刘长让曹姝去准备些吃的,自己却拉着不情不愿的曹窟面向而坐。
“食货府的事情,朕听闻了,还有十来天,您就可以带着商贾们前往身毒了!”
曹窟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意外,只是脸色依旧不悦。
刘长解释道:“你啊,是被安那个竖子给骗了!”
“钱财土地,包括人才,我都给了他很多,他就是故意装穷,欺骗你,你怎么还能来指责姝呢?”
“尽管如此,还是多有不妥!”
“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现在犯了错,还有补救的机会,若是将来犯了错,你我都不在,那可就要坏事了……”
曹窟也没有再多说,很快,曹姝就派人送来了吃的,刘长和曹窟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喝着酒。
“您这次前往身毒,一定要记得,要保持大汉的威严,不必对那些人太客气,这些蛮夷啊,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您若是以礼相待,他们就会以为你好欺负,您必须要摆出大汉彻侯的架势来,让他们的王侯给您行礼,让他们站着听您的言语,他们才会敬重您……尽可能的无礼一些……”
曹窟目瞪口呆,“与国交,便是以礼,从未听闻还要无礼对待他人的……成何体统啊……”
“您看,我就知道您学不会,所以啊,我准备让西庭国派遣夏侯灶护送您过去,论无礼,夏侯灶绝对是这方面的行家,自从当上了太尉,他都差点喊汝阴侯为夏侯生了……这人跟你去,一定能成!”
“那若是因此挑起了战事呢?”
“哈哈哈,战事?他们连匈奴都打不过,还敢挑衅大汉?若不是大汉插手,稽粥早就将他们都给灭了!!这些犬类,没有那个胆子!”
“那若是他们一怒之下对我们不利呢?”
“您不必担心,若是那样,朕一定会为您复仇的!”
曹窟还是有些纠结,像这样通过刻意羞辱来进行外交的,自古以来好像只有秦国和楚国,大汉乃是仁义之邦,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皇帝呢?
“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无礼啊……”
“很简单,若是他们不行大礼,您直接往他们脸上吐口水……”
曹窟沉默了许久,又问道:“陛下,臣这……”
“您做不出来也没事,夏侯灶往人脸上吐口水的时候,您不要拦着就好。”
曹窟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如此痴迷与往外邦人的脸上吐口水,不过,他也无所谓了,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自己也说不动他,但愿夏侯婴将军的那个儿子能稍微靠谱点吧。
……
“我准备动用全部的资产来办七个钱庄……分别在大汉的七大城池内……我已经派人去邀请陈陶了,他很快就要前来,你稍微准备一下,设上好宴……”
吕禄吩咐着妻,他的妻惊呆了,“全部家产???您怎能如此冒险呢?若是出了事,那我们没有钱来周转,所有产业都要破灭啊……”
听到的妻的话,吕禄勃然大怒。
他猛地挥手,衣袖发出一阵破空声,他昂首挺胸。
“那又如何?!”
“我非商贾!”
“乃大汉建成侯也!”
