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南阳郡守卢卿。
卢卿并没有像其他官吏们那么畏惧,他是很开心的前来迎接刘长的。
刘长跟着他走进了内屋,其余众人在外休息,卢卿急忙问道:“大王,是要对南越动手了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你没有接到诏令吗?”
“有,说是让我遵从楚王之令。”
刘长不悦的说道:“仲父不知兵,怎么能是他来指挥呢?”
卢卿赞同的点着头,说道:“不过有大王在,大王可以代替楚王下令,率领吾等讨伐南越!”
“哈哈哈!你说的对!应当如此!”
刘长很是开心的说道:“我见到仲父之后,就让他将军队交给我来统帅!”
“最好能生擒赵佗,然后再讨伐南越。”
“你要做好准备!”
“唯!”
过了南阳,刘长他们才算是真正来到了南方,随着时日的流逝,再也见不到漫天大雪,处处都是春暖花开。大汉的南方跟长安是截然不同的场景,这里多山林,多猛兽,很多地方都没有道路,马车想要通过都很不容易。
刘长第一次在路上见到了猛兽。
那是一头大罴,体型庞大,见到行人也不害怕,大摇大摆的从一旁路过,还时不时停下来看着过路的甲士。亲兵们都有些不安,纷纷拿出了强弩,做好了准备,而刘长却不害怕,他好奇的看着那大罴,神色甚是激动。
“这就是罴啊!我都不曾见过,长得还真是壮实!”
“大王!可要射杀?”
张不疑急忙询问道。
贾谊却摇着头,“大王,如今这个季节,不宜狩猎。”
刘长看了片刻,当即勃然大怒,“这大罴居然敢瞪我!!”说着,刘长便要下去找那罴搏斗,这可吓坏了那几个舍人,他们紧紧的抱着刘长,贾谊大叫道:“大王!!不可啊!!射杀了吧!还是射杀了吧!”
可惜,就在他们拦着大王的时候,大罴已经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这里。
刘长上了马,还是有些生气,“你没看到吗?方才那大罴居然在瞪我!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若是你们拦着,我非得给它一拳!”
“大王……罴不知礼,您莫要怪罪……何况那老罴力大……”
众人劝说着,方才将刘长安抚好。
就在这个时候,陆贾忽然开口说道:“当初吴王僚有一个儿子,唤作庆忌,公子庆忌力大无穷,勇猛无畏,他曾外出打猎,徒手搏击雌犀,把它擒获……大王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刘长好奇的问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
“他被一个残疾重伤之人所杀!”
“啊?要离?我想起来了!”
“大王还是知道的啊……庆忌自以为勇猛,行事张狂,故而死在了自己的傲慢之下。”
“今大王之勇猛,与那公子庆忌相同,只是希望大王不要效仿啊。”
刘长面色不悦,问道:“当初我师父有个门客叫蒯彻,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当初我跟着师父学习兵法,他一直给我讲述过去的事情,以古讽今,故而被我所烹杀!”
“还望公不要效仿啊!”
陆贾黑着脸,没有再理会这个竖子。
刘长他们不知走了多久,翻山越岭,坐船渡水,终于是来到了当初的荆国,只是,如今却没有荆国了,只有一个鄣郡。楚王并没有前来迎接他,来的是吴王。
吴王也是刚刚才回到吴国,兄弟两人再次重逢。
吴王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可他依旧很激动。
“长弟……我没有做什么准备……只是召集了一些士卒,准备好了船只,仲父正在调集大军……”
刘长点了点头,吴国没有什么实力,要动手还是得靠楚国。
“赵佗可曾派人前来?”
“他多次派人前来,商谈相见的地点。”
“嗯,地点由我们来决定!”
“嗯。”
刘长叫来了刘不害,吩咐道:“你去询问吴国的将领,看看哪里的地形是最平坦的,不容易逃离的……我听闻赵佗他们没有什么战马……我们就利用好这一点!”
“唯!!”
“栾布,你去联络鄣郡尉,让他挑选出五百个熟悉地形,强壮擅战的勇士出来!”
“唯!!”
“张不疑,你去联络楚王!”
“告诉我仲父,让他提前将军队带进吴国,不要声张,等我擒住了赵佗,便急忙赶来,听我号令!”
