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是!”
“寡人其实也无意与匈奴作战,都是因为那个叫稽粥的从中作梗,竟然阻拦我在朔方获取物资,跟他开展,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已经投降了大汉,况且匈奴人也不重视你……若是你能相助寡人,寡人给你升爵,让你在唐国能富贵一生,荫护子嗣!”
巫急忙点着头,“大王,我愿意为您效力!!”
“嗯,其他的事情,陈平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匈奴迟早是要灭亡在我的手里的,你若是想要谋取富贵,想要活着……就安心的为寡人做事,寡人绝不会亏待了你!”
巫再次点着头,问道:“大王是要派我回匈奴吗?”
“呵,你倒也不傻……我是想让你去联系那个二王子……想要跟他成为朋友……帮助他成就大事。”
巫沉思了片刻,说道:“大王,请允许我为这件事占卜!”
刘长摇了摇头,“你不要算这件事能不能成功,你就算一算,匈奴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
巫点点头,急忙占卜,果然,不出意外,巫急忙叫了起来,“凶!要出大事啊!”
刘长感觉自己逐渐明白了这个巫师的使用方法,接下来,刘长又让他算了几次,其中就包括不安心为刘长做事会怎么样啊,不去匈奴会怎么样啊,他若是逃跑会怎么样啊之类的问题,巫师几次都算出了大凶,整个人都是无比的惊惧。
刘长算是明白了,这厮当初学巫的时候,大概就没有学到怎么算吉,只懂得怎么算凶。
以后外出打仗,就把这厮带过去,询问这次作战时匈奴的情况会怎么样,这一定能极大的振奋军心。
刘长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却又停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王,我叫格……大巫格。”
“就你还大巫……你那部族,简直是寡人平生见过的最寒酸的部族了……拿去……这点钱买个新衣裳……这都什么人啊……”
刘长嘀咕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
面对刘长这位反王,虚假的群贤们的态度是非常复杂的。
当刘长因浮丘伯的邀请来到太学的时候,在这里的群贤们,神色各异,有的欢喜,有的惊惧,有的愤怒……刘长却并不在乎,只要这些人能为大汉培养更多的人才就好,至于对自己的态度,那根本就不重要,反正又不敢当面说自己。
可刘长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
“我听闻,陛下对大王十分的恩宠,吃饭在同一个席子上,外出在同一个马车上,可大王如今却霸占了皇宫,令自己的士卒驻守在长安,将天子驱赶到了后宫,自己把持朝政,肆意下达命令,这是什么道理呢?!”
一位儒生挡在刘长的面前,愤怒的质问道。
他身边的那些同僚顿时都被这番言论给吓坏了,惶恐不安,甚至不敢再待在他的身边。正跟在刘长身边的浮丘伯,此刻脸色大变,很是愤怒,叫道:“白生!你可以回去了!”
这位白姓的儒者,是浮丘伯的弟子,但是,儒家们的弟子,向来都是不太听话的,看看荀子的那几个弟子就能发现这一点。
这位白生,性格火爆,为人刚烈,当着众人的面,便如此质问刘长。
这并非是第一次,在先前,他就曾表现出了对太后的不满,也因此与高官厚禄决绝,只能在太学里协助浮丘伯,负责跑腿这样的小事。面对老师的训斥,白生却更加生气了,“老师曾告诉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您如今却为什么要屈服在权势之下呢?!”
“唐王擅权,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敢反对他呢?!”
白生很是激动,手放在剑柄上,似乎有对唐王不轨的想法。
跟着唐王前来的几个甲士正要上前,刘长却示意他们退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儒生,见多了叔孙通那样的大儒,忽然遇到一个敢当面训斥自己的儒生,刘长很是惊讶。
“大王……请您宽恕他的罪行,他是我的弟子,我只教会他书里的道理,却没有能教会他为人处世的道理……”,浮丘伯的眼里满是担忧,急忙为自己的弟子求情。
“不必求情!我宁死也不会向反贼低头!”
白生还准备辱骂,浮丘伯却大声呵斥道:“住口!!”
