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众人涌进了内屋,也不管什么,纷纷坐了下来,两三成群,有人直接开始倒酒,有人开始脱衣裳,场面异常的混乱。
刘长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大概就是跟这群混账东西相处的时候了。
周胜之,夏侯灶,卢他之,樊伉,吕禄……很快,陈买,灌阿,樊市人,吕种等人都纷纷到场,除了远在楚国的宣莫如和在唐国的萧延,基本上都到齐了。
“哈哈哈,大王啊,这次我们可立下了大功,整个巴蜀,再也没有蛮夷能作乱了,我们把他们的头领都给抓住了!”
“我本想都杀掉,可亚夫不同意!”
周亚夫冷冷说道:“当地的官吏为了军功,故意收取高额的税赋,肆意抓捕他们的族人,逼迫他们谋反,若是我们都给杀了,那与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大丈夫要立军功,得靠自己的本事。”
“对!大丈夫立于世,就要活得堂堂正正!”
樊伉大声说着,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大丈夫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获取军功,挣来爵位,跟我一样,当为万户侯!”
周胜之迟疑了一下,问道:“可你的爵位不是你阿父的嘛?”
“放屁!我阿父的爵位是舞阳武侯,我的爵位是舞阳侯,岂能混为一谈?”
“你才放屁呢!你阿父那个武不是谥号嘛?”
“胜之,你个小小的关内侯,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的食邑虽然少,可都是自己挣的,不像某些人……”
吕禄忽然笑了起来,“是啊,有的人吧,弟弟的爵位都快赶上阿父了,自己还是守着百人的食邑在这里洋洋自得!”
周胜之幽幽的看着他,吕禄看了一眼吕种,忽然沉默了下来。
哦,差点忘了,吕种也有自己的爵位了。
吕种的爵位来自于政绩,他命好,先跟陈平,后跟着周昌,做成了不少事……爵位是节节攀升。
两位宿敌第一次放弃了对决,默默的相互敬了酒,痛饮一盏。
樊伉看他们不再回话,反而是来劲了,一个劲的得瑟着自己的爵位,“阿父害我,若不是阿父执意要把爵位留给我,我怎么会是舞阳侯呢?我是完全可以自己挣来一个位置的!”
樊市人看了他一眼,问道:“兄长,要不你这爵位就让给我,自己再去挣一个?”
“你这竖子!岂能想着不劳而获呢?人要靠自己的努力!”
众人其乐融融,刘长摇着头,对这些家伙们很是鄙夷。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弄了个侯爵就在这里如此的放肆?寡人还是王爵呢,怎么不得瑟?这王爵,也是寡人凭自己的本事弄来的,这就是你们不如寡人的地方啊!”
“额……不过,说起来,大王击败匈奴的功劳,若不是皇子,怕是也能换个异姓王吧?”
灌阿好奇的问道。
“能个屁啊……撑死了就是舞阳侯。”
夏侯灶摇着头。
刘长坐在了夏侯灶的身边,笑呵呵的问道:“今天王恬启是不是你叫来的啊?”
“那当然不是。”
“唉,平日里廷尉那般欺辱我们,你为什么不好好羞辱王恬启呢?”
