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而在这个时候,曹姝也抱着他进了内殿,正悠闲的躺在榻上享受着宫女按摩的吕后猛地睁开双眼,看到乖孙,那原先还有些吓人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无比温柔,“我的安儿来啦!”
“大母!”
刘安猛地窜进了太后的怀里,瞪了曹姝一眼,说道:“阿母她揍我!”
吕后惊讶的看着曹姝,曹姝脸色一黑,“阿母……你那木棍能不能借我用用?”
“啊?你要木棍做什么?”
“这竖子跟他阿父学坏了……我得治治他!”
……
显然,有吕后在,曹姝是治不了儿子的。
在听到曹姝讲述刘安那番话之后,吕后非但不生气,甚至是倍感欣慰,“我的安有出息啊!”
“他阿父若是知道,也定然会很开心的!”
“能不开心嘛……就这样,他阿父还整日念叨着不类父……他还想要类到哪里去呢?”
“阿母,您是不知道啊……每次安读书,大王就很生气,我多次劝阻……”
吕后笑着说道:“他不是担心安读书,他是担心安死读书……读书是好事,可若是对书里的内容深信不疑,那就会变成傻子了……”吕后虽然没有明说,可曹姝还是听得出阿母这是在内涵谁,某个好读书,相信人间皆是真善美的某位二世。
可这话,太后能说,曹姝却不能接。
毕竟,那位还是大汉的天子,刘长并没有直接登基,只是摄政而治,效仿吕后,自立为皇太弟,可刘长对自己这位兄长还是那么的喜爱,除了吕后能这么随意的嘲讽刘盈之外,其他人要是这样,刘长绝对不会饶了他。
吕后此刻却是在跟刘安教了起来,“很多事情啊,可以想,但不能说出来……不要学你伯父那般,什么都不敢想,也不要学你阿父那样,什么都敢说……”
“知道了吗?”
“嗯!”
吕后开心的哄着孙子,又问道:“他还在写?”
“是啊……这几天大概是写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连饭都不爱吃了。”
吕后皱着眉头,“这竖子……若是将心思用在正事上,确实是能有作为的……你以后要多劝劝他,不要总是想着如何去玩,如何享乐……他将国家大事全部丢给了张苍和陈平,一内一外,自己却躲在厚德殿里……”
曹姝急忙说道:“陈侯常常会来厚德殿里,禀告诸事……还有齐王的次子刘章,他也常常来禀告……大王虽在皇宫里,却能知道所有的事情,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
吕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卿那里,你得常去……好好劝慰她,要撑得起宫中主母的责任来……”
曹姝大惊,吕后虽然喜欢她,可从来都不曾肯定过她的地位,如今吕后这句话,算是肯定了曹姝在接下来后宫的位置,是要高出樊卿的,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同意呢?那是因为樊卿的阿父已经不在了……舞阳侯这一脉,两个孩子还没有完全长大,已经没有太多实力了。
曹姝急忙领命。
而刘长在此刻,也差不多将仓颉篇重新写了一遍,他结合着自己那时不时能回忆起的梦境里的内容,将这些文字都简化的书写了一遍,其中遇到的最大的麻烦,就是仓颉篇原文里有好几个字他是不认识的,想开口询问曹姝,又怕丢了面子,就只能趁着曹姝不在的时候,偷偷将张不疑叫过来询问。
张不疑对刘长那是毫无保留,问什么答什么。
而得知刘长正在书写启蒙之书,要简化文字,再次统一文字,张不疑表现的很激动,不由得歌颂着刘长的功德。
“陛下,此书完成之时,陛下便可登基为帝!”
“急什么……朝中大权都已经在寡人的手里了……”
“陛下,您不称帝,名不正言不顺啊,还是得早点登基……若是有人敢反对……臣先……”
“你先别管登基,来看看寡人这写的如何?”
张不疑看着刘长写的字,想要吹捧吧,可是这字写的实在是太过龙飞凤舞,这字,张不疑想要吹捧,都得迟疑上片刻,“陛下……不如我来为您抄写?”
“好!来吧!”
张不疑又帮着刘长重新抄写了一遍,刘长就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就指点一番。
如此又忙碌了几天,刘长觉得差不多弄完了,便让张不疑去将张苍给叫过来。
张苍黑着脸,走进了厚德殿内,“大王……臣还没有做完!没有做完啊!!”
“寡人做完了!”
刘长傲然的说着,让张不疑将纸张交给了张苍,张苍一头雾水,看着面前这纸张上鬼画符,迟疑了许久,“大王……这是?”