刘长却忽然大笑了起来,也不顾在场那些愕然的众人,“你这个人虽然愚蠢,但也算有些骨气……寡人不杀你……来人啊,将这厮抓起来,让他在廷尉反省几天!”
甲士这才上前抓人,白生很快就被拉走了。
太学内的氛围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同,众人都沉默着,浮丘伯也只是在叹息,刘长不在意这些,拉着浮丘伯,便与群贤坐在一起,开始商谈学问,刘长能跟这些群贤所商讨的学问,也就只有在数算方面了。
数算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个大学问,例如张苍,他闻名天下的才能,就是数算,儒家和法家都非常的看重数算,黄老则是一般,但也不是不懂,做官吏的基本才能还是有的。
而在交谈之中,众人也逐渐不像原先那么拘束,渐渐就聊开了,跟刘长谈论各种数学难题。
这场讲学,或者说是辩论,持续了一天的时间。
众人受益匪浅,而刘长也成功在众人面前漏了个大脸,在从前,一直都有人觉得刘长的数书是找人帮着写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张苍。浮丘伯也是笑着说道:“常常听到他人说大王的书是他人所写,被大王所夺取,今日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说大王了。”
“他人代写?!”
刘长很是生气,叫道:“寡人向来都是实事求是,从不抢夺他人之功劳!”
原来都已经相信了刘长的群贤,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又有些动摇了。
群贤各自忙碌,刘长便带着浮丘伯,两人一同走在路上,刘长看到周围没有他人,这才笑着说道:“浮丘公啊……这些时日里,您做的可是不太好啊……害苦了寡人啊!”
浮丘伯一愣,“大王何出此言呢?”
“寡人本就是反贼,他们那些人在私下里骂寡人,这也是应该的……您却非要为寡人出面,四处跟人辩论,说寡人是迫不得已……这如何能行呢?”
浮丘伯听闻,顿时摇着头,再次长叹。
“何至于此啊。”
“无碍,谋反者该骂……要是没人骂,那就要出大事了。”
“大王用自己的名望来换取太平……老夫自愧不如啊。”
“这些都是小事,寡人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大事。”
“请大王吩咐!”
刘长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您也知道……先前阿母在各地设立国学,培养人才……如今,一郡一国学,已经成为了标配……老师的问题不难解决,难得是书籍的问题……先前我的兄长废除了藏书之罪……允许百姓家里有藏书。”
“兄长这个仁政,我也很敬佩。”
“可是,在各地所流传的书籍还是很少,那些家有藏书的人家,除非是亲近,否则就绝不肯给外人看上一眼……”
“寡人想要将皇宫里的藏书取出来,分发到各地,不过,地方的藏书,也有很多有用的……我知道您家里的藏书很多,若是您能将书籍拿出来抄写,用来传播到各地,发掘培养更多的人才……那真的是帮了寡人大忙。”
“我一个人的藏书,起不到什么作用……大王是想要老夫号召家有藏书的贤人,进行抄写,献给大王?”
浮丘伯不亏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刘长的想法。
刘长点着头,傲然的说道:“您可能不相信,但是寡人确实有办法可以大量的抄写书籍,可以做到分文不差!”
“寡人虽然不喜欢读书,可是书这个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寡人不读,可以让天下人去读!”
“如今天下能识文断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主要还是书籍太少……寡人准备设立书肆,就跟酒肆食肆那样,让书籍尽快的在各地流传……大汉在寡人的手里,定然会越来越大,而所需要的人才,也只会越来越多,寡人想让全天下的人都能读上书!”
“大王真乃尧舜那般的贤君!”
“大王有这样的志向,老夫怎么敢不全力相助大王呢?”
“老夫这就写信给所有的好友,劝说他们抄书献王!”
“不过,大王有什么办法可以大量的抄录书籍呢?”
刘长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要解释起来,其实也不难……您玩过泥巴吗?”
