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好好磨砺,或许将来也能像刘章那样,成为宗室里可以任用的大才。
刘长在离开的时候,心情很是放松,很是惬意,甚至不由得哼起了小曲。
他再也不用担心南方的事情了,除却南国,在南边还真的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大汉,没有了外敌,南方安心发展就好,各地都有良将贤相,又有四哥来坐镇,这南方迟早是能发展起来的。
“击破匈奴是一功,治理南方是一功,书肆是一功……”
在回去的路上,刘长伸出手来认真的算着。
吕禄有些好奇的问道:“大王这是在算什么?”
“算功绩呢,等寡人老了,便请国内名士来为寡人书写一生之功,这大功,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个吧,弄个百全大功,好彰显寡人这不凡的伟业啊!”
吕禄迟疑了片刻,“大王,这东西还能自己下令编写吗?”
“为何不能啊?”
“有自吹自夸的嫌疑啊……”
“无碍,到时候寡人让张不疑提议,书成之后再来几次推让,不就好了吗?”
“大王英明!”
刘长咧嘴笑着,“这次寡人出行,可是有了不少的感悟,回去之后就找周相!”
吕禄摇了摇头,可怜的周相啊。
回到楚国的时候,楚王却没能再次出来相迎,仲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不过,他似乎也改变了主意,不再要求刘安留下来。
他吃力的坐在床榻上,虽已病重,却不失态,在宗室里,楚王大概是风度最好的,根本看不出他是高皇帝的亲弟弟。他轻轻揉了揉面前几个小家伙的头,笑呵呵的看着刘长,“长啊,要好好教导他们,千万不能放纵啊。”
“我知道的,仲父。”
“你们先出去玩吧。”
刘长挥了挥手,便让他们都离开了。
刘交很是认真的说道:“长啊,我要去见兄长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带过去吗?”
刘长的嘴唇抖了抖,“仲父,有太医令随行而来,可以让他们……”
“不必麻烦……不过一死,何以惧之?”
刘交极为的平静,看不出半点对死亡的惧怕,脸上满是洒脱,他轻笑着说道:“如今,却是连书都读不下去了,要人念给我来听,胸脯甚是疼痛……也是到了岁数,怕是你这一走,我们俩便再难相见。”
“仲父……”
刘长抓着刘交的手,眉头紧皱。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总算是能与你相聚,哈哈哈,终于也看到了类我的宗室……我那几个儿子,不成器,不读书……”,果然,每一个阿父都觉得儿子不类己,楚王也不例外。
“长,你性格甚急,好大事,却不太惜民力……来人啊……”
刘交挥了挥手,便有人拿着厚厚的书籍走了进来。
“这都是我亲自注释的儒家之经典,你回去之后,若是想起我,便可以翻阅……我好儒,所好者乃仁政也,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要制定政令,不要先考虑是否有利于社稷,而是先考虑是否有利于百姓……民才是社稷,君王之根本……你要慎之!慎之啊!”
“好,仲父放心吧,我不会忘却的。”
刘长坐在仲父的面前,低着头,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不必如此,你还有诸事要忙碌,去吧。”
刘交抽出了自己的手,又问道:“真的不需要我给你阿父和你大哥带话吗?”
“不必麻烦,日后我自己去说便是。”
“哈哈哈,真是你阿父的儿子!”
……
刘祥碰了碰刘安。
“怎么了?”
“你看……仲父,是在读书???”
刘安抬起头来看了片刻,“是在读书啊。”
“啊??仲父居然读书!为什么啊?!”
刘安白了他一眼,“你不会觉得我阿父从来都不读书吧?他只是不求甚解,读过的书也并不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一本论语读了三年都没读完?”
刘祥只觉得耳边有惊雷响过。
难道一直都只有自己才是不读书的吗?
“不行,我要读书!我一定要读下来!”
刘祥咬着牙,叫了起来,转身便上了车。
刘启撇了撇嘴,看着一旁的安,“他这是第几次发奋图强了?”
“是今年的第七次了吧?”
“哦,我赌这次能坚持五天!”
“三天,最多三天。”
两人都没有猜对,第二天,刘祥就已经纵马外出狩猎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天说过什么,原路返回的速度比来时要更快一些,刘长也没有多做停留,当他们一行人返回梁国的时候,早已是漫天大雪。
三个小崽子被冻的瑟瑟发抖,躲在安车内不敢出来,刘长对此很是鄙夷,将这吃不了苦的小崽子们都骂了一顿,随后才将自己准好的几件冬衣丢给了他们,让他们披着。
梁国的雪景,当真是好看,在下大雪的时候,没有人敢外出,远远望去,所能看到的只有清一色的雪白,甚至连足迹都被积雪所掩盖下,几个小崽子披着仲父给的厚厚的衣裳,在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便要外出打雪仗。
刘长和吕禄看着他们嬉笑打闹,脸上满是笑容。
“大王啊,还记得当初我们一同在雪地里玩耍吗?”
“当然记得,我们打雪球,滑冰……你阿父还摔了一跤呢,哈哈哈,那时的寒冬,我们几乎就是在廷尉度过的……”
“是啊,后来就不再允许我们外出了。”
“我就在皇宫内玩耍,还用雪球砸兄长,把雪球丢进他的衣裳里……哈哈哈,我还砸过我阿父呢!”
两人笑着笑着,忽然沉默了下来。
吕禄长叹了一声,“过的真快啊……如今各在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聚……”
他感慨着,抬起头来看向大王的时候,刘长手里却出现了两个雪球,只见刘长笑着,“愣着做什么,砸那三个竖子啊!”
