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343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刘启的脸上满是惊喜,他瞪大了双眼,手里还拿着书信,他一把抓住刘长的衣袖,“仲父?!阿父给我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要去西域当王了吗?!”

刘长不屑的看着这个没出息的犹子,“不过万户的土地,看你激动的样子!”

刘启摇着头,认真的说道:“仲父,我并非是因为封土为王而激动,我只是因为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而激动……仲父,请您现在就封我为王,让我去西域吧,我绝对不会让您后悔的,我一定用稽粥的脑袋来祭拜……”

“啪~~~”

刘启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长就朝着他的脑袋上来了一下。

“再敢说祭拜朕,朕就先把你给祭了!”

刘启不敢说话了,只是热切的看着刘长,刘长从来没有看到这傻孩子这么激动的样子。

“启啊……朕给你说,西域那里,跟你所想的不同,那里很遥远,你一旦过去了,只怕跟你阿父,十年都未必能相见一次……何况,那里的言语风俗与这里不同,我也不能给你多少士卒,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来办,那些蛮夷肯定不会对你完全服从……”

刘长认真的解说起了那里的艰难,说实话,封到西域,任何人都难以接受,这不是奖励,这是惩罚啊,也就刘启这个傻小子,才会如此的激动,想着自己能一展才华,而刘长很理解他,在刘启的年纪,刘长也是这般,想着自己能很轻易的就治理好唐国。

可刘长的这些话,在刘启这里就仿佛是一道道他乐意去突破的挑战,他听的更加激动了。

“就这,就这,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仲父!!我愿意为您镇守在西北,任何人想要挺进长安,就先杀了我,然后再杀了祥,才能来到长安!”

第362章 差点老年早逝

吴国,广陵。

吴王面色肃穆,跪坐在上位,在他的面前,摆放着诸多的奏表,这些不只是来自吴国,甚至还来自楚,长沙,南越等……作为吴王,却可以对其他国家指手画脚,这并非是吴王僭越,这是刘长所给与他的权力。

南国远不如北,对于如何治理南国这个问题上,能省事绝不费力的某位厉王,选择让自己的仲父在名义上监察,让自己的兄长来总领其事,吴王大概是除却原先的唐王之外,大汉权势最大的诸侯王了。

若是在刘盈时期,拥有如此权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有喝酒的风险。

可是在刘长时期,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别说刘长有足够的威望能镇压住南部,就是南国全部联合起来谋反,也不够唐国打的,南方诸国这些年里在南越的山里抓猴子的时候,北方诸国可是在跟匈奴死战,什么燕,赵,齐,河西,梁乃至南北军都是刘长的死忠,双方士卒的战斗力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更别说那些因为战事而崛起的一个又一个彻侯们。

除非他们都躲进南越山里当猴子,否则就别想谋反这类的问题了。

就是在南方,楚王,吴王,长沙王,南越王,都与刘长的关系非常的亲近,这些诸侯王们都还算靠谱,不会做出喝多了带着几十个人不带弩甲就谋反的事情来。

刘恒也没有辜负刘长的信任,他在吴国治理政务,亲自选拔了一大群的人才,应高,田禄伯,周丘等等……他确实继承了其阿父的识人之明,在正式接手南国大事之后,他先后联合各国,一同做出了诸多的改变,例如一同修建道路,水渠,讨伐贼寇。

而刘恒所做的诸事,出发点都是在民生之上,他力图改变南国的情况,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让南国拥有更多的基础建设……他的政策从各方面出发,成果显著,他以身作则,开勤俭之风,重用贤臣,明察是非,勤勉治政,处置南国大小事务,有错即刻改正,发现问题绝不隐瞒。

这种勤勉,这种节俭,这种认真,简直跟高皇帝……完全不一样。

就刘恒一天要操办的事情,可能比得上某位厉王一年的工作量,刘恒常常因为政务而熬到深夜,甚至为了节省烛火,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借着月光来观看奏表,吴人无不惊叹。