第509章 单于之死
太阳刚刚升起,初日的光辉照耀在城墙之上,使得城墙反射出了淡淡的洁白色光芒。
城墙并不高大,却相当的坚固,坐落在一片灰色的土地之上,城内更是简陋,有很多废弃的高大建筑,能看得出,这里曾经也是一个繁荣的城池,只是,如今那些高大雄伟的建筑早已变成了废墟,在废墟周围,遍布着很多低矮的房屋,一大早,形形色色的百姓们就从屋子内钻了出来。
这些百姓们的相貌跟大汉百姓是截然不同的,他们几乎都没有穿鞋,赤脚,浓眉高额,披着很简陋的衣,有骑着马的官员大声的嘶吼着什么,在道路之内不断的穿行,城内到处都是泥土,官员骑马飞过,尘土飞扬,他们大声的叫嚷着什么,手里挥舞着长鞭,那些百姓们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这官员的态度相当的恶劣,不断驱赶着民众,直到他遇到了几个牵着马的人,那几个牵着马的人,披头散发,相貌与他们截然不同,穿着皮毛之衣,腰间还挂着人头,看到他们,那官员即刻下马,用着生疏的匈奴语向他们问好。
这里就是匈奴势力范围内的布可法拉城,这里原先是孔雀王朝面向东北方的一个门户,曾经是一个很发达的城池,在孔雀王朝灭亡之后,这里的统治者不断的更换,名字也不断的更换,最后那繁荣的城池也就变成了如今的废墟之城,城内的百姓数量还是不少。
在这里足足有十余万百姓,因为附近有矿场,因此匈奴人对这里也格外看重,逼迫这里的百姓为他们采矿炼铁。
先前那个官员,就是这里的城市官,这是来自孔雀王朝的官职,孔雀王朝时期,地方官员有三种,事务官,城市官,以及军事官,寻常的一个城市,共计有三十位城市官,分别负责不同的领域。
匈奴人在征服了大量的土地之后,因为缺乏对地方的治理经验,故而稽粥采取了过去孔雀王朝的制度,设立了国臣以及地方三官,这些官员通常由当地人来担任,匈奴人则是监督他们,坐享其成,稽粥也在推行一些融合政策,例如他自己就迎娶了不少王公之女,并且还让自己的亲戚们积极与当地王公联姻。
那几个匈奴人完全没有理会城市官的示好,只是傲慢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看都不曾看对方一眼,那城市官也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只是咧嘴笑着,弯曲着身体,一路看着他们离开。
在他们离开之后,城市官即刻换上了原先的嘴脸,愤怒的挥动着手里的鞭子,鞭策自己的百姓。
匈奴人将马绑在木桩上,打着哈欠,换上了甲胄和弓弩,随即走上了城墙,有气无力的看着城外,不由得骂道;“为什么不让那些身毒人来帮我们守城呢?我昨晚刚抢了一对姊妹,还没享受够呢,就要来看守这里……”
“是啊,明明身毒人就可以守,还非要我们来……也不知大单于是怎么想的,还非说人马不能分离,走到哪里都得带上骏马……还不许我们穿好的衣裳……”
“呵,那有什么,他不是还说不能随意劫掠和杀人吗?还要我们学习言语,我们哪里会啊?况且,我们为什么要学他们的东西?”
匈奴士卒如今显然对稽粥颇为不满。
稽粥为了能迅速在身毒建立有效统治,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包括设立了简单的律法,要士卒们不得侵犯国内的身毒人,约束了他们的行为,还组建了两者结合的官员体系,新的货币体系,对农民的安顿,对匈奴士卒的操练等等。
可稽粥麾下的匈奴贵族们就有些无法理解了,在他们看来,我们在草原上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苦尽甘来,就是该享受的,身毒实在是太富裕,这里的人服务实在太好,匈奴贵族哪里见过这样肥沃的地方,如此会侍候主人的仆从,他们迅速腐化,开始沉浸在享受之中。
他们在身毒境内几乎是为所欲为,看上了哪个女子就直接带回去,缺东西就直接抢,无法无天,稽粥却整天要约束他们的行为,不许他们乱杀,他们也不能理解。
尤其是底层的匈奴人,对稽粥的意见越来越大。
这座城市里,有十余万的身毒人,却只有一千多匈奴人,其中还有一百多匈奴人是当官的,真正的底层士卒只有九百人,这些人看守如此大的城池,却很轻易,因为这里的身毒人的抵抗意识没有那么的强烈,当孔雀王朝灭亡之后,他们就失去了原先的那种胆魄,本身的意志似乎也跟着阿育王一同下葬了。
匈奴人正在交谈着,远处忽然烟尘滚滚,地面都在微微的颤抖着,那熟悉的马蹄声,让匈奴人一愣。
对于生在草原上的匈奴人而言,这个声音实在是那么的熟悉。
忽然间,远处出现了一股骑兵,人数很多,没有打出旗帜,只是发出了响亮的号角声。
那一刻,匈奴人大惊失色,尖叫道:“汉人!是汉人!!汉人来劫掠了!”
“汉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快!快关城门!”
“速速点燃烽火!!”