“这是我所删减的文字。”
“嗯???”
张苍瞪大了双眼,再次看了片刻,“大王改动的倒是很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
“差别太大……完全认不出原字,冒然推广,会引起大乱……当初秦国进行删改文字,统一各地文字的时候,也是在原先的文字基础上进行删改,区别不是那么的大,推广起来也没有那么高的难度,可大王如今这弄得,与原字几乎不相同……差别太大,这是不行的……”
张苍认真的讲述着文字删减的事情,仿佛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得心应手的。
张不疑很愤怒,“大王费尽心思,所创造出的文字,你岂能不屑一顾呢?你又如何知道暴秦创字之事呢?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张苍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当初为秦国作《仓颉篇》的人,正是我的师兄李斯。”
张不疑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
“李斯又如何……”
险些忘了这是曾经跟随过李斯的暴秦余孽,刘长却说道:“不疑啊,可不能对寡人的师伯不敬啊!”
刘长笑呵呵的看着张苍,语重心长的说道:“师父啊,反正这第一版寡人是弄出来,您就结合这个,在原来的基础上再进行一些改动,寡人的条件也不多,要跟原先的字差别不大,但是又要跟我写的那样好写……就很简单……这件事就交给您来操办了!”
张苍沉默了片刻,“大王啊……臣还在忙着税赋之事……何况,还有今年的秋收。”
“对了,还有秋收!”
刘长激动的问道:“今年天下的收成如何啊?”
“大王,收成很好,各地都是大丰收……风调雨顺。”
“哈哈哈,看来祭天还是有点效果的呀!”
张不疑急忙附和道:“大王有天命在身,自然如此!”
就在刘长洋洋得意的时候,张苍却无奈的说道:“可我们的粮仓却空了……粮食储备比原来还少……快连士卒都养不起了。”
“啊??”
刘长瞪大了双眼,质问道:“天下各地大丰收,粮仓怎么还能空呢?难不成是又有奸贼来贪污作恶?!寡人非要烹了这些硕鼠!!”刘长咬牙切齿,猛地站起身来,张苍却平静的说道:“并非是有硕鼠。”
“是大王将税赋减的太多了,大王一下子就免掉了诸多算赋,又将租减半……百姓们倒是开心了,也能吃得起饭了,可是我们的粮仓空了啊,周相都急得开始揪胡子了……”
刘长皱着眉头,“寡人在唐国的时候,减税也不曾如此啊?”
“大王,各地的情况不同啊……唉,这样下去,南北军都要没有粮食了。”
刘长大怒,“都怪这群大臣,当初为什么不跟寡人说呢?”
“额……我听闻,当时有大臣来劝谏大王,大王说他们是老狗……”
刘长大手一挥,“没有这样的事情,都是谣言罢了!”
“到现在,再谈论这是谁的责任,那也晚了,还是想想如何解决吧!”
刘长大声的说道。
张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大王啊……我也无法凭空变出粮食来啊,何况大王已经减了,如今若是要加税,那民间就是怨言四起了……大王为何就是听不进劝……”
“无碍!寡人已经有了良策!”
还没等张苍把话说完,刘长就迅速打断了他,随即拍着胸口,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张苍狐疑的问道:“大王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要临时加赋?这也并非是治本之策啊……”
“寡人都想好了,大汉穷人多,可富人也不少啊,我们可以将官职爵位明码标价,卖给那些想要官爵的人啊!想要爵位,就献出粮食来买,这么一来,粮食的问题不就轻松解决了吗?!”
“大王!!!!”
张苍顿时喊破了音。
第263章 稍微夸张了一点点
群臣聚集在宣室殿内,拜在刘长的面前。
这几个大臣都是如今国内的重臣,张苍,周昌,刘敬,赵尧,叔孙通,陈平,王恬启等等,当然,“内朝”的年轻士子们也来了,他们在群臣之后,这些人看起来眼神惶恐,脸色不安,长拜不起。
“你们何必如此激动呢?”
“大王啊!国库没有粮食,臣愿意率领百官变卖家产补上,但是千万不能卖官卖爵啊!”
周昌惊惧的叫道:“若是如此,官治定然腐败,军队再无战力,民不聊生,豪强作乱……”,周昌就差对着刘长喊:“大汉要完”了。
刘长抚摸着下巴,看向了其余重臣,“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大王,可以另辟蹊径,但是绝对不能如此啊……”
几个大臣都是纷纷劝阻,没有开口的大概也就陈平一个人了。
刘敬连忙说道:“大王,您何必担心粮食呢?如今国库没有粮食,可民间有啊!”