他设立了诸多的福利机构,时不时就要分发粮食给没有依靠的穷人,救济没有父母的孩子,还资助了很多贫苦的求学者。

他上奏要求改变律法,废除了很多残酷的肉刑,并且多次告知廷尉,以教正为主,惩罚只是为了让罪人知道自己的过错,要给与改正的机会,不能动不动就因为一些小的罪过而切手剁脚。

在默默隐忍了很多年后,等到刘长上位,刘恒再也不必藏拙,终于可以发挥出自己全部的能力来。

在他的影响下,吴国就像是坐上了十二匹骏马拉乘的大车,飞速的奔驰,停都停不下来,至于周围的几个国家,那也是七八匹骏马的程度,就是苦了刘恒,他不设宴,不怎么吃肉,也不喝酒,不狩猎,整日都是在忙碌着政务,巡察民情。

吴王的巡查民情是真的去巡察,不像某位厉王,最先是在吴国,后来是整个南国,刘恒不断的在各地奔波,坐着很简陋的马车,他在地方上关心民生,处置奸吏,奖赏有政绩的官吏。

可这一切,让刘恒的模样都变了很多,明明岁数比如意还小,此刻却已经有了白发,明明是权势最大的诸侯王,却是皮肤黝黑,满脸沧桑,穿着那不知洗了多少次的衣裳,让他的年纪看起来像是如意的阿父。

当然,刘恒所做的这一切也取了很多的回报,不但让南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自己也是威望大涨,吴人见到他,敬之若神明,这是个真正的太阳啊。就连年迈的赵佗,都几次来拜访这位年轻的诸侯王,送出礼物,表达出了自己的敬意。

在刘恒处置政务的时候,窦夫人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窦夫人并非是王后,可却是刘恒最为宠爱的夫人。

窦夫人是清河郡观津县人,她的家庭并不算很显赫,她阿父也是过着清贫垂钓的生活,只是不幸坠河而死,后来,她以良家子身份入汉宫伺候吕后,称为窦姬……吕后在安排自己的一个亲族嫁给刘恒之后,又将这位服侍自己的宫女也一并给了刘恒。

大概是想让她继续帮着自己的亲族维持后宫的秩序,只是,刘恒显然更加的偏爱这位宫女。

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刘恒不喜欢铺张浪费,不喜欢华衣好车,更不喜欢大摆宴席,吃肉喝酒……吕王后出生时便是高皇帝成就大业的时候,因此衣食无忧,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能吃得了刘恒这种苦。

面对刘恒的诸多要求,她很是不悦,甚至曾上书给吕后,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话,虽然吕后将她训斥了一顿,可她并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过着以往的生活,不肯吃苦。

刘恒也不愿意去说服她,而窦夫人不同,她是愿意跟着刘恒过苦日子的,毕竟年少时经历过更糟糕的,这不算什么,起码不会饿着肚子,还能穿上衣裳,住在大房子里。

刘恒跟吕王后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跟窦夫人也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在处理好了面前的奏表之后,刘恒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向了面前的窦夫人。

“陛下想要让启前往西域为王……特意询问了我的看法,我觉得可以让他去。”

窦夫人一愣,不假思索的说道:“大王既然觉得可以,那就让他去吧。”

刘恒严肃的说道:“你要知道,他若是前往西域为王,只怕十年都未必能见上一面。”

窦夫人摇着头,“大王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前往西域对启定然是有好处的,我相信大王。”

听到窦夫人的这番话,刘恒方才轻轻点着头,“按着如今的天子令,若是寡人不在了,寡人的孩子们都能得到一块封地,不过,启是得不到的……他并非是王后所生,也不过是为侯……启这个竖子,虽然暴躁,可有能力,肯做事,有胆魄,若是稍稍磨砺一番,定是大有作为……”

刘恒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那就是刘启跟自己几个哥哥相处的很不愉快,作为庶子,刘启暴躁的脾气让他无法容忍被欺辱,他会拿起能找到的所有东西来反击,这样鲁莽的行为,得罪了几个兄弟倒是无所谓,只是容易得罪王后,刘恒虽然不喜欢吕王后,可毕竟……这也是刘恒让刘启前往长安学习的原因。

“寡人要前往长安……”

“去看启??”