“唯!”
“季布,你负责护送那位陆贾……”
“唯!”
刘长迅速下令,吴王羡慕的看着他,刘长吩咐好了众人,这才活动了一番筋骨,笑着对吴王说道:“我这次与赵佗相见,在举办宴席的时候,我会趁机引诱他谋反,若是计划可行,那就歼灭他出击的军队,若是计划不可行,那我就当场抓住他,将他带回吴国,等到他的将士来出征解救赵佗的时候,我们趁机在熟悉的地形上击败他的军队,拿下整个南越!”
刘友有些担心的说道:“如此甚是凶险……”
刘长傲然的说道:“我听闻,赵佗那厮年迈无力,寡人年轻力壮,要抓住他,能有什么凶险呢?”
第205章 我是你祖宗!!
“陆公~~”
赵佗开心的叫着,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朝着陆贾的方向走去。
“大王!!!”
陆贾笑着,快步走到赵佗的面前,俯身行礼拜见。
季布站在陆贾的身后,观察着这位令大汉头痛不已的南越王。只见这位南越王衣冠不整,脸色苍白,发须灰白,眼神浑浊,要背佝偻……每走一步都是颤颤巍巍的,命不久矣的模样。
季布不由得摇了摇头,当初那称霸一方的豪杰,如今也是老了啊。
陆贾也是惊讶,他看着赵佗,“大王可还无恙?”
“唉……我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咳咳,临终之前,能见到老友,也算是幸事啊!”
赵佗说着,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陆贾急忙扶着他。
“陛下可还无恙?”
“无恙。”
“唉,昔日陆公前来的时候,我常与陛下书信来往,如今也许久不曾联络……”
“额……大王,高皇帝已经驾崩了。”
“啊?哦……对,高皇帝驾崩了。”
赵佗低声说着,便拉着陆贾前往赴宴,季布跟随在他们的身后,观察着周围,赵佗带来了一批士卒,这些士卒大多都是秦人的打扮。赵佗也算是暴秦余孽了,他当初就是秦国的将领,后来率领麾下的士卒开疆扩土,成为了称霸一方的诸侯。
因此,他在南越所施行的制度,将士们的打扮,军制这些,都与暴秦没有什么区别。
赵佗带来的甲士并不多,但是看得出,这些都是精锐,眼神冷酷,凝视着季布与随行的几个甲士,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就会即刻诛杀。
而这里是一处山岭,三面都是树林,季布依稀能看到树林里有人影闪过,树木郁郁葱葱,几乎找不到道路,时不时有飞鸟惊起,扑闪着翅膀,飞速的逃离这里,季布皱着眉头,确实,若是要攻打这里,还真的是不太容易。
赵佗宴请陆贾,两人热情的寒暄了起来,说起过往的事情。
这些始皇帝时代的猛人们,总是能找到很多共同话题,一边讲述着过去的辉煌,一边又感慨如今的现状。
陆贾看赵佗始终都没有开口说刘长的事情,便主动问道:“大王这次为何想要拜见唐王呢?”
赵佗呆愣了片刻,方才问道:“陆公啊……使臣告诉我,唐王类我……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季布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老者,观察了片刻,季布大吃一惊,这厮长得还真的跟自家大王很相似,尤其是那眉毛与眼睛。刘长的脸型和下巴是很像刘邦的,可眉毛和眼睛却不像。
刘邦是浓眉小眼,一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了一条缝,显得很亲切,而刘长不同,他的眉毛尾部包括眼角都是往上挑的,天生的丹凤眼,这眼眉,很有压迫感,看起来就很不良善,尤其是当他斜着眼瞪视的时候,仿佛就要暴起杀人,令人胆寒。
而面前这位赵佗,同样也是如此,只是因为眼中无神,看起来没有刘长那样的压迫感,鼻翼各方面,也跟刘长酷似,唯独的差别在脸型上,赵佗的脸要更方一些。
陆贾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天下相貌相似者甚多,大王难道只因相貌相似,便要与唐王相见吗?”