匈奴人迅速行动了起来,城门正在缓缓关闭,城内的身毒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惊讶的看着他们,随着敌人的骑兵靠近,匈奴人开始匆忙的射箭应对,只是,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叫嚷着,让城内的身毒官急忙上来一同守城,就在这个时候,汉人的骑兵射出了箭雨。
这些骑兵有一万多人,全副武装,各个都是精锐,箭雨迅速淹没了城头,有躲闪不及的匈奴人直接被贯穿。
在这些时日里,匈奴人很清楚的学会了天道循环的道理,韩信为了防止匈奴人的势力大增,不断的在后方发动袭击,当初那些纵马奔驰在城下的匈奴人,此刻却躲在城墙之中,看着敌人飞奔到城下来,攻守之势互转。
这怎么看都有些荒诞,匈奴人不断的被射杀,也就在这个时候,敌人的骑兵靠近,匈奴人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只听的一声巨响,滚滚黑烟升起,匈奴人惊恐的大叫着,城内的百姓更是四处逃亡,处处都是尖叫声,不等匈奴人反应过来,城门口不断的发出了巨响,大概是十几次巨响之后,城门轰然倒下。
汉人的骑兵进城了。
周亚夫令人将旗帜插在城头,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冷酷的看着远处那些跪在地上的身毒官员。
“将军……我问过了,再往前,还有两座城池,拿下之后,就是弑君者王朝了……”
卢他之恭敬的说着。
虽然是一同长大的兄弟,可跟随周亚夫四处征战之后,卢他之对他已经是心服口服,在军队里,完全就是副将的模样,没有半点无礼的地方。
自己这位兄弟,简直可怕。
他率领了一万两千骑兵,从西域出发,这一路猛攻,在三个月的时日内,连续攻破了三十七座城池,斩获四万,马不停蹄的前进,太尉给了他半年的时日来打通与身毒诸国的联系,他这三个月就已经打到巽伽王朝的边境了,这些骑士们也是愈战愈勇,有的时候,甚至敌人都来不及点烽火,就直接被破城。
“嗯,安顿好这些官员,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留下四百人……其余人继续跟我走……”
“唯!!”
卢他之找来翻译,跟当地的官员们开始沟通,当地的官员眼里满是惊恐,长期骑在他们头上,战无不胜的匈奴人,在这些陌生人面前居然如此的虚弱,他们甚至还能用神令的法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弄开了城门,迷信的官员直接叩拜了起来,又敬又怕。
周亚夫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
还有两座城池,他就能跟巽伽王朝的人取得联系了,打下这些地方很容易,可是匈奴人很快就会反扑,在跟巽伽谈判之前,想要守住这些地方就不太容易了,毕竟城池太多。
虽说匈奴的主力被太尉牵扯在北,可稽粥那厮并非是个愚笨的,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应对。
自己该怎么做呢?
周亚夫出征的时候,太尉并没有吩咐他什么,周亚夫心里很清楚,这是太尉对自己的考验,他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到底会怎么去做。
沉思了许久,卢他之终于再次回到了周亚夫的身边。
“他之啊……”
“将军!”
“如果我给你四千骑兵,你能否攻下前方那两座城池?”
卢他之一愣,“将军是要回去歼灭匈奴人的援兵吗?四千骑士足矣!!”
“攻下城池之后,你就派人去跟巽伽王联络,跟他商谈这些土地的事情,大汉距离这里太远,根本守不住,还是得让他们帮着守,以便与大汉接壤……”
“我明白……可将军,这么长的战线,您只带着八千骑士,能守得住吗?”
周亚夫笑了笑,眯着双眼,“谁说我要守了?”
“嗯???”
……
匈奴北部的城池外,汉军已经驻扎了一段时日,匈奴人与汉军交战,互有胜负,可韩信采取多线作战的方式,已经将这座城池变成了孤城,三面都是敌人,因为位于山口,因此只有撤退的路目前还是安全的,周围的几个城池都已经沦陷,匈奴人愈发的惊恐。
稽粥就在这座城池内,坐在王宫内,翻看着各地递上来的战报。
护涂站在一旁,看着兄长忙碌着,几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