窦夫人欲言又止。

刘恒瞥了她一眼,说道:“寡人不能让你随行……你应该知道的。”

窦夫人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那大王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天就去……陛下登基,寡人还不曾去拜见……这南国诸多情况,寡人也得跟陛下好好说一说……尤其是那个南越国的……也不知道大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向来沉稳平静的刘恒说起了南越国,顿时轻轻拍着额头,一脸的无奈。

窦夫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国事,可看到向来淡定的大王这个模样,也是有些好奇,便问道:“大王?南越打仗了吗?”

“不是……只是他们的国相跟御史大夫起了一点小冲突……”

南越国的王宫内,群臣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国相和御史大夫。

他们都在护着周围的烛火,生怕弄翻了导致王宫起火,毕竟,国相和御史上次就差点烧死了赵佗。

赵佗这般命硬的人,都扛不住他们的折腾,差点老年早逝。

御史晁错敏捷的骑在申屠嘉的身上,勒着他的脖子,“老狗!我今日非弄死你!”

晁错很尽力,奈何,申屠嘉的体型比他大了整整一圈,申屠嘉往后一倒,晁错险些被他压死,申屠嘉用后脑勺几个后仰,晁错的鼻子顿时就出了血,周围的甲士们急忙冲上来,将两人拉开,就在拉扯的时候,他们还不忘了给彼此补上一拳。

王宫里的大臣们对这一幕早已习惯。

自从申屠嘉和晁错被留在南越之后,他们的矛盾就不断的被激化,两个人在治国上的一切方略,不能说是殊途同归,不谋而合,也只能说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申屠嘉自然是王陵那一套,治大国如烹小鲜。

而晁错也是刘长那一套,乃公就特么不爱吃小鲜!

于是乎,两人之间爆发了不可缓和的矛盾,王宫内的大臣们分别站在了两边,一方急,一边慢,刘长所预料的情况确实发生了,南越的发展不快也不慢,在某些方面申屠嘉胜了,有些方面是晁错占据上风。

比如在漕运的问题上,申屠嘉坚决认为不能大规模动用民力,准备了一个长达十年的计划,晁错最后落败,而在开县学教化的问题上,又是晁错取胜,在南越各地修建了县学,强行拉来了一群人当老师,启蒙教化。

好在,两人都是比较理智的,虽然都想要杀了对方,可在政策确定之后,没有想着搞破坏,故意为难对方,因为两人都不傻,都明白,有的争斗可以搞,有的争斗,搞了容易出事。

大臣们看着两位三公,面面相觑。

谁能来劝说这两位呢?

随即,众人又摇着头,连大王都因为受不了他们逃离了南越国,谁还能劝的住他们呢??

……

赵佗看着面前这新修建的城墙,不由得摇头感叹。

“这可比邯郸城墙还要高大……若是修建完成,当真是天下第一城啊。”

而前来迎接阿父的赵始则是好奇的问道:“那比起秦国咸阳的城墙如何?”

赵佗只是瞥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赵始疑惑的看着继续赶路的阿父,注意到一旁的将领低着头憋笑,不由的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额……不曾,只是……咸阳是没有城墙的。”

“难怪秦国会灭亡呢,穷的连城墙都修不起……”

“这……”

长途跋涉之后,赵佗终于是来到了长安,在赵始的迎接下,赵佗进了长安。以他的身份,他前来长安,本该是由天子派出众人来迎接的,甚至自己来迎接都不是不可以,只是,来迎接他的就只有这一个不靠谱的儿子,连赵昧都没来。

对此,赵始解释道:“陛下忙于正事……无法前来。”

赵佗即刻问道:“是去狩猎了还是去喝酒了?”