赵佗摇着头,他低声说道:“我年过花甲,众人都知道,我有一儿一女……可他们不知道,在我还不曾领兵出征,还在家乡的时候,我便已成家,我在立冠之年离开家乡……四处征战……留下两子一女。”
“后来……大秦亡了……我作为秦国将领,宗族受我牵连,大多被罢免,我家中男丁被诛,女丁为姬……我几次派人打听,都不曾打探到其下落,赵王张敖……他就有一个歌姬……那歌姬……她也姓赵……她后来嫁给了高皇帝……她有一个儿子……”
赵佗愈发的激动,眼眶泛红。
季布目瞪口呆。
嗯??本以为是反贼开会,结果是祖孙相见??
陆贾同样也是如此,他呆愣的说道:“大王……不过巧合罢了……唐王生母,的确是真定赵,也确实是赵王的歌姬……额……不过,唐王也未必就是与大王之亲啊。”
“我想要与唐王相见。”
“唐王年幼,对过去之事,怕是不知道太多。”
陆贾却不敢承认,倒不是他不相信赵佗的说辞,只是,唐王生母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危险了,上一个牵连进来的,已经不知所踪了,那人还是太后之心腹,自己若是牵连进来,陆贾脸色愈发的难看,这可如何是好呢?他思索了片刻,忽然说道:“大王,这位便是唐王舍人季布,或许您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季布一愣,看着果断将自己推出来的陆贾,却并没有愤怒,平静的跟赵佗拜见。
赵佗很激动,急忙问道:“唐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布沉思了片刻,“大王力大无穷,身强体壮,大概并非是南越王之亲。”
“哎!这就对了!我们家世代为将,先祖们各个高大魁梧,孔武有力,我们传自祖季胜,季胜之兄恶来!这是先祖遗风啊!!”
“额……我家大王暴躁好斗,为人鲁莽……”
“对!对!我阿父就是在狩猎的时候,因见虎害人,与猛虎搏斗,杀一虎而去,我当初征战四方,也是身先士卒,手刃强敌,略有战功……直到年老,方才收起了坏脾气……”
季布脸都白了,他急忙解释道:“我家大王顽劣……”
“这大概是类其父。”
陆贾和季布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赵佗笑着说道:“我已年迈,临终之前,若是能见到至亲,我死而无憾啊。”
“大王……唐王年幼,怕是不能前往这里与大王相见啊。”
“无碍,便让他来准备地点,老夫前往便是了……我早已不能亲自执政,也已经交代好了后事,纵然半路出了意外,也没有什么关系。”
赵佗随即开始宴请众人,众人饱餐了一顿,赵佗便觉得疲倦,被人扶持着前往休息。
陆贾和季布此刻却面面相觑。
“这可如何是好啊?”
“无碍,我们前来南越,并非是为唐王认亲……这件事,并不重要。”
季布低声说道:“重要的是,赵佗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再执政……若是他年迈到这个地步,如今是他儿子在执政,那纵然抓了他,也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他儿子也未必就出兵来解救……”
陆贾点点头,他认真的问道:“那我们要如何完成使命呢?”
“若是大王能说动赵佗,让他们出兵,我们就能完成使命了……”
“唉。”
陆贾无奈的说道:“取岭南之地,其实与大汉无益,南越王也无意北上,其实,若是能使其归心,免去刀兵,也是好事。”
季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大汉之侧,怎容强敌虎视?如今南越没有北上之意,可若是大汉与匈奴交战,无心对付南越的时候,南越还会像如今这样吗?如今汉强越弱,故而如此,若是不趁机消灭,日后定有大祸!”
赵佗似乎对他们并没有防备的想法,连着几天,都是带着他们在各地转,领着他们看南越之风景。
这里野人极多,道路不通,猛兽出没,绝非良地。
而赵佗这些年里也做了不少事,他按着秦朝的制度管理岭南,无论是士人还是野人,都对他非常的敬佩,这里的野人言语复杂,不像是雅言,夹杂着赵,齐,楚等地区的方言,这是因为当初始皇帝迁徙各地的百姓,经过了长时间的融合,与当地的言语交杂,从而形成了这样的语言。
赵佗对秦法,也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减少了很多苛刻的条例,开垦耕作,冶炼制铁,正努力将这里的乡野之人变成王化之民。
这样过了几天,终于有使者前来,确定了双方见面的地点。
两位诸侯王相见,排场肯定是不能小的。