刘长非常的不喜欢刘敬,毕竟当初打匈奴的时候,这个家伙就一直反对,说什么和亲议和之类的话,刘长不喜欢这个软骨头的家伙,他不屑的瞥了刘敬一眼,“寡人就是再缺少粮食,却不会做强盗,劫掠百姓的粮食,这像话吗?!”
刘敬呆愣了片刻,“大王,臣也不曾说要劫掠百姓啊……”
“不劫掠百姓,那你要劫谁?”
“谁有粮食,我们就劫谁。”
“那谁有粮食?”
“原先诸国之贵,富户强豪大贾,这些都是有粮食的。”
刘敬认真的说着,周围几个大臣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刘敬在朝内外的名声很差,将领们不喜欢他谈和亲议和,而文臣们不喜欢他提强迁徙,这位刘敬在刘长看来是软骨头,可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是七国旧贵族的“掘墓人”。
当初秦国平定天下,各国的旧贵族势力猖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谋反,哪怕是始皇帝还活着的时候,这些旧贵族就不安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某位旧贵族反贼还要刺杀始皇帝来复国。到后来,造反事业轰轰烈烈的展开,各地的旧贵族即刻动手,遍地开花。
这个问题在汉初依旧是大问题,根深蒂固的旧贵族,在地方的影响力极大。
刘敬便上奏高皇帝:把齐国的田氏各族,楚国的昭、屈、景三大宗族,燕、赵、韩、魏等国的后裔,以及豪门名家都迁移到关中居住。
高皇帝欣然接受,然后就强行召了天下各地的十万多人,旧贵族和潜在的旧贵族,全部迁徙到了关内,既充实了这里的人口,又将旧贵族在地方的影响力消除干净。
令西汉豪强们咬牙切齿的守陵制,就是出自这位的手笔。
刘敬此刻,也是冷静的说道:“大王可以赏赐天下有德之人,赏赐他们关内的户籍……”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我素来以为刘公怯弱,没有想到,刘公对外虽软弱,可对自己人下手那还真是有一套!”
刘敬脸色一黑,为自己辩解道:“先前匈奴强盛,大汉疲敝,臣提出议和,并非是为了给自己谋利,乃是为了家国……大王若是因此而怨臣,请大王责罚!”
刘长摇了摇头,“寡人先前还很生气,可真正跟匈奴作战之后,就不怪你了……若非师父出面,那还真不好说……冒顿确实很强大,你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寡人以后不会再怨恨你了!可议和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
“大王若是不顾国内百姓的情况,一味的求战,那臣还是会上奏求和的。”
“哈哈哈~~”
刘长大笑,却没有要问罪的意思。
周昌不悦的上前,说道:“大王,刘公的想法,实在不妥,岂能如此对待无罪之人?!”
刘长挥了挥手,说道:“放心吧,暂时我还不会跟他们动手,猪都还没养肥,怎么能就先下刀呢?”
周昌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周昌跟刘敬并不对付。
就在此时,担任少府属吏的晁错却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刘长,“大王,我有奏!”
“呵,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尧很是不悦,对于刘长召开重臣商议,却要将一群毛头小子叫过来的时候,他很是不满,刘长愣是将少府的位置抬高到了一个足以跟三公叫板的程度,进出皇宫,批阅奏表,对国相发号施令,被一群娃娃骑在头上,这些开国功勋心里很不好受,人越是老,便越是看重所谓的资历,天生的就对年轻人产生一种轻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晁错被赵尧训斥,板着脸,却没有跟这位大臣争执。
“怎么……少府的官就没有开口的资格吗?”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陈平缓缓睁开了双眼,盯着赵尧,轻轻说道。
被陈平那刺挠的眼神一盯,赵尧顿时就慌了,哪怕是在开国的这群猛人之中,那也是有着高下之分的,陈平显然就是属于高的那一方,周昌也是开口说道:“各地的官员都暮气沉沉的……让后生开口又如何呢?!打压后生算什么道理?!”
刘长也很是不善的看向了赵尧。
陈老爷高,周老爷硬,长老爷又高又硬。
这三个人里哪一个都不是赵尧能对付的,急忙说道:“并非排挤……只是担心他说错了什么……”
晁错冷冷说道:“多谢赵侯的关怀。”
随即他认真的看着刘长,说道:“大王,卖!必须要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