刘长有些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夏侯灶眼前一亮,说道:“我就是这么做的呀,我还以为大王早就释怀了呢……今天啊……”
夏侯灶正要说呢,卢他之却拽了拽他的衣袖。
夏侯灶一愣,看着面前大王这似笑非笑的脸,顿时长叹了一声,“大王,您跟着陈平他们学坏了,轻点吧,不要打脸。”
很快,夏侯灶就被众人按在了身上,哇哇大叫了起来。
随后,众人大口的吃起了羊肉,喝起了酒,又叫来了乐师和舞女,大声的演奏了起来,玩到了兴头上,众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唐王府,众人在路上排成了一排,勾肩搭背,大声的嘶吼着,横行霸道。
那些巡逻的甲士,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转身就跑。
这次出征巴蜀,还是非常顺利的,群贤们发挥出了全部的作用,打的那些蛮夷苦不堪言,当然,也查清了一些情况,比如官逼民反的情况,按着樊伉的说法,这一战下来,五十年里巴蜀都不会出乱子,按着他与唐王的亲近程度,他这个五十年,大概就是十年左右吧。
不过,十年的太平,倒也足够了,巴蜀之地,自从秦国之后,那是发展的相当迅速。
众人大声笑着,谈论着自己的战绩,描述着自己的勇武,倾诉着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在长安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
……
刘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宴席是怎么结束的。
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出现在了厚德殿内。
樊卿古怪的站在一旁,正盯着他。
刘长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只觉得有些疼,“寡人怎么在这里?胜之呢?”
“大王……来,吃点饭。”
刘长还是有些茫然,他很久没有喝的这么多了,先前每次饮酒,也始终在清醒的状态下,像昨天这样喝的什么都不知道,似乎还是第一次,他拿起了饭,问道:“谁送我来的?”
“太后送您来的。”
“啊??阿母?”
樊卿幽幽的说道:“大王昨晚可真威风啊,大王先是去了廷尉,带着群贤将已经认罪的张越打了一顿,随即去了周相府,逼迫周相为您制定好官制,然后去了建成侯的府上,抱着羊羔就要啃……还去找了陈侯,非说要跟人家结拜为兄弟……”
樊卿越是说,刘长就越是觉得头疼。
“我还去了长乐宫???”
“对啊……”
“那我没有对阿母无礼吧??”
“那倒没有……大王昨晚抱着太后哭了一晚上……”
“这不可能,寡人何曾哭过?”
“太后送您来的时候,您还说要太后哄你入睡……还要太后抱你……哎,还好安他们睡得早……”
樊卿摇着头,刘长却瞪大了双眼,摸着自己的下巴。
“河西战事紧急,栾布更是寡人的亲信,你准备一下,寡人要去河西支援栾布了。”
“哈哈哈,大王不必如此,大王吃醉了而已……”
樊卿并没有欺骗刘长,从其他人的口中,刘长终于问出了自己昨天做的一连串混帐事,刘长是又急又羞,他好酒,可从不曾醉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群贤,或是因为之前心情太过郁闷,这次才醉成了这个样子。
刘长怯生生的走出厚德殿,张释之,陈买,赵昧等人正在等着他。
“咳咳,你们怎么来了?”
“大王,嫌犯张越死了,这是记录……本该是秋后问斩的……”
“咳咳,这件事稍后再说,你呢?买?”
“仲父,我是来禀告俘虏情况的。”
刘长被吓了一跳,“什么就仲父啊?”
陈买忍着笑,“大王莫不是忘了?您昨晚非要跟我阿父结拜为兄弟,那自然就是我的仲父了……”
“滚,滚,滚,把名单留下来!”
最后,刘长也只是留下了赵昧,刘长摸了摸下巴,不好气的问道:“昨晚为何不拦着我呢?”
“大王……那也得拦得住啊……您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我阿父还想要拦您……被您丢出去三步外,今日还在养伤呢。”
“唉……不喝了,不喝了,寡人被酒色所误!今日起,戒酒!”
刘长严肃的发了誓。
可无论如何,阿母那里还是要去的,刘长都不敢想,阿母该多么的生气啊。
虽然害怕,可还是得过去请罪。
当刘长扭捏的出现在了长乐宫内的时候,太后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眼里布满了血丝,大概一晚上都没能睡好。
“阿母……我有罪……我错了……我戒酒……我道歉……”
刘长低下头来,委屈巴巴的说着。
吕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面前,“趴下!”
刘长很干脆的趴在了吕后的面前,“阿母,您要打轻点……寡人还准备出征河西呢……可不能打坏了身体……”
刘长正说着呢,吕后的手就放在了刘长的背上,轻抚了起来。
刘长顿时愣住了。
“无论你多大……都是我的孩子……若是觉得苦,便给我说……何必去饮酒呢?”