赵始摇着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是真的忙与正事。”

“呵……什么正事啊?”

“有诸侯王谋反了。”

“啊???”

赵佗大惊失色,诸侯王谋反??这怎么可能呢?刘长大权在握,大汉如日中天,哪个诸侯王敢谋反啊??

可赵始并没有欺骗他。

此刻,刘长坐在宣室殿内,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犹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卬跪坐在刘长的面前,满脸的委屈。

“仲父救我!!”

刘卬是刘肥的第十一个儿子,当初齐王刘肥逝世之后,刘长大规模的册封他的儿子们为王,嫡出的刘卬就被封为胶西王,就在刘建的隔壁,两人一东一西,虽然名字差不多,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胶东繁荣,县城多,而胶西国……县城实在太少,被称半郡之国。

刘卬的年纪还很小,比刘长还要小,只比刘建要年长一些。

刘长猛地拍了一下案,刘卬吓得缩起了脖颈。

“你为什么要谋反?!”

“仲父!我不曾谋反啊!”

“没有谋反?你带着全国的甲士,披着甲,戴着弩,想要攻打胶东国,你还说你没有谋反?!”

“我不是要攻打仲父,我就是想试试领兵打仗是什么感觉……”

刘卬一脸的委屈,身为宽厚的齐王的儿子,这个家伙却完全不类父,怎么说,他类仲父,这也是老刘家的传统之一了,自从刘邦之后,天子或者皇室子孙们通常都不类父,都开始像仲父了,就比如启跟恒,彻跟启……相似度比较低,反而你若是从他们仲父里去找,能找到相似度很高的。

而这个家伙类的仲父,显然就是刘长……这厮还不曾立冠,却非常的勇猛,力大,当然,不像刘长这么变态,但是安详启贤这四个一起上,大概也不是他的对手……除了本身武力值高之外,他还非常的喜欢打仗,痴迷于收藏甲胄军械,每日都喜欢去校场。

胶西的军队就每天都陪着他玩打仗的游戏。

可这一次,他大概玩上头了,领着士卒们四处乱跑,冲进了胶东国,刘建面对这个傻缺犹子,倒也没有在意,算了,玩就玩吧,可胶西国的国相令勉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直接以谋反的罪名拿下了自家的大王,装进囚车就送到了长安。

在刘卬可怜巴巴的跟仲父解释清楚之后,刘长满脸的无奈。

“呵,看你做的这些事,整日跟人角抵,喝酒,狩猎,玩,打仗……这是诸侯王应该做的事情吗?!”

“这宗室里怎么都找不出个正常人来了呢……学谁不好,非要去学赵王!!!”

刘长一顿训斥,说的刘卬抬不起头来。

“喜欢玩是吧?喜欢打仗是吧?”

“你也别在胶西玩了,朕送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你在那里慢慢玩!”

刘长大手一挥,派往西域的第二个人选顿时就有了……在得知自己即将前往西域的时候,这厮同样也是不惧反喜。

“仲父!!西域好啊!那里是不是有匈奴?!我可以带上我收藏的甲和弩吗?其实我还偷偷藏了一些,他们抓我的时候都没找到!”

“滚!!!!”

刘长提着这厮就将他给丢了出去。

刘卬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即咧嘴傻笑了起来,朝着宣室殿的方向再三大拜,“多谢仲父!多谢仲父!”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却正好遇到了前来这里的四个人。

刘祥傲然的抬起头来,“你谁啊??”

周昌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宗室子弟里的含长量越来越高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转身走进了殿内。

“陛下,请您重赏胶西国相令勉!”

刘长有些惊讶的看着周昌,“您急急忙忙的前来,又在门外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赏赐那位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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