浮丘伯一头雾水,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大汉的尚方机构在此刻也是忙碌着,不过,尚方在刘长的手里从为皇室打造物件的机构已经变成了发明机构,因此做事也很是隐秘,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最近的成果是什么。
只有守在周围的甲士,才能看到这些尚方的人抱着木板走来走去的样子,他们浑身都沾染了不少的墨,还不断的抱着书走进去,甲士面面相觑,开始制作之后才开始翻书学习?这是不是晚了点?
刘长擅权之后,庙堂的事情顿时变得忙碌了起来,刘长连着下达了数个政令。
刘长下达的倒是很随意,脑子一热,就直接决定了,可群臣却要认真的商讨,进行改进,逐步推行。可以说,刘长张张嘴,群臣跑断腿,陈平因为有属吏的原因还好一些,周昌和张苍这两位,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百十个美妇人都没能压垮的张苍,此刻却险些被刘长那频繁的政令给累垮。
他们也只能希望,这些政令能如期的发挥出作用来,让他们不要白忙活。
至于下命令的刘长,此刻却是在厚德殿内,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生活那叫一个惬意。
第265章 舍人云集
在长安前往洛阳的道路上,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前进着。
有骑士开道,甲士随行,六马之车,旗帜猎猎,甚至有乐师同行……在整个大汉,敢这么大张旗鼓,恨不得一路都对他人高喊着“自己到来”的做派,自然是只有那位昏君才有的。
没错,昏君此刻就是傲然的坐在车上,打量着周围,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疑啊……寡人这次巡查地方,就不想跟地方声张……你可要看好同行之人,让他们不要对外说啊!”
张不疑看了看前后那庞大的仪仗,迟疑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
就这仪仗,还需要对外说什么吗?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知道来者是什么人。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张不疑知道,自家天子最好排场,打小就喜欢美衣裳,搞排场,很享受那种被众人簇拥的感觉,喜欢被人吹捧。
很多事情,你明着说,天子可能不会答应,但是先吹他几句,说不定就答应了。
这恶劣的性格,不能说是跟高皇帝如出一辙,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了。
高皇帝就最喜欢排场,在登基之后,多次往地方上跑,群臣就怀疑,高皇帝出巡不是为了访查地方,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排场。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天下刚刚大一统,众人大多还没有产生对天下共主的认同,高皇帝时不时去各地出行,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群臣也就不劝他,反正国事还有萧何。
当刘长刚刚接近洛阳的时候,洛阳令便惶恐的带着官吏前来拜见。
刘长在大汉各地都享有一定的恶名,连群臣看到他都害怕,何况是这些地方官吏呢,见到这位传闻中动不动就要烹人的美食家,官吏们双腿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拜见大王!!”
看到众人拜见,刘长还在抱怨,“寡人不是说了不要惊动地方吗?”
他下了车,让这些官吏们起身,让他们跟在自己的左右,便朝着洛阳继续前进,刘长打量着周围的情况,笑着说道:“寡人还很年幼的时候,曾跟着阿母来过洛阳……当时彭越就在洛阳,将寡人奉为上宾……聆听寡人的教诲!”
“那时,洛阳城破败不堪,道路上压根都看不到多少人……城内外的耕地都是荒芜的,城内更是如死城一样,寂静的令人害怕。”
“如今,寡人这一路走来,处处都是耕地,道路平坦,行人极多……连这洛阳之内,都如此的繁华!”
官吏们对刘长的这些话倒是很赞同,在这十余年的时日里,大汉的变化非常大,各方面都迎来了巨大的发展,尤其是中原地区,已经开始重现战国时的繁荣景象了……这并非是贬义,毕竟汉初那遍地废墟还真不如战国那会。
“这都是因为寡人的功德啊,从这就能看出,论治理国家,阿父远不如寡人啊!”
刘长傲然的说着。
洛阳令张开了嘴,可奉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大王你才执政几年啊,现在这局面,似乎是高皇帝,当今陛下,太后他们的功德吧……他不敢反驳,却也不敢赞同,唯独张不疑,脸都不红,大声说道:“陛下征伐匈奴,在北面击败强敌,通过自己的威严,在南面迫使南越臣服,治理国家,重用贤人,使得天下大治!”