于是乎,当梁王派出的使者来送冬季所用的物品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行人马疯狂的在原野上打雪仗,从随行的甲士到大王,乃至是侍女,都在这雪地上欢乐的玩耍着,梁国的使臣瞪圆了双眼,几次揉着自己的双眼,是不是太冷了,自己都被冻出了幻觉??
当然,很快,众人就恢复了那严肃的模样,这可是大王的仪仗,岂能嬉闹?
刘长清了清嗓子,打量着面前还有些茫然的梁国使臣,低声问道:“你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吗?”
“臣不知。”
“他就是话太多,看到的太多,所以被寡人烹杀了,你明白寡人的意思吧?”
“臣明白!!”
大王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单父县。
“阿母~~~”
刘长带着三个竖子闯进了阿母的府邸,吕后此刻正在跟三个老妪交谈,听到这动静,嫌弃的瞥了一眼他们三个,没有说话,刘长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客人,便乖巧的坐在了一旁。
这三个老妪都是吕家的人,一个与吕后同辈,其他两个都是吕后的长辈,吕后对自己的族人还是温和的,笑呵呵的聊着家常。
刘长却有些坐不住了,这些人话怎么这么多呢?我这远道而来,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刘长看向了一旁的刘安,骂道:“你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人家那是阿母的长辈,跟阿母聊聊天又如何?你还想要赶走她们不成?你这竖子!”
刘安目瞪口呆,天地良心,我啥也没说啊。
吕后瞪了刘长一眼,“多嘴!”
刘长无奈的低着头。
奈何,这三位太没有眼力,一个劲的给吕后说着自己的孙女多么漂亮,自己的孙子多么优秀,还说什么他们为了感恩太后的恩德,特意都以吕为姓,这显然就是求位,想着能不能让自己的孙女也嫁个诸侯王,孙子能不能也当个官吏。
看她们说的没完没了,刘长又看向了刘祥。
刘祥暗道不好。
“你又嘀咕什么?!”
“说什么要杀人?你这厮怎么如此歹毒?怎么就要动手杀人?!”
听到这句话,那三人终于不敢再坐着了,脸色惶恐,急忙起身,拜别了吕后,吕后无奈的送走了她们,随即恼怒的看着刘长,“你这厮,怎么一点礼数都不知?!这都是我的族人!”
“她们都别有用心啊!”
“她们一生都在这里耕作,又不曾读过书,不必怪罪,倒是你这竖子……”,吕后看了看周围,却没有找到木棍,刘长满脸的得意,寡人不做好准备还敢招惹您不成?
“大母!在这里呢!”
刘安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满脸的乖巧。
刘长的脸顿时就黑了。
阿母看起来好了很多,长期被困在皇宫里,这番出来走动,看看田园风光,又见了见族人,吕后仿佛年轻了很多岁,追打刘长的时候也都不喘气了,那三个竖子跃跃欲试,看起来还想帮吕后拦着刘长,刘长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给乃公等着!
当他们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说起了这一路上的事情的时候,吕后笑眯眯的听着。
尤其是当她知道楚王对刘安格外看重的时候,更是开心不已。
“好啊,你们三个都不错……”
“天寒地冻的,回去睡觉吧。”
送走了这几个竖子,吕后看向了刘长,刘长的脸色却变得肃穆了许多。
“仲父看起来快不行了。”
“嗯……”
吕后却没有多少触动,到了这个年纪,似乎什么也都看开了,“你将南国之事,都交给了吴王?”
刘长一愣,“不是吧,这次又是谁??我身边还有太后舍人?”
瞬间,刘长醒悟了,破口大骂:“禄这个犬入……”
“嗯??”
“禄这件事做的还是不错的,及时跟阿母禀告,我觉得有大功,可以赏赐,河西那边正好还缺一个郡丞……”
“别转移话题……你这么做,就不怕吴国坐大吗?”
“阿母啊,这推恩令一颁发,诸侯国以后就是越来越小,何况,就是整个南国联合起来,是大汉的对手吗?便是一个唐国就能教他们做人!况且我四哥也并非是这般的人,您是了解他的,我让他来主持大局,就是因为了解他。”
听到这厮的解释,吕后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做好安排就好。”
她又说道:“如今这般寒冷,我却不好出门……明日,你就带着几个人,先行一步,返回庙堂吧。”
“啊??你们不好出门,寡人就该受罪??”
“这样的鬼天气,我才不走呢,怎么也得等雪化了再出发吧。”
“你不回去不行,长安内出了大事。”
“这不可能,寡人身边有绣衣跟随,长安有什么事情,绣衣都会告知我!”
“你现在出去,应该就能看到在等着你出来的绣衣。”
“长安出了什么事??”
“仁侯张越,慎阳侯栾说,祝阿侯高成,宣曲侯丁通等人谋反,意图攻进皇宫,挟持你的兄长,下诏控制南军,诛杀群臣,再号令天下诛杀你……”
“什么?!”
刘长猛地跳了起来,“他们岂敢如此?!岂敢如此?!”
看到面前愤怒到了极点的刘长,吕后却很是平静,“你一直都是在压制他们,他们当然是更希望你的兄长来执政了。”
“后来呢?”
“被周昌带领着甲士给平定了,牵连下狱者足足有千余人……”
“那阿母刚才怎么不说呢?”
刘长起身就要走,吕后却生气的质问道:“如此心急,能成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