“若是吃坏了身子,又该如何呢?”
吕后轻轻抚摸着刘长的后背,轻轻按着他的后脖颈。
“切不可再这般饮酒……知道了吗?”
“知道了吗??”
吕后连着问了几次。
刘长却只是舒服的趴在阿母的面前,将头放在手臂上,不知何时轻轻打起了呼噜。
第331章 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刘长缓缓睁开了双眼,打了个哈欠。
他好久都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
坐起身来,张大嘴巴,保持着打哈欠的姿势,傻乎乎的看着一旁的阿母,吕后颇为无奈,按着叔孙通制定的礼法来说,敢看着太后打哈欠的,那是大不敬,不过,这些礼法对刘长来说那就是虚设,他并没有一丁点要遵守的意思。
当然,就是他不遵守,叔孙通也能找到各种理由来为大王开脱罪行,对着太后打哈欠?不,是因为大王忙与国事,无比疲乏,可见大王是多么的勤政……靠着这么一手本事,叔孙通成功从二世时期潇洒到了现在,儒家的话语权也是越来越大。
“阿母!!”
“饿!!!”
吕后早就猜到了刘长会说什么,完全不惊讶,朝着不远处的宫女看了一眼,即刻就有人拿着粟饭和菜走到了刘长面前,刘长皱起了眉头,“怎么没有肉呢?”
“天色已晚,吃些菜,果便可。”
“可我已经一天不曾吃肉了!”
“一日不食肉,也饿不死你!”
“哦。”
刘长只好认命,埋头吃了起来,他吃的很快,基本上都不咀嚼,只是吞咽,刘长饭量极大,一顿能吃掉其余人三四顿的饭菜,也就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里,怕是早就吃光了家底。
无论是刘邦,还是吕后,在饮食方面都不喜欢浪费,每次宴席上的饭菜,也必须要吃的干干净净,寻常用膳更是如此,刘邦在某次宴席上,曾质问樊哙:你忘记了过去的穷苦日子了吗?随即要求他将面前的肉骨头吃干净,不得浪费。
在他们两人的熏陶下,刘邦的这几个子嗣,在饭菜的追求上还没有出现过奢侈浪费的情况,有什么吃什么,而且一定会吃的干干净净。反倒是些二代彻侯们,铺张浪费,宰杀了羊,只吃其腰,肝,其余部分皆丢弃。
刘长很快就将饭菜吃的干干净净,那碗都给舔干净了。
刘长举起手就要用衣袖来擦嘴,吕后却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刘长这才缩回了手,委屈的看着阿母,吕后拿出了绢布,探出身来,举高了手,叫道:“把头低下来!”
刘长顺从的低下头,任由阿母帮着他擦了嘴。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去穿燕人的衣,不要戴燕人的饰……你能穿几天?前天还是素衣,今日就成黑衣了!”
“燕人的衣好看呀……”
刘长嘀咕了起来,吕后无奈的摇着头。
“长啊……你抓了巴蜀的两个郡守?”
“是啊,这两个贼子收取商贾的贿赂……巴蜀地多商贾,他们的地位也太高了,连官员们都不敢得罪,若是他们好生经营也就算了,可贿赂商贾,为自己谋取好处,那寡人就不能容忍了!”
刘长压低了声音,说道:“阿母,寡人已经打听过了,听闻巴蜀最大的商贾是个女子,叫寡清什么的,寡人准备将这人叫到长安来,用她来限制巴蜀的这些大商贾,她若是顺从还好,若是不顺从,呵!”
吕后眯了眯双眼,“你大概是做不到了。”
“啊?阿母何以如此轻视寡人呢?寡人要做什么事,还没有做不到的!”
“可她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
“啊??她死了?”
“怎么,你是不是还要怪罪人家死之前不曾告知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