“陛下的功德,三皇五帝也不能媲美,高皇帝亦然……便是皇帝也不能衬托出您的功绩来,我听闻,古有天、地、泰三皇,其中以泰皇最贵!陛下应该当泰天地大皇帝!”
刘长顿时放声大笑。
几个县中官吏的脸色那叫一个复杂,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
坐在上位,刘长却问起了地方的情况,从户籍,粮产,到一些新政策的作用。
当刘长问起他推行的新政策的时候,官吏们支支吾吾的,却不敢说实话,只是奉承着这些制度。
刘长却皱起了眉头,严肃的说道:“哪有什么完美的政令呢?各地的情况不同,同样的政策在地方所推行的结果也是不同的!你们食汉禄,如今却不肯为王事,随意糊弄,尔等怎么敢如此轻视寡人呢?!”
看到刘长生气了,洛阳令不敢废话,急忙说道:“大王啊,您下令让百姓们自由进出各地……光是在这两个月内,便有四万多人来到了洛阳,其中有人愿意定居下来,想在这里成家,充实户籍,也有人来贸易,来开肆,这都是好事,可因为进出的人员众多,地方治安变得很是混乱……县尉查案,也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很多贼人都趁机流窜各地……”
洛阳令无奈的诉说着如今的情况,有利,也有弊。刘长上台之后,先后颁发两个政策,允许百姓自由出入,轻徭薄赋。刘长也有自己的想法,第一项法令是为了营造宽松的社会氛围,第二项法令是减轻百姓的负担。
暴秦留下的遗风,处处都是有严苛的律法和制度来限制百姓,怎么说呢,就是你外出散个步,都会触犯将游罪,不乖乖在家里耕作,外出做什么?!然后就会被抓起来,百姓们所能做的事情,唯耕作与战争。
地方官吏并非是基层政权,他们是军事动员单位,一旦发生战争,县中官吏自动担任军职,带着动员起来的百姓就奔赴战场。
在这种高压的社会氛围下,百姓过着的是“军管”日常,你哪一天起床,发现自己病了,没有派人去禀告官吏,决定晚点再去耕地劳作,都可能会被官吏抓起来惩罚,因此,刘长原先在各地看到城池都是“死城”,除了刘长这样的,谁敢在外头闲逛呢?
包括商贾,市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关,那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除却这些王公贵族,没有人可以体验到什么是轻松的生活。而黄老学说之所以兴起,就是因为黄老所提倡的就是一种宽松的社会氛围,官府不必什么事都去管,适当的给与百姓们生活的权力,让他们像个人一样去活着,不好吗?
汉比起暴秦还是要宽松了不少,在秦,那就更加夸张,从衣食住行到所有的方面,官府都有明确的规定,而且刑法很严酷,尤其是在二世时期,你捡了邻居家的桑叶,都可能被判处肉刑。
可汉毕竟是在秦的基础上所建立起来的,全盘继承,同样禁止藏书,禁止外出,禁止懒惰……路上遇到人需要帮助,你不见义勇为同样是重罪……历史上,正是通过了刘盈,吕后,刘恒,刘启这四个人的努力,大汉方才变成了如今后人们所熟悉的那个大汉,尤其是其中的吕后和刘恒,这两个人的贡献是最大的。
后世文明的走向,基本都是被他们所确定下来了。
刘长轻轻抚摸着下巴,认真的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呢?你放心的去说,寡人绝不会生气。”
洛阳令这才说道:“大王,可以让百姓自由出入,传不出示,倒也可以,但是验不能不出示啊。”
这个所谓的验,就是个人信息,上头记载了姓名,性别,年龄,体貌特征,家乡等信息,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也是暴秦留给大汉的遗产,至于传,那是通行证,需要当地的亭长来开,有这东西,你才能去想要去的地方,可这东西不好开,除非大事,不然,亭长可不会那么热心。
你若是拿着亭长开出的证明去其他地方惹出了什么事,那亭长可是要连坐的。
因此,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亭长基本都不会轻易给他人分发。
“你说的有道理……应当如此。”
“是